完顏雭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好在他們只是在荒野中搭建的帳篷,否則真不知道會驚動多少人,又會引來多少追殺。
被完顏雭吵的頭疼,完顏霖大喝一聲,“夠了,你口中的廢物如今是九五之尊,是他手刃了攝政王那個佞臣,也是他容不下你我,你再這般大喊大叫,就等着引來追兵,去逃命吧。”
完顏雭頹然的跌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空洞無神。
攝政王執政這麼多年,一直對完顏雭最爲照顧,也暗示會讓他來繼承皇位,儘管許多人都知道完顏雭即便登基也是傀儡皇帝,可終究是最有機會翻身的那個,現在卻成爲喪家之犬,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
不理會失魂落魄的完顏雭,完顏霖也同樣的不甘心,可他還有理智,知道這個時候回京會面臨什麼樣的風險,且完顏震登基爲帝,至少是他父皇的血脈,也算是名正言順,他若直搗皇庭,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會擁立於他,甚至是完顏震給他扣的那頂假皇子的帽子就會害死他也說不定。
“父皇和母后如何?”不同於完顏雭只想自己的利益,完顏霖對父母還是關心的,畢竟他當年忍辱負重來天瀾國做質子,也是爲了保護父母,包括這次回去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爲他們。
雖說最無情帝王家,可完顏霖卻是恆淵國最受寵的皇子,也是唯一感受到親情的皇子。
“太后娘娘暫居慈寧宮,完顏震想要得到民心,自是不會對太后娘娘下手,太上皇的情況一直不好,被太后娘娘接到身邊照顧,但已經沒有醒過來的可能。”暗衛稟報道。
“退下。”完顏霖有些無力的開口,餘光掃見完顏雭還跌坐在那裡,眼底閃過厭惡之色,命人將他擡下去,免得礙眼。
至於要不要回一趟恆淵國皇宮,完顏霖暫時還沒有決定,這個時候回去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且一旦他出事了,太后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完顏霖一夜未眠,心中已經做了決定,卻在天剛矇矇亮之際,有下屬來稟報,完顏雭帶着他自己的人馬絕塵而去,方向正是京都。
“少主,可要追上三皇子?”見完顏霖不做聲,下屬出聲問道。
“不過是個蠢貨,他要回去送死,何必追他。”完顏霖輕哼一聲,招來忠總管,吩咐道:“京都情況有變,暫時不能回去,兄弟們的骨灰只能暫且安置在此處,日後再行運送回故土。”
忠總管這一夜間蒼老了不少,卻還是領命而去。
說是兄弟們的骨灰,可當年的那場大火,哪裡分得清誰是誰的,最後是挑揀了一些趾骨,收斂了一些灰裝在一起,作爲那幾十個亡靈的骨灰罷了。
帶埋葬好骨灰之後,完顏霖目光悠遠的眺望着遠方,只要再有一個月的路程,他便能回到京都了,可現在卻不知歸期。
“忠總管,你帶着兄弟們尋找安身之處,帶風聲過去之後,我定會派人來接你們回去。”完顏霖清冷的開口。
“少主……保重!”忠總管艱難的開口,跪地給完顏霖叩首,眼中是滿滿的沉痛和心痛。
原以爲隱忍了這麼多年,就要雲散見日,卻不想是另一個災難的開端。
忠總管當即組織人馬,將大家都分散開,向不同的方向出發,以免目標太大被發現,就算被發現也能給主子多爭取一點時間,可以走的更遠。
見忠總管等人離開,完顏霖擡手撫摸着臉上的面具,目色狠戾:“完顏震,但願你能夠好好做這個皇帝,駕!”
完顏霖一甩馬鞭,調轉馬頭朝天瀾國的方向進發,同時手上的面具也丟入到草叢之中,而灰衣隨從則是一路跟隨在他身邊,聞名天瀾國的白公子即將再次歸來。
半個月之後,朝堂之上以顧太傅爲首,彈劾蘇相有謀害上官將軍之嫌,儘管很多朝臣都在反駁,可慕霆心中那顆疑慮的種子卻已經發芽,並下令徹查蘇承業是否與此事有關,再一次的將蘇府列爲禁地。
前朝一向是後宮的風向標,慕霆昨夜去了未央宮,今日又針對了蘇承業,鳳棲宮一時間又與冷宮相差無幾,而未央宮中則是嬌客不斷,顧靈更是頭一次心情極好的應承着這些人,姐姐妹妹的叫的那般親切,大家都默契的忽略了顧靈如今被降到了二品妃位的事,更似忘記了蘇眠月還是正宮娘娘,把顧靈捧到了後宮第一人的位置。
未央宮熱鬧非凡,蘇眠月卻絲毫不關心,正帶着碧蕪在御花園裡採摘花瓣,準備用來沐浴和做糕點,自然也準備做點護膚水一類的東西,權當是打發時間又美容養顏了。
之所以會選擇這個時候來御花園,便是知道不會遇到各宮妃嬪,否則被吵得沒有時間採摘,還不如不來呢。
此時御書房內,上官霈戴着面具坐在御案下首的位置,不時的清咳一聲,與慕霆說着話。
“上官,朕知道你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可你這次遇刺的事情,矛頭指向蘇承業,朕決不能不管,就算他是丞相,敢動你分毫,也該付出代價。”慕霆怒不可抑。
“皇上,臣相信最不希望臣有事的人,就是蘇相。”上官霈輕咳一聲,道:“雖然臣與蘇相經常政見不合,卻是文官與武官的看法不一,但這並不是仇怨。臣若傷重,甚至是傷亡,最憂心的便是蘇相。”
“他?巴不得你死吧。”慕霆冷哼,顯然是不信。
“臣與皇上相交多年,從不曾說過妄言,更不會爲讓皇上息怒而說半句假話,若皇上一如既往的相信臣,就請相信臣的話,縱然蘇家權勢滔天,至少在蘇相乃至於他的子嗣中,對皇上對朝廷皆是忠心耿耿。反倒是有些文官,爲了能夠搬倒蘇相取而代之,什麼下作的手段都會用。皇上若真的想要爲臣報仇,這件事便不要再過問,臣自會親自將仇人捉住來,讓他付出代價!”
上官霈聲音微怒,也因爲說了一長串的話而距離的咳嗽起來,面具不期然的掉落,露出那張陰柔的不輸女子嬌柔的臉。
慕霆怔了徵,思緒飄到十幾年前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上官霈因爲和人打賭輸了,便穿了裙裝,而他竟是一見傾心,纏着叫妹妹。
後來知道上官霈是男兒身,慕霆氣惱不已,還與上官霈大打出手,也正是因爲那場肉搏戰,兩人成爲無話不說的好哥們兒。
隨着年紀的增長,上官霈的面容也越發出色,便是這後宮中,除了蘇眠月之外再無人能夠比及,可蘇眠月是那種明媚如光的美,讓人不忍直視,而上官霈卻是陰柔之美,美的令人憐惜,就好像……顧靈的嬌柔。
是的,上官霈是戰場的鐵血戰神,卻沒人知道面具下的他竟然柔美的讓人憐惜,若不是戴着面具,就憑着這一張臉,都讓人無法懼怕於他,甚至兩軍交戰的最終目的,可能是爲了爭奪他這個‘美人兒’。
想到這裡,慕霆沉重的心思也不由得放輕鬆了,更是難得的笑了起來,揶揄道:“上官若是女子,我定然要將你收在後宮,也省的有人覬覦,只是不知要便宜了哪家的女子,一般人可真是配不上我們天瀾國的戰神將軍。”
還好我不是女子,否則夜夜深宮飲泣,此生還有何意義?上官霈心中腹誹着,面上卻是冷下來,很不給面子的瞪了慕霆一眼,奈何他這鐵血將軍,這樣的一個動作卻比女子還要美,當真是迷死個人,連知道他是兒郎的慕霆也不由得看的一時眼花。
這下,上官霈的臉色更黑了,當即便抱拳道:“皇上還有政務要處理,臣便先行告退了,還請皇上恩准,報仇的事情由臣自己來解決,就當是給兄弟一個面子。”
說完也不管慕霆是否還有話要說,上官霈便拖着尚未康復的身子離去,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向最討厭有人拿他的容貌說事,可慕霆是君王,即便是私交再要好,上官霈也要保持一絲理智,不能太隨性而爲了。
上官霈走後,慕霆心情大好的笑出聲來,當即讓人撤去了對相府的監視,自然也不再查蘇承業是否與行刺上官霈的事情有關,他相信以上官霈的能力,真正的兇手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其實慕霆不知道的是,上官霈心中對蘇承業是敬重的,只是礙於文官和武將之間不能近交,故而也不敢多做求情,以免慕霆連他也懷疑,到時候幫不了蘇承業不說,還會把自己也推到慕霆的仇視一方。
因爲頂着一張絕世美顏,上官霈只能一路的躲避着,免得被那些宮女看妖怪似的盯着他看,不覺間竟走到御花園,頓時被花園中兩個嬉笑的聲音所吸引過去。
“小姐快看,好多蝴蝶。”碧蕪驚喜的歡呼着,到底是個少女而已,對蝶戀花這種景觀身爲喜歡。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卻被無情惱。”看着美人美景,蘇眠月下意識的想起了蘇軾大大的蝶戀花,順口吟了出來,嬌俏的容顏矗立在花叢中,聲音宛若脆鸝般婉轉動人。
“好一個多情總被無情惱,小姐這是在借景抒情嗎?”碧蕪心中一疼,卻笑着開口,不希望蘇眠月又暗自神傷,她的小姐近來傷心的時候可是很多呢,害得她都心疼了。
“這首詞可不是你以爲的兒女情長,而是思念故人好友罷了。”蘇眠月淡淡一笑,仰首看着藍藍的天空,心裡想着完顏霖這會應該已經回到恆淵國帝都了,她應該爲他開心的,終於要找回他所失去的一切了。
搖搖頭不再多想,轉頭對碧蕪道::“咱們也採摘的差不多了,我忽然想要吃東坡肉了,快點回去做來給我。”
“小姐這幾天不是嚷着要減肥嗎?怎麼還要吃肉啊?而且東坡肉是什麼肉?在東坡買來的肉嗎?”碧蕪充分的發揮她傻白甜的一面,逗的蘇眠月不顧形象的大笑出聲。
“對,就是在東坡買來的肉。”笑着捏捏碧蕪的臉蛋,蘇眠月笑問:“碧蕪寶貝,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特別特別的可愛?”
“奴婢知道啊。”挺着尚未發育好的小胸脯,碧蕪樂呵呵的點頭,很是自豪的模樣又一次的取悅了蘇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