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駕親征自然是轟動的大事,不但文武百官,就連百姓們也是全城出動跪地恭送。
雖然戰報還沒有傳到京城來,但朝廷已經對外將實情公佈出去,百姓們自是深信不疑,更是爲季洵願意親征而激動興奮不已,以至於不少青壯年都在找門路去當兵。
能和皇帝一起浴血奮戰,那可是無上的榮耀,且若能立下戰功必定會被重重提攜,入了皇帝的眼還怕不能平步青雲?
至於打仗就會有人員傷亡倒是讓百姓們忘記了,不說朝廷如今對陣亡將士的家屬以及傷殘將士的撫卹金足以無後顧之憂,便是那股子熱血沸騰的衝勁兒也淹沒了理智。
不過這也正是季洵和蘇眠月想要看到的結果,新人不適合去前線卻能編入兵役中去歷練,待前線真的需要支援也不至於無兵可用。
身爲皇后的蘇眠月也來送季洵,雖然這於禮制不合,可蘇眠月即將監國,所以這送人的舉動便也不算大事了。
對於蘇眠月監國,在民間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響,且不說蘇眠月的兒子是太子,便是蘇眠月的嫁妝充盈了國庫他們便不懷疑蘇眠月會做出對燕國有害的事情。
城門口,季洵一身鎧甲站在戰車之上,手握腰間佩劍,大聲說着鼓舞士氣的話,蘇眠月卻充耳未聞只一心凝視着季洵,想要把他的面容融刻在腦海裡。
“衆將士聽令,不擊退敵軍誓不歸還!”季洵拔出佩劍,內力充沛的他,喊出來的話自是讓許多人都聽得到。
城外的將士們高聲應和,便是城內的百姓們也山呼萬歲,聲音之大傳遍了整個燕京。
待氣勢如虹的聲音落下之後,季洵擡頭朝坐在鳳攆上就在自己右側的蘇眠月望過去,夫妻倆視線膠着皆是不捨,奈何這樣的場合無法訴說情話。
“皇上此去危險重重還望保重龍體,臣妾與皇兒在宮中等着你們,待大軍凱旋歸來之際,臣妾定命人準備好酒菜犒勞三軍將士。”蘇眠月同樣以內力喊話,在衆目睽睽之下向季洵行了大禮。
蘇眠月這一拜很是標準,也沒有任何的不情願,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不會讓季洵難做。
季洵很想過去攙扶起蘇眠月,但卻只能道:“朝廷之事有衆愛卿協助,皇后不必事必躬親,多些時間照顧好皇兒,朕必定會攜三軍平安歸來,屆時皇后可不要捨不得那麼多酒菜纔好。”
季洵有意大聲笑道,輕鬆的語氣讓許多來送親人出征的百姓心裡也多了信心,好像季洵真的能把三軍將士都帶回來一樣,再次響起山呼萬歲之聲。
看了一眼被碧蕪抱在懷中的小皇子,季洵很想再親兒子一下,可吉時已到不能耽擱,再者也不好在百姓面前兒女情長。
“太子,父皇即將爲保我燕國子民和江山出征,待你長大成人之後,亦要做一個馬上皇帝,我燕國百姓皆是好兒郎,身爲國之儲君,絕不可任由他人侵佔土地殘害子民!”明知道季星苒聽不懂這些話,季洵卻還是要說,也是在告訴百姓們,做燕國的子民是他們的榮幸。
將兒子接到懷中,蘇眠月再度朝季洵行禮,這次是替小皇子行禮,不過蘇眠月並未接下季洵的話,她相信自己的兒子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季洵狠下心別過頭去不再看母子二人,以免會捨不得離開,長劍直指正前方下令出發。
在季洵的戰車之後便是吳玉清這個大將軍的坐騎,與蘇眠月的鳳攆擦肩而過之際,他幾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而蘇浩畢竟是白身,所以與後方押運物資的車隊一起出行,不過他並未騎馬而是坐在馬車中,在途徑蘇眠月的鳳攆之際朝她微微一笑,無聲的安撫着蘇眠月。
親人都已經離去,早已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可蘇眠月還是沒有下令回宮,一直等到大軍徹底離去之後,這才輕輕開口道:“自古征戰皆少不了馬革裹屍還的將士,不知這百萬大軍又有多少人要魂葬他鄉。”
“我沒有姐姐那麼善良,只希望在意的人能夠回來就好。”碧蕪眼中的擔憂並不比蘇眠月少,尤其是剛纔吳玉清從鳳攆旁路過之際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讓碧蕪難以忘懷,可她卻不能給吳玉清任何迴應,神態清冷的仿若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只是碧蕪心裡卻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悄悄的捏了捏袖袋中的平安符,這是她爲吳玉清求來的,卻沒有勇氣送出去,以免讓吳玉清誤會。
蘇眠月心事重重自是沒有注意到碧蕪的反應,良久才吩咐人回宮。
百姓們一直待鳳駕離開之後才紛紛起身,不少人似乎都忘記了他們來這的目的,有那膽子大偷偷看過蘇眠月容顏的人,不禁和身邊的人誇讚起皇后娘娘堪比天仙的姿容。
蘇眠月自是不知道百姓們如何評價她的容貌,這種不會影響大局的事下面的人也不會彙報,畢竟蘇眠月每天要忙的事實在是太多。
轉眼便是半個月過去,蘇眠月也漸漸的習慣了沒有季洵的皇宮,每日裡大多數的時間都被政務和暗衛傳來的消息所佔用,還要抽出時間來陪陪兒子。
今日御書房之內,聽着朝臣們反駁的話語,她眸中漸漸有了殺氣。
在季洵離開的初期,朝臣們還不敢對蘇眠月陽奉陰違,且那時也沒有棘手的事情發生,然而不過半個月多點的時間,朝臣們便開始有了別的心思,有意無意的爲難蘇眠月。
“皇后娘娘,戶部如今不少官職都懸空,臣等實在是在分身乏術,還請皇后娘娘恩准提拔新人上任。”戶部尚書上前恭請蘇眠月的懿旨,動作無可挑剔,語氣卻並非請旨。
“皇后娘娘,吏部……”
“兵部……”
緊接着其他幾部的尚書都紛紛出聲。
蘇眠月聽了臉上的冷笑越發的濃了起來。
手中把玩着硃筆,蘇眠月淡淡的哦了一聲,問道:“本宮倒是想知道,這些官位的空缺是皇上在宮中之際便一直懸空,還是皇上御駕親征之後方纔懸空?”
六部尚書連眼神交換都沒有,立即答道:“空懸已久。”
“這就奇怪了,皇上坐鎮朝中你們便能各司其職,也不曾出過差池,爲何皇上方纔奔赴前線,衆位卿家便力所不逮了呢?”
蘇眠月紅脣微勾,聲音柔和的開口,卻是讓六部尚書皆是不知如何以對,有些事情心裡想和說出來可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不知該如何接話的羣臣,蘇眠月冷笑着哼了一聲,手中的硃筆忽然被折成兩段怒斥道:“不要以爲本宮代爲監國就沒有權力將你們治罪,也不要以爲本宮是女人就好欺負,更不要自視甚高的以爲朝廷沒有你們就不能轉,本宮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六部當真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