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又說了一會話,酒菜也都吃完了,眼看着天色都黑了下來,也該是時候散夥。
可吳玉清那雙至始至終不肯離開碧蕪的雙眼,以及碧蕪暗示他們敢扔下她先走就等着瞧的眼神,衆人只能無奈的東扯西拉的聊着,最後小十竟是困的一頭栽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有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敵襲,有敵襲!”小十怒喊了一聲,噌的一下便跳起來做要打仗的準備。
一屋子人被小十的這個舉動給逗笑了,吳玉清的尷尬也被緩解,猶豫着要不要先行告辭去,在外面等着碧蕪。
“時辰不早了,你們這段時間都在趕路也是辛苦,都早些去休息吧。”碧蕪淺笑着起身,視線一如既往的越過吳玉清,當他是透明人,拉起小八的手道:“姐姐明日大婚,今晚你我便去好好陪陪她,以後可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是啊,大師姐以後就是大師兄的妻子了,咱們這些師兄妹可都要靠邊站了。”小八難得的說了句玩笑話,在碧蕪祈求的目光中決定做一會兒礙事的電燈泡,誰讓吳玉清還不是他們的師姐夫呢。
在碧蕪起身之際吳玉清便已經站起身,可聽到師姐妹兩人的對話後卻又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小八話落碧蕪便拉着她快步離去,好似身後有惡狗在追趕一般,吳玉清看着不由得苦笑出聲。
小六等人對視一眼,他們這些人都是被碧蕪教訓慘了的,即便是如今有些人的身手比碧蕪好,也下意識的不敢去招惹,所以只能給吳玉清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女人的心思海底針,吳大哥可要做好準備慢慢追妻嘍。”小十笑嘻嘻的走過來搭着吳玉清的肩膀說道。
“話說我碧蕪師姐可不是一個難搞定的人,怎麼見到吳大哥你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躲着?該不會是吳大哥你做了什麼讓我碧蕪師姐不高興的事吧?”小六搭在他另一邊的肩膀,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語病,撓撓腦袋道:“這麼說也不對,要是你對不起碧蕪師姐就該是追着你打,至少也要把你轟出門去,真是搞不懂你們之間的那些事。”
“也許碧蕪是不高興我會忘了她吧。”吳玉清無奈的嘆息着。
失憶並非是他情願的,可除了這個他真的想不出碧蕪會爲何而不開心。
一衆人都是知道吳玉清失憶的事,是以這會聽到他的話也都不覺得奇怪,只是看着吳玉清多了幾分同情之色,這事他們可真是愛莫能助。
坐在那沒動的小三開口道:“只要吳大哥有心,碧蕪師姐定能感受到誠意。”
吳玉清點點頭,拍開兩個掛在他身上的小子,邁步走出餐廳。
小十後知後覺的捂着腦袋嗷嗷叫了起來,“孃的,我容易嘛我,爲了給他們兩個製造機會把腦袋都磕壞了,這兩人竟然不走一路,白白犧牲了我這顛倒衆生的容貌啊。”
小六呿了一聲,扯了小十的衣袖一把道:“行了行了,少在這裡耍寶,趁着時候還早趕緊去聚賢酒樓那邊幫忙,給大師姐準備的嫁妝太多,到現在還沒安排好擡進宮的順序呢,你小子還有空在這裡嚎。”
“六哥你也太沒用了吧,我們這一邊打仗一邊趕路的都準備好了,你們在京城裡還沒準備好?”小十一聽便跳腳,他可是最討厭算賬這種活計了。
“那是你們準備的太少,聚賢酒樓那邊的東西可不僅僅是我們幾個在京城的人準備的,還有各地送過來的,估計得擡三天才能全都送到宮裡去。”小六一臉得意之色。
小三聞言便叫上小五道:“走,去聚賢酒樓。”
幾小隻這邊忙活一整晚沒合上眼的事暫且不提,碧蕪拽着小八走出好遠手還在顫抖。
今日與吳玉清同在一個屋檐下,雖然沒說過一句話,可每次聽到吳玉清的聲音,她的心便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尤其是吳玉清那毫不避諱追隨的目光,更是讓碧蕪猶如在凌遲。
幾次想要起身離去,除了顧忌吳玉清會追上來也是有着私心,希望能多聽聽吳玉清的聲音,碧蕪不敢承認,她的餘光其實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吳玉清。
幾年不見他的身上因征戰沙場而多了肅殺之氣,整個人都剛毅了許多,比之從前更有男人的魅力。
這樣的男人值得更好更完美的女人去愛,而她……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墜落,被碧蕪牽着手的小八自是能看得到,卻不知該如何安撫。
直到快到蘇眠月的房間,小八這才拉住碧蕪的手道:“碧蕪師姐,前面就是大師姐的房間了。”
碧蕪止住腳步,看着蘇眠月的房間淚水更爲洶涌,她這樣骯髒的人有什麼資格去陪伴姐姐左右呢?
“看樣子師姐夫還在屋裡,想來大師姐那邊是不需要我們陪着了,碧蕪師姐不如陪我去休息一下吧,我怕這一睡明早會起不來。”小八低柔的開口,怕碧蕪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你去休息吧,明早我會去叫你的。”碧蕪搖搖頭不去看小八,紅着眼眶道:“我還要去看看姐姐明早要穿的鳳袍鳳冠等物,順着這條路走,左手邊第二個房間便是給你準備的,我的房間在你隔壁。”
“好。”小八有心說些什麼,可碧蕪已經鬆開手轉身,她只能應了這麼一聲。
瞧着碧蕪疾步匆匆的樣子,心中不免心疼着,“以前大師姐總是說最喜歡碧蕪師姐沒心沒肺的性子,碧蕪師姐你可要快些振作起來,別讓大師姐和我們爲你擔憂。”
碧蕪並不知道小八心中所想,現在她整個人都是發懵的,心裡亂的無法去想任何事,更不知道自己是朝什麼方向走去,只是見到有路便走,遇到人便躲開。
可走着走着碧蕪還是撞到了人,疼的她眼眶發酸,正要道歉之際,卻聽頭上傳來了對她而言猶如天籟的聲音。
“有沒有撞傷你?”吳玉清擔憂的開口。
他總是往返于軍營和家中,幾乎不見常服在身,這一身盔甲撞上去必然很痛。
碧蕪身子僵硬,連吳玉清環着她的肩頭沒鬆手都不曾察覺,只是愣愣的保持着伏在吳玉清胸口的姿勢,鼻尖通紅。
“碧蕪,可有傷到哪裡了?快讓我看看。”見碧蕪不說話,吳玉清擔憂的向後退了半步,扶着碧蕪的肩膀想要看看她的臉。
碧蕪這才如夢初醒,忙一把推開吳玉清,側着頭神色清冷的道:“吳將軍放心,我沒有那般嬌氣,剛纔只是沒看清路,還望吳將軍不要怪罪,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