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萬物之滋曼彧然也,不若取個彧字,希望你以後能一聲康泰,福運綿長。”蘇眠月下意識的說出這番話,待看到少年眸中的欣喜之意後,心情莫名輕快起來,“就叫蘇彧吧,這個名字寓意好,也好聽。”
蘇眠月說着,還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寫出是哪兩個字。
少年……不,從此刻起他的名字叫做蘇彧,站起身來朝蘇眠月再度躬身行禮,眼眶泛紅道:“蘇彧多謝姐姐賜名,定不會辜負姐姐的厚愛,要爭一個繁盛人生,日後成爲姐姐的助力。”
蘇眠月連聲道好,還不忘得意的朝碧蕪眨眼睛,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取了個好名字,還是救了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碧蕪無語扶額,她是真的越來越不懂小姐了,可這個小少年最多就比小姐小那麼個一兩歲,若是慕霆知道蘇彧的存在,只怕不會有什麼樣的好果子吃。
讓蘇彧繼續坐下吃飯,蘇眠月偶爾會問一兩句蘇彧都會些什麼,將來想要做什麼,這樣她也方便培養。
以後出宮,除非徹底的改頭換面,否則在天瀾國是無法肆意行走的,也不能借蘇家的勢,那麼蘇彧將會成爲她最大的底牌,多投入些資本也無所謂。
聽蘇彧說念過書,也學過幾年功夫,只是這幾年落難便都扔下了,蘇眠月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若蘇彧能走仕途最好不過,即便不能走仕途也可以經商,經歷越多的人成長越快,也更懂得防人之心。
“你先好好養傷,待身體痊癒之後,便自己去尋個夫子,請到家裡來授業,最好文武雙全。”蘇眠月當下便做出決定,直接將一個裝着滿滿銀票的荷包扔給蘇彧,笑道:“這裡面有兩萬兩銀票,你且收好,自己去辦個身份文牒,再從小做起支個事業,以後作爲你創業的初始資金。若我有需要你的地方,自會來通知你。”
“是,蘇彧一定不會辜負姐姐重望。”蘇彧小臉緋紅,想要給蘇眠月作揖,身子卻已經打晃。
“承諾再多,不如做一件實事,你既然是我收下的弟弟,自是不會遜色了。”蘇眠月如此吩咐蘇彧,自是想要考驗他一番,卻沒有過多透露自己的消息,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還不到徹底能交心的地步。
蘇眠月走後,蘇彧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荷包,眼中閃過堅定神色,喃喃道:“父皇,您看到了嗎?兒臣遇到貴人了,雖然不能復國,但兒臣相信只要兒臣心不死,便一定能完成父皇的遺願,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兒臣……也要保佑恩人姐姐。”
緊緊的攥握着荷包,蘇彧起身回了臥房,他身體的確還需要休養幾日才能外出做事,不過此刻的蘇彧卻不見半點醉酒的跡象,雖然身子單薄卻有着讓人敬畏的氣勢。
再說蘇眠月今兒心情好,竟是沒嚷着去喝花酒,而是直接回宮去了,可回宮之後卻聽到讓她震驚的消息——慕霆遇刺了,且傷的很嚴重,否則也不會讓人將消息傳回宮中。
“皇上遇刺的消息,除本宮之外可還有人知道?”蘇眠月皺着眉頭問道。
“太后娘娘有令,不得外傳消息,太后娘娘的懿旨,請皇后娘娘出面,穩定朝局。”傳旨太監恭聲回話,因爲是太后的人,所以對蘇眠月是真正的恭敬。
“立即回去覆命給太后娘娘,就說本宮知道了。”蘇眠月面色從容,心裡卻不夠淡定,慕霆之所以會出宮這一遭,可是她一手策劃的,可這刺殺皇帝的事又是誰動的手腳?難道蘇丞相給她的人馬,有人背叛她?
見蘇眠月連關心慕霆一句都沒有,傳旨太監皺眉,碧蕪見狀連忙扯扯蘇眠月的衣袖,用嘴型示意她該表態。
縱然不願意,蘇眠月還是問道:“皇上重傷,皇陵那邊藥材可有缺乏?隨行的御醫,可能穩定皇上的傷勢?若有需求,一併說來,本宮自會竭盡全力辦妥。”
傳旨太監鬆開眉頭,道一切安排妥當,無需皇后娘娘費心的話。
蘇眠月真心不想管,可慕霆這次受傷又死不了,她還得在慕霆眼皮底下求生存,只得忍耐道:“碧蕪,去庫房看一下,那些適合重傷之人所用的補品,讓這位公公一併送去給皇上。皇陵那邊寒氣重,給太后娘娘也準備一些滋養身體的,鳳棲宮的小庫房裡也選一些,記住只要上品。”
“是。”碧蕪領命而去,出了傳旨太監的視線,便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還好他們家小姐還不算傻,沒所有東西都從小庫房裡拿,否則幾次下去就會搬空的,不過拿點東西賣太后和皇帝一個好,卻是十分必要的。
打發傳旨太監稍作休息後,蘇眠月卻是不安的在屋子裡踱步。
“這下可是玩大了,老子不過想掙點銀子,跑路的時候也能做盤纏,可現在搞不好就是弒君之罪,老子就算能逃得出天瀾國的地界,也沒辦法把整個丞相府的人都帶走,這次得連累多少人命啊。”蘇眠月一邊說着,一邊嘆息。
待碧蕪回來回話,說已經將東西給傳旨太監帶走之後,還以爲蘇眠月是擔心皇帝的傷勢,便安撫了幾句,蘇眠月卻沒什麼心情聽,只道要出宮一趟,且是擺着鳳駕。
碧蕪忙讓人去準備,鳳駕駕臨丞相府,不同於一般人家出閣的女兒回孃家,全府都要出門跪迎,即便是蘇眠月的父親蘇丞相,也一樣要跪地參拜。
“免禮,本宮今日有要事與蘇丞相相商,其他人暫且迴避。”蘇眠月端着皇后的架勢,低沉的開口,只是擡手輕拂了一下。
蘇眠月回蘇府,還是第一次擺出如此嚴肅的態度,蘇丞相便知有大事,連忙引着蘇眠月去了書房,蘇眠月的兩個哥哥則是書房外幾十步遠的距離,親自守着,以免有人偷聽。
待下人上茶之後,蘇眠月便讓碧蕪去外面候着,蘇丞相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月兒,是出了什麼大事?”
在人前威嚴不苟言笑的蘇丞相,在蘇眠月面前只是一位疼愛女兒的好父親。
蘇眠月怔了一下,心頭莫名一暖,這樣的親情是她不曾擁有過的,可眼下的情況不適合談論親情,“父親,皇上在皇陵那邊遇刺了。”
蘇丞相臉色一變,詢問了慕霆的情況後,微微安心,卻見蘇眠月沒有半分的心疼之色,不免狐疑。
“太后命我主持朝局,只是後宮不得干政,我雖是皇后卻不好出面,只能拜託父親。”蘇眠月也不敢把慕霆遇刺的事情傳出去,唯有蘇丞相能讓她放心託付,又問道:“只是皇上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特來向父親請教,想要拿個主意。”
蘇丞相沉思了一會,擡眼望向蘇眠月,終是嘆息了一聲,道:“後宮並非淨土,既然你當初選擇了皇上,便要盡臣妻之本則。”
蘇眠月定定的看着蘇丞相,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貌似沒太聽懂。
“京都距皇陵不過三日的路程,既然皇上受傷了,後宮又不得干政,月兒只管憑心去做便是,京都自有爲父扛着。”蘇丞相憐愛的目光,讓蘇眠月有些不適應,前世便不曾有人這般的關愛過她,或者是有的,只是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心底微微的疼痛着,蘇眠月依舊端着笑顏問道:“父親是要我去皇陵看望皇上,培養夫妻感情嗎?”最後一句話,蘇眠月說的嘴角直抽搐,她和慕霆之間絕對沒有感情這東西,也不應該有。
蘇丞相無奈一笑:“只要我的月兒幸福,爲父自是支持,宮裡的事情暫時交給德妃與華妃,不過這件事要秘密行事,以免有人意圖不軌。”
後半句話,蘇丞相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怕隔牆有耳,於蘇丞相而言忠君愛國是本分,亦是蘇家家規,可女兒卻是他心頭最重。
蘇眠月有些驚訝,貌似這個蘇丞相太過寵溺原主了,與宮廷劇裡演的可是不太一樣,這也未免太嬌慣了,寵女兒寵成這樣真的好嗎?
“我明白了,多謝父親。”蘇眠月雖不打算與慕霆培養感情,但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終歸與她有關,此時不去看看也不安心。
蘇眠月暗暗撇嘴,她絕對不是捨不得慕霆死,而是想去善後,免得手底下的人做事留尾巴,會害死她的。
“月兒,你要記住,不論你是何身份,又遭遇什麼境地,父親永遠都是你的靠山,便是你的兩位兄長也會不遺餘力的爲你護航,莫要委屈了自己。”蘇丞相心酸的開口,卻沒有點破蘇眠月在宮裡的不如意。
寵愛女兒,卻也尊重她的選擇,否則蘇丞相早就能用自己的勢力,把那些個敢挑釁陷害蘇眠月的人都給處置了。
這邊蘇眠月應聲,便要告辭離去,蘇丞相只當她是急着趕赴皇陵,也沒有多加挽留,只叮囑蘇眠月一切小心行事,以安危爲重,蘇眠月自是答應。
蘇家的兩位公子在蘇眠月離開之後,便急忙來到書房,詢問蘇眠月可是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下意識的便覺得是慕霆負心薄情,也惱恨後宮裡那些不長眼睛的妃嬪,竟敢一次次的害蘇眠月,奈何妹妹不肯求助,他們也不好插手後宮之事,只能乾生氣。
且說蘇眠月回宮之後,便讓碧蕪準備便裝,同時也稱病關閉了鳳棲宮的大門,只是傳了口諭讓德妃和華妃協理六宮。
月盈之際,蘇眠月與碧蕪策馬奔騰在官道上,因去皇陵的路上沒有城鎮,連村莊也沒有,是以不能投宿,驛站雖設有兩處卻不方便去投身。
“小姐,前面有一片小樹林,我們還是在外面歇息一下吧。”碧蕪甩了兩下馬鞭,追趕上蘇眠月,提議留宿在此。
蘇眠月擡頭,見小樹林還有近百米的距離,而身後則是一片平坦之地,倒是能兼顧周圍是否有異狀,便勒緊馬繩,準備在此歇息一日。
“碧蕪,我們把馬匹拴在樹林邊上,讓它們吃些草料,再燒點篝火,烤些乾糧。”蘇眠月吩咐着,謹慎的朝林邊走去,心裡莫名有些不安,總覺得是要出什麼事。
可她們兩個女子深夜穿行樹林,只怕更不安全,蘇眠月可不打算冒險,誰能敢保證她死了之後能穿越回去,而不是徹底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