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前去秦嶺之地迎接季允生母的暗衛進宮稟報情況,他們是在秦嶺封地的外圍接到正在被刺殺的季允生母,且保護其逃出來的人已經死了大半,最後平安抵達京都的只有兩個。
而秦嶺那邊已經開始傳出新君暴虐的謠言,不管是不是季洵做下的事都已經記到季洵的頭上,尤其是蘇眠月這個紅顏禍水,更是名燥秦嶺!
許多人都在傳言季洵之所以會有暴政,皆是因爲那些臣子忠君愛國反對季洵迎娶曾和他國帝君有過牽扯的蘇眠月。
至於季洵推出的新政,在抵達秦嶺之地後便被壓下來,根本不曾傳達於民衆,是以百姓們依舊只相信管轄他們的秦南王。
“這紅顏禍水的名聲已經擔下了,我要不要做點紅顏禍水的事呢?”蘇眠月勾脣一笑,頓時讓御花園中的百花都失色,季洵的眼裡只容得下蘇眠月一人。
“阿月想,那便做。”季洵一臉昏君之態,逗的蘇眠月笑的更加燦爛,兩人都明白這只是玩笑之語,他們即便不是聖母之心也並非是禍國殃民之輩。
“秦南王很快便會擁兵自立,但以他的性子暫時應該不會對朝廷出兵,你打算怎麼解決此事?”揮手讓暗衛下去休息,蘇眠月低聲問他。
“一個秦嶺之地暫時不去管它也翻不出大風浪來,不過秦南王開了先河,若我沒有任何舉措,整個朝廷的藩王們都會舉旗造反,到時候燕國也只有眼睛這寸土之地能歸我所有,可謂是四面楚歌。”季洵面容平靜的道,可見這樣的局面他早就預料過,“若換做阿月是我又當如何?”
“可現在有不少小國都在邊境騷擾,北辰國更是駐兵於邊關,朝廷的兵力是不能調動的,尤其是燕京這裡的兵力,要預防其他藩王就近攻打。”蘇眠月託着腮,說話時目光落向秦嶺的方向,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讓秦嶺之地附近的藩王聯手擒殺叛逆之臣,可這樣做之後秦嶺之地必然會被他們洗劫一空,到時候季允又該如何復興秦嶺?只怕那些王爺們也不會願意撤兵吧?”
蘇眠月一連串的問話讓季洵看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捏捏蘇眠月的臉蛋道:“阿月總是這樣可愛,你想了最壞的可能,卻沒想過有時候帝王一道聖諭遠遠比那些財富和封地更讓人心動。”
“你是要打口頭支票了?”蘇眠月詢問。
“有何不可?至少於我而言沒有損失,而燕國需要休養生息,怕是這一兩代帝王都難以把富國強民的計劃徹底實施,這些藩王們若忠君倒是能更有效的推廣新政,即便他們不夠忠心,也能夠讓百姓們看清楚朝廷的好,不怕藩王們能興亂。”季洵悠然一笑,顯然早已做好了完全準備。
蘇眠月衝季洵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我的男人,這腦子就是轉得夠快,不過也慶幸你是我的男人,否則這份聰明勁用來算計我,到時候我定會吃虧的。”
“事實上,我是你的男人,所以阿月永遠不要擔心會有這一天。”牽起蘇眠月的手,兩人慢悠悠的朝御書房的方向走去,季洵壓低聲音道:“阿月,我想你去見一見季允的生母。”
“拉攏?”蘇眠月問道。
季洵搖頭:“還記得我和你講述過季允與他母親的過去嗎?我詢問過埋在京都裡的一些釘子,有不少事京都的要員們也是知曉的,季允應該沒有說謊,只是我覺得他的生母在經歷了那些仇恨之後對季允應該是恨大於愛的,我不希望扶持季允之後被他的生母壞事。”
蘇眠月沉默了一會後問道:“若你的猜測屬實,而季允又知道真相,你覺得他能承受的來嗎?又或者他還能爲你所用嗎?”
“可能性有兩種,一種是季允從此後只爲他自己而活,但他會如何選擇我並不清楚,至少在他徹底的背叛我之前我還要留用於他。另一種便是季允會崩潰一段時日,從此昏庸度日,這樣的結果對朝廷而言或許最有利。”季洵慢悠悠的道。
“既然你已經想好結果,那我便去試探一番。”蘇眠月不再多言,有些事女人之間更容易溝通,試探的結果也更真實。
一路無話,在岔路口之際二人便分開,季洵去處理國事,蘇眠月則是準備出宮去,不過今日是不能去見季允的生母的,是秦夢秀下了帖子想要約蘇眠月過府。
大理寺卿的官職算不得高,但在京都卻是有着實權的,而秦家一門多官員,蘇眠月自是不會拂了這個面子。
因爲被血洗過,如今的秦府並不見昔日的奢華,便是下人也只有十幾個在不停的忙碌着。
被引到秦夢秀的閨閣之後,蘇眠月便見到一臉愁緒的少女正倚靠在軟榻之上眺望着窗外。
在廣濟寺的時候秦夢秀還能避開這一切,可回到秦府之後便滿心都是家人的逝去。
示意下人不要出聲,蘇眠月落座在琴案前隨意的彈奏了一曲溫柔的曲調,秦夢秀被琴聲吸引轉過頭來,看到蘇眠月面色平和的閉目撫琴,眼中閃過多種情緒,直到蘇眠月一曲作罷這才起身盈盈行了一禮。
“秦小姐何必多禮?這裡是秦小姐的閨閣,我不過是來做客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蘇眠月並不急着起身,而是無意識般的撥弄着琴絃,只聽一個個不成曲子的音符在蘇眠月的手底流瀉而出。
“蘇姑娘是貴人命格,夢秀不過提前習慣罷了。”秦夢秀低聲道。
“秦小姐何嘗不是貴人命格?”蘇眠月反問道,笑着指向院裡的花圃道:“一路走來見花園中的花都有些凋零了,唯有秦小姐院中的花正鮮豔,正如秦小姐的姿容,想必是秦小姐的命格影響了這些花草的壽命也說不定。”
秦夢秀面露悲傷的搖首:“蘇姑娘不必安撫於我,夢秀寧願死的是自己,而非是滿門。”
“這就是命,秦小姐想必也知道我的過去,蘇相府在天瀾國的地位絕非是秦府在燕國的地位能夠相比的,可百年望族又能如何?不過是在一夕之間成爲歷史上一個謎案。”蘇眠月微微垂眸,斂去眼中的傷痛,記憶中的大哥永遠的離開了,可父兄和碧蕪卻下落不明,縱然蘇眠月如何尋找也不曾有絲毫線索。
看了蘇眠月一會,見她很快的便整理好情緒,好似剛纔縈繞在周身的悲傷只是錯覺,秦夢秀問:“蘇姑娘想必是追查到真兇了,就不想報仇嗎?”
“報仇?”蘇眠月笑容苦澀的道:“我曾一心想要報仇,也給自己製造了時機,可最後卻發現我能殺的只是劊子手,根本無法去殺真兇。不僅僅因爲這個兇手竟是留我父兄一命的恩人,也是因爲歷史變遷中有人犧牲在帝王權術之下再正常不過,或許換做是我也會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