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中,季洵正在看右相呈上來的奏章,關於司農之事所奏請倒是頗合季洵心思,只是在對於兵將的安置問題遠遠達不到季洵想要的標準。
季洵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又指證了兩處不足之處讓右相回去更改,至於兵部本該是左相門下的事季洵表示他忘記了,這種時候自是不能把這種好事給左相去做。
整個登基大典的流程已經刪減去了五成,季洵仍是覺得鋪張浪費,便着禮部繼續改進,現在還有一日半的時間做準備。
禮部一衆官員頓時覺得頭大,不給他們演練的時間,萬一出了差錯那便是掉腦袋的大罪,便是誅九族也不爲過,可季洵想要削減用度是出於爲國爲民的考量,誰能說出個不字來?
將一衆朝臣都清出去之後便是藩王們覲見,季洵也不寒暄,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他現在就是要糧草,其他的禮物都不合心意。
一衆藩王頓時頭大如牛,一個個只能擠眉弄眼的遞眼色,根本無法在季洵眼皮子底下商議此事。
“秦嶺城雖是富庶之地,但這幾年不斷被朝廷要糧食,如今庫存也不多,臣下願捐贈二十萬擔以解邊城之憂。”秦南王率先開口表態,頓時引起一片譁然。
雖然以秦嶺城的富庶程度來說二十萬擔糧食不算多,可有了這個先河在,其他藩王便不好作爲,拿少了便是對朝廷不盡心對新君不忠心,可拿多了又負擔不起。
季洵等了一會後清清嗓子道:“各位王爺們不必攀比,秦南王雖捐贈二十萬擔糧食卻也是力所能及,並不會加大封地百姓們的負擔,也不會讓秦嶺城無糧,大家就都按照這個比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便可,朝廷雖然急需要糧食去支援邊關,但也不能不顧及百姓們的存活以及各封地大軍的糧草。”
季洵話落,便紛紛有人說出一個自己能接受又不會讓季洵不滿意的數字來,只是封地糧食產量高的王爺們捐贈出三分之一甚至是二分之一的存糧也只是肉疼一下,那些封地比較偏僻的王爺們捐贈出三分之一便是在嘔血了。
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藩王們便捐贈出近三百萬擔糧食,季洵表面上笑着表示感謝藩王的慷慨爲國家解了燃眉之急,心中卻是清楚這些王爺們給的糧食能是陳年舊糧便是好的,摻雜沙子石子也算好的,就怕是發黴不能用的,所以最後能折成一百五十萬擔可用的糧草便是好的。
吉祥適時的端出一盞茶給季洵,狗腿子的笑道:“有了這幾百擔糧食,再加上蘇姑娘從各地調動捐獻的八百多萬擔糧食,就算是明年朝廷不動用糧庫也能支援邊關打兩年的仗了,太子殿下也不用爲糧草一事憂心了。”
“你這奴才,是怕朝廷沒仗可打嗎?糧草充足的情況下還要打兩年,孤手下的這些將軍們還不如解甲歸田算了。”季洵雖是罵了跡象一句,可臉上卻是帶着笑意。
只是聽到吉祥的話一衆藩王卻是震驚不已,季洵手中有這麼多糧草那他們還能有自立爲皇的可能嗎?原本衆人都是存着糊弄一番的心思,可現在就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擔得起後果,便是他們這些藩王的封地糧食總和,加起來也不見得有這麼多。
而有些人則是重點放在吉祥所說的蘇姑娘幾個字上。
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本事,還是季洵的女人,那麼季洵這些年來網絡了多少能人義士?明面上蘇眠月捐獻了八百多擔可用的糧草,季洵暗地裡又有多少糧草儲存?
這些藩王都有自己隱藏的金庫和糧草,自也包括軍隊,所以這會自然是在想季洵手裡有多少支隱藏在暗處的軍隊,說不定就在他們的背後隨時能發兵。
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藩王,季洵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放下茶盞之後對永安王季勤道:“永安王聽旨。”
“臣在。”季勤忙上前一步跪地接旨。
“孤命你三日後帶五萬大軍一路向北,帶着諸王書信去各處封地運糧前往吳玉清大軍,待糧草抵達之後便爲副帥協助吳玉清平定戰事,與大軍一同凱旋歸朝。”季洵沉聲下達口諭,吉祥忙捧着聖旨來到季勤面前。
“臣領旨謝恩。”季勤一臉激動的高高舉起聖旨叩首。
自古以來帝王最忌諱的便是親王染指兵權,可季洵不但給季勤從軍的資格,還允許他負責糧草一事,可見對其的重視。雖然這也不乏斷了季勤和其他藩王暗相勾結的可能,但又何嘗不是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其他藩王見狀又是一陣肉疼,讓一個親王去收糧,京都以北的封地怕是沒辦法糊弄了,實打實的拿出糧食等於是在割肉,早知道他們就不該許諾那麼多的糧食,現在連給他們準備的機會都沒有。
在季勤歸位之後,季洵又連着下達了幾道口諭,分別命令幾個朝中清正的官員去其他封地收糧去,儘管這些官員並不在這裡,可這些藩王對朝中官員的爲人作風自是瞭解,無不是被暗暗的內傷中。
季洵很好心的沒有留衆人用膳,免得這些人會撐不住暈過去。
待回到後殿的時候,蘇眠月正在擺碗筷,兩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伺候着,也不會因爲身份的不同而奢侈的滿桌菜餚。
“看你的表情便知道事情辦的很順利,這下不用發愁了?”蘇眠月笑着問了一句,先將一碗雞湯遞給季洵,自己這才落座。
“阿月你可欠了我八百萬擔糧草,就不犯愁嗎?”季洵低聲詢問道。
“我有說要什麼時候把糧草都給你嗎?”蘇眠月翻了個白眼,也不解釋那是權宜之計,喝了兩口撇去油脂的雞湯後才繼續道:“等你把糧草都收齊了,想什麼時候要那八百萬擔糧草我都可以給你。”
“你真的有?”季洵驚訝的看着蘇眠月。
“不對,是七百五十萬擔,小三已經押着糧草上路了,這個月內便能先行抵達軍中,否則我義兄和那些士兵只能吃泥巴充飢了。”給季洵夾了一塊香酥裡脊,蘇眠月眨眨眼道:“我已經派人去摸那些藩王的老底了,既然他們不願意實話實說,那我們就把他們說的話變成實話好了,一個藩王手裡有那麼多的糧草總歸讓人不安心的。”
“你這是打算借花獻佛了?”季洵失笑,倒是很贊同蘇眠月的辦法。
“沒辦法,這幾年窮的很,再不補充一下私庫就要坐吃山空了,姐也是有一大票人要養活的。”蘇眠月說完又嘆息一聲道:“不過這些糧草還是遠遠不夠,除了軍隊需要的糧草,我們還要有足夠的存糧,萬一有個天災人禍的纔不至於捉急,所以那些個喜歡屯糧的大老爺大地主們也該表現一下愛國之心了,只是這個工程太過巨大,一時半會是完不成咯。”
季洵無語的看着蘇眠月,他的女人腦回路果然是與衆不同,這是打算把全國上下都洗劫一遍啊。
想到全國上下喊着‘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的口號,畫風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