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貴妃身體有恙,整個御醫院都跟着忙的人仰馬翻,當值的人無不是提心吊膽。
一旦龍子有所閃失,他們是多少個腦袋也賠不起的。
“靈貴妃和皇子如何?”慕霆臉色如墨的喝問着,嚇得御醫們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顧靈本是裝病,御醫們不是傻子,自是能診斷的出來。
可慕霆對顧靈的寵愛,再加之顧靈府中是慕霆的第一個孩子,自是沒有不開眼的御醫,敢說出實情的。
而且能爲顧靈診治的御醫,都是慣用的兩個,早已經被顧靈所收買了,別人給她看診,也是千萬個不放心的。
“回皇上的話,靈貴妃思慮過重、鬱結於心,纔會導致胎像不穩,待微臣等爲靈貴妃開了安胎藥,靈貴妃與小皇子便會安然無恙。”
“若是能有人經常陪着靈貴妃說說話,讓她心情愉悅,倒是對母體和龍子皆有好處。”
兩名御醫皆說出自己的觀點,但意思都差不多。
“廢物,靈貴妃面色虛白,若是靈貴妃和腹中胎兒有任何閃失,朕定要摘了你們幾個的腦袋。”慕霆大罵着踹了兩個御醫一人一腳,可心裡頭還是有無名火在燃燒着,便喝道:“皇后呢?還沒來未央宮請罪嗎?”
伺候了慕霆多年的老太監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答道:“回皇上的話,未央宮距離鳳棲宮還有些距離,或許皇后娘娘正在趕來。”看似爲蘇眠月說好話,實際上卻是上了眼藥。
未央宮是皇帝休息的寢宮,因爲專寵顧靈,纔會破例讓她入住,以彰顯隆恩。
而鳳棲宮爲皇后寢宮,自是距離未央宮最近的,慕霆龍顏大怒下下達的口諭,傳旨的人定是一路小跑過去的,蘇眠月若是真把皇帝放在眼裡,定是早就過來了。
見慕霆臉色發黑,顧靈嘴角勾起一抹算計得逞的冷笑,卻是一副柔弱姿態的勸慰道:“皇上,皇后娘娘貴爲六宮之主,怕是有要事纏身,更何況,臣妾已經沒事了,龍子也很健康,還是算了吧。”
說着,顧靈微微側首,眼角卻是有淚珠兒滑落。
慕霆一見,更加的心煩意亂,可怒氣也是噌噌的上漲,喝道:“傳朕口諭,皇后目無君王,從即日起,每日在未央宮殿前領十……五鞭的鞭刑,再跪上一個時辰。靈貴妃身體康復之前,不得以任何理由逃避刑罰,否則加倍!”
聽慕霆竟然臨時將對蘇眠月的刑罰減輕了一般,顧靈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朝身邊的宮女遞了個眼色,宮女立即會意的跟着出去,顧靈這才做作的繼續爲蘇眠月求情。
端着皇后的儀態,蘇眠月在宮女的簇擁下,一路慢悠悠的朝未央宮走去,心裡卻是百轉千回,秀氣的眉頭時而皺起,她真的不是找虐選手,可穿越至今,卻是被虐不斷。
一直沒狠狠的還擊過,顧靈這個白蓮花,還真當她是軟柿子,可以隨意的捏了嗎?
“碧蕪。”蘇眠月低低的喚了一聲,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見碧蕪紅着眼睛點頭,心情這纔好過了一點。
一行人漫步似的朝未央宮走去,見有別宮的宮人悄悄的跟着,蘇眠月也當做沒看到,對春花秋月幾個吩咐道:“皇上這會因爲靈貴妃的事,定是心情不好,一會本宮若是被責罰,你們也不要求情,自行尋了陰涼處,等着便是。本宮今兒個怕是不能好好的回鳳棲宮去了,你們要是也有個什麼,只怕鳳棲宮連個端茶倒水的沒有了,聽到了嗎?”
“皇后娘娘……”幾個宮女哭着喚了一聲,心知蘇眠月是不想連累她們,卻不得不應聲。
站定在未央宮殿門之外,見經常替慕霆傳口諭的小太監被顧靈身邊的一個宮女給攔住,附耳說了幾句,又塞過去一個荷包,蘇眠月勾脣冷笑。
明目張膽的算計她,真當她蘇眠月是那種捱打也不會報復的主兒嗎?
“皇后娘娘。”傳旨太監皮笑肉不笑的喚了一聲,欠了欠身,卻沒有參拜的意思,“奴才奉旨辦事,得罪之處,還請皇后娘娘見諒,接旨吧。”
蘇眠月提着裙襬跪了下去,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也沒作態的去問顧靈的情況。
“傳朕口諭,皇后目無君王,從即日起,每日在未央宮殿前領十……五鞭的鞭刑,再跪上一個時辰,靈貴妃身體康復之前,不得以任何理由逃避刑罰,否則加倍!”小太監掐着尖銳的嗓音,將慕霆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尤其是鞭刑的數字,更是頓了一下,至於掌刑的人如何聽,可不是他的錯了。
“動手吧,早完事早了。”蘇眠月衝着一旁拿着軟鞭的掌刑嬤嬤說了一句,眼底有寒光閃現。
該死的,竟然在鞭子上做手腳,這麼遠都聞到辣椒油的味道了,還真是巴不得她這正宮皇后死得早啊。
掌刑嬤嬤說了句得罪了,鞭子便凌空一甩,發出撕裂的聲響,直嚇得春月秋月等人無聲啜泣,便是蘇眠月也忍不住身子一僵。
十五鞭子,一下比一下更狠的打在蘇眠月的後背上,不知是辣椒油的顏色,還是血液浸透,蘇眠月的後背一片鮮紅,若非是她早有準備,內裡多纏了基層的棉布,只怕這會整個後背的肌膚都會裸露在外,可見有些人打了什麼算盤。
“啊!”伴隨着最後一鞭子落下,蘇眠月身子輕輕的顫抖起來,沙啞的痛哼聲響徹在未央宮之外。
不同以往,此次被刑罰,蘇眠月沒有再忍着,痛了就大聲的喊,喊的喉嚨如火燒一般。
掌刑嬤嬤冷眼看着蘇眠月的後背,眉頭卻是皺起來了,沒有辦成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她怕是沒好果子吃了。
“皇后娘娘!”剛剛趕回來的碧蕪,見到蘇眠月滿背的傷,流着眼淚跑了過來,因爲不能在這裡處理傷口,只能將剛剛取來的軟羅紗雲肩披在蘇眠月身上,卻迅速被染上了紅色的血漬,好似盛開中的寒梅,刺人眼球。
“眼淚是最廉價的東西,身爲鳳棲宮的大宮女,是誰教你這般沒出息的,動輒就哭天抹淚的?”蘇眠月疼的厲害,咬着牙關訓斥了碧蕪兩句。
“是,奴婢不給主子丟臉。”碧蕪用力的擦了兩下臉頰,只是眼淚還在眼圈裡轉着,便低聲詢問道:“主子,是不是很疼?要不然奴婢想想辦法,好歹先上了藥再說吧。”
“他孃的,這特麼的辣椒油比辣椒水還毒,還不如打板子好受一些。”蘇眠月哼哼唧唧兩聲,眼角瞥到了未央宮大門內那抹明黃的身影,便有了主意,聲音沙啞的吩咐道:“碧蕪,皇上口諭,要本宮在這裡跪上一個時辰,否則便要加倍刑罰。這十五鞭子,好不容易挺過來了,若是本宮暈倒了,你可要找點什麼東西把本宮架上,要是皇上不允許,就用冷水把本宮潑醒,否則就要再跪兩個時辰,還得挨三十鞭子,和要了本宮的性命也沒區別了。”
“奴婢知道了。”碧蕪含淚回話,見掌刑嬤嬤還站在那裡看着,不由得怒氣橫生,儘管對方是奉旨行事,還是怒聲問道:“奴婢鳳棲宮碧蕪,想要請教掌刑嬤嬤,宮裡的刑罰,一向是不準私自動手腳,鞭刑更是沒有醮辣椒油的道理,難不成這也是皇上的口諭?”
掌刑嬤嬤眼睛一眯,當然不敢隨便開口應是,便敷衍道:“奴婢臨時接到聖諭,便急着趕了過來,並不知這鞭子上有辣椒油,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掌刑嬤嬤一句不知,便可以推卸責任了嗎?若是皇后娘娘鳳體因此而有任何閃失,掌刑嬤嬤負責的起嗎?”不敢去質問慕霆,碧蕪便把火氣都撒在了掌刑嬤嬤身上。
不屑的看了蘇眠月主僕一眼,一個不被皇帝寵愛的皇后,比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還不如,有什麼好囂張的。
“碧蕪,算了。”蘇眠月拉了拉碧蕪的裙襬,以免她說出過激的話,卻因此而牽動傷口,疼的身子一晃,咬牙道:“本宮這皇后,不過是名副其實,莫說是掌刑嬤嬤,便是隨便一個宮人,也不會把本宮放在眼裡,你又不是第一日知曉,何必動氣。萬一得罪了人,明日再行鞭撻,本宮只怕要受更多的苦楚,能否捱得了十五鞭還不見得。”
“皇后娘娘……”碧蕪吸了吸鼻子,趕緊的跪在蘇眠月身旁,小心翼翼的扶助了蘇眠月,以免碰觸到她的傷口。
“皇后娘娘,皇上口諭,是責罰娘娘思過,這讓人攙扶着,可是不妥啊,您不能讓奴才難做不是?”傳旨的小太監斜斜的倚靠在門口的位置,揶揄出聲,那幸災樂禍的語氣,當真叫人聽了氣惱。
慕霆才走出來,便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當即便氣的一腳將那個小太監給踢倒在地,聽聲音至少有兩根肋骨碎裂。
“狗奴才,竟敢如此和皇后說話,當自己是一國之君嗎?”慕霆臉色極差的怒喝了一聲。
原本是在內室安撫顧靈,可蘇眠月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聲,讓慕霆的心被緊緊的揪着。
當蘇眠月喊了第六聲的時候,慕霆便坐不住了,鬼使神差的大步而來,連顧靈的呼喚都沒有理會。
之前雖然挺碧蕪說過宮人對蘇眠月不敬,可真正的看到,卻讓慕霆怒火中燒。
他可以不寵愛蘇眠月,但他的女人,哪怕是名義上的,也不許別人欺辱,更何況是個閹人。
“皇上恕罪啊,奴才沒有對皇后娘娘不敬,只是……只是……”小太監連呼痛都不敢,急忙爬起身來,嚮慕霆叩頭求饒,也不知是身上的傷痛,還是嚇得,汗水如豆粒兒般大小,一顆顆的砸在地上,卻不能澆熄慕霆的怒火。
“來人,將這兩個狗奴才,給朕押下去,杖斃。”慕霆直接下令,便奪了兩條人命。
蘇眠月靠在碧蕪的身上,螓首微垂,眼底劃過嘲諷的笑意,這是慕霆第一次因爲她而責罰別人,只是代價有點大,後續免不了會有更多的麻煩。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掌刑嬤嬤也跪下求饒,只是才磕了兩個頭,便被御林軍給帶下去了,自是會被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