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蘇眠月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完顏霖想要否認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尤其是當着這麼多的御林軍面前,他一旦開口就是金口玉言,即便事情有轉機也只能按照自己的言論去做事,否則言而無信的帝王誰人能忠心耿耿?
蘇眠月也並非是要等完顏霖回話,她要的不過是他的態度罷了。
“皇后娘娘,你已經得到答案了,可還滿意?”蘇眠月滿滿惡意的問着,內心裡有個名字叫做‘不甘心’的小人兒正在揮舞着雙臂,叫喧着要讓和她搶男人的女人痛哭流涕。
然而尹月卻讓蘇眠月失望了,儘管尹月的笑容很勉強卻也沒有失去皇后所該有的端莊大氣,柔聲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他的任何決定都是不庸置疑的,本宮身爲皇上的妻子無權去置噱,只是不忍見皇上重傷,所以還請蘇姑娘能夠成全本宮,本宮定會以性命護送蘇姑娘出宮。”
尹月的承諾讓蘇眠月很想放聲大笑,笑她的癡傻和那底氣不足的自信。
然而蘇眠月只是牽動了脣角,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笑不出來。
她也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
懶得再與尹月多做周旋,墨發隨風飛揚,蘇眠月狠聲道:“皇后娘娘若真的關心皇上安危便不該在這裡阻攔我等出宮,否則待血流乾了之後,即便是御醫也救治不了不是?”
目光落在完顏霖身上,看着他陰冷的目光,蘇眠月綻開嬌美的笑靨,雖然受了不少的苦楚,可這一刻看到完顏霖淪爲她屠刀下的魚肉,只覺得心情甚好。
“皇上最好乖乖配合我們,否則拖延太久的時間,就算我們給你解藥也是沒用的。”碧蕪在一旁出聲,並未刻意壓低聲音,顯然是在提醒暗中那些人不要輕舉妄動。
至於在御書房中,負責監視她們的暗衛爲何沒有出面救完顏霖,碧蕪真的想不通,但蘇眠月都不去糾結這件事,碧蕪也不去費那腦細胞,只管走一步算一步。
完顏霖這纔想起來自己還中毒之事,雖憤恨不已卻還是大手一揮讓人準備蘇眠月所要求的馬車及一些金銀細軟之物。
主僕二人繼續保持着剛纔的姿勢挾持完顏霖朝宮門外走去,尹月猶豫一會後提裙跟了上去,在後面喊話道:“蘇姑娘知道本宮是不會武功的,讓本宮陪同皇上吧,本宮只求能在路上爲皇上處理傷口,定不會做其他的事情,本宮以性命做擔保。”
碧蕪正在馬車裡檢查所要的東西是否有差池,以及馬車有沒有被做手腳,聽到尹月的喊話之後只冷哼了一聲,便繼續檢查。
蘇眠月倒是莞爾一笑,尤其是看着完顏霖那複雜的目光,便做了一回好人道:“也好,只要皇后娘娘沒有謀殺君王的心思,想必這一路上也能相處愉快,請吧。”
收起手中的銀簪,將長髮隨意挽起束在腦後,蘇眠月便先一步跳到馬車上,和碧蕪一起坐在最舒適的位置,在離開京城之前自然是由馬伕來趕車,以免有認識她的人衝出來,白白折損了自己人。
完顏霖看了尹月一眼,見她眼中堅定的神色,只是冷冷的轉身踩着腳凳進了車廂,對尹月的生死相依並沒太大的觸動,甚至因蘇眠月剛纔的那句話懷疑尹月是否別有用心。
只是馬車還沒有走遠,雪竹便拎着一個包袱跟了上來,原本就氣色不好的她現在更是隨時有可能會昏厥過去,平日裡總是陪伴在左右的兩個宮人也不見身影。
“這裡是本宮讓御醫配製的傷藥,還請蘇姑娘帶上,不要耽誤了給皇上療傷。”雪竹舉着包袱放在車沿上,朝車內看了一眼,好似在看所有人又好似誰都沒看一般,便恭順的退到一旁去,一手拂過耳畔的青絲,順勢撫了撫發間有些鬆動的朱釵。
雪竹看似自然的舉動讓蘇眠月眸光一閃,卻是不動聲色的示意碧蕪將車簾放下,只吩咐馬車朝城東的方向走去。
馬車行駛的速度並不快,因得到完顏霖的示意,御林軍並未追隨,至於暗衛是否一路跟隨也只有功夫好的幾人才知曉了。
“皇上,讓臣妾先給你上傷藥吧。”馬車走了一段路,已經行駛到了官員所居住的街道,尹月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並將雪竹送上的包袱拿進來打開。
“不必。”完顏霖冷聲拒絕,身處險境之中自是誰也不相信的。
尹月手下一頓,隨即擡手拔下發間的鳳釵在手背上劃出一道不算深的血痕,之後便拿着裡面標識着名稱的藥瓶一樣樣的灑在傷口上,隨後又用乾淨的白色棉布包好。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尹月又將棉布拆開,看着已經止血的手背笑道:“御醫院的傷藥果然與民間的不同,臣妾出閣之前還不曾用過這麼好的傷藥,雪妃果然是有心的。”
見尹月已經用自身去試過藥,完顏霖也不再強撐着,由着尹月小心翼翼的幫他拔下身上的兇器,並將傷口傷藥。
只是尹月敢對肩頭上的傷口動手,另外兩處卻是危險的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用眼神向蘇眠月求助。
“看我作甚?你以爲他會敢讓我來幫忙?”蘇眠月冷笑一聲,剛剛尹月試藥的行爲讓蘇眠月無言以對,不過更多的是對完顏霖過於謹慎的無語,即便是想要殺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
“動手。”完顏霖擡臂點了身上的幾大穴道,隨即閉上眼睛對尹月吩咐道。
將止血藥倒在棉布上,託放在玉簪下方,尹月柔聲開口,“皇上忍着些。”
見完顏霖點頭,便顫抖着手將玉簪拔出,鮮血噴灑在她的臉上,尹月嚇得忘記將藥布按上去,還是碧蕪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在尹月手上,這才讓她醒過神來,忙將玉簪扔掉給完顏霖處理傷口。
碧蕪擡手接住玉簪,見上面滿是鮮血的痕跡不由得皺皺眉頭,倒是蘇眠月不甚在意的道:“怎麼,碧蕪寶貝兒這是嫌棄我送你的玉簪被弄髒了?”
碧蕪進宮的時候本是戴着一支銀簪,也就是蘇眠月現在挽發所用的那支,但碧蕪怕蘇眠月中毒,便把銀簪給蘇眠月戴上,兩人不願意與完顏霖說話,又不能讓碧蕪每日用筷子挽發,蘇眠月便把她之前所用的那支玉簪送給了碧蕪。
嘟着嘴,碧蕪拿起一塊乾淨的白布仔細的擦着玉簪,還用半壺水沖洗了好幾次,直到確定玉簪上沒什麼血腥味,這纔將玉簪交給蘇眠月道:“小姐幫我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