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一件件被褪去,當只剩下褻褲和肚兜之後,完顏霖的手頓了下來,蘇眠月皮膚如陶瓷一般白皙透亮,卻也襯托着她左肩處的傷口更顯猙獰。
因蘇眠月自行拔下箭頭,此時傷口處多了一條劃破的傷口,儘管不再鮮血直流,可那外翻的皮肉都在控訴着主人對它的不加重視,一大片肌膚上都是殘留的血漬。
“皇上,熱水。”馬車外暗衛出聲,打斷完顏霖的思緒。
“放在車轅。”完顏霖冷聲交代着,以他右手的情況處理傷勢並不方便,但一行人中除了太后之外再無女人,完顏霖自是不相信太后會好好的給蘇眠月處理傷口,便只能親力親爲。
深吸一口氣,完顏霖轉身將熱水端進車廂內,扯下一塊袍子沾水後給蘇眠月清理左肩附近的血漬,慢慢的將傷口也一併清理了。
因暗衛在騰出一輛馬車的時候便已經將傷藥和烈酒等物都準備好,完顏霖便按照以往處理傷口的方式給蘇眠月處理傷口。
當烈酒倒在傷口之上後,蘇眠月疼的倒抽一口冷氣,秀眉也因此而蹙的更重,人卻沒有醒來的痕跡。
完顏霖見狀便加快了速度,擦乾周圍混雜着血水的酒水,便上了金瘡藥,又行動不便的給蘇眠月包紮好傷口,只是蘇眠月的那件外裳已經不能穿了,完顏霖便將暗衛給他準備的外袍罩在蘇眠月身上,將人放在鋪着毛皮的車廂底部,這樣躺着也舒服一些。
處理完蘇眠月的傷口之後,完顏霖也感覺到一陣眩暈,原本這個時候該快速啓程,但太后的馬車那邊還在不停的讓人送熱水,完顏霖眉頭一皺大聲吩咐道:“所有人聽命,立即清理現場痕跡,不要留下任何線索,一炷香之後出發。”
完顏霖自是不怕自己人留下線索,這麼說只是爲了給太后一點緩衝的時間,免得她連衣服都沒穿好。
迅速的給自己能看得見的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完顏霖疲憊的靠在車壁上,見蘇眠月睡相不安穩便擡手撫摸着她的長髮,儘管長髮上還沾染一些血跡,完顏霖卻不覺得髒。若非爲了救他,爲了保護太后,以蘇眠月的輕功想要隻身離開絕對是安全的。
“傻瓜,你這般待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嗎?”完顏霖低聲的問着,回答他的只有蘇眠月清淺的呼吸聲。
一炷香之後,隊伍繼續前行,因爲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完顏霖擔心蘇眠月會半夜發熱,便命人在趕了兩個時辰的路之後在一片地勢較低的地方暫時休息,大家也好煮些熱食來吃,蘇眠月也需要服藥。
太后自持身份不肯下馬車,完顏霖便吩咐人給太后送了吃食,因之前在趕夜路的時候太后也是這般的用餐,故而倒也沒太多的挑剔,只是表情難看的要命,大多隻肯喝點暖胃的白粥。
篝火旁,完顏霖正小心翼翼的餵食蘇眠月吃粥,否則一會兒無法喝藥,好在蘇眠月雖受傷嚴重卻沒有昏迷太久,否則他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那麼嬌氣的,你吃自己的就好。”蘇眠月撐着身子坐起來,因用力過猛頭有些暈暈的,忙用力甩頭之後才覺着舒服不少,端起粥碗如同喝酒一樣一口氣喝完,胃裡暖洋洋的讓她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完顏霖輕笑一聲,用衣袖爲蘇眠月擦乾淨嘴角,柔聲道:“你先睡一會,等藥熬好了我再叫你。”
“大家都是傷患,不需要誰照顧誰的,你也應該休息一下。”蘇眠月心中暖暖的,在完顏霖柔情的目光注視下,只覺得自己的臉比篝火的溫度還要熱,雖然肩膀很痛,可比起完顏霖右手之疾不知要好多少倍,這次算是償還了一點。
沒有恩情夾雜在其中,也不去管那些身份的束縛,是否他們就可以談一場純粹的戀愛了呢?
“我是男人,自要照顧女人。”完顏霖揚脣淺笑,晃了晃左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也要成爲你的左手,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還是……”完顏霖俯首,在蘇眠月耳邊低聲道:“小月月是有意傷了左臂,這樣更顯得我們像一對?”
尷尬的紅了臉,狠狠的瞪了完顏霖一眼,蘇眠月盤膝做好,只是左臂被吊在頸子上感覺很不舒坦,但這樣做也是方便養傷,免得她大咧咧的性子會忘記手臂上的傷。
“完顏霖,我覺得今日所遇到的那批山賊好像不是普通的山賊。”蘇眠月開口說起正事,她再是穿越人士也不好意思在一大堆老古董面前談情說愛的,那麼聊這種話題再適合不過。
完顏霖臉色一沉,低聲道:“這些人應該是一羣逃兵,且不是普通的步兵。”
仰起頭看着完顏霖的臉上閃應着篝火的影像,那張完美的俊顏好似多了幾分凡塵的味道,不再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是恆淵國的士兵嗎?”蘇眠月再問,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
點點頭,完顏霖繼續道:“當初完顏雷佔據城池的時候,一些官員帶着細軟並點兵逃離,之後並不曾向朝廷報道,因完顏震和完顏雷都沒有追查的意思,等我的人知道消息之後,便已經找不到這些人的蹤跡。”
“好好的朝廷官員和兵將不做,跑到這裡落草爲寇,這些人的心可真夠大的。”蘇眠月不知該如何評論了,不過聽完顏霖的意思當初這樣逃走的人馬不少,只怕恆淵國許多的深山老林裡都有這些的劫匪,普通的百姓若是路過根本沒有自保能力。
若只是劫財物還好,蘇眠月最怕的是他們拉壯丁,劫匪的人數衆多之後,便會有心染指朝廷,到時候必然是不小的麻煩,要知道攻打山林中的劫匪最是不易。
“這些毒瘤留不得。”蘇眠月蹙眉道。
“想要剿匪並不容易。”完顏霖也皺眉,他的人馬尚未將所有落草爲寇的官員落腳點找到,是以完顏霖不想輕舉妄動。
“若是招安呢?”蘇眠月仰首道,唯有這樣的文明方式能夠減少損失,否則完顏霖的朝廷還真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怕是在國庫也支援不起。
“招安?”完顏霖挑眉。
“這些人曾經是官身,當初也是爲自保活命而做了匪徒,若朝廷能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定有許多人會心動,朝廷也不用再爲剿匪的事情頭疼,百姓們也不會被禍害。且這些山匪本就是將士出身,操練起來也更爲容易。如今恆淵國內憂外患,只要朝廷願意拋出橄欖枝,並且給他們新的身份和重用的機會,我相信他們自會棄暗投明的。”
將招安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蘇眠月還拿水滸傳的事作爲案例,當然不會說那些水滸英雄最後的慘況,蘇眠月是真心不希望發動不必要的戰爭。
傷財勞民不說,更會有數以萬計的人會無辜慘死,又有多少家庭會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