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內,顧靈端坐在銅鏡之前,看着鏡中那個沒了飄逸長髮的自己,眼中的怒火越來越重,幾乎要噴發而出。
戰戰兢兢的伺候在一旁,碧珠不時的瞟向門外,只盼着早些有人來報信,否則她定要承受顧靈的怒火,今晚免不了又要被打傷。
或許是碧珠的祈禱生效,在顧靈發火之前,有宮女小跑過來,碧珠立即上前去聽話,臉上逐漸露出喜色,並給那個宮女一個荷包作爲打賞。
“娘娘,淑妃那邊行動了,是派了映春那個賤婢去的慎刑司。”碧珠低聲稟報,即便是好消息也難保顧靈不會腦袋抽風的發火。
“蘇眠月這個賤人,連老天都要收你,我顧靈又如何能放過你!”顧靈陰沉沉的一笑,手中的梳子啪的一下被硬生生折斷,她打開首飾匣子,隨手抓出一把首飾拍在桌面上,冷笑道:“拿去打點,本宮要那個賤人痛不欲生,還要把她加註在本宮身上的痛楚都一一體會一遍。”
看了一眼顧靈鋥亮的頭頂,碧珠急忙應是,便拿着那些首飾一溜煙的小跑而去,在半路上自是少不了要挑兩樣佔爲己有,她可不能白白的受了那麼多的罪。
未央宮這邊的動靜,德妃第一時間便收到,知蘇眠月今晚有難,不免嘆息道:“皇后娘娘,臣妾幫你這一次,卻幫不了你第二次,但願你能化險爲夷。”
朝心腹揮揮手,讓她將消息透漏給曾碩,這件事也只有曾碩能出面了。
日後蘇眠月有機會再與德妃相見,問她爲何要冒險幫自己的時候,德妃只是笑着看向不遠處玩耍的小皇子,卻是無聲勝有聲。
且說慎刑司的刑室之內,蘇眠月被四個掌刑婆子逼的步步後退,很快便靠在碧蕪所躺的木板之上,再無退路。
“是顧靈要你們動手的?”蘇眠月不甘心的問道。
“皇后娘娘何必多此一問。”爲首的老婆子毫不避諱的回了一句,便喝道:“動手。”
兩個胖婆子上前按住蘇眠月的雙臂,將她壓趴在地上,另一個瘦婆子則是去取了刑具。
“皇后娘娘,奴婢今日給您上的這個刑叫蓮花指,聽聞您的手曾傷過,奴婢向您保證,這次傷過之後,絕對會讓皇后娘娘再也沒有康復的一日。”接過刑具,老婆子蹲身在蘇眠月面前,嘖聲道:“可惜了這花容月貌,奴婢都不忍心毀了,且先讓您嚐嚐十指連心的痛苦,一會再慢慢的讓皇后娘娘體驗什麼叫生無可戀。”
瘦婆子將蘇眠月的手臂拉扯到她面前,動作粗魯的留下一道道的紫痕。
老婆子將手中狀似蓮花座的刑具打開,慢悠悠的套在蘇眠月的五根手指上,解說道:“這個蓮花座,是用精鐵打造的,整個天瀾國也就這麼一副,不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貴,還真不配用它。而且這蓮花座一共有十二道卡扣,一會戴在皇后娘娘的手上,奴婢會慢慢用力,讓它一點點的收緊,直到皇后娘娘的手充血,再等上半個時辰後,奴婢用刀子割破皇后娘娘的手指,把血都放出來後,再繼續的收緊……待明日的這個時辰,皇后娘娘就能看到自己的手指頭,在面前變成一灘血水和一堆碎骨頭,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老婆子一邊說着,一邊扭動刑具的一段,蘇眠月眼睜睜的看着手指被夾,卻掙扎不動,不一會的功夫就疼的滿臉是汗,只能在心裡暗罵夢中的老婆婆是王八蛋,這是要玩死她的節奏啊。
“皇上尚未廢后,你們這般對待本宮,就不怕被治罪嗎?”蘇眠月咬緊牙關,不願發出痛呼之聲。
“能爲皇后娘娘陪葬,是奴婢等人的榮幸。”老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顯然不怕被秋後算賬,比那個顧嬤嬤對顧靈忠心的很。
蘇眠月俺怕死老太婆,嘴裡卻是冷笑道:“你不怕死,你的家人呢?謀害皇后,罪連九族。”
“奴婢不過是個孤寡老婆子,這條命都還是主家給的,不怕。”老婆子依舊慢慢的動手,很是欣賞的看着蘇眠月痛苦的表情,顯然做這行多年,已經變態了。
看着五指漸漸充血,蘇眠月下意識的將手指伸直,疼痛感讓她變得更加清醒,卻找不到自救的法子。
目光定定的落在老婆子身上,蘇眠月忽然想起前世好奇,曾學過一點催眠術,她是否可以利用這個,讓這個老婆子以爲她行刑完畢,至少給自己爭取一點自救的時間?
可催眠術必須自己的意志力夠堅定,對方的信念不強,否則無法實施,而面前的老婆子沒有親人做羈絆,如何找到切入點?
蘇眠月急的鼻尖直冒冷汗,眼神漸漸亮了起來,看着老婆子冷笑道:“都說人生在世,行善事積善果,也會給亡故的親人積福念,你在慎刑司多年,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你猜他們到地下之後,會不會欺負你的家人?”
老婆子神色微變,手下的動作也隨之一停。
蘇眠月暗道有門,繼續道:“那些被你害過的人,也並非都是罪惡滔天,而他們也不一定都是滿門獲罪,可能被關進慎刑司的人都是有些身份背景的,他們的親朋好友定會給他們送去大筆的紙錢,黃泉之下想要整治你的家人太容易不過。本宮很好奇,你的家人若是因爲你造的孽,而不能安生的去投胎,會不會恨你?”
老婆子的目光又一閃,蘇眠月的話擊中了她的軟肋。
暗暗一笑,蘇眠月接着道:“不對,即便那些冤魂不去報仇,你的罪孽也會影響他們的運勢,閻王爺怎麼會讓罪人的親人去投胎呢?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在承受地獄業火的淬鍊,沒日沒夜的下油鍋、過刀山,就算有僥倖能投胎的,也一定投不到好人家,生不如死的過活着……啊!”
話未說完,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蘇眠月忍不住痛呼出聲。
該死的老婆子受刺激過度,竟然直接加大力度,疼的蘇眠月不確定手指是不是斷了。
“你說謊,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是被害死的,閻王爺纔不會收了他們去。”老婆子忽然大聲喊話,把其他幾個人也下了一跳,按着蘇眠月的手也鬆了幾分力道,可蘇眠月還是沒辦法掙脫。
“我是不是說謊,你自己心中有數,做了那麼多的惡事,閻王爺若是不收了你們,如何能讓衆鬼魂信服!”蘇眠月忍痛反駁,心底暗暗着急,就怕老婆子一個衝動,直接將她的手廢了。
雖然這只是左手,可身爲贗品大師的蘇眠月,兩隻手同樣珍貴,且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希望自己是殘疾。
“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比誰做的惡事都多,就算閻王爺要收、要責罰,也應該是你們,而不是我們這種貧苦之人。”老婆子咒罵道。
“本宮自認爲俯首無愧於天地,更是在國家有難之際慷慨解難,在百姓有難之際替他們謀生路,本宮救過的人數以萬計,若本宮都該死,這世上有幾人是沒罪的?”蘇眠月大聲反駁,她又不是前主,沒有害過一個無辜之人。
至於前主是否有害過別人,蘇眠月真心不太清楚,但也不會替她背黑鍋便是。
其他三個婆子見老婆子神情恍惚,兩個胖婆子立即走到刑室門口去,以免裡面的動靜傳出去,瘦婆子則是在一旁安撫着老婆子,可見老婆子在她們之中的地位。
倒是蘇眠月,在這幾人眼中不過是待宰羔羊,不怕她會跑了。
沒有了壓制,蘇眠月向後退了幾步,想要把手上的刑具摘掉,奈何一時情急沒能找到關竅,且形勢不給她這樣的機會,蘇眠月只能在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隨便找了幾件東西塞在身上,留作保命之用,這才退到碧蕪身側去。
“碧蕪寶貝,快醒醒。”顧不得碧蕪現在的情況靜養更好,蘇眠月只能用力的推着碧蕪,一會真的要打起來,碧蕪至少要知道閃躲,否則蘇眠月真的顧不過來。
見碧蕪皺着眉頭,蘇眠月忙伸手掐她的人中,見碧蕪從吃痛中醒來,蘇眠月急忙低聲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亂動,跟在我身後保護好你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知道嗎?”
還不瞭解眼前的情況,碧蕪點點頭便是自己明白了,蘇眠月遞了一把順手摸過來的匕首,塞到碧蕪手中,附耳道:“不到萬不得已別出手,藏好了防身用。”
碧蕪再度點頭,按照蘇眠月的意思假裝昏迷不醒,雙手緊緊的攥握着匕首,爲了讓自己保持清醒,更是用力的咬着舌尖,血腥味蔓延到整個口腔。
那邊瘦婆子終於安撫好老婆子,這才朝蘇眠月看過來,見她披散着長髮站在碧蕪這邊,右手腕上纏着一條鐵鎖鏈,左手拿着一個燒紅的烙鐵,頓時警備起來,並且捅了捅身側的老婆子。
“皇后娘娘,你還是不要掙扎了,咱們這麼多人,你逃不出去的,倒是傷了你自己就不好了。”老婆子開口說話,朝身後的兩個胖子比劃了個手勢,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硬衝過去,且臉色還是不大好看,可見蘇眠月那一番鬼神論擾亂她的心神。
蘇眠月清淺一笑,目光淡淡的掃過四個婆子,道:“本宮束手就擒,你們會放過本宮嗎?既然不會,本宮爲何不拼死一搏?今日能殺了你們一個,本宮便算是收點利息,能殺了兩個就少虧點本,最不濟傷了你們也比自己白白的受罪要划算的多。”
見蘇眠月真的打算要拼死一搏,老婆子一拉老臉,喊道:“都給我上,今日收拾不了她,咱們都別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