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失去了馬,他們只能步行,鳳玲瓏的抱怨完全被眼前的美景給壓下去了,她飄飄然的身影在前面歡快的奔着,一會兒這看看,那看看,接着,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往耳邊一插,回頭朝鐵展風回眸一笑,“好看嗎?”
鐵展風沒什麼表情的望着她,但心底卻否認不了她的美,昨晚那一場意亂情迷之後,他發現自已沒辦法不去關注她,不去看她,這山間唯一的亮色,不是來自那美麗的日出,和雲霧飄渺的山色,而是眼前這張明媚多姿的笑容,只是,這一切都只是被他隱藏在冷俊的面具下,他不想被她發現,似乎也壓抑着自已去想像。
鳳玲瓏反正無聊,而她打發無聊的時間方法,就是玩,只見她摘了一早上的野花編織的頭圈已經像樣了,再摘了幾朵新鮮野菊纏上,一個小巧精緻的頭圈便大功告成,她小心的戴在頭上,一頭柔順的長髮披垂至腰間,翠色衣裙,純淨的少女氣息,宛如花中仙子般降臨,鳳玲瓏這次沒問鐵展風好不好看了,反正她覺得美美的就好了。
此時,只見濛濛的羣山那頭,一輪圓日上升,頓時萬丈清光溢下,說不出的壯觀美麗,鳳玲瓏看得呆了,站在叢林之中,眉眼裡全是笑意,卻不知,她在看日出,身後有一雙眼睛也在注視着她,鐵展風再也難於壓抑心頭那千頭萬緒的心情,那花環下,是一張精緻奪目的容顏,肌白如玉,長睫微挑,眸若清光,映入了那朝陽波光煥彩,鐵展風瞬那之間,看得呆了。
人,有時候,因爲一眼而心動,而萬劫不復。
樹葉下的露水,像一面小鏡子般映着山林的美景,此時,卻美景中卻有兩個如畫的男女,彷彿爲這清寂的山間點綴了一抹感迷人色彩,燦爛生輝。
鳳玲瓏彷彿感覺到身後的目光,她好奇的回眸望去,然而,當她回頭之際,卻發現鐵展風並未看自已,而是正在看着下山的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讓鳳玲瓏搖了搖頭嘆息,看來他還真得不懂得欣賞什麼叫美呢!
鐵展風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雙星眸哪裡在看路?剛剛查覺到鳳玲瓏回頭,他慌亂的只能望向山下,心底的情緒唯有用冷淡的表情來掩蓋,意識到自已竟然像個偷窺狂似的舉動,他又懊惱,又自嘲。
兩個人無言往前走着,下山的路比較滑,鳳玲瓏又愛好看風景,當她一腳踏入青苔佈滿的石頭,悲懼便旦生了,“啊…”腳下一溜,她眼看着就要從山上滾下去了,瞬間,英雄也出現了,鐵展風驚見這一幕,眼明手快的長臂一伸拽住了鳳玲瓏的手臂,將她一提,鳳玲瓏嬌小的身子便被摟入了懷中,鳳玲瓏面色雪白的抱緊他,還有些心有餘悸。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滾下山了。”鳳玲瓏拍着胸脯叫着,擡頭髮現在鐵展風的懷中,她不免心頭一蕩,佯裝害怕的緊抱住他,哪會是怕?分明就想抱他嘛!
鐵展風又氣又好惱的看着懷中的少女,沒好氣道,“注意看路行走。”
“腿有些軟了,你揹我吧!”鳳玲瓏可憐的擡起小臉懇求。
面對着這嬌聲軟語的懇求,鐵展風心一瞬那的掙扎着答應她,但另一股心態強硬的升上來,日後,她便是三王爺的女人,想到此,他冷冷的哼道,“不背。”
鳳玲瓏正想施展美人計討點便宜,哪料到他這麼狠心,鳳玲瓏咬了咬脣,只得跟上他的腳步,但是,山路真得太滑了,那青苔滿地都是,鳳玲瓏剛下了幾腳,又顫顫悠悠起來,但看鐵展風卻如履平地,身形穩重,顯然正在施展着內力,鳳玲瓏心頭忽上一計,她任由腳下不平,幾步踩過去,又是一聲驚叫,“啊…啊…”
走在前方的鐵展風聽到叫聲,回頭正看見鳳玲瓏滑着地面朝他撲來,鐵展風立即扎穩身形,穩穩的將她接住,鳳玲瓏又一次成功鑽進他的懷裡,剛鑽進懷裡,鳳玲瓏便哎喲一聲,蹬下身去摸腳裸處,“好痛…”
“連路都不走好,你習武又有何用?”鐵展風冷嘲一聲。
鳳玲瓏咬着牙橫了他一眼道,“誰說我走不好的?走就走。”說完,鳳玲瓏佯裝氣惱的站起身,倔強的朝下面一拐一拐走去,這一走更像是風中飄葉一樣,隨時都要摔跤,身後的鐵展風眯了眯眸,見此情形,他幾步超過她,最後定在她面前,極不悅道,“上來。”
鳳玲瓏哪還會聽不懂他的意思?忙雙臂摟上他的肩背爬上去,那張小臉說不出的狡黠多端,剛剛揹她就好了,用得着她再施展苦肉計嗎?鳳玲瓏在心底暗暗的偷笑着,被他雙臂結實的托住身體,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鳳玲瓏心又開始盪漾了,想起昨晚那激烈的吻,鳳玲瓏還有些意猶未盡呢!
揹着下山,鳳玲瓏這下可以隨意的看風景了,但她還不忘挑逗幾下鐵展風,趴在他的脖子上吐氣,那氣息宛如羽毛般刷過鐵展風的脖頸,他雖看似無反應,但鳳玲瓏依舊感覺到他身軀崩緊了幾下。
一路來到了平地上,鐵展風才放下了鳳玲瓏,鳳玲瓏雙腳落地,哪知被一朵翩翩起舞的大蝴蝶給吸引了,她忙跑過去觀賞,然而,剛俯下身看着,猛地,她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已腳歪的,她慌亂的回頭偷瞟鐵展風,果然看到一張鐵青的面孔,鳳玲瓏忙乾笑一聲,“腳剛纔好了。”
鐵展風不在理睬她,疾步朝山下走去,看似他氣惱了,其實他心底並沒有什麼介意,被她騙不是一回兩回,她的心思他還會不知道?
“喂,鐵展風,等等我…”鳳玲瓏怕他生氣,趕緊追上去。
京城東南處,座落着一坐雄厚的的府坻,但府中透着一股冷清而壓抑的氣息,此時,一間廂房裡,傳出極低的聲音,“主公,你可有什麼良策?”
“你們辦事不利,此時,倒問老夫良策?”一個蒼老的嗓音怒哼一聲。
“主公也想快點找到那第七塊令牌吧!皆時大業早成,豈不歡喜?”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討好之意。
“三王爺插手此事,鐵展風追查令牌,看來事情已經傳到了皇上的耳中,這件事情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辦了。”蒼老的嗓音透着憂慮。
“主公,所以此事趁早了結,對大家都有好處,還請主公獻個策,屬下好佈置。”
名喚主公的男子,聲色雖然聽似蒼老,卻雄渾有力,透着一種震懾威嚴,他沉思了一會兒,尋問道,“你說鐵展風和那少女是在京城百里之外消失的?”
“不錯,屬下等人追查至百里外,便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鐵展風是一個心思鎮密,行事格外小心的人,他斷然不敢再從官道折返回京城,他一定想辦法回京覆命,如是這樣,那他必定會要經過一個地方。”蒼老的男子語氣沉着道。
“主公,是何地方?”
“這京城除了東南面的城門之外,還有一座城門,分別東西北,以他消失的方向來看,他定要走西北的城門。”
“主公分析得是,屬下這就去佈署人手,定將他們攔在城門之外搶回令牌。”低沉的嗓音透着喜色。
“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記住,不許留活口。”威嚴的聲色帶着一股危險。
“這次屬下絕對不失手,請主公放心。”戰戰兢兢的聲音應道,一道黑影從廂房中走出,卻是一箇中年男子,面色兇相,眼露精光,轉眼便消失在高牆院落之中。
就在男子離開之際,廂房裡,四周放下的簾子讓這間房顯得十分的陰暗晦澀,一個身着錦色華服的老者端坐在上坐,那久經蒼桑的面容透着威嚴與深沉,廂房的門外傳來一串敲門聲,老者沉應一聲,“進來。”
推門進來得是四位身着不同色錦袍的男子,其中兩個四旬,兩個五旬,穿戴皆顯氣派富貴之色,他們恭敬的朝上座的男子抱拳行禮,“參見李太師。”
上座的老者,正是當今朝延上權傾朝野的三朝元老,位極人臣,其盤根錯結的官場關係網,就連當今皇帝都要對他禮讓三分,李太師擺了擺手,“坐吧!”
座下的四人,也都是朝延中官居二品三品的各色官員,文官武將,四人落坐,其中一人率先起身,“太師,學生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哦!講吧!”李太師呵呵笑道。
“那起水利貪污案朝延已結案,叛江南督尉保護帳目不利,使得帳本丟失,而被關入大牢,如今聖上對此事也無議異,這火再也燒不到咱們身上了。”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慶喜的事情。”李太師滿意點頭。
“太師,邢府被滅一案,皇上已着手讓鐵展風調查,此事似乎對我們不利啊!”
“此事老夫自有安排。”李太師一臉不以爲然的神色。
“安貴妃今早帶着太子去了寺廟祈福,託屬下給太師送上一瓶上等美酒。”說完,將那用金錦色包起的酒盒送上李太師面前。
李太師愉悅之極,縷着須呵呵笑道,“我這個乾女兒越來越想着老夫了,不錯,不錯。”
“想當年安貴妃能夠屏出異已,從衆妃嬪之中脫穎而出成爲皇上的寵妃,還不都是太師的功勞?如今成功旦下了太子,連皇后都懼她三分,在皇宮裡,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此時若不回報太師,還等何時?難不成要等到太子登基之時嗎?”
“七令一齊,寶藏出世,太子登基爲帝,這天朝天下都是太師襄中物,這酒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可恨三王爺縷縷阻礙,如今皇上命其查七令之事,想想便頭痛了。”
“三王爺固然手段強硬,但卻不是太師的對手,太師手握重權,背後又有黑風派這顆支柱,三王爺又能奈我等何?”
聽着座下衆口一詞,你問我答,座上的李太師神情肅然,沉聲道,“大事未成之際,不可枉談此事,等七令到手,再着手下一步的計劃,至於礙事之人,能除則除,就算除不去,也要讓他知道要害。”
京城官道處,下午時分,一匹黑俊馬徐徐奔跑着,馬上男子兜帽遮住了面容,帽沿低垂,唯露出那堅毅緊抿的薄脣,極富性格的下巴,雖不見全貌,卻料定此人生得俊美無雙,就在此人渡過一處山林之際,倏地,太陽與刀光輝映反射出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瞬那,馬上的身影縱身躍起,直撲樹林之中隱藏的危險。
樹叢上的黑影未料不及,舉刀應對,卻反應過慢,還未起身逃離,一柄寒劍便低上了他的脖子,潛伏的男子驚恐的擡起頭,當看到那黑色兜帽下那張冷俊非凡的面容,驚顫道,“你要幹什麼?”
任君御冷聲道,“你們追的人逃到哪個方向?”
黑衣人目光一定,竟然用喉嚨抹他的劍,任君御早料到他會自尋死路,先一步點住了他的穴位,冷笑一聲,“你不說,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說完,自懷裡拿出一顆藥丸來塞入了他的嘴裡,接着,手指一點,點住他的啞穴,同時用力戮住了他的太陽穴,只一眨間,那黑衣人痛得抽搐,身體定形,啞穴被點,全身宛如烈火焚燒,只一雙眼睛恐怖的突出來,任君御見狀,鬆開手,冷笑一聲,“你還說不說?”
那黑衣人恐懼的眼神閃過畏懼,最終眨了眨眼示意,任君御解開他的啞穴,黑衣人總算喘了一口氣,顫聲道,“大俠饒命。”
“不想受罪就趕緊說。”任君御臉色陰沉,沒時間跟他浪費。
“那姓展和那名女子從這個方向跑走出。”黑衣人指指西南的方向,老實交待。
“是真的?”任君御臉露懷疑。
“真得,小的不敢說慌,只求大俠放我一條生路,我上有老,家有小…。我。”黑衣人乞求聲未完,寒光便自他的咽喉劃過,直斷人的氣。
任君御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如今他最痛恨這幫人,就是因爲他們的介入,才讓他與鳳玲瓏分開這麼久,他只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任君御招喚過了坐馬,朝西南方向走去,黑衣人指得是一條正確的路線,憑着他追蹤的手段,不出半個時辰,他便發現了一絲線索,那是一片細碎的衣物,是女子的裙紗,想到會是鳳玲瓏的,任君御緊緊的握在手中,不捨丟棄。
在山林裡行走,又是傍晚的到來,在沒有任何火源的情況下,鳳玲瓏着實是害怕了這黑夜,然而,正無精打彩的走着,卻是天無絕人之路,只見碧空之上,一縷菸灰淡淡的衝上天際,如果不是細眼看,還真得發現不了,幸好鳳玲瓏的眼神夠利,一眼就瞟到。
“煙…有煙啊!”鳳玲瓏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鐵展風環臂看了一眼,卻丟給她一勺冷水,“我們不能住人家中,你看到了,追蹤我們的人也會聞聲而來。”
鳳玲瓏滿懷的希望與信心就這樣被澆沒了,垂頭喪氣的朝旁邊的石頭上一坐,咕嚕道,“不管,今晚上說什麼我也要住一個安全的地方。”她昨晚被那幾只老虎都給嚇壞了,連做夢都是惡夢。
鐵展風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望向那石壁的半中間,那裡有一塊光滑的平地,野獸上不去,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鳳玲瓏正好隨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也看到了那塊平地,可謂是地爲席,天爲被,是一個好所在。
“今晚就睡那兒吧!”鐵展風提議着。
“那我們今晚吃什麼?”鳳玲瓏捂着肚子,今天可是吃了一肚子野果了,肚子都吃出酸水了。
“我去弄一隻野雞,你在這裡等我。”鐵展風扔下話離開。
待他一走,鳳玲瓏便沉下真力,腳尖一點,人飄在半空之中,直朝那石壁飄去,落在石壁的平地上,鳳玲瓏越發歡喜了,這剛好是牀的大小,足夠兩個人躺着休息,更難得是這裡被雨水沖刷得很乾淨,又可以看星星,又不怕野獸入侵,趁着鐵展風離開,鳳玲瓏浪漫的情懷涌上來,她飛身下來,採摘了幾束未凋零的野花,分別放置在石壁的四周,佈置得好似婚房似的,等鳳玲瓏弄完之後,鐵展風也回來了,手裡提了一隻洗乾淨串好的野鳥,他走到石壁下方的三角處升起火推,這樣,可防止黑衣人看見火光,而煙霧在入夜時分又很難發現,鳳玲瓏下來幫忙,想不到鐵展風還是一個細膩的人,他竟然去了那戶農家裡討了些鹽與菜油,還有不知名的香料。
“哇,好香,都快流口水了。”鳳玲瓏一邊加柴,一邊猛嚥了幾口口水,最大的事情莫過於填飽肚子了。
烤了一柱香的時間,野鳥的顏色變成了油黃,肉香味飄散百米遠,鳳玲瓏簡直恨不得拿起就吃,鐵展風在旁邊看着她的讒樣,想笑不能笑,因爲他不習慣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已的情緒,更不能在鳳玲瓏面前發笑,他說不上來爲什麼害怕她,怕自已表現得太隨和會惹來她近一步的靠近,他害怕去挑戰自已的底限。
終於烤熟了,鐵展風將兩根樹支扳開,遞給她一半,鳳玲瓏欣喜接過,對着肉又吹又煸,只希望快點入口,卻不知火光的映照下,挽着袖子,衣襟微散的她,更像是一道美餐,那被火光映照得紅通通的小臉,肌膚飽滿,散發着瑩瑩動人的氣息,鳳玲瓏看着鳥肉,鐵展風注視着她,那眼神,溫柔的竟可以融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