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夏兒跟在自己後頭,鳳子墨先找到何元,向他交代要將那御花園中打掃的太監小李子調教好。隨即便直接向御花園方向走去。
並不是遊園會對他來說有多大吸引力,而是鳳清辰在那頭。且今日晚上龍耀宮戒嚴,這事兒還得好好跟鳳清辰說說,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這麼想着,鳳子墨的往前邁的步伐又大了幾分,速度也同樣快了不少。
“清辰哥哥。”走到鳳清辰身邊,鳳子墨微微笑了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來。
驚詫地轉過身,鳳清辰問道:“墨兒不是因睏乏回了龍耀宮歇息麼?怎的又跑出來了,真是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雖是這麼訓斥着,鳳清辰卻拉過了鳳子墨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緊緊捂着,企圖讓鳳子墨冰涼的小手暖一暖。
任由自己的手掌被溫熱的掌心握住,鳳子墨並沒有掙扎,而是四處看了看,隨即說道:“清辰哥哥,你隨我來。”
見他這謹慎的模樣,鳳清辰便知道一定有事發生,心頭略微緊了緊,便說道:“我先同母妃報備一下,墨兒先等等。”
說罷,鳳清辰就往湘妃所在的方向跑去,兩人說了幾句話,鳳清辰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靠在鳳子墨肩頭上,微微喘氣兒。他知道鳳子墨不喜旁人這般靠近他,也知道自己在鳳子墨心中的位置是不同的,因此,鳳清辰纔會這麼靠着鳳子墨的肩膀。
待鳳清辰將氣順暢了,鳳子墨便將他帶到御花園中一個少有人經過的地方,且還是一處死角——正是他初次見到鳳清辰時的那一個星月湖旁。
滿頭霧水地隨着鳳子墨來到了這裡,鳳清辰正要啓脣去問,鳳子墨就開了口,卻是喚的夏兒:“夏兒姐姐,你幫我們守着這裡,別讓人靠近。”
夏兒應了下來,隨即運起內力,時刻注意着周圍的狀況。
見此情況,鳳子墨纔對着鳳清辰說道:“清辰哥哥,今晚你就別出來了。”
“怎麼了?不是約好了一塊兒放花燈嗎?”鳳清辰不解,鳳子墨一向一言九鼎,怎的今日就出爾反爾了呢……
卻聽鳳子墨嘆道:“墨兒也不想毀了與清辰哥哥的約定,可今晚是真的不行。吶,方纔在龍耀宮裡頭,父皇跟我說了,今晚龍耀宮戒嚴。”
“戒嚴?!”鳳清辰驚呼。
點了點頭,鳳子墨說道:“對,就是戒嚴。清辰哥哥也知道,平日裡龍耀宮就是一座鐵籠了,今兒戒嚴定然會更加牢固無死角。且方纔父皇還特意叮囑了我,讓我在傍晚時回去,不可耽誤時間。”
見鳳清辰垂眸黯然的模樣,鳳子墨的語氣停頓了一會兒,隨即說道:“放花燈的機會還有許多,並不差在這一時。到日後,墨兒再同清辰哥哥放花燈,也是一樣的。”
“真的?日後還有這個機會?”鳳清辰猶疑着問道。並非他不相信鳳子墨說的話,而是皇宮當中,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少了,鳳清辰纔要再三確定。
鳳子墨重重地點了一記頭:“自然還會有機會的。屆時,墨兒便陪清辰哥哥做一個大些的花燈,然後一起放!”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鳳清辰認同地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執着於放花燈,而是想要享受與鳳子墨相處的每一段時間。如今聽到鳳子墨的承諾,聽到那一句“一起”,鳳清辰的心中彷彿就樂得快要開出花兒來了。
兩個小孩說好了話,便齊齊走出了那個角落。
“啪嗒——”玉飾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極爲明顯。
鳳清辰低頭去瞧,發現是自己的皇子玉佩掉了,便俯身撿起來,欲要趕上前頭的鳳子墨。
可就在下一刻,他就發現鳳子墨的情況並不怎麼好:看上去整個人都很沒勁,渾身軟綿綿的模樣。
“墨兒……墨兒!”鳳清辰本想輕輕拍一拍鳳子墨的臉頰,可卻發現,鳳子墨渾身上下忽然滾燙起來。不待他做任何反應,就聽到半空中傳來一句話:“鳳子墨這小子,老人家我就先帶走了!”
鳳清辰一驚,心中猛然變得難受起來,趕忙拉了拉身邊夏兒的衣襟:“夏兒姐姐,您武功高強,可看清楚了方纔那人長什麼樣兒?”
夏兒搖了搖頭,神色依舊有些呆愣。
不死心地又搖了搖夏兒,夏兒這才醒過神來:“快!五皇子殿下,快去龍耀宮找陛下!”
鳳清辰並不知道夏兒爲何如此說,難道找父皇就能夠解決一切了麼?他並不懂,但瞧夏兒的模樣,是知道的,便聽話地往龍耀宮走去。
“父皇……”才見到鳳棲,鳳清辰就將方纔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
鳳棲沉吟了一會子,眉頭緊皺着。
恰是此時,一直沉默的夏兒說話了:“陛下,那人的腰帶上彆着一個拂塵。再說,若他真想做出什麼事情來,大可不必告知奴婢以及五皇子。”
猛地一拍手,鳳棲說道:“是了!朕曉得了!”
並沒有告訴夏兒與鳳清辰他想到了什麼,鳳棲只是問了一句:“清辰,你可會等墨兒回來?”
“墨兒還會回來麼?”此刻的鳳清辰眉眼耷拉着,平日裡神采飛揚的雙眸也黯淡了下來。
鳳棲理所當然地點頭:“墨兒定會回來,只是不知要何時了。你……可願等他?”鳳棲說這話時,眼眸中滿是複雜。
聞言,鳳清辰立刻擡起頭來,雙目堅定:“清辰定會等候墨兒回來!”
“呵呵,如此便好!”鳳棲露出一個漂亮的笑靨,“甚好,甚好啊!”
鳳清辰和夏兒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不敢隨便亂接話,只得在一旁等着他自己醒過神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鳳子墨被那老頭子擄去之後,並沒有被怎麼樣。
老頭兒將他帶到一個破廟裡頭,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一堆茅草上。隨後兩隻手掌便貼上了鳳清辰的後背心。
不一會兒,鳳子墨便感覺到自己平日裡用來淬鍊紫羅經的地方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氣流滑過,感覺還挺溫暖,便沒有采取攻擊的措施,只靜靜地看着他動作。
很快,老頭兒便撤出了手掌,臉上露出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看得鳳子墨的嘴角一陣抽搐。
“不知這位老前輩將本殿擄過來是爲何?”將自己的思緒平復,鳳子墨纔開口問道。
“哈哈哈!真是天意啊!”老頭兒笑道,“老夫難得去皇宮一趟,居然就碰見了你小子!”
聽着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鳳子墨眉頭微皺:“前輩?”
老頭兒又笑了好一會子,才停下來,只是眉眼間依舊笑意不斷:“江湖上稱老夫爲‘天機老人’!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我是誰還將我擄過來?鳳子墨在心裡頭琢磨着,這天機老人應不是受誰所託將他從皇宮帶走,那麼,他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呢?鳳子墨曾經從夏兒那裡看過天機老人的畫像,自然知道眼前這個老者並不是假冒。
“我叫鳳子墨。”想了想,鳳子墨還是去掉了“本殿”這個自稱,畢竟天機老人是武林人士。誰人不知道江湖中人脾氣古怪,若是無意中得罪了這天機老人,以他現在的功力,還真的沒有一絲反擊的機會。更何況,這天機老人竟可以從暗衛衆多的御花園中將他擄過來,以此便可看出他功力深厚不知何幾!
天機老人明顯也是注意到了他換自稱的小細節,心中爲這小孩兒的機敏和心思細膩讚了一聲。這個叫鳳子墨的小娃娃當真不簡單,真不愧是鳳棲最疼愛的兒子!
“老夫見你是個好苗子,便一時忍不住將你從皇宮帶了出來。”天機老人先是模糊地做了一個解釋,然後又道,“你可願拜老夫爲師?”
鳳子墨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笑問道:“我拜你爲師,可有什麼好處?”
天機老人頓時氣急敗壞:“老夫收徒別人求都求不來,你這小娃娃可好,還向老夫討要好處?!”
“前輩都說我是個好苗子了,那麼我也不一定要拜前輩爲師還能學到高強的武功罷!”鳳子墨依舊笑意盈盈,“再說了,父皇已承諾我要教我武功,我又不愁沒有修煉的功法!”
鳳子墨這話說的有些狂妄,可他一方面是實話實說,另一方面則是看準了天機老人的性子不會反駁。
果然,天機老人聽到鳳子墨的這一番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先是苦着一張臉,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笑起來:“只要你拜老夫爲師,老夫定然傾囊相授!”
話說到這一個地步,鳳子墨並沒有再說話,而是沉默以對。
他曾在夏兒那裡聽說過江湖的一些事兒,自然知道這天機老人是不好惹的人物:江湖實力排行榜上第一的高手碰上他是必敗無疑,且這天機老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也不知到了什麼境界。何況他之所以被尊稱爲天機老人,就是因爲他不僅內力奇高,手中掌握的武器也多是上古奇兵!
如此,怎能讓人不敬不懼!
如今他鳳子墨修煉的只是頂級的輔助功法,若不加以適合自己的攻擊功法,他根本沒有對敵的能耐。這一點,鳳子墨最是清楚。
想起這四年來所遇到的一件件大小事,以及他許下的要保護鳳清辰的誓言,鳳子墨最終還是做了妥協。他必須習得武功,方能護着自己,護着鳳清辰。更何況,如今鳳清辰處在深宮當中,錯了一步便是地獄。他必須強大起來,才能護得鳳清辰周全。
想到這裡,鳳子墨便微微笑着,翻身在地上跪下,叩了三個響頭以行拜師禮:“子墨見過師父。”
“好!好!”天機老人哈哈大笑贊着好,“你隨老夫迴天機谷,待學成了再出來罷!”
鳳子墨也知道學武必須心無旁騖,不得三心二意,便點頭應了下來:“徒兒知道。”頓了頓,他又道,“只是師父方纔將我從御花園帶了出來,清辰哥哥必然會擔心。”
聽到這話,天機老人一把爪過鳳子墨,縱身往皇宮的反方向躍去:“放心吧,你那個丫鬟可不是簡單的嘍囉,方纔在老夫劫你出來時,她便知曉老夫是誰了!”
聽出天機老人的話中話:夏兒知道天機老人的身份,那麼她定然會稟告鳳棲,然鳳清辰一直同夏兒在一塊兒,倆人定會一同回到龍耀宮。如此,鳳清辰也可知道他很安全。
風呼呼地吹過,臉頰被颳得生疼。
鳳子墨將頭埋在天機老人的懷裡,再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