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突然間他瞧到了衣衫上又溼了一處,剛一伸手就感覺到了手背上一涼,他愣住了,接着又苦笑了起來。
是淚嗎?自己竟然流淚了嗎?
輕輕閉上眼睛,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起來,酒罈子最終滾落到了腳邊………
秋果果一進門,撲鼻而來的便是濃濃的酒味兒,地上也是隨處可見那些一罈一罈的,已經被喝空了的碩大酒罈,房間顯得陰暗潮溼。
再往前看,牆角邊正坐着一個人,垂着腦袋,頭髮散亂,整個人都瀰漫着一種頹廢失落的氣息,混合着這滿屋子的醇厚酒味兒。
鼻子不由得一酸,不覺有些痛心起來。是她,是她將那個原本年輕有爲,意氣風發的帝王變成了如今眼前這麼個充滿了頹敗墮落的人!
留意着腳下,秋果果悄悄向着牆邊走去,可還是不夠小心,碰到了一個空酒罈子,這響聲驚醒了正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武文天。
“心兒,心兒你回到我身邊來了,回到我身邊了是嗎?”
武文天充滿了疲憊和痛苦的臉上不復以往的儒雅俊美,然而他的那一雙黑瞳中卻因爲秋果果的出現而閃出了無比明亮的光芒,那是因爲她而出現的喜悅神情。
口中不住吶吶的叫着心兒,武文天人也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霸道的一把摟過了秋果果纖細的腰肢,緊緊的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肯原諒我了嗎?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錯了,我錯了,回到我身邊行嗎?我不會再那麼自私的想擁有權利了,我什麼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好,心兒………”
“公子,公子,公子你醒一醒,快醒醒!”
“哥,哥哥,你醒醒啊,快醒醒啊,這是怎麼了啊?”
裴琪和武英兩個人被武文天趕出裡間屋子後就一直守在門外,過去了好長時間,聽見裡面沒有任何動靜,他們便開始敲門,可是不管他們怎麼敲門都沒有得到迴應。
沒有辦法,情急之下他們只好破門而入,正看見倒在地上的武文天。
“不好啦,不好啦,哥哥身上怎麼會這麼燙啊?裴琪,快,快去找大夫來!”
樓上一頓喊叫驚動了正在樓下看星星的秋果果,她忙緊張的跑上了樓,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跑到樓上正好看見從屋子裡焦急跑出來的裴琪,忙過去一把抓住了他。
“裴琪,我剛剛在樓外面就聽到了你們樓上一直再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秋姑娘,我家公子突然間身上滾燙滾燙的,我們怎麼叫也叫不醒,公子嘴裡還一個勁兒喊着心兒。我這就要去找大夫來,麻煩姑娘可以去看看我家公子,裴琪感激不盡,在這給姑娘磕頭了!”
見裴琪說話間就要跪下來,秋果果被氣得出手打了他一拳。
“不許跪,裴琪,你若是敢跪的話,我今晚就離開這裡!好了好了,你快點去找大夫來吧,我這就去看看文天到底怎麼了!”
“果果,發生什麼事了?”
鋒芒也聽到了樓上喊叫的聲音
,沒有多想也忙跑了上來。
“是文天,他好像生病了,我進去看看他!”
“病了?那好,我和你一起進去看看!”
在大夫還沒有來之前,秋果果便開始果斷的對武文天進行了物理降溫。武英站在一邊看着,雖然對她的做法感覺着很奇怪,但是起碼能相信她是不會害哥哥的,便也就只是那麼安靜的看着,沒有阻止。
老大夫被裴琪請來之後,爲武文天進行了一番診查,搖了搖頭之後便開了一副可以退熱的藥方子。
“大夫,他怎麼樣?是不是隻是普通的高燒發熱啊?”
一邊問着老大夫,秋果果一邊繼續用酒來擦拭着武文天的頸部、胸部、腋下、四肢和手腳心,老大夫只是搖頭說了句:“陳年舊病,越積越深啊!”之後便站在秋果果身邊仔細看着她的動作,好奇道。
“姑娘,你這麼做可是在給病人治病?此法好生奇怪,老夫從醫這麼多年還從沒有看見過這種治病的方法!”
陳年舊病越積越深?這老大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來不及詳細詢問,武文天能吃到退熱的藥還得有一段時間呢,可他的體溫起碼也得有四十度了,最可怕的是他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目前能讓他暫時把體溫降下來纔是最重要的!
“哦,這種方法不奇怪,高燒的病人除了服用藥物治療外,最簡單又安全的降溫方法就是我現在做的這物理降溫了!”
秋果果的解答並沒有讓別人徹底明白,老大夫,包括鋒芒和武英全都聽得更加不解。
“物理降溫?什麼是物理降溫?我已經忍了很久了,你這女人就這樣在我哥哥身上擦來擦去就是物理降溫?我看倒像是傷風敗俗纔是,哼!不要臉的女人!”
武英邊諷刺着秋果果,邊看向一旁的鋒芒。
鋒芒一直站在角落裡沒有說過話,臉上更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秋果果剛脫下武文天的衣服用帕子擦拭他肌膚的那一剎那,鋒芒的身體控制不住的繃得很緊,拳頭握得更緊。
但只是那麼一會兒,鋒芒的身體又漸漸放鬆了,轉念一想到他的果果不管做什麼事情向來都是有她的道理的,而且她懂得的知識也向來都是新奇的,別人所不懂得的,看來她只是在給武文天治病而已,那他又怎麼可以如此不理智?
拳頭緊緊握了一陣之後,又慢慢鬆開了,對於武英諷刺秋果果的話,鋒芒只是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秋果果倒是對武英過激的話語不以爲意,只是輕聲笑了笑。
“果然,上帝給了一個女人美貌之後,就不會再給她太多智慧了!武英,我可沒有閒功夫跟你吵嘴,我現在在幫你哥哥降溫,如果你不想讓他被高燒成個白癡,就馬上閉上你的嘴!”
氣得狠狠瞪了秋果果一眼,看在哥哥的份上武英還是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些什麼難聽的話。
屋子裡只是安靜了一會兒,老大夫又忍不住開口了。
“呃………這位姑娘,可否對老夫告之一二這物理降溫?”
按平常,老大夫出診開完藥方子就會馬上離開了,但是今日他卻出乎意外的留
了下來,這位老人家很是積極進取不恥下問,實在沒見過這種治病的方法,便想要追問到底。
“用酒來擦洗高熱的病人皮膚時,不僅可以刺激患者的皮膚血管擴張,增加皮膚的散熱能力,還可以吸收並且帶走大量的熱量,使病人體溫下降,症狀緩解,因爲這種物理降溫的方法同時還具有着揮發性,但是酒的濃度是不能過高的,否則大面積使用高濃度的酒會刺激皮膚,吸收人體表皮大量的水分………哦對了,武英,麻煩你去準備一些冷帕子和一盆溫水來,還要再準備一些喝的溫開水,謝謝!”
武英這次沒有多話,乖乖的出去準備了,不一會兒時間就準備好了幾條冷帕子和一盆溫水。
這時候裴琪也去藥房抓藥回來了,看了一眼武文天的情況之後,又急急忙忙去煎藥了。
接過武英遞過來的幾條冷帕子,秋果果細心的敷到了武文天的額頭、手腕、和小腿上,又用棉被將他身體其他部位蓋好。
接着秋果果又開始準備起用溫水擦拭的方法來給武文天降溫,並餵給他喝了一些水。
老大夫本來還打算繼續不恥下問的向秋果果請教,甚至已經拿過了紙筆打算詳細記錄,卻被煎藥回來的裴琪給恭恭敬敬請了出去。
武英突然間過去說要送老大夫下樓,屋子裡的人都在注意着病人情況,沒有人理會她。
“大夫,嗯………你有沒有可以讓人暫時昏迷,或者是神志不清的藥?我可以多給你錢………”
退熱的藥已經餵給武文天喝下,秋果果還在不停更換着給他冷敷的帕子,並且還要時不時試探一下他的體溫。
好在高燒慢慢退了下來,秋果果還是決定留下來觀察,恐怕會再燒起來,鋒芒點頭,獨自下樓回了房間。
武英去送老大夫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也沒人想起來問她,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除了還處於昏迷中的武文天,就只剩下了秋果果和裴琪。
無意間擡頭時,秋果果發現裴琪的一雙眼睛紅紅的,很明顯是剛剛哭過,看到如此忠心對待主子的裴琪,秋果果很爲之感動,不禁勸說他道。
“幹嘛呀你這是?文天他只不過是普通發高燒而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看他現在溫度不是已經都降下來了嗎?”
裴琪眼神複雜的看着秋果果,輕輕的跪到了武文天的牀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公子的病豈是普通的發高燒那麼簡單,自從七年前姑娘被公子給誤殺,回國之後公子就病倒了,而且這麼多年來他的身體就一直沒好起來過。曾經宮中太醫診治的時候說他是心疾太重,身體又非常虛弱。這段時間來又開始嚴重到經常會咳血,還時不時會出現昏迷的症狀,我擔心公子他會………我真的很擔心………”
裴琪說什麼?武文天經常會咳血?難道是得了肺結核?那不就意味着是絕症無法可治嗎?時不時還會出現昏迷的症狀?莫非他已經………
無法再往下想下去了,秋果果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發出驚呼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武文天,她曾經深深愛過的人,不會有那麼一天也離開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