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再次來到崖邊時,肖夢雲已經將能找到的所有繩索都繫到一起擺放在眼前了。月舞看了一眼這堆了足有兩人多高的繩索便輕輕點頭。
肖夢雲會意地扯着繩索一頭便躍下懸崖,來到最下面的一根木樁之上,將繩索捆綁緊,又拉扯了幾下,在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又躍上崖邊。
在肖夢雲回到崖邊後,雲丹小手一揮,一隊士兵便開始往崖底放下繩索。
當最後一圈落下時,月舞未言一語便腳尖一點輕身飛下懸崖,肖夢雲等人勸止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不見了月舞的身影;出於對月舞實力的信任,衆人也都靜靜地在崖邊等候起來。
月舞只在木樁上停頓三四次便到了最後一根木樁之上,望一眼四周濃霧,又檢查了一遍肖夢雲捆綁的繩結之後,便沿着繩索滑行而下。
一刻鐘過去了,仍不見崖底。爲什麼這麼深,他真的還活着嗎?月舞開始懷疑了!
兩刻鐘過去了,濃霧終於開始變淡了。此時月舞的心已經完全寒了下來,她不相信尋風還會活着,爲什麼,離開前不是已經讓他小心些了嗎?
三刻鐘之後,月舞終於能看到崖底的水潭了,只是繩索已經快到盡頭了,而這裡距離崖底卻還有非常高!怎麼辦?難道要回去再找繩索嗎?不,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快點找到他,即使是屍體,也見到他。月舞如此一想便向周圍峭壁望了望,或許可以藉助一些凹凸之處,月舞一咬牙便鬆開了繩索,整個人遂即向崖底墜落,輕盈的身體越來越重,月舞便在此時一個旋轉,穩穩地貼到峭壁上,如此不知多少個來回後,終於接近水潭了。
崖底。
尋風取回傾城劍後並沒有着急離開,反正這裡已經只有他自己一人了,在哪都一個樣,當他快要在水潭邊睡着的時候,卻聽到了碎石落水的聲音,剛坐起來,就看到稀稀落落的水花。難道有人要下來?尋風帶着驚詫與疑問向崖壁上望去;透過樹葉間的縫隙,他看到了那一襲熟悉的白色正在快速地落下來。
“若月!”尋風大叫着並將身側的石快踢向空中好讓月舞借力減緩下降的速度。
月舞聽聞尋風的聲音,忘記了她還在急速下降中,忘記了要借力,美目只在地面上找尋着尋風的身影,終於,順着那一塊塊飛起的石頭,她看到了他。
這一刻,月舞的淚終於流了出來,他還活着,他確確實實的活着。
尋風看到月舞沒有藉助那些石塊降低下墜速度,心裡是又喜又急又氣,雙腳蹬地便騰空而起,在樹尖借力一次便直向月舞而起,但卻還有一段距離,尋風又一掌拍出,濃厚的紫色從掌間噴涌而出。
在紫氣碰觸到身體時,月舞纔回過神來,一道白色環繞全身開始擠壓紫氣,慢慢減緩下墜速度。
這時,尋風才舒了口氣,再次落到樹尖上的尋風,沒敢停住真氣輸出,一直到月舞落到懷裡以後,他纔將真氣收回。
兩人就這麼抱在一起的站在樹尖之上,月舞淚流不止,在下來的時候她已經確定尋風不會存活了,但是現在他卻抱着她,大悲大喜盡在這麼一瞬。
尋風輕拍着月舞后背,帶着責怪溫柔地說道:“傻姑娘,你們能到這種地方來?”
月舞這才擦去眼角的淚水,擡頭問道:“沒事嗎?這麼高的懸崖。”
“看我現在像有事的樣子嗎?”尋風雙手扶起月舞讓她看過自己全身,不過他卻先看到月舞一雙佈滿血絲的玉手,由此,心裡也泛起酸來:如此絕壁,她終究還是找來了。
月舞將尋風全身看了一遍之後,柔聲說道:“之前我也不相信你會有事,但是就在剛纔下來的時候越是往下就越擔心。”
尋風再次將月舞攬在懷裡,輕笑道:“本來是摔了個半死,但是這幾天都恢復過來了,所以沒事了。”
月舞聞言便又擔心地問道:“那你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被人救了。”
月舞驚異地仰望着尋風:“這下面還有人?”
“本來也沒有,不過後來有了,只是現在又沒有了。”尋風笑說着,又再次想到了那個美麗神秘的倩兒。
“說的什麼話?”月舞橫瞪了尋風一眼,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也應該見見,感謝一番纔是。
尋風想也沒想的就說道:“她說是遇到海難才漂流到了這裡,不過今天早晨就離開了。”
“離開了?那你怎麼沒有一起走?”
“人家不帶我走嘛。”尋風輕輕一笑,又道:“而且要是我走了,那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嗎?”
月舞有些慶幸地笑了笑:“也是。”
“我們走吧。”
“嗯!”在尋風面前的月舞完全就是一副小女人姿態,只有尋風不在的時候,她的脾氣,她的氣勢纔會顯露出來,她的公主架勢從沒有對尋風擺過;他也同樣沒有擺過他的世子身世,他們在對方眼裡都只是普通人。
尋風領着月舞回到竹樓,月舞從水潭邊便很關注這裡的環境,在水潭上方是看不到天空的,那裡能看到的只有濃濃的霧氣,但過了一個谷口以後便能看到天空了,竹樓是在山谷中間,這裡幾乎能看到整個山谷的景色。
進到竹樓,尋風心裡又是一番感慨:昨夜之前還是倩兒,現在又變成了月舞,這兩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先後出現在這裡,若是以後她們遇上了,那他該如何?尋風想了想,便輕聲喚道:“若月!”
“什麼事?”月舞回身便看到尋風嚴肅地望着她,心裡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尋風見到月舞有些難看的臉色,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這事還是告訴她比較好吧。尋風拉着月舞坐了下來,並將倩兒的事對月舞都說了出來,當然也包括那三個願望,他甚至還將脖間的玉墜都給月舞看了。
在尋風說完後,月舞便笑了起來,好一陣才問道:“就這個?”
“嗯!”尋風犯錯般點點頭,便等着月舞責罰。
月舞好笑地望着尋風,問道:“你認爲我會生氣?”
尋風氣弱地說道:“昨夜沒有明確的拒絕倩兒,難道還不夠你生氣嗎?”
月舞笑着搖了搖頭,道:“若我會因爲這就生氣,又豈能容你再見秋葉和素霜?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個倩兒和你才認識幾天就對你……”
“呃!這個我也納悶呢。”尋風絕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確實無法理解倩兒爲什麼這樣對他。
月舞也不再做糾纏,輕輕點頭後又道:“我聽雲丹說,你這次墜崖和素霜也有關係,現在就給我從實招來吧。”
“這事和素霜沒有關係。”尋風立即站起來掀開褲腳將小腿上已經癒合的差不多的傷口露了出來,才道:“最後那一刻,有人射來暗器,我纔沒能將那個殺手踢開,以至被他拉了下來。”
“這個要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那個發暗器的人又是誰?”月舞定定地看着傷口,尋風都沒能避開的暗器,那發暗器之人的實力也絕不會弱啊。
“不知道。”尋風微微搖頭並放下褲腳,又淡笑道:“不過,只要我再次出現,他們必然還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也就知道了。”
“這樣好嗎?”月舞擔憂地問道,她可不想再看到或聽到尋風出事了。
尋風揮手笑道:“放心吧,這一次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我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呢,還不想這麼年輕就死掉。”
月舞聞言也不在勸阻尋風,輕聲道:“這段時間,我還是留在你身邊吧。”
“你父王那邊?”
尋風都不知道思典心裡的主意,但月舞應該是能看出一些的,於是笑道:“我想父王他也不會反對的。”
“這就好。”尋風放心地點頭。
“現在要怎麼離開這裡呢?”月舞擡頭看了看竹樓,要從她下來的地方上去是絕不可能的,而且尋風也說過這裡的人離開了,那他們也該知道別的路。
“倩兒說留了船隻,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月舞輕輕點頭,道:“也好,雲丹還在上面等着,我們還是儘快回去的好,以免她擔心。”
遂即,倆人便牽手離開了竹樓。倩兒走了,現在尋風也該走了;但不久將來,他又第二次來到這裡。第一次來到這谷底走進這竹樓是因爲墜崖且險些身死,那麼第二次又是因爲什麼纔會回到這裡?
……
葬劍山莊,錢恩明正在自己庭院裡練劍,心情卻不如劍法一般飄逸。元傑和尋風沒有打起來,反而還有聯合之意,他怎麼也沒想到尋風會那麼輕易的就將噬血的秘密告訴元傑,使得他的計劃落空,而且那元傑回來之後就完全變了個樣,整天噬血不離手,山莊裡的人只要出了點小錯就要受到他的責罰。
錢恩明越想越氣,劍下的殺意也越來越重。
此時,元傑正好路過錢恩明庭院,懷中的噬血似乎感受到了殺意便激烈抖動起來,隨着噬血的抖動,元傑的雙眼慢慢蒙上一層紅色,表情也慢慢凝固起來。
“噌!”噬血出鞘,元傑持劍便向庭院中錢恩明掠去。
錢恩明也感受到了來自噬血劍的殺氣,回頭便看到飛掠而來的元傑,但元傑的劍已經快到身前,錢恩明只得舉劍相抗。
“當!”兩劍相擊,錢恩明退出數步方纔穩住身形,還不待他開口,元傑便又持劍而來。錢恩明無奈只得再次迎上,元傑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配上紅色的眼眸在錢恩明眼中卻是那麼恐怖好似催命的厲鬼一般。
錢恩明見過這種樣子的人,盜取魔劍當日所見到的尋風就是這樣,由此便知,元傑入魔了。
錢恩明怎麼可能是元傑的對手,若他有實力早就對元傑下手了,哪還用千方百計地設計元傑和尋風的對決?
“當,當!”
噬血終於插進了錢恩明的胸膛,絲絲血線從錢恩明胸口流出慢慢的將噬血染紅。
錢恩明呆愕且不甘地瞪着元傑,苦心設計多年未見絲毫成果,結局也來的這般突然;血液慢慢流失,錢恩明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尋風是知道魔劍的可怕的,元傑會變成這樣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錢恩明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乾屍,噬血才停止吸血,劍身恢復成原樣,元傑的臉依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只是元傑眼中的紅色又加深了,就算噬血最後恢復了原樣,他眼中的紅色也沒有退卻。
元傑靜立庭院裡,幾個山莊護衛因爲聽到打鬥聲便趕了過來,當他們見到那一具乾屍和紅色眼眸的元傑時,眼中流露的盡是驚恐。
護衛們相互看了看也沒敢出聲,靜悄悄地繞過元傑向乾屍走去,應該是想將乾屍擡出庭院,可幾人纔到乾屍旁,噬血又是一聲輕鳴!元傑眼中兇光暴戾而出,手中紅光乍現,除了兩人外,其餘四五人已經氣絕倒地了。
剩下的兩人相對一眼,便急速向兩個方向逃逸而去,元傑手握噬血追了上去,雖又殺死一人,但另一人已經逃走了,元傑停在原地眼中紅光明滅幾次,最後依舊是紅光佔據了整雙眼睛。
逃脫之人,連自己住處都沒敢回去就逃離了葬劍山莊,途中還將元傑殺死幾名護衛及錢恩明的事告訴了幾個好友,這些人半信半疑地聽了,也沒當回事,但當他們看到那些乾屍時終於相信了,紛紛準備逃離。
葬劍山莊,一個在江湖中毫無名氣的山莊,終於在這一天名震江湖了,只是它卻是因爲出了一個殺人魔頭而出名的;元傑耗費多年建立起來的葬劍山莊,也在這一天分崩離析,只是他已經不會爲之感到挫敗或惋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