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微深,月明星稀。
朱家之內頗爲安靜,燈光也見不到幾處,更是極難聽到人聲。
大半的族人都出門去找尋朱紫兮的下落,到現在仍沒有回來。
在朱家大門外,白天的那個用來舉行婚禮的大殿已經消失不見,此刻那片空地之上豎起了許許多多的帳篷,在最中間的一個硃紅色的巨大帳篷之內,換了一身黑紗長裙的東方伊人正披散着長髮,慵懶地靠在窗前,凝目望着深邃的夜空。
忽見空中一道紅光劃過,她面上稍見喜色,但也是轉瞬即逝,反而輕咬朱脣,略顯躊躇了起來。
不消片刻,帳篷外傳來刑百川蒼老的聲音。
“小姐,我將封少俠安全帶回來了!”
東方伊人撫了撫垂落在耳邊的頭髮,輕聲喚道:“讓他進來!”
封不欠緩步走進帳內,東方伊人轉頭看他,見他一身新郎紅衣此刻已是髒亂不堪,忍不住嫣然一笑:“纔剛剛拜完天地,還沒進洞房,夫君這就要逃婚了嗎?”
封不欠本來正覺尷尬,不知如何開口,聽她這般開玩笑,不由得苦笑一聲:“東方姑娘別開玩笑了,你我都清楚,咱們二人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東方伊人眸光閃動,嫣然笑道:“可夫君上午的時候不是親口在我耳邊說,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家入洞房了嗎?”
封不欠面上一紅,擺手說道:“不不不……不是!我……我當時是生氣,故意說出那話來氣你的!怎可當真?”
東方伊人見他面紅耳赤的模樣,兩眼一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這女人似乎極其喜歡這樣捉弄封不欠,每次看他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樣子,她都會覺得十分的開心。
封不欠見她一臉的笑意,頓時知道自己又被這女人給捉弄了,忍不住怒哼一聲,無奈地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
許久他才輕聲說了一句。
東方伊人收起笑意,直直地看着封不欠:“對不起什麼?”
“我不該說我恨你……”封不欠看向一旁,苦笑一聲,“一時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東方伊人微微一怔,隨即輕嘆一聲:“刑爺爺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吧?”
“是!”
“你恨我是應該的,畢竟我算是利用了你……”
東方伊人輕笑一聲,一雙美目頗有意味地看着封不欠。
“不管你往後怎麼看我,怎麼恨我,對於今天的事,我都不會後悔!”
封不欠苦笑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明天我就回東方古族了!”東方伊人幽幽地說道。
封不欠身子一怔,不由得皺起眉毛:“東方小姐……”
“叫我伊人!”她轉過臉,望着窗外的明月,嫣然一笑,“再怎麼說,我如今也是你的妻子……就算你不把我當成妻子,畢竟還有兩年的交情,又何必那麼生疏!”
封不欠微微一愣,隨即無奈一笑,輕聲說道:“伊人……你如今回東方家,豈不是……”
“你是在關心我嗎?”
東方伊人轉過頭來,潔白的玉手託在那精巧的下巴上,對着封不欠露齒一笑。
封不欠臉上一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不得不回……”東方伊人輕嘆一聲,“家族之內,恐怕如今已經收到了我嫁人的消息,長老議會必定震怒無比……我若不走,必定會有族內強者強行帶我回去的!好在你現在已被那‘劍雨玄尊’欽點爲候選者,有‘擎天四宗’的庇護,他們也對你無可奈何。”
“而且東方雷易今天屢屢受挫,大受折辱!依他的性子,回到族內必定對你我大加污衊,而且指不定又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封不欠眉頭緊皺,沉聲問道:“那你回去了,豈不是很危險?”
東方伊人輕笑一聲,撫了撫鬢邊的長髮,“放心吧,我再怎麼說也是東方古族的大小姐,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的!再說了……”
她轉頭看向封不欠,一雙大眼睛已笑成了彎月:“你不要小瞧了你的老婆,我可沒有那麼柔弱,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封不欠雖然聽她說的輕鬆無比,但他心知這女子回到那東方古族中,必定要迎接一場他難以想象的狂風暴雨。
封不欠長嘆一聲,望着這看似嬌柔卻內心無比堅強的女子,心中一軟,柔聲說道:“那……那你可要多多保重!”
“我知道。”東方伊人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倒是你得多多保重纔是,雖然你如今受到‘擎天四宗’的庇護,東方雷易不能直接動你,但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你……所以以後你要多多小心,切記萬事低調,亦要學會隱忍,不可意氣行事!”
說完她面色一黯,苦笑道:“對不起,也是怪我把你拖進了這危險……”
“你不必道歉!”封不欠輕嘆一聲,面上略顯傷悲,“婚禮是我親口答應的,那東方雷易要殺我,我一點都沒怪你……我當時怪你的,只是因爲兮兮……可最後發現,錯其實全在我自己身上罷了,對你,我倒是恨不起來了。”
“我當時也沒有料到那姑娘對你這般情深……”
看着封不欠悲傷的神情,東方伊人不禁柳眉微皺,輕嘆了一聲。
封不欠苦笑一聲,似乎不願再多說什麼,只是對東方伊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夜已經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
說罷,他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不欠!”
忽聽東方伊人喚了一聲,封不欠立住,回頭望向她。
她已走到牀邊,手裡不知何時提着一個晶瑩剔透的玉壺。
“好歹也算是夫妻,交杯酒總要喝一杯吧!”
她拍了拍牀邊,示意封不欠坐下。
封不欠微微一愣,看着這笑意盈盈的女人,一時也沒有推脫的理由,便走了過去,坐到了她的身旁。
她輕笑一聲,斟滿兩杯酒,遞給封不欠一杯。
封不欠接過,微微一嗅,只覺這酒濃香撲鼻,絕非凡品。
東方伊人舉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他,美目流波,美豔非常。
封不欠苦笑一聲,伸出手來與她交臂而飲,喝光了杯中的美酒。
“好酒!”
封不欠忍不住讚歎一聲。
東方伊人卻發出一聲輕嘆,雙脣一張,剛剛喝下的酒水,竟全部從口中飄出,匯成一團,落到了地上。
“‘一醉千年’……當然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東方伊人的話音未落,封不欠只覺得醉意上涌,瞬間意識便模糊了起來!
“啪!”
手中玉杯脫落,破碎萬千。
他摸着腦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東方伊人。
她卻靜靜地看着手中的酒壺,輕聲如自語般說道:“‘一醉千年’!不欠,你說飲了這杯酒,若真是能醉了千年,那該有多好啊……”
封不欠卻絲毫不能答話,身子一仰,無力地躺在了牀上。
朦朧之中,只覺得一雙柔軟溫熱的玉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
“你總是說做人要無愧無欠,我又何嘗不是……”
隨着一聲輕柔的話語響起,封不欠朦朧中看到一個完美到無法形容的胴體出現在他的眼前,緩緩坐在他的小腹之上,柔膩而又溫暖。
封不欠在最後的意識煥然之前,只覺得身上那副嬌軀微微一動,東方伊人那張絕美的臉緩緩落下,和封不欠鼻尖相接,美目之中的柔光,決然而又無悔。
“我害你失去的,我還給你……”
柔軟溼潤的紅脣輕輕覆下,融化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