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羣臣更是心驚膽戰。
身兼左相和宸王妃二職的輕鸞,自應大人開口陳述尤清招供一事就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到散了朝。
羣臣心裡清楚,年節前的這個冬天……或許已經註定,所有人都無法安穩地過。
即便宸王和風大將軍雙雙在大殿上發話,“該怎麼查怎麼查。”可真正查起來,卻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
攝政王位高權重,誰敢明目張膽地對他進行審問?
哪怕只是一句例行問話,對於很多官員來說都是讓人頭皮發麻的事情,況且很多官員心知肚明這些事根本就是爭權奪勢的一種手段。
以宸王的本事,若要真的要做什麼,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如此紕漏?
尤清的口供根本沒有一點說服力。
而風離軒所說的,對他手下喬崢下毒的事情,即便下毒之人招出幕後主使是宸王,可風離軒的態度已經表明,他一個字都不信——
不管是尤清還是喬崢,兩件事表面上都衝着風離軒去的,而對於跟在身邊十年的人居然是別人安排的棋子這件事,不管放在誰的身上應該都是憤怒的,但風離軒從始至終卻都很平靜。
平靜到讓人詫異。
南族曾經最讓人敬仰的武將,一個是宸王,一個是風離軒。
這二人一個王爺,一個是將軍,宸王在身份上比風離軒尊貴,而除此之外,二人原本各司其職,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但直到這個時候朝臣們才驀然驚覺,原來風離軒對宸王的性情爲人竟是如此瞭解,瞭解到可以對他深信不疑。
哪怕是自己親手帶了十年的手下說出口的話,他竟也完全不信,而毫不遲疑地選擇了相信宸王。
誰說一山不容二虎?
若心裡信仰相同,若是責任大過權勢在心裡的分量,那麼一山二虎並存……又有何不可?
……
“大勢已去。”蘇府的主書房裡,蘇相的聲音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蘇慕臣皺眉:“父親什麼意思?事情纔剛剛開始,怎麼就大勢已去了?”
蘇相正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裡忍不住嘆息,到底還是太年輕嗎?
可蘇慕臣跟風離軒相比,其實也只是比他小了兩歲而已。
只能說,天生的城府和氣度有所差異,如果他的兒子也能如風離軒那樣寵辱不驚……
“爲父錯算了武將的心思和性情。”蘇相苦笑了一下,“而一次失誤,足以使我們滿盤皆輸。”
權勢的路上,自古以來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於江山帝位也好,於兵權將帥也罷,人人都想成爲那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一人。
蘇相以爲,風離軒也會如此。
可他錯了,連離間之法對他都不起作用,還有什麼事情能動搖他的決定?
他怎麼就忘了,能親手教出風雲澗這個讓整個天都城世家公子皆羨慕的弟弟,風離軒怎麼可能是個會熱衷於爭權奪勢的人?
今日大殿上風離軒一番疏淡言語,宸王波瀾不驚的態度,都讓蘇相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而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