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無法抑制地生出些許疼痛,他伸手環着她纖細的肩膀,低聲道:“只是噩夢而已。”
九傾搖頭,一時卻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不是噩夢。”
是真的,那是夜瑾的來世。
那個噩夢讓九傾大汗淋漓地醒來,心頭久久揮之不去的鈍痛,重生之後她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無聲嘆了口氣,她淡淡苦笑:“後來我沒辦法,只能讓輕鸞進宮,我問了她一些問題,然後才明白感情跟責任不同——感情沒辦法講究公平,也沒辦法如欠錢還錢那般做到絕對的問心無愧,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給了自己愛的人,就勢必要負了另外一人。”
夜瑾靜靜地聽着,心裡格外的平靜。
這一刻,從九傾嘆息和自嘲的語氣裡,他分明聽得出來,她也是經過了一番情感掙扎和艱難的抉擇,才做下了最終的決定。
這個素來睿智平靜的女子,在感情上也是認栽了?
“我認栽了。”九傾淡淡一笑,笑容裡透着一種千帆過盡的成熟,一種雲淡風輕的釋然,“通過跟輕鸞的談話,以及後來自己思索了一整夜之後,我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擡眼看向眼前這個男子如畫絕美的眉眼,九傾嘴角微微上揚:“我明白我真正愛的人是誰——或許前世對於寒鈺我也是真愛,但那時的我跟現在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心態也截然不同,所以不能把前世和今生混爲一談。”
前世是前世,往事已矣。
所以,即便那個時候她愛的是寒鈺,死心塌地地愛着,可不管是人爲的拆散還是他們命中註定沒有緣分,隨着那次宮樓上一躍殉情之後,她跟寒鈺之間已經了斷得乾淨,就算再續前緣——九傾曾想,如果沒有夜瑾,她或許還有跟寒鈺再續前緣的可能。
而世事從來不由人掌控。
這一世她愛上了夜瑾,同樣的,不管是因爲夜瑾愛得足夠深沉,所以她被感動再到愛上,還是因爲命中註定他們該有這一世情緣,最後的事實卻是,她的確愛上了夜瑾,愛得很深很深,不願意看着他受到一點傷害委屈。
只是於感情上來說,她太遲鈍,沒有早一點察覺到這個事實,以至於她衝動之下對寒鈺許了下一世的承諾。
可她這一世既然已經無法對寒鈺生出情愫——撇開血緣關係不談,那晚之後,她再想起往事,想到寒鈺,心頭已再也生不出半點那種愛得錐心的感覺。
所以她如何能坦然無畏地告訴自己,她還欠下寒鈺一世情緣?
欠不欠……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承諾已經無法兌現。
環抱着夜瑾的腰,九傾沉默地很長時間,才低聲喟嘆:“所以你應該感謝輕鸞,她雖然看起來像個柔弱的小白兔,在感情上卻比我通透多了,若非她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或許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愛你愛的有多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