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蘭芷站在院子裡,盯着對面的竹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轉頭對衛謹之道:“那一根竹子不好看。”
衛謹之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朝東風使了個眼‘色’,“去把夫人說得那株竹子砍了。”
這裡的每一株竹子都是公子您親自挑選,並且有許多是您自個兒親自種的,夫人說一句不喜歡就砍真的好嗎。東風心底這麼嘀咕着,臉上笑的殷勤,二話不說的躍過去,找到那棵岑蘭芷不喜歡的竹子一個手刀劈下去,再然後拖着那竹子笑呵呵的來獻寶。
他還沒過來呢,岑蘭芷又換個方向一指,“那根竹子也不好看。”
“砍掉。”衛謹之笑‘吟’‘吟’點頭。東風放下這根竹子又去砍另一棵。
“那棵也不好看。”
“砍掉。”
就這麼持續了一上午的時間,東風被指揮的團團轉,在院子裡跳來跳去,砍掉了近百棵竹子,全部堆在院子裡的空地上。看着這堆明明長得好好的卻慘遭毒手的竹子,近來心情喜怒不定的岑蘭芷高興了,笑的眉眼彎彎的坐在木廊上晃‘腿’。
衛謹之就坐在旁邊的搖椅上陪她玩鬧,他的脾氣好的不像話,不管岑蘭芷說什麼,他都半點不會反駁,只除了一點。
“闌亭,我想見瓊枝。”
“蘭芷再稍微忍耐些日子,瓊枝現下還脫不了身。”
衛謹之絕對不會准許她出這座幽篁館去見瓊枝,別說見瓊枝了,在岑蘭芷到了這幽篁館之後,原本每日早上都回來打掃庭院的小廝都離開了。院子裡除了衛謹之和岑蘭芷之外,就只剩下了東風和南風這兩個被信任的。
就這樣,東風和南風都是不能靠岑蘭芷很近的,否則衛謹之的笑容就會讓人遍體生寒,然後第二天東風和南風就會被吩咐下比平常更困難的任務。
有了夫人的公子簡直冷酷簡直無情簡直無理取鬧,即使每次都這麼想着,東風南風兩個都不敢去撩公子的虎鬚子。
岑蘭芷知曉會是這個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就好像她明知曉瓊枝如今不在,對於她的生活也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她還是忍不住的覺得心情壓抑煩躁,有種神經質的不安感。
她從小就被人覺得是怪物,音遲先生說她天生的缺失了什麼情緒,所以在衆人眼裡就顯得有些不正常,而她自己完全察覺不了。她不想做那個人們口中的小怪物,便向音遲先生求了瓊枝陪在身邊,從此之後瓊枝就是她的一把鎖和戒尺,丈量着她爲人處事的姿態,鎖住了她那些與常人不同的行爲想法。這作用更多的是作用在心理上。
岑蘭芷就好像一時間被‘蒙’住了雙眼,有些不敢往前走,站在原地什麼都看不見難免就會覺得苦惱煩躁。不過她的剋制力也很強大,身邊還有個衛謹之在看着,一直都沒有‘弄’出什麼大的反應。
這時候,她又開始陷入那種神經質的焦慮,坐在那忍不住咬起了自己的手指,咬出了兩排深深的牙印。
衛謹之時刻在用眼角觀察着她的情況,見狀站起來拉出了她的手,發現沒咬破皮後用手帕細緻的擦了擦那處的紅痕。
“不要這樣咬,會痛的。”衛謹之說着,稍稍拉起來自己的袖子,將手腕伸到岑蘭芷嘴邊,眼神溫柔如水的看着她道:“覺得忍不了可以咬我。”
那手腕上皮膚白的透明,青‘色’的血管很明顯。岑蘭芷看見主動送上‘門’來的腕子,眨眨眼忽然低頭在那手腕上親了一口,還流氓似得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我可捨不得咬你,咬壞了怎麼辦。”
即使犯着病,岑蘭芷還是沒忘記自己的本‘性’以及對於衛謹之的執着,該流氓的時候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只可惜這個正常沒保持多久她就又鬧了幺蛾子,只見她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鬧脾氣一樣,好好的忽然又往地上一坐,抱着衛謹之的胳膊就說:“我要喝酒。”
在這個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小的時代裡,一個‘女’子這樣的行爲動作都是不妥的,但是在這時候的岑蘭芷,不會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對,而衛謹之更加不會說她這樣不對。
至於這麼一直下去岑蘭芷會不會變得不合羣不被人們接受,在衛謹之看來完全不是問題。畢竟,他壓根就不準備讓岑蘭芷去和更多人的接觸,他只想把她關在自己身邊,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不會允許她去和那些陌生人們打‘交’道,也不希望她將心思和目光分給其餘人哪怕一點點。
如果其他人都接受不了岑蘭芷這個模樣就更合他意了,因爲那樣,岑蘭芷唯一能待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只有他不會覺得她奇怪,只有他會毫無芥蒂的接納她,隨時隨地的笑着對她敞開懷抱,容納她的所有奇怪想法和行爲,細心的呵護她。
蘭芷只能相信他,只能喜歡他,只能想着他,只能待在他身邊。衛謹之看着岑蘭芷的表情十分縱容,深‘色’的眸子裡彷彿看不見底。
“好,南風,去拿酒。”
在旁邊當了這麼久柱子的南風拖着自己累成狗的小夥伴東風遁了,不一會兒就一人抱了一罈酒,一人拿着酒壺酒杯並幾樣小菜走了過來。
放好這些,他們又端着正經臉貼牆站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爲了不被夫人惦記上。如果被夫人惦記上,那他們愛吃醋的公子也會折騰他們的。
岑蘭芷一杯接一杯,喝酒和喝水似得,最後乾脆抱着酒壺灌起來。她喝起酒來就和喝糖水似得,好像完全不會醉,就連衛謹之看到她那個勢頭也很難不擔心。
“蘭芷,喝完這壇就去歇息如何?”
岑蘭芷抱着酒罈子打了個酒嗝,雖然好像不太樂意的樣子,但是看到衛謹之的表情還是艱難的點點頭。答應是答應了,不過她顯然還沒能盡興,不怎麼高興的含了一口酒,趁衛謹之不注意就啪的壓上去,捉着他的下巴強制的餵了一口酒進去。
大概是覺得滋味不錯,岑蘭芷頗興奮的又喝了一口,然後堵上去。連喂三口,岑蘭芷還想再喂,被衛謹之伸手阻攔了。他微微推開岑蘭芷的手,轉向一邊咳嗽了幾聲,大概是嗆着了,也可能是這回岑蘭芷喝的酒太辣他有些受不住。
比起岑蘭芷這個千杯不醉的酒鬼模樣,本身會釀酒,並且竹林裡埋了不知道多少酒的衛謹之卻是個不善酒力的。他的酒量差到多喝一點就要面紅耳赤,再嚴重一些就會頭暈眼‘花’全身無力。
他自己平常極高興的時候纔會‘弄’一點特製的低度酒小酌,一般都是滴酒不沾的,像岑蘭芷喝的這種,他就被岑蘭芷這樣餵了三口就有些暈。
這麼多年來,還從沒人能強制他喝過酒,即使有過什麼詩會宴會之類,因爲他的身體以及那通身氣質,也沒人敢給他勸酒。所以被岑蘭芷這樣捏着下巴嘟着嘴硬讓他喝了幾口,那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自以爲已經看遍了夫人打破公子底線的東風南風兩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然後爲夫人擔憂起來,公子他不會生氣吧?畢竟公子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強迫做什麼事了。
下一刻他們就發現自己果然是白擔心了,公子對夫人的容忍度那是絕對超乎他們的想象。他不僅沒生氣,還很是抱歉的親了親夫人的臉頰安撫她道:“我不會喝酒,不能陪蘭芷一起,讓蘭芷掃興了。”
岑蘭芷壓根沒聽清衛謹之說了什麼,她只是看着衛謹之那喝了幾口酒就染上了薄薄一層紅暈的臉頰以及耳朵,吞嚥了一下。
那緋‘色’好像是從皮膚裡面滲透出來的,就像是天邊的晚霞,被渲染的異常美麗,還有那淺淺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衣服裡面。該不會喝了這麼一點酒,闌亭就全身都紅了吧?這會兒他衣服底下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關於這一點,岑蘭芷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看看,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以及突然冒出來的蠢蠢‘欲’動。男人有衝動,‘女’人有時候當然也會有某種衝動,生理需求這回事可不論男‘女’。
而且岑蘭芷又是這麼個沒臉沒皮的,於是她想到就做立馬拉着衛謹之做嬌弱狀,“闌亭,我頭暈,你陪我去休息。”
衛謹之自然不會不從,他這會兒的狀態是微醺,反應比平時慢了一些,聞言溫吞的點了點頭,帶着岑蘭芷回了房間。
結果,剛爲岑蘭芷脫了鞋蓋上被子,他就被拉到‘牀’上了。外套被扒下來的時候,衛謹之慢了一拍的捂住了裡面的衣服,疑‘惑’的嗯了一聲,聲調上揚帶着股濃濃的鼻音,岑蘭芷一瞬間就把本來不多的理智拋遠了,朝他伸出了罪惡的爪子。
“闌亭你喝醉了,也一起來歇息吧,來我幫你脫衣服。”然後衛謹之的衣服就被扒光了,不過在岑蘭芷只顧着在他身上啃來啃去的時候,衛謹之看着她的目光卻是再清明不過,那本來的朦朧之‘色’消失的乾乾淨淨,有的只是幾分狡猾。
這個,就是相處的情趣了,她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