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熱水漸涼,陌子寒纔將鳳染青從水裡撈出來,吩咐婢女給她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親自將她抱到軟榻上,握着她的手守了半晌。
她從鳳染青的呼吸聲判斷,這妮子其實早就醒了,也知道她是因爲今晚湖岸那一幕,到底是有些害羞。
當初他夜探太子府,小丫頭倒是挺膽大,姿式奔放,這會兒終於知道害羞了!
陌子寒嘴角牽動,盯着她無意識的淺笑出聲。
被薑湯和艾草水泡過,丫頭微微敞開的衣襟下,肌膚更是水嫩白晳,溫暖的被褥蓋在她身上,小臉微微泛紅,看得攝政王喉嚨有些發緊。
聽到她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才舍了她的手,往書房去。
攝政王的書房很寬大,像一個小型圖書棺,特別是靠左一整面牆,擺着琳琅滿目的珍籍。
他剛邁進書房,掩上門,左面書櫃無聲無息洞開一扇門。
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身形魁梧的黑衣男子,從洞中閃出來,躬身一福:“殿下。”
“鍾叔不必多禮。”
見來人慾言又止,陌子寒蹙眉:“今晚的事,動靜很大?有話旦說無妨。”
“王爺,請恕老臣多嘴,那個來福是一顆絕妙的棋子。王爺任他潛在王府這麼些年,他背後傳遞給宮裡那位多少好消息。”
鍾叔不解道:“今晚王爺動了他,等於打草驚蛇,怕是會驚動宮裡那位?”
“來福認秋月做幹閨女,利用她打探水榭閣的消息,原本無可厚非,正合本王之意。”
陌子寒神色淡淡:“她竟敢私自調動本王護衛,這般無法無天,倘若還不處罰,豈非反而讓宮裡那位起疑?”
“王爺所慮甚是。”
鍾叔猶豫片刻,終究忍不住提起鳳染青:“王爺親近那丫頭,一定有王爺的謀劃,但是她畢竟是鳳家的人,老臣斗膽再提一句,若不是鳳家,貴妃娘娘也不會……”
“夠了!”
攝政王手按在書檯上,再擡起時,五個深深的指印隱約可現:“血海深仇,子寒一刻也不曾忘,本王一定會達成母妃心願。”
陌子寒一發怒,黑衣人一時不敢噤聲。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有沙漏的聲音清晰可聞。
片刻,他才努力打破沉默,聲音恢復如初:“奶孃那邊,一切安好否?”
“勞王爺記掛,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秋月這丫頭。”黑衣人道。
“且讓奶孃寬心,待母妃大仇得報之日,本王一定會給秋月一個名份。”
陌子寒提起秋月的母親,心情似乎好一些,侃侃而談:“今晚之事,本王沒要來福一條賤命,斷去一手一足以示懲戒,就是爲了讓他繼續向宮裡那位傳遞消息。爲了掩人耳目,不讓來福那條老狗起疑,讓秋月那丫頭在柴房呆些時日吧!”
整個王府都在夜色中沉睡,書房的竊竊私語聲漸不可聞。
夜半時分,書房的燈滅了!
寢殿那邊,鳳染青半夜輾轉難眠。
許是艾草和薑湯的作用,令她體內血液流暢自如,被褥裡越來越熱,她一覺從夢中醒來。
手上的溫暖像是在夢裡的事,那麼遙遠。
她不知道自己被他握着手,是怎麼還睡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