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嘩啦啦啦……咔嚓噼啪……轟隆隆……”
夜半子時,暴風雨依舊瘋狂肆虐,不僅沒有絲毫減小的跡象,反而愈發的兇猛狂躁起來,導致神魔山脈多處山洪暴發,無數生靈慘死其中。
“啊嗚……啊嗚……”
石洞不遠處,一隻模樣悽慘的母虎哀鳴,在它的血盆大口中,還叼着一隻巴掌般大小的幼虎,幼虎全身都被泥漿包裹,四肢和小虎頭無力的垂下,很顯然,這場突如其來暴雨讓它重創,命不久矣!
母虎低吼哀鳴,掙扎着向洞口慢慢爬去,兩條後腿無力的拖在半截尾巴下,虎軀被扎眼的鮮血染紅,虎腹多處森然白骨露出,虎目中熱淚滾燙,滿含慈愛之光。
一點一點,母虎拼盡全力向洞口爬去,大雨沖刷乾淨的石地,都被它拖出一道長長的血印,但很快又被瓢潑大雨稀釋,變成一條條細細的血絲流向窪地。
小虎的生命危在旦夕,雖然恐懼洞口肆虐的龍威,但……它是一位母親!
……
“戰!戰!戰……到底是何意啊!”石洞內,天殘不甘心的揪住頭髮,俊逸的臉龐都扭曲的不成樣子,僅僅一個字,實在是讓他難以理解,甚至他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的耐心真差!”地缺平躺在天殘的腿上,毫不留情的出言打擊:“當年青天主人深山一坐十年,你這纔多長時間?看來……仇恨讓你的心……亂了!”
天殘聞言,撓頭的雙手一頓,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他知道地缺是在關心他,可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沒由來的就是心裡煩躁!
“呼……心是亂了!”長長舒了一口氣,天殘的身體向後倒去,躺在了冰涼的地上,接着、慢慢的又閉上了雙眼,不一會,淚水就從兩側眼角流了出來,順着臉頰又流進了黑色長髮中。
消失不見!
“哎……你揹負的太多了!”地缺用冰涼的刀身,貼在天殘的右臉上,有些心疼的嘆道。
抓過地缺,天殘緊緊的抱在懷中,嘴角勾起一絲迷人的微笑:“我什麼都沒了……現在也只有你還陪着我,雖然我是你的刀奴,但你卻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奴隸看待。
不僅如此,你給我尊嚴、給我功法、給我修行上的指導,還把我當成你的朋友……地缺,我……我真的很謝謝你!”
地缺沉默片刻,隨後輕震刀身,散發出黑色霧光,幫天殘蒸發掉臉上的淚痕,十息過後,它散去黑色霧光,沉聲道:“你可知道,當初、我爲何選你?”
“可能……是我比較慘吧!”天殘裂嘴輕笑,露出一口白牙,隨意的自嘲了一句。
地缺沒有理會天殘的自嘲,語氣凝重的說道:“因爲……我實在是太無聊了……‘噗’!哈哈哈……”
剛說完,地缺自己就先忍不住笑噴了!
天殘滿頭黑線亂躥,右手捏上蘭花指,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他狠狠的給了地缺一指,彈在了厚重的刀面上,餘音響徹山洞!
“小甜甜是大壞蛋,整天就知道欺負本主人,俺跟你拼啦……納命來……哦吼吼吼……”地缺拼命用刀柄捅天殘的咯吱窩,一邊捅還一邊怪叫連連,甚是調皮!
“啊啊啊……哈哈不要啊……趕緊拿開,快拿開,受不了了,哈哈哈……”天殘被地缺撓的滿地打滾上跳下躥,陽剛俊逸的臉龐漲成豬肝色,說不好到底是興奮還是難受!
“叫你欺負我,有本事你撓我呀?來呀來呀,我給你撓你撓的動嗎?”
“饒了我吧,哈哈哈……我錯了……真的哈哈哈……”
天殘怕癢,沒有人會比地缺更清楚,所以,每次它跟天殘玩鬧時候,都會首先攻擊他咯吱窩,屢試不爽!
兩個傢伙扭成一團,在山洞內滾來滾去,一會滾到清泉旁,一會滾到山洞口,兩個洞室都成了他們的戰場,不過,他們並不是對戰,因爲……天殘被完虐!
“想要本主人停下?想都別想!我的小甜甜接招吧,哈哈……咦嘻嘻嘻……嘎嘎嘎……哎呦,我cao,你居然往我身上吐口水?我……我跟你拼了……”
“不是我,哈哈哈……不是我,是那隻斷腿的老虎,哈哈哈……真的不是我呀!”天殘被虐的渾身近乎抽搐,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地缺聞言大怒:“老虎?你把我當成白癡嗎?啊呀呀呀……我跟你拼啦!”
“你就是頭笨豬人啊!”天殘咯吱窩被攻陷,躺在外洞洞口四肢胡抓亂蹬,神情極度恨鐵不成鋼的仰天悲呼:“它就在洞外的古樹旁,哈哈哈……不信的話你就回頭看看呀?哈哈哈……”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頭都沒了怎麼回呀?”地缺氣呼呼的加大頻率,宛如玉蜂振翅一般迅猛,邊撓邊道:“不要以爲我什麼都不懂,就憑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龍威,還有那隻不開眼的兇獸敢來這裡?”
“啊啊啊……啊哈哈哈……饒啊哈哈哈……它來啊哈……嗚、嗯嗯、嗚……”天殘被撓的上氣不接下氣,不一會,就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兩眼一翻白……不動了!!!
地缺刀身一滯,小聲咕噥道:“不會……真的暈了吧?”說完,它小心翼翼又撓了兩下,好像是怕天殘裝暈,不過,任憑地缺如何撓癢,天殘都沒有一點反應!
“壞了……玩過頭了!”地缺語氣一沉,連忙抽出刀柄,只聽“咻”的一聲破空響,它化成了一道絢麗的流光,急忙飛進了裡洞的清泉處,似乎是想要取點清涼的甘泉,激一激昏迷的天殘。
時間不長,五息左右地缺又飛了回來,可當它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天殘已經站了起來,不僅如此,在他的腳下,還趴着一隻奄奄一息的母虎。
“啊嗚……嗚嗚……”
只見、母虎奮盡全力哀鳴,依依不捨的把口中幼崽放在天殘的腳下,然後虎目含淚伸出利爪,忍着難以想象的劇痛,從殘破不堪的腹腔內,掏出了一枚圓溜溜的內丹,顫抖着虎爪放到了小虎的身邊。
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求求您幫我救救孩子,我願意把我的內丹給你,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也許是到了極限,就在母虎放下內丹的一剎那,虎頭就無力的垂下了,虎目怒睜死不瞑目,直直的盯着天殘,好像是在威脅他一般!
望着那雙對小虎包含愛意的眸子,天殘渾身一震如遭雷擊,哆嗦着嘴脣說不出話來,淚水忍不住的狂涌而出,心中似乎多了些什麼,一個女人的身影越發清晰……
“緣兒,孃親給你做的花燈好看嗎?”
“緣兒,快嚐嚐,這些全都是孃親親手給你做的!”
“緣兒,給,這是孃親找人給你特製的刀,你看看喜不喜歡。”
“豪哥!緣兒他還小,你要慢慢跟他講,要是我發現你又揍他,我……我、我就跟你拼命。”
“緣兒快跑,快跑啊,娘死了不要緊,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一定要活下去啊!”
“爹……你不要打他,他是你外孫呀?你們不要打我兒子,你打我,不要打緣兒他是我兒子,你們打我呀!”
“求求你,殺了緣兒吧!他活着還不如死去,求求你們、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你們再敢折磨我兒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我跟你們拼了……”
“……”
“緣兒……自殺吧!孃親求求你了,你就自殺吧……啊啊啊啊……”
“……”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一幕幕往昔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天殘心痛的捂住胸口,一個踉蹌跌坐在石洞口,顫抖着張大的嘴巴,艱難的從喉嚨裡蹦出一個字,“娘……”
地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關切道:“小天你怎麼了?小天?小天你別嚇我啊?”
“啊啊啊……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忘了我還有母親,爲什麼我之前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到底是爲什麼呀!”天殘仰天咆哮,英俊的臉龐扭成一團,鼻涕摻雜着晶瑩的淚花絕提而下!
“你還有母親?難道……”地缺定住刀身浮空而立,好像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來。
天殘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冷冷擡起頭看着地缺,低吼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地缺欲言又止,刀身不斷晃動,有些害怕眼前暴怒的少年。
“告訴我?”天殘一把抓住地缺,神色瘋狂的大吼,體內似有狂風暴雨,就差一個導火索就能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