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在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連作業都不想寫,直接把自己裹到被子裡,還象徵性地把枕頭蒙在頭上,假裝睡着,趁機偷聽隔壁宿舍的八卦聊天聲。
“怎麼會這樣呢……?”韶華閉上眼睛,思考人生。
鬼知道,好不容易建設一個文學社,鬼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大的艱辛,誰知道呢?
文學社的專用房間已經被校長查封了,韶華寫的書稿也被打掃房間的九年級學哥誤以爲是垃圾,一把火燒成了灰燼,焚屍揚灰。韶華苦笑着,心想,書稿估計早都被風吹沒了。
就在早上集會的時候,幾乎全校的學生自主社團都被拆了,甚至於九年級年級主任極其推崇的奧賽社團也被新校長拆成了一堆碎片,“支離破碎”。最慘不忍睹的是七年級辦的英文口語社團,被校長狠狠地批評了一通,而且還解散了。
方向夢正好在英文社團裡擔任宣傳部長,當他聽說這消息時,氣得差點都把英語書撕了:
“好不容易建設一個社團,你看學生容易嗎我?!”
北朵顏躲在教室外,偷偷窺視這一切,差點高興得笑出聲來。
“報告老師,有兩個女學生想見您。”一個七年級學生氣喘吁吁地在門口喊道。在校長辦公室與校長談話的《青春文學》編輯部部長聞言,連忙讓開。只見兩個身着靚麗——不是靚麗,而是至少沒有學生樣子的兩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好了,協議簽訂好了,您可以回去審批了,謝謝!”校長南依伊簽上名字,十分恭敬地把編輯部部長送出辦公室。
“好了,計劃完成第一步。”阿楠壞笑着,“那第二步又是什麼呢?”
“剛剛就是第二步啊。”女校長舒服地躺倒在鋪有海綿墊子的工作椅上,微笑着看着阿楠和北朵顏。
什麼第二步?
韶華聽到消息,直接從牀上跳了起來:“我天,第一步都坑死人了,還有什麼第二步,豈不逼瘋人啦!”
“我也不知道什麼第二步,”麥滿嘆了口氣,“我是在放學後交作業的時候路過那裡才聽見的,具體什麼是第二步計劃,我也不得而知。再說,剛剛方向夢給我捎話,說北朵顏在上第二節晚自習前不見了,沒有見她上最後一節晚自習。”
“晚自習……會不會北朵顏和校長真的有什麼關係……”韶華又開始懷疑了。
“我想,就算是晚自習,這個機率也不大,因爲第二節晚自習時方向夢所在的班級正在進行夜跑,方向夢肚子疼沒去跑,所以我覺得,南婉花不等於北朵顏。”
“不,我考慮的是北朵顏等不等於南婉花。”韶華說完又焉了,鑽到被窩裡。
“韶華,物理老師佈置的實驗作業你完了嗎?我得回到我的宿舍了,宿管老師又要查寢了,goodbye。”
“Goodbye。”韶華頓時有了精神,作業那麼多,睡什麼睡啊!
“什麼!!??“北朵顏驚呆了,在她生日的時候,竟然會收到如此禮物!
“是的,小花,你沒聽錯,”南校長笑了,“我只允許你和阿楠建立文學社團,而且還保送你們進清北培育杯。”
“清北培育杯?!就是那個上屆一等獎郭鏡萋保送北大的那個!”
“是的,”南校長躺倒在椅子上,“我想你們的水平,可比那幾個抄襲你們的所謂作家好多了。”
“就是,韶華整天抄襲林雅的小說,還做什麼調色盤。我看就是亂彈琴。”阿楠吐了吐舌頭。但是誰給她的自信?
“你們回教室練練手,我明天把你們叫上去網絡部參賽,”南校長環顧四周,對侄女悄聲說,“永遠不給她們機會。”
……
從這天開始,暴雨便光臨了風車城市,很快,下水道的水都滿了。一天晚上,在風車村莊,韶華的爺爺奶奶被一陣波濤聲驚醒,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的房子已經被洪水淹了,老兩口無比驚慌,外面,一道燈光閃過。
“裡面有人未救出!”是救災官兵,由於風車水庫大壩被沖毀,在大壩正南方坡下的韶華老家,幾乎都被水淹沒了,還好,由於外面下雨,韶華爺爺奶奶都把一切防雨措施做好,然而,大水從窗口流了進來,把冰箱都淹了,大水一直進到二樓。還好是二樓的木質小牀,老兩口才被小牀的浮力托起,順利脫險。可是,怎麼從二樓的窗戶出去,又是一個難題。
一位年輕的救災志願者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二樓的天窗,向老兩口大喊:
“快,接住繩子,我們外面有很多人,我們拉您們上來!”
韶華的爺爺很快爬了上去,加入了救韶華奶奶的團隊裡。大水越漲越高,都淹沒奶奶的腰部了。
“快!快!”
韶華奶奶年老體衰,根本爬不上去,那位年輕的志願者摸了一把熱淚,縱身跳了下去,他用健壯的身軀幫助了韶華奶奶成功地爬上繩子,卻發現,繩子快斷了!
當即立下,志願者把自己生的希望給了韶華的奶奶,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地,他用生命最後一點力量,把自己用來逃出房子的救生繩的一段扔了出去,大喊:”緊緊拉住繩子!讓老人先上去!“
”一,二,三!“十幾號人使勁拉着。
最後,出來的,只能有一個人,這是志願者和官兵們知道的。
因爲,這個繩子,只能承受100kg的重量。
老人至少重55kg,而他自己,卻重65kg。
捨生而取義,大仁者。
韶華的奶奶保住了命,卻只能悲傷地看着那個比自己的兒子還年輕的志願者高貴的靈魂,消失在茫茫的大水中。
也許他的父母也和自己一樣,也正被這樣的危險威脅着,或許他的父母也正在思念自己剛大學畢業的兒子,可是,他的靈魂,就此得到了真正的昇華。
韶華的爺爺奶奶肅穆地望着,望着那座已經被大水淹得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屋頂的,過去的房子。
大地正在做夢,夢見光和未來。
黎明,新的計劃,新的曙光,已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