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中藤信友秀保得知,幾天前池田家的金井城城主抓獲了一名忍者,從他身上搜出了督姬與家康往來的書信,信中詳細敘述了輝政近期的動態,甚至連召見過什麼人都一一列出,輝政得知後大爲不滿,認爲德川家康對他這個女婿不信任,讓他丟盡顏面,因此要求家康給他的個說法。
而德川家康則狡辯該名忍者並非受自己委派,且書信也不是振姬所寫,而是有人意圖陷害,要求輝政將忍者交由他審訊。輝政不是傻瓜,當然不肯將忍者交出,於是乎家康藉此機會質疑池田家對自己不夠信任,並派遣詰問使前往館林城,要求輝政給出解釋。
然而就在此時,在輝政的強壓下,振姬終於承認自己是受家康之命監視他,並且還道出了家中隱藏有德川家的奸細,這讓輝政勃然大怒,命人將詰問使趕出上野。當使者途徑金井城時,遭到扮成農夫的金井城主池田長政(輝政四弟)門下武士的襲擊險些喪命,好在有甲賀忍者接應逃過一劫。德川家康得知此事要求輝政嚴懲兇手,並將安插在池田家的細作交出,輝政再次表示拒絕,後由本多正信親自前往館林,說服輝政以兩個死囚頂替兇犯,這才平息了家康的憤怒。
儘管此後兩家並沒有再發生類似衝突,但裂痕一旦產生就很難彌補,特別是在外部勢力的添油加醋下,想讓德川家康和池田輝政和好如初已是絕不可能。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就在本多正信前腳離開館林城,蒲生秀行便親自到訪。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按照小宮山晴勝遣人送來的方案,爭取與池田家結盟,以形成對武藏的三面包圍。
總體說來,蒲生家與池田家有很多相似之處:兩人都娶了德川家康的女兒,都年輕氣盛,都不願受家康壓迫,但卻又都是無可奈何無力反抗。不過蒲生秀行較早擺脫了這一境遇。他選擇了與遠在近畿的秀保結盟從而背棄了德川家康,在他看來,這種同盟關係雖然是不對等的,但較之與江戶的關係已經相當公平了,而且這種同盟在建立之前便讓他嚐到了甜頭(領地的加封),使得他對秀保充滿了信心,從而願意冒着和家康翻臉的危險加入到豐臣家的隊伍中來。
當然。孤軍奮戰終究是讓人有些膽寒,特別是在制霸關東的德川家康身邊,因此,剛一得到小宮山的方案,蒲生秀行就急匆匆地趕往館林城,決心以自己的切身體會策反池田輝政。
事實證明。乘虛而入這一招是很有用的,再加上蒲生秀行苦口婆心的勸說以及對德川家康蠻橫態度的不滿和失望,池田輝政雖然一度猶豫,但是此刻家中重臣,包括他最器重的弟弟池田長政都表明願意臣服近畿。這使得池田輝政最終下定決心與蒲生秀行結成同盟。此後數個月內,按照小宮山臨行前的計劃。蒲生秀行又拉攏了宇都宮國綱、福島正則加入,加之此後駐守大田原的青木兄弟,完成了整個上野與下野大部的結盟,史稱“野州同盟”。這一同盟與之前西尾、有馬、足洗三家的“駿遠三同盟”、稍後蒲生(信濃川中島領)與淺野長政成立的“甲信同盟”被秀保並稱爲“東國三大支柱”,是秀保進軍東日本的排頭兵和橋頭堡,具有非比尋常的重要作用。
說到“東國三大支柱”,就不得不提“西海唯一の長城”了,話說爲了便於管理,讓朝鮮駐軍享受和本土相同的待遇,秀保奏請五大老和五奉行商議,批准在日軍駐守的九座城池、三座島嶼及毗連區域設立“任那國”(簡稱“任州”),使其與本土其他令制國處於同等地位。
按照日本石高制度估算,任那目前所領土地石高可達到二十六萬石,與筑後國大致相當,建立之初分爲四郡,分別是仁川郡(郡治仁川)、全羅郡(郡治順天)、南海郡(郡治固城)以及慶尚郡(郡治釜山),國府爲泗川。後由於與明朝簽訂《仁川和約》,耕作範圍擴大,又增添了蔚山、晉州兩郡,以上合稱爲“任那六郡”。
按照五大老商議,任命島津義弘爲第一任“任那守”,掌握駐軍調動大權的“任那總代官”一職,仍舊由小笠原忠清擔當,作爲半軍事性質的令制國,任那還設有“任那奉行”一職,職責類似於“軍奉行”,這一職位由原先的釜山留守福島正晴擔任。
由上可知,雖然名義上任那是處於五大老、五奉行聯合管理的狀態,可實際山,任那最爲重要的一股力量——兩萬駐朝大軍,卻牢牢掌握在了秀保的手中,之所以會是這種結果,自然與秀吉臨終前任命秀保爲“徵韓日軍總大將”脫不開關係,這也是秀保控制西國的最爲重要的一枚棋子。
雖然已經有了兩萬軍勢保障在西國的存在,但秀保仍是設法拉攏了松浦半島的松浦鎮信、對馬島的宗義智和長府城的毛利秀元,使其成爲所謂的“西海聯合”,以控制朝鮮海峽、關門海峽以及西瀨戶內海,加之李旦主導的海上貿易以及秀保控制的“勘合貿易”,緊緊將西國大名的對外貿易權抓在手中,使得這些大名不得不對秀保表示一定程度的臣服,儘管這種服從並不牢固。
綜上可知,所謂的“西海聯合”乃是秀保臨時拼湊、並非各成員之間主動要求的一種聯盟,而且“聯合”中除了任那、長府,其餘大名都是不值一提、純粹用來充數的小名主,此外,長府城的毛利秀元並非獨立的大名,而是隸屬於毛利輝元的一股力量,不具有很強的獨立性,因此,這個“西海聯合”只是一個鬆散的組織,並不能有效統和西海的資源。
當然,通過一段時間的考察,秀保也明白了這一點,儘管很不情願,但還是在“聯合”建立不到半年後宣佈將其解散,取而代之的是以任那、對馬、五島列島上的豐臣駐軍組合而成的新的“西海備邊司”,這一機構便是秀保寄予重望的“西海唯一の長城”。除去貿易壟斷,強化了軍事存在,一方面讓西國大名的腰包鼓了起來,另一方面也引起了黑田、毛利、島津等大名的警惕,使得他們不自覺地朝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拋去了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