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從崖下救出來的是白衣公子,助她復仇的是白衣公子,讓她吃下蠱毒的是白衣公子,爲她提供金錢的是白衣公子,就連她這一身的技藝都是白衣公子訓練的。白衣公子曾說,她與他的目的是一樣的,原來,並非是她與他的目的一樣,而是……他將他的目的徹底的變成了她的目的!
白衣公子,是南宮澈!
原來,這一切都是南宮澈計劃好的,先是讓她誤會南宮卓,隨後跳崖之際,他將她救起,教她這麼多東西,不過是想利用她將南宮卓拉下王位,將南宮卓的名聲粉碎……
她學藝,復仇,殺人,發生的這麼多事,她也不過是做了別人的一顆棋子。
察覺到鳳吟神情的變化,南宮卓靜靜的站在一側,她今日離開了,應該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他一定要趁她愣神的時候,多看看她,將她印在腦海中,印在心中。
她眉目依舊如同第一次見面那般美麗如畫,恍惚間,他看着她竟是再也說不出話,心亂如麻,而如今,他與她之間,咫尺卻已變成了天涯。傾城的容顏,再也不屬於他。他爲她殺,爲她奪天下,縱然顛覆天下,江山長卷,在他眼前,已經再無牽掛……
她從鳳凰來巢隨他回到王府之時……
他想要將她扶下馬車,她躲着他的手,輕聲說:“不勞王爺。”
他爲她腿上的傷口上藥,她臉畔紅了一片。
她受了傷,低眉羞笑,“看來今晚不能侍奉王爺了。”
他惱她強忍着疼痛,她卻淺淺一笑,“沒事,習慣了。”
而如今,這一瞬間的溫柔,他再也看不到了……
天色漸漸轉黑,待眼前快要看不到的時候,鳳吟身子一顫,她猛然想起,夜皇還在府外,她轉身看向身側,卻見南宮卓陪她站了許久,此時仍舊站在原地,面帶笑容的看着她。
她只覺得此時心中一片沉重,“改日鳳吟再來看王爺。”
說罷,她轉身便欲離去。
卻聽身後南宮卓說道:“我此生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有好好待你。”
鳳吟腳下一頓,心中一顫,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擡步就想離開。
“竹花什麼時候會開?”
聽着南宮卓那近乎消失的聲音,鳳吟心裡無由的一陣悲涼,她停下腳步,四顧周圍的主子,輕輕說道:“竹子三四十年纔會開花,花開竹死。”
“花開竹死……”南宮卓靜靜的念着,“恐怕,我沒有機會看到了。”
她以鳳仙之名來到榮親王府之時,曾轉頭看他,髮髻中的白色流蘇簪子隨着她的盈然一笑乘風飄揚,“王爺這裡的竹子可否開過花?”
南宮卓不禁笑了,原來那時候,她是在笑他,開了花的竹子早就死了,又怎麼還會在……
此刻心亂意麻的鳳吟,只想離開這裡,去看那個守在馬車前的人,只感覺,只有那個人纔會給她無盡的安全感,纔會讓她感到心安,而南宮卓的話,聽在耳中,不過是一笑置之,擡步離去。
服毒,南宮卓自盡而死
望着鳳吟離開的身影,南宮卓的臉額上漸漸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待周圍一片漆黑之時,他再也望不到那個女子的身影。
“王爺。”
耳邊緩緩響起一個聲音,南宮卓側頭看去,卻見一直保護在他身側的黑衣人緩緩走了過來,他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走上前去,“我們多長時間沒有喝上一杯了?”
察覺出南宮卓的變化,黑衣人心下一顫,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任由南宮卓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他的內力早已被廢,此生再難以拿起劍。
南宮卓環顧四周,輕輕嘆了一口氣,“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始終都有些捨不得。”
黑衣人緩緩伸手握住南宮卓的手,安靜的說道:“屬下緊隨王爺。”
南宮卓頓時停下了腳步,側頭靜靜的望着這個唯一的兄弟,也是他所承認的,真正的兄弟,戲謔的問道:“若是死呢?”
聽到南宮卓方纔的話,黑衣人早已做好了這個打算,此時聽到南宮卓再次詢問,他那不苟言笑的臉額上緩緩揚起一個略微僵硬的笑容,“那便一起去死。”
“哈哈哈哈……”
鳳吟只覺得用了渾身力氣才走出了榮親王府,她腦海中一片混亂,她的以後本來明朗一片,如今好似一片烏雲,遮住了她的天空,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擡頭看着不遠處,倚在馬車車壁上的那一身黑衣的夜皇,她頓時覺得一陣委屈,輕輕啓脣,卻沒有出聲,“夜皇。”
在鳳吟剛剛走出榮親王府府門的時候,夜皇就早已察覺到了,他轉頭笑着看她,卻見她眸子裡閃爍着淡淡的憂傷,就連臉額上都顯露着一絲委屈,他心中一緊,在她啓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她想要喊他的名字,而他也早已踏步來到她的身側。
夜皇伸手攬過鳳吟的腰肢,“怎麼了?”
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鳳吟頓時一陣安心,她伸手握住夜皇的手,渾身只覺得一陣虛脫,“沒事,我想回鳳凰來巢。”
聞言,夜皇靜靜的低頭看着她,欲言又止,但看她那蒼白的臉色,最後只是說:“好。”
當馬車停在鳳凰來巢的門口,夜皇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是早已在鳳吟說來鳳凰來巢的時候,夜皇就派人將敏兒送來了。
鳳吟回頭看着夜皇,此時的她早已從方纔的震驚和混亂中恢復了過來,她輕輕說道:“我沒事,不過這兩天要在鳳凰來巢待兩天,你放心,等我把這邊安排妥當,就去找你。”
夜皇靜靜的看着她,看到她眉目間一片平靜,再看四周早已被他安排了暗衛保護她,他點了點頭,戲謔的笑道:“這次你若是不回去,本王可是會抓你回去!”
鳳吟面無神情的看着他,忽然說道:“我也不知葉竹的身份是什麼,只知道他是鳳府的護衛,若是皇上找你要他的來歷,你儘管去問他,若是他肯說,你就告訴皇上,若他不肯說,我也無能爲力。”
夜皇轉身輕笑道,“如今本王已經被免了兵權,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王爺,又做什麼給他做事?”
看着夜皇離去的背影,鳳吟頓時笑了,他毫不忌諱的告訴她,他一開始接近她只是因爲皇上交代的任務,就是查出她背後的勢力,而她身後的勢力可以從葉竹那裡查,雖然現在葉竹是妙殺閣閣主,但那也只是鳳吟將鳳牌給葉竹之後,葉竹才坐上了閣主之位,之前,葉竹究竟是做什麼的?她也不知道……
翌日,皇宮東宮。
南宮澈握着書籍的手頓時一顫,他呆滯了許久,這才擡頭看着眼前的侍女,“他真的死了?”
侍女跪倒在地上,眼前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太子殿下,稍有不慎就是處死的結果,所以她一得到消息就來彙報,“回稟太子殿下,奴婢親眼看到的!”
聞言,南宮澈將手中的書卷靜靜的放在桌上,隨即站起身來,走到窗口處,清晨那清新而又冰冷的空氣順着窗戶緩緩吹了進來,他只覺得渾身一陣輕鬆,卻沒有一絲欣喜之意。
“澈兒。”
身後忽然傳來皇后那柔軟而又細膩的聲音,南宮澈心中一震,隨即轉頭連忙走了過去,“母后。”
皇后一身雍容華妝,緩緩來到南宮澈的身側,臉上略帶一絲喜色的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說罷,皇后不經意間掃了身後跪倒在地上的婢女一眼。
察覺到皇后那一眼,南宮澈淺淺點頭,“是,剛剛得知。”
皇后欣然轉身,笑望着南宮澈,“看來那個女子還是有些謀略,幸虧只是個女子。”
聞言,南宮澈清然一笑,“既然母后這麼喜歡她,不如孩兒將她納瞭如何?”
皇后身子一顫,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她靜靜的望着南宮澈,半餉,才說道:“澈兒要明白,你對誰都不能有任何感情!”
“你以後是要做皇上的人,你的七情六慾都要摒除!就像你父皇這樣,才能真正安坐在皇位之上!”
聽着皇后的話語,南宮澈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輕瞥了身後那個瑟瑟發抖的婢女,隨即恢復神情,“母后說的是,孩兒謹遵教誨。”
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好,澈兒還是以前的澈兒,並沒有因爲外物遮蔽了雙眼。隨即,轉身離去。
望着皇后離去的身影,南宮澈臉色一沉,他開口說道:“來人!拖出去斬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
婢女求饒的驚恐聲音逐漸變小,直至消失。
南宮澈負手站在窗前,臉色一片平靜,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南宮卓死,他不過是想要剝奪他的一切權利而已,畢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宮御書房。
“啪!”
南宮泉手中的毛筆落在桌子上,頓時染紅了一片桌面,他猛的站起身來,驚訝的擡頭望着站立在眼前的夏丞相,心跳不禁一滯,“你說什麼?”
察覺到南宮泉語氣中的變化和激動,本就是父子,皇上對榮親王難免還有些父子之情,夏丞相頓時後退一步,跪倒在地上,“皇上,請節哀順變。”
“嘭!”
聽到夏丞相的回話,南宮泉頓時摔坐在椅子上,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空氣。
卓兒的聲音依稀還在他耳邊響起。
“父皇想聽什麼,孩兒便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