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很不情願的跟上,他不願意去,卻也不能不去。他要顧及她的安危。
秦淮河上的花船,一艘連着一艘,都是用鐵鏈接着的,極像長龍。瀠馨和璇璣踏上花船的第一步,就覺得這江南沒白來。
穿上小侍,見客人來,馬上上前招呼:“喲,這位小姐,您快進來,我們這可是有名的……”話還沒說完,小侍就看到了瀠馨身後的璇璣,馬上苦着臉說:“小姐,我們這不迎男子,這位官人是不是?”
“喏!”一個大大的元寶亮在了小侍眼前。“我的這位兄弟也來找小倌!”瀠馨冷眼說道。在一邊的璇璣僵住了,竟然說他龍陽,他肺都快氣咋了。不過沒辦法,只能這樣說,不然他就要下船了。“哦,這樣啊,那兩位客官跟我來!”小侍收下元寶,賊賊的笑道:“客官是要獨船,還是要……通船?”
“何謂獨船,何謂通船?”璇璣瞪着小侍道。“獨船,就是小倌單獨在一條船上伺候着,價格不菲。通船就是衆多人在一起,看藝倌的藝伎!一般人都能付得起費。但是人雜,沒有情調。”小侍解說。
“獨船!”璇璣冷聲,又給了一個元寶。“謝謝客官,請跟小的來!”小侍收起元寶,馬上殷勤的將瀠馨和璇璣領上一艘別緻的小船。兩人坐定,璇璣道:“找兩位藝倌就好。”說這話,他很不自在,總覺得那個小侍在嘲笑他。“好的,小的這就給您找兩位才藝最好的!”說着小侍離開了船,接着就是其他的小侍上來端茶倒水,伺候茶點。
“怎麼不上通船?那裡的人多一定熱鬧啊。”瀠馨不滿的說。一直看着他的冷臉,她突然有點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璇璣了。可是這點良心沒她的玩心大。“那裡不安全!”優雅的呷一口茶,冷冷的說。都已成年,竟然還跟小孩子一樣!“可是那裡一定比這好玩,這裡太冷清了!”理直氣壯的說。“那裡不安全!”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她才能像個大人,大家崇敬的嵐馨王怎麼就這個樣子?嬉皮笑臉、無所事事的樣子怎麼都被我看見了?
“其實融入民間纔好!”瀠馨看着其他的船,上面可是歌舞不斷,鶯鶯燕燕不少啊。“你這樣,已經夠融入了!”上下看了瀠馨一遭,再看看周遭,狠狠的瞪她一眼:還不融入?難不成躺在其他妖豔的男子懷裡她纔算‘融入’???
“好了,別繃着臉了。都聽你的了,你還想怎麼樣啊?”我堂堂大女子,怎麼會拿這個男子沒辦法?哎,看來是還沒有適應這樣的環境吧,誰叫自己是從那個男女平的時代過來的?
“我哪有說話的權利?”璇璣撇過臉,暗自翻白眼。“怎麼沒有啊,你說來這兒我不是什麼話也沒說!”瀠馨覺得自己沒骨氣,一個男人就讓自己沒有了女子氣概了。璇璣聽了這話,嘴角揚起,心中很甜:“爲你的安全着想,你纔沒話說不是?”瀠馨氣噎,就不能給她個臺階下麼?她都已經如此的低聲下氣了,要讓別的女人知道,還以爲她膽小,是個夫管嚴呢!額?他還沒過門就這樣了,以後過門了怎麼辦?不行,不能慣着他,爲了以後着想,一定不能慣!
“好,就當是爲了我的安全好了!”瀠馨哼的一聲,不能慣了他,不然以後沒好日子過了。璇璣偏回頭,看向瀠馨,欲說什麼,被另一個聲音奪先了:“兩位客官,今兒就由我們兩伺候着!”兩名身材窈窕的男子走了進來,一個手中拿着琵琶,一個手中拿着古箏,向瀠馨兩人福了福身,便坐到瀠馨對面去了。璇璣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因爲瀠馨……“好帥的男子啊!哎,你叫什麼?”她已經花癡的向那兩名男子走去,招花引蝶她最會。上前就捏起那男子的下巴,色迷迷的問道。“小的名落芳!”那名男子含羞道。“落芳!嗯,不錯。那你呢?”瀠馨轉移目標,眼神還是色迷迷的。手腳還一點也不老實,捏捏他的下巴,拽拽他的耳垂,讓他臉紅到如猴屁股。
“小的…小的名兒俗,小姐不要嫌棄纔是!”那男子已經羞熟了。“不嫌棄不嫌棄!”瀠馨搖晃着腦袋,面紗還在那男子的手上來回擺,弄的他癢癢不已。瀠馨雖然蒙着面紗,但是區區薄紗何以能遮了她的美?“說吧?”眨眨那雙明澈的眼睛,清澈的聲音是如此的讓人沉醉。那兩名男子沒有看瀠馨的臉,都會被她的聲音給誘惑了。“小的名兒落芬!”男子羞澀的說。“呵呵,不俗不俗,挺好聽的。你說是不是啊璇璣?”瀠馨喃喃的念着那男子的名字,又找上璇璣。“嗯,好聽!”璇璣呼一口氣,白她一眼。 wWW¸ тtκan¸ ¢ o
“有什麼才藝,都獻上來吧!”瀠馨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璇璣,繼續調戲非良家婦男!“小姐喜歡聽什麼?”那個名落芳的嫣然的笑道。“只要是你們彈的,本小姐都喜歡!”青蔥指劃過兩名男子的臉頰,這才發現這兩個男子的臉是那樣的燙。“彈琴的時候,記得回答我的問題!”說這話的時候,瀠馨收了玩耍之心:“如實回答!”這兩個男子突然從火熱中掉入了冰窟窿,感覺到周身十分的寒。愣愣的看着瀠馨:這位女子變化怎會如此的快?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而且還是不明所以的變!“小姐問什麼我們答什麼!”名爲落芬的男子顫抖這聲音道。“好,彈琴!”瀠馨坐回璇璣身邊,呷了口茶:“淮城除了東郭葉,還有誰當道?”冰冷的聲音讓那兩人的琵琶聲和古箏聲斷了下。
落芬結巴答道:“淮城富、富商夏侯截!”
“哦?夏侯截?詳說!”瀠馨皺了皺眉,這個人她聽說過,是個陰險的奸商!他壟斷了江南三座城的生意,擡高物價,謀取暴利。這三座城的人早已對夏侯截不滿。瀠馨的店開到了這三城,困難重重。那個與她對着幹的人就是她——夏侯截!
“他壟斷了淮城的生意,這淮城大大小小的商鋪近四分之三都是夏侯截的!”
“整個漕運也都是她掌控!”
“哦?”瀠馨一挑眉,又一重要信息。瀠馨知道東郭葉剛上任不久,最近又鬧洪災,所以還沒有多餘的時間整治夏侯截,可以諒解!瀠馨知道想知道的,也瞭解了本不知道。這邊聽音樂,邊詢問,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已是黃昏,瀠馨透過船窗看江霞,通紅的水面與遠處的天相連接,看不出細縫,天水合一!漾漾的水面波痕不斷,遠處的水鳥鳴叫聲不減……
“璇璣,我們……離開吧!”專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好!”璇璣早就想離開了。剛纔瀠馨融入了正常的工作狀態,璇璣沒有理由說要離開,而她看着景色發呆的時候,他不想擾亂了她的心思。這種時候,她的眼神過於深邃,他無法看懂,無法明白。
站在船頭,後面兩位藝倌看着這一襲白衣之人,心下說不上來的感覺,有覺得她超俗,有覺得她非凡人,有覺得她脫塵……就像黎明前那黑暗中的一點光明!
“走吧!”瀠馨又牽起他的手。璇璣跟上。後面的兩名藝倌眼睛一亮,原來他不是斷袖,而她也不是來尋歡作樂的!這一點剛纔就知道。
不遠處的一艘船上,傳來了打鬧聲……瀠馨緊了緊眉頭,向那艘船看去。一名青衣男子正站在船頭,眼神那樣的悲涼,那樣的絕望……還帶點憤怒!這點憤怒引起了瀠馨的好奇,她喜歡這樣憤怒的眼神。再看看將他絕望憤怒的原因。幾名身強體壯的女子,猙獰着要將他抓住,還一位領頭級的人物穿着紅袍在後面指揮:“給老孃抓住他!大大有賞。”
“是!”幾名強壯的女子大喝一聲,將撲向前去。“別過來,再過來,我跳下去!”那名青衣男子站在船沿,一條腿輕盈的擡起,後面的人如在向前一步,那麼他真的回跳下河去。
“慢着!”那紅袍女子忙說:“落塵,只要你從了老孃,今後榮華富貴保你享不盡!乖,下來,跟了我!”
“夏侯小姐,辜負了您的厚愛。在下實在承受不起您的大恩大德……請您放過在下,在下感激不盡!”青衣男子絕望的眼神依舊,說這話只不過是拖延時間,好讓他的小侍逃脫魔掌。“老孃不要你的感激,只要你侍候老孃一夜,老孃就放過你的小侍,不然……哼哼!”那女子陰狠的說着,手一揮想讓她的手下將她要的人帶上來沒想到換來了一句:“小姐,那名小侍跑了……”她大怒轉過身,拽着手下的衣領道:“給我抓回來!”
“夏侯小姐,不然怎樣?”青衣男子嘴角揚起,那笑絕對的傾國傾城。“給我上,老孃今天是要定他了!”
青衣男子見人上前,他便一躍身跳入河水,預期的掉入河水的蒙嗆感覺沒有,反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青衣男子睜開眼,自己竟然在一名面遮紗布的女子的懷裡!下一秒落定於另一艘船頭。“別愣了,你……安全了!”瀠馨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將他立於船頭。青衣男子一直呆愣,自己被救了……
“落塵,你怎麼樣?”璇璣身後的那兩名藝倌上前來,扶着青衣男子道。“我、我沒事!”怎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