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獵犬撲向蘇秦的時候,身子騰空而起,張大了嘴巴,嘴裡的獠牙散發着一股腥臭,猶如猛虎下山,而蘇秦並未看向獵犬那能把自己撕裂的利爪,並未看獵犬微露閃着白光的獠牙,而是看向了獵犬的眼睛,不管是山裡的野獸還是人類圈養的動物,弱點多半都在眼睛。
就在獵犬距離蘇秦的位置不足三尺的時候,蘇秦動了,身子左移了半步的蘇秦輕鬆的躲過了獵犬的撲擊,如果蘇秦此刻手裡有武器的話,那麼此刻的獵犬一定會死在蘇秦的手裡——與張萬山和楚一笑這些高手決戰之後,蘇秦本身的功夫精進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在把握時機方面,蘇秦絕對不像在大山裡的時候,打架只憑蠻勁和拳頭。
真正的高手對決都是一刀致命的,而要想成爲一個高手,除了本身的實力而言,還要學會審時度勢——藏在蘇秦手腕的青刃是蘇秦的救命法寶,不到萬不得已蘇秦不會在這麼多外人面前漏出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蘇秦還不想用一隻畜生來激怒李長貴。
緊緊握了一下拳頭,蘇秦強忍着一拳打在獵犬小腹的念頭,就在獵犬身子將落的時候,蘇秦撲了過去。
常年在大山裡狩獵的蘇秦不止一次對付狼羣,野狼的獠牙和利爪要比獵犬大上許多,就是掄起兇性程度而言,眼前的這隻獵犬也不及野狼一半——這就是常年追逐着生吃肉食和被人圈養的動物的最大區別。
蘇秦有很多辦法可以在控制這隻獵犬,但是蘇秦卻選擇了一種看上去雖然不雅,但是絕對有效的方法,只見剛落地的獵犬還未轉身,蘇秦的身子整個就壓了上去,抱着獵犬後背的蘇秦身子在地上一滾,就成了一個半跪的姿勢,獵犬被蘇秦狠狠的壓在了身下。
客棧的人根本沒有看見蘇秦做何種動作,落入他們眼睛中的則是獵犬的兩支前爪被蘇秦緊緊的用胳膊夾着,兩支後退被蘇秦用腿緊緊的箍着,而獵犬的嘴則被蘇秦雙手死死的按着,獵犬此刻翻滾的身子被蘇秦的膝蓋壓着。
姿勢雖然詭異,但是獵犬再也動彈不了分毫。
低着頭看着獵犬眼睛的蘇秦眼裡滿是殺意。
目光對視了不到幾個眨眼的時間,獵犬竟然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蘇秦的眼。
看到獵犬這樣,蘇秦知道事情已經搞定,就鬆開了獵犬的四肢,慢慢起身的時候鬆開了握住獵犬的手。
馴獸術蘇秦只會個皮毛,但是對付一隻獵犬足夠了,蘇秦相信,只要願意,這隻獵犬以後認自己當主人都沒問題,可是蘇秦不喜歡這隻獵犬,這一刻蘇秦的內心竟然有了找機會把這隻獵犬宰了的念頭——通過剛纔與獵犬的對視,蘇秦剛開始竟然從獵犬的眼裡看到了很強的兇性,蘇秦知道,這是這隻獵犬沒少咬人的緣故。
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四肢朝天的獵犬翻滾了一下身子,嘴裡嗚咽了一聲,低着頭夾着尾巴竟然沒敢看蘇秦就向李長貴的身邊跑去——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在受了驚嚇之後,總是會想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中。
喜歡仗勢欺人的李長貴看着來到自己腳胖的獵犬皺了一下眉頭,剛纔蘇秦做出的一翻動作他看在眼裡,不明白被自己圈養了幾年的獵犬怎麼突然間沒了野性。
李長貴不知道,獵犬的長處在於他的利爪和獠牙,而弱點就在它的兩隻眼睛中,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管是人類還是野獸,都是需要通過眼睛看世界。
蘇秦知道,剛纔自己與獵犬對視的時候,獵犬一定通過自己的眼神裡看到了很多東西,這就像剛纔蘇秦從獵犬的眼裡看到它想要吃自己的肉一樣,而獵犬則從蘇秦的眼神裡看到了殺意,冷意……蘇秦要的就是獵犬再做掙扎就會死的效果,這些傳回獵犬大腦後就在獵犬的腦海中形成了很多寒意。
看着不知道發生什麼的獵犬,李長貴動了,手握砍刀的他向蘇秦走了過去——這就是動物不如人類的地方,兔子急了會咬人,人會鬥狠,會炫耀。
剛看到祈洛歌,一瞥驚若天人的李長貴恨不得現在大出風頭,然後博得祈洛歌的好感,這是李長貴對付女孩子的一貫方法,女孩一般都喜歡炫耀,至於把女孩抱上牀之後如何,在李長貴看來,女孩不都是那個樣子麼,嚐嚐鮮就好,真要朝夕相處過一輩子,想想都是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
看着握刀向蘇秦走去的李長貴,白啓動了,如果李長貴敢出手,那麼白啓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不管對方是誰,哪怕是炎國皇帝,白啓也照樣敢用藏在自己腿彎處的匕首攻之,更何況是李長貴這個小小的百夫長,大不了殺了之後逃跑就是了,至於逃不掉怎麼辦白啓沒想過,不就是一死麼。
人誰還能無一死?
“這位大人,能否給我奴家一個面子?”看着李長貴要對付蘇秦,祈洛歌雖然不擔心蘇秦在李長貴的手下吃虧,可是李長貴是官家的人,招惹他就是招惹金洛城的守軍,官官相護的道理祈洛歌比誰都深有感觸一些,所以她開口求情了起來——從剛纔李長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祈洛歌已經讀懂了很多東西,她相信自己能應付的過去。
“齊小姐,你認識他?”聽到祈洛歌的話,李長貴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不止認識。”祈洛歌說着一頓,“他是我家的小廝,大人你知道的,我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行走,難免會有些勢單力薄,所以就請了一些保鏢。”
祈洛歌一句話不但表面了自己和蘇秦的關係,還把蘇秦會武的原因一口帶過,目的就是爲了減少李長貴心裡的疑慮。
“原來是這個樣子……”李長貴沉吟了一下,看着蘇秦的眼神依舊滿是恨意,但是等到他再回頭看祈洛歌的時候,臉上卻堆滿了笑容,“既然齊小姐發話,那麼我就不給這些下人一般見識,只是我的兄弟剛纔……”
“人是我打傷的,怎麼補償大人說個話,我聽着照做就是。”
“此話當真?”李長貴滿是歡喜。
“奴家雖然是一個弱女子,但是還是知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的。”祈洛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那好,等我把這些人的身份覈查一遍,還請齊小姐賞臉跟我個面子去一個地方喝兩杯如何?”
“吃飯不是不可,只是現在天色已晚……我一女孩子家。”說到這裡祈洛歌面露爲難之色,“大人,聽小女子一句如何,你說個地址,明天天亮我一定登門拜訪。”
聽到祈洛歌的話,李長貴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李長貴既然垂涎祈洛歌的美色,情場老手的他怎能不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不就是一晚上麼,有自己盯着,眼前這個美人還能跑了不成?
想起明天早上就能把祈洛歌抱在懷裡,李長貴淫笑了一聲,接着對着手下的士兵說道,“你們兩個把這些人的身份查一遍,我上樓和齊小姐說說話。”
士兵聽到李長貴這樣說,開始按部就班的查起客棧這波人的身份來,除了蘇秦白啓錢多多這些人的來歷有些不明之外,客棧裡的其他人當然都是一窮二白來歷清楚的人,有祈洛歌護着蘇秦在前,那些士兵並未爲難蘇秦,蘇秦看着樓上和李長貴虛以爲蛇的祈洛歌,手微動,青刃落在了他的手中。
讓一個女人出面保護自己,換做是誰都會有點難受,更別提一直把祈洛歌當成自己的好朋友的蘇秦了,這不是面子問題,此刻的蘇秦覺得自己很無能,低着頭的他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再擡起的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掛滿了笑意,笑意裡滿是殺意。
祈洛歌雖然不知道蘇秦在想什麼,但是看着蘇秦嘴角的笑意,她再熟悉不過,只見她低聲對身旁的李長貴說了句什麼,心情舒暢的李長貴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樓下的白啓錢多多幾個人,讓他們不用接受排查。
白啓看着樓上的祈洛歌,苦笑了一下,見祈洛歌的眼神轉向蘇秦,似乎要對自己說什麼,扭頭看向蘇秦,發現蘇秦手裡的匕首,白啓心裡瞭然,就向蘇秦走去。
“公子,聽我一句,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白啓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拉着蘇秦的手就強行着把蘇秦拉到了另一個樓梯旁。
“我知道現在殺他不是時候。”看着苦口婆心的白啓,蘇秦沉默了片刻說道,說完之後,沒再說什麼,就向樓上走去——既然剛纔祈洛歌說讓李長貴留下一個地址明天過去,那麼現在擺在蘇秦的面前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等一會李長貴離開客棧之後,在半路上把李長貴殺掉,但是這樣,會不會暴漏客棧的這些人?
而第二條路,就是事先埋伏在李長貴明天約祈洛歌的地方,在祈洛歌到來之前把李長貴殺了。
蘇秦想着眼前的兩條路,片刻後回到客房的他忽然無聲的笑了一下。
這個晚上李長貴不死,有人夜不能寐。
蘇秦決定走第三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