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重新上浮,艙口打開,一陣新鮮的空氣沁人肺腑。”
門口哨兵一聽,馬上放下攔杆,伸手阻擋。斯圖登特本來就一肚子氣,坐了半天冷板凳不說,莫非想逮捕我不成?憑啥呀?於是不理那個茬強行出門。樓上的米爾契一看他,越發着急地喊叫起來,元首還等待我去覆命呢。這下把哨兵惹毛了,把槍對準斯圖登特,接着從哨所衝出幾個憲兵,不由分說把他的雙臂扭到後面,訓練有素地戴上手銬,彷彿這位原空降兵司令是英國間諜。
空軍人事處副處長奉命趕來,喝令憲兵們給他解開手銬,然後把氣昏了頭、沒明白怎麼一回事的斯圖登特請回米爾契的辦公室。這會他不再埋頭於紙堆,而是笑容滿面地把手迎過來:
“將軍,剛纔元首打來電話,打完電話我一擡頭,你就不見了。”斯圖登特臉色鐵青,胸脯急速起伏着,半天才說出話來:“我……也接到貝洛的電話,讓我找空軍司令,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沒見戈林元帥。”
空軍人事處副處長埋怨道:“找他幹嗎?現任司令是米爾契元帥。”斯圖登特使勁甩着腦袋,彷彿懷疑這是否是夢境。米爾契咧開大嘴:“你來以後往沙發上一坐就沒消息了,正好我也忘了。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好吧,我向元首報告後再說。”
米爾契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一邊聽電話一邊在臺歷上寫寫劃劃,放下電話,對人事處副處長下達命令:“給斯圖登特書面命令。任命他爲……”他拿起檯曆:“任命斯圖登特中將爲德國空降軍軍長,即刻到希臘的東南司令部報到。祝賀你將軍。”米爾契伸出手。
只需這麼一句,斯圖登特的氣全消了。經過二年的沉寂後,他又要在藍天翱翔了。當晚他就飛到希臘,向利斯特報道,第二天一早飛到克里特島,與他的老戰友們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弟兄們,我又回來了,回來重振空降兵雄風。”
U331潛艇放慢了速度,除堅守工作崗位的外,水兵們都涌到甲板上,他們有三個目的:一是吸菸,二是吸新鮮空氣,三是入旱廁,大家都喜歡在甲板上解手。麗達隨元首來到指揮塔,指着底下一個雪白的屁股說,這輩子再也不到潛艇裡面上廁所了:“你不知道有多麻煩。有6道工序呢,還得盯着水壓表,萬一錯一點,把屎衝回來還是最輕的,把海水灌進來那就糟了。”她把滿是油污的臉對着他。
潛艇慢吞吞地駛向幹尼亞的簡陋泊位,這裡海鳥特別多,雷雨般的雨點從天而降。麗達柳眉倒豎,杏眼圓翻,欲怒還羞地罵道:“這些可惡的海鷗,把我的衫衣都弄髒了。”元首糾正:“是信天翁吧,你也有不知道的啊。”
麗達白了他一眼,用從柴油機房找到的棉紗擦拭元首衣服上的信天翁排泄物。鮑曼過來站到麗達面前,對元首說:“隨便擦一下行了,很快就要見到冉妮亞了,讓她給你冼吧。那像我呀,沒人疼沒人愛的。”
麗達歪斜着腦袋瓜子,提起他上次說過的、下次出來帶個女秘書的話,元首嗤笑:“他那敢呀,當心蓋爾達剝了他的皮。”鮑曼嘿嘿笑着:“不是,那個什麼,夫妻間應該相互謙讓不是嗎。”
元首與艇長和船員們揮手告別,正午的陽光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只看到他們年輕而英俊的笑臉。臨別時愛娃妹妹的前任男朋友悄悄塞給他一枚用貝殼粘連的鴿子,求他帶給她。直到汽車駛出很遠,李德仍舊看到小夥子們的身影,與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蔚藍色的大海相映成趣。
迎接他們的除空降軍軍長斯圖登特中將外,還有德第7傘兵師的蘇斯曼少將。對於把他從教書匠重新變成天兵天將,斯圖登特中將從心底裡對元首感激,這從行動上可以看出來:元首上車時發現座位上爬着只大黃蜂,斯圖登特毫不遲疑地一把抓住它並當場捏碎。
不久後他發現巴結領導給自己帶來痛苦:他的右手食指腫成胡蘿蔔,痛並癢癢着,麗達過來用手擠壓被蜇傷部位,擠出毒液,並解下鞋帶在手指根部扎住。
沿海濱公路走了半個小時後,來到第7空降師第1營營地,一座古老的純粹用石頭修建的一排房子,營長科赫爾少校與士兵們正在午餐,見到來客人了,他不情願地放下飯盒,走近來人時,唬得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繼而伸出滿是洋蔥味道的手與元首握在一起。
此人是比利時戰役中的英雄,而他的上司、第1梯隊指揮官邁因德爾少將在挪威戰役中爲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兩人都在一年後的克里特戰役中表現不俗。一句話,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士兵們揉着眼睛,因爲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萬萬想不到敬愛的元首會來到天涯海角,到地中海的一座孤島上探望他們。到士兵們中間後元首非常放鬆,像重逢的老兵一樣與他們噓寒問暖,開着戰壕的粗陋玩笑,談論着男人們——其實是女人們的笑話。士兵們一邊與元首談笑,一邊窺視着元首旁邊的美女咽口水。
參加德軍空降兵的大都是年輕人,平均年齡在20歲左右,他們都是志願者,有着健康的體魄,準確的判斷力、很強的獨立性,英勇善戰。這些勇猛的、受到良好訓練而且極具獻身精神的傘兵隊伍,體現了德國人的男子漢氣概。斯圖登特將軍對他們的要求是:要像獵犬一樣靈活,像皮革一樣堅韌,像鋼鐵一樣堅硬,成爲一名典型的德國武士。
元首又不顧鞍馬勞頓,視察第22空降師的第3傘兵團,與一個下巴光禿禿的、掉了兩顆門牙的老兵拉起了家長裡短:“老下士今年多大年紀了?在那入的伍?”“格里斯登,次年塞兒業喔的喔。”對方回答。元首把耳朵湊到他跟前傾聽:“什麼?”鬧了半天才聽清楚他是德累斯頓人,去年十二月入的伍。
元首差點被他感動:“真是老當益壯啊,這麼老了還上前線?”旁邊一個接過話頭:“沒處去呀,他的房子被英國人炸了,老伴跟人跑了,兒子不聽話把他趕出來了。”
“太糟了。”想不到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把大部分的人生不幸都攤上了。更想不到的是他痛哭起來,哭得氣勢磅礴,淚如雨下。他的排長沉痛地說:“他兒子前不久入伍,在坐船運往非洲的途中,在馬爾他附近被英國人擊沉。”
元首等他盡情哭了一陣子,勸解道:“好了,馬上你可以爲你兒子復仇了。這樣吧,我提升你爲上士,即刻生效。”他擡起老淚縱橫的老臉,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嘟了幾句,這下元首聽懂了:我要爲我兒子報仇。
麗達從別人手中要過針線包,給老兵縫補鈕釦。這位剛剛得到破格提拔的上士撫摸着麗達的臉頰說:“我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謝謝你姑娘,家是那的?”旁邊不屑地多嘴:“她是俄國人。”老上士扭頭說道:“小小年紀懂什麼?一戰時我在烏克蘭服役呢,我就喜歡俄國人。”引來一陣鬨笑。
從這裡出來後,斯圖登特中將與蘇斯曼少將領着德國元首拐上了一條崎嶇的、只容一輛小車勉強通過的羊腸小道。車顛簸到這種程度:車上的人牢牢抓緊車幫,把身子懸空,以免屁股被顛爛。李德有了早上潛艇的一幕後,不敢隨便抓車上的鐵器,從後面牢牢揪住麗達的褲腰帶,還不時望着下面渾圓的屁股發呆。
車隊經過一個高射炮陣地,翻越一個山樑,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山間平臺出現在面前,在剛剛返青的草地上停着幾十架JU52、也就是三引擎的容克運輸機,後面是同樣數量的滑翔機。一個穿着與德**裝相仿、領章帽徽不同的東方部隊士兵向他們敬持槍大禮。
這裡充斥着呼喊聲、摔倒聲、叫嚷聲、喝令聲、咒罵聲和嘻嘻哈哈的聲音,像潛艇的氣味一樣混雜。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們在緊張訓練:一些受訓者揹着繫有固定繩索的降落傘,從停着的飛機上跳下,進行模擬起跳訓練,有個士兵不敢往下跳,被教官一腳踹下來,一個狗吃屎爬在嫩綠的草地上。
在另一邊,三個士兵像做禮拜的阿拉伯人一樣,撅着屁股匍匐在地上,新兵們像青蛙一樣從他們的身上跳過去,最倒黴的是蜷伏在最外面的士兵:每三個新兵中總有一個笨蛋,腿腳笨手笨腳地踢在他的後背上,因而從地上不時傳來怒罵聲:“笨豬”“狗雜種”“驢日的”“喂狼也不吃的臭蟲。”元首替動物們打抱不平起來:明明是你們訓練不過關,礙人家動物什麼事了?
在北邊的一間房子裡,受訓者兩個人一組練習打開降落傘揹包,這裡的教官不用罵人,而是和風細雨的勸導,然而效果更大:“你們到了空中,唯一能救你們的就是這薄如蟬翼的東西了,如果你們不想要自己的小命的話,你們就偷懶吧,我絕對不會阻擋你們的。”
“我的元首,人我們都看完了,應該去檢閱下裝備吧。”斯圖登特中將把元首領到那些飛機跟前。這些三引擎的容克運輸機久經殺場,因而顯得非常陳舊,比如眼前的這架飛機,機頭上貼着美國影星葛麗泰?嘉寶的半裸豔照,機身上有着十幾處彈孔。每架這樣的飛機可以運載12至17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或4噸補給。
後面的滑翔機甚至比這還舊,可以用破爛來形容。這架攻擊型滑翔機上除了藍色和黃色的戰鬥標誌和頂部的一挺機槍外,沒有什麼其他標記。在機降時,它在空中與拖曳它的容克機脫離後,把自己交給上帝,然後安全着陸或一頭栽向地面。
離開了俄國人的陣地,沿着放羊娃走的小路返回到海濱公路,有種從荒郊野外回到文明都市之感。車隊繼續駛向東方,迎面走來一支隊伍,開摩托車的德國兵、戴眼鏡穿黑制服的帝國水兵、攥着酒瓶的俄國人、騎馬的哈薩克斯坦人、趕着馬車的當地老人擠滿了海濱公路,一個醉鬼使勁敲打着元首的車頂,直到後面卡車上的京舍朝天放了兩槍爲止。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烏合之衆,車隊愜意地在寬闊大路上疾駛。湛藍的天空中飄浮着幾朵白雲,一陣引擎聲傳來,眼尖的司機把車迅速開進旁邊剛剛發芽的橄欖樹林裡,透過林隙,兩架英國飛機從空中掠過。
“春姑娘邁着輕盈的腳步來到了。”麗達摘下一枝嫩綠的樹枝感慨萬端。元首一把奪取樹枝扔到地上,然後把她拉走:“別管春姑娘了,你還是邁開你的腳步趕快走吧,不然天晚了。”“你就那麼着急見冉妮亞?哎喲,你輕點,弄疼我了。”
前面山頂上聳立着一座古代的城堡。斯圖登特中將指着那裡說:“上面就是你的直系部隊,再見。”說完他和第7空降師師長返回了,他們知道,元首回到了自己的衛隊中間,他們已顯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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