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靈得到淨化後,元首步履輕快地走出教堂,回過頭望了一眼步履蹣跚的鮑曼和屈希勒爾,然後又到十二月黨人廣場。這是爲紀念1825年12月在這裡發動反對沙皇獨裁統治的鬥爭而命名的。廣場上矗立着彼得大帝的青銅騎士像,駿馬前腿騰空,後腿和尾巴着地。腳下踩着一條蛇,代表了一切阻止彼得大帝改革維新的守舊派。
就是這位彼得大帝,爲把落後的俄羅斯帶入文明社會,力排衆議建立了聖彼得堡,然後從那時開始,通過幾代人一系列的征戰,往東吞併了波羅的海和波蘭,向南爭奪高加索並染指黑海,向東一直到日本海和白令海峽,吞併了大清帝國的150萬平方公里土地。
經過大半天的遊蕩,原先熱情洋溢的導遊屈希勒爾已經力不從心,肚子裡專門爲接待元首準備的,道聽途說、臨陣磨刀得來的墨水都用光了。麗達一直跟在後面,這時上前接任解說。她把手塞進他的胳膊肘兒,娓娓動聽地講道:
“列寧格勒,噢不,聖彼得堡都是小島組成的,由300座橋把它們連起來。有的橋白天通行,晚上斷開,早上再連上,叫開橋。所以,俄羅斯男人在外面吃喝嫖賭晚了,就拿開橋當夜不歸宿的藉口。後來,政府修了環線公路,繞一下就可以回家,他們就沒借口了。”
鮑曼與幾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想必他們都有相似經歷,產生了共鳴。李德眼光落在麗達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臉龐,真想把她含在嘴裡。他埋怨起來:這個屈希勒爾,我手頭就有這麼好的美女導遊,你非要逞能,一知半解,豬鼻子插蔥——裝象。
麗達一臉凝重地說:“想聽聽十二月黨人的故事嗎?”“不過是幾個貴族反叛沙皇的故事而已。”李德輕描淡寫地回答,並意味深長地望了眼鮑曼:“一聽到貴族,我就不由地想起我們總參謀部的那些軍官,比如李勃之流。”
麗達望了他一眼,這是每個人都熟悉的、課堂上對回答不甚滿意的教師的眼神。她悠悠地輕啓丹脣:“貴族精神實質上就是以榮譽、責任、勇氣、自律等一系列價值爲核心的先鋒精神。路易十六面對殺氣騰騰的劊子手,留下的則是如此坦然高貴的遺言:‘我清白死去。我原諒我的敵人,但願我的血能平息上帝的怒火’。”
“你不是說十二月黨人嗎?怎麼到法國大革命了?”李德看到屈希勒爾在竊笑,向她瞪眼,麗達並不理睬,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說:“十二月黨人起義失敗後,沙皇政府對參加起義的人進行審判。十二月黨人領袖彼斯特爾、雷列耶夫等被處以極刑。有121人被流放到人煙稀少、寒冷荒蕪的西伯利亞服苦役。”
麗達一臉凝重,握緊他的手動情地說:“令人感動的是,許多十二月黨人的妻子自願拋棄優越富足的貴族生活,離開大都市,告別兒女,跟隨自己的丈夫到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過長期流放的生活。”
元首注意到鮑曼與屈希勒爾等在傾聽,評價說,十二月黨人的妻子成爲勇氣、忠貞的象徵。乘大家不注意時他在麗達的耳邊說:“因爲她們受不了寂寞,不願意守活寡,下邊癢癢……”麗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沒正經的,三句話不離本行,不跟你說了。”
夕陽西下,他們經過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就是在1917年11月7日晚上向冬宮象徵性地開了一炮,以“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帶來了馬克思主義。”而聞名於世的老舊軍艦。
大家遊逛了一天,拖着疲憊的身體到涅瓦河對面的海軍總部大廈,如今這裡飄揚着納粹德國國旗和海軍旗,是德國波羅的海海軍司令部,紅光滿面的範格爾中將恭候元首的大駕光臨,並舉辦了豐盛的晚宴。範格爾中將如今鯉魚跳龍門,再也不是指揮幾艘破爛驅逐艦和魚雷艇的寒酸樣,他的實力大增,財大氣粗了,真如元首所言:成財主了。
蘇德戰爭開始前,紅旗波羅的海艦隊編有2艘戰列艦、2艘巡洋艦、2艘驅逐領艦、19艘驅逐艦、48艘魚雷艇、69艘潛艇、656架飛機、數個岸防兵團和防空兵團,是蘇聯海軍中戰鬥力最強的戰役聯合編隊之一。列寧格勒失陷後,波羅的海艦隊遭到滅頂之災,特里布茨海軍中將忠實地執行了斯大林的命令,將大型艦隻鑿沉。
但是,在前有德軍波羅的海艦隊的突襲、後方有化裝的德軍突擊隊和東方部隊的阻礙的情況下,加上德國日復一日心理戰的作用,一些水兵投敵,還是有一半艦艇完整地落入德軍手裡,除潛艇外,大部分劃撥給了德軍波羅的海艦隊。
蘇軍佈雷艦“馬爾齊”號幸運地突破了德軍封鎖線,途中躲過飛機轟炸,好不容易逃到瑞典海域,被瑞典海軍扣押,交給德國,一切艱辛都歸於瞎子點燈白忙活,最終還是沒逃出宿命。
這是蘇聯北方海軍力量繼楚德湖區艦隊、拉多加湖區艦隊後的一次災難性的損失,也是德國海軍的發財日:戰列艦“馬拉特”號、巡洋艦“基洛夫”號、“馬克西姆-高爾基”號、驅逐艦“前哨”號、“暴躁”號、“有力”號、“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號與護衛艦“雪”號、“烏雲”號被編入德國波羅的海艦隊,喀琅施塔得上空飄揚起德國國旗。
3月13日上午,元首進入一座外觀典雅、極其豪華的三層巴洛克式建築,這裡是原列寧格勒市委所在地,更早是列寧辦公的地方。現在,斯莫爾尼宮成爲德軍北方集團軍羣司令部,今晚舉行盛大的宴會,既是慶功日,也是爲即將解散的北方集團軍的輓歌。
1941年6月22日,巴巴羅薩開始後,北方集團軍羣從東普魯士出發,越過波羅的海三國,攻到列寧格勒城下,並在元首的親自策劃下,一直攻到拉多加湖東岸。現在,北方集團軍羣完成了歷史使命。餓得奄奄一息的列寧格勒不可避免地陷落了,兵員上百萬的列寧格勒方面軍已經灰飛煙滅,市委書記日丹諾夫、司令員霍津中將和波羅的海艦隊司令特里布茨海軍中將在最後一刻乘飛機倉皇出逃,所屬的6個集團軍被殲滅。
蘇軍又一次遭受慘重損失。在列寧格勒、喀琅施塔得以及蘇軍據守的幾個橋頭堡,僅僅從二月份以來算起,蘇軍、工人武裝和水兵被俘37萬人,陣亡24萬人,還有12萬人餓斃。這還不包括拉多加湖東岸和提赫文以南的損失數字。同期這一地域德軍陣亡5萬人,其中包括那些雜七雜八的烏克蘭和波羅的海志願兵1萬人。
專列駛離聖彼得堡郊區,經過一天一夜的奔馳,到達波蘭首都華沙,正當副官們沉醉在回家的美夢中時,專列往左一拐,向南飛馳。副官們不敢問元首,便悄悄地問鮑曼,鮑曼神秘地說:“元首要帶我們去看戲。”
列車又經過一天一夜的旅程,傍晚徐徐駛入貝爾格萊德車站,然後沿着新修的一條岔道,停在顯然是剛剛落成的停車棚子裡。等候在那裡的約德爾與呂斯特將軍在列車尚未停穩時,敏捷地跳上專列,穿過兩節車廂與元首見面,迎接元首一行到司令部。
呂斯特中將是負責東波斯尼亞清剿戰鬥的指揮官,身材高挑,瘦得只有二指寬的臉上戴着一副金邊眼睛,那雙小眼睛裡射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他興奮異常地報告說:“我的元首,對南斯拉夫鐵托游擊隊的進攻於昨天開始了,我確信五天後,所謂的烏日策共和國將不復存在。”
元首瞥了中將一眼,他感覺此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玉樹臨風偏扮作挺拔青松狀,留給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不過,打了幾次交道後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了:儘管此人永遠一幅別人欠了他八輩子債的臉色,執行命令非常堅決,對敵人冷酷無情,很有才幹。
司令部就在車站一街之隔的貝爾格萊德大廈,門口站崗的是武裝黨衛軍士兵,這是剛剛成立的、擁有2萬兵員的武裝黨衛隊歐根親王山地師,成員多半是散居巴爾幹各國的泛日爾曼人。師長是羅馬尼亞籍德意志人阿瑟?菲利普少將,他自願脫離羅馬尼亞軍隊,加入納粹黨衛隊,被任命爲這個部隊的指揮官。
元首埋怨約德爾動手太早了。按他最初的想法,打蛇要打七寸,他要等到從俄國前線抽調的裝甲部隊到位後再開展行動,集中絕對優勢兵力一舉殲滅,而不是擊潰。但是埋怨歸埋怨,事已至此只得給部下打氣了。反過來一想,計劃沒有變化快,也許等到部隊按部就班地調配到位時,敵人已經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