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達回來了。”施蒙特一陣風似進來,與正要出門的通訊科長撞了個滿懷,把後者的眼鏡撞到地上。
科長慌忙蹲下來在地上摸索眼鏡,冉妮亞猛然闖進來,猝不及防就要被絆倒,幸虧經過專門訓練,最後一刻像騎鞍馬一般,雙手按在科長的腦袋上,雙腿輕盈地從他頭上跨了過去。
“屁股着火啦?毛手毛腳的。”李德強壓住笑責備他倆。冉妮亞指着門口,李德看到麗達穿着便裝笑眯眯地倚靠在門框上深情地望着他。
通訊科長被冉妮亞頭上一按,身子往前一竄,跪爬在地上,而麗達的褲襠離他的頭只有幾公分。然而科長舉着眼鏡很開心:“不愧是德國蔡司的產品,鏡片沒破,真是太幸運了。”
軍長從裡屋出來,一臉驚異地望着跪在麗達腳下的科長。
麗達從科長前面走過,順便伸手把科長拽起來。她誇張地扭着屁股到元首面前站定,模仿好萊塢女星的蹩腳動作,右手在旁邊劃了個漂亮的弧形,像英國兵一樣跺腳敬禮,嬌滴滴地鶯聲燕語:
“報告敬愛的、舉世矚目的、獨一無二的元首大人,麗達完成了你交辦的特務任務,圓滿結束了發配期。還讓我詳細彙報嗎?”
“沒穿軍裝敬什麼禮?”李德望着眼前的尤物:麗達腳蹬高跟鞋,穿着一套牛仔衣褲,脖子上圍着一條紅色的絲巾,手腕上套着象徵着勝利的喬治絲帶,在滿是軍裝的世界裡,她顯得綽約多姿,淡妝濃抹,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像一縷風吹進他的身體裡。
李德使勁嚥了口唾沫,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拉她到地圖前:“你的工作等有時間再向我彙報,現在當務之急是你先熟悉一下這裡的情況,我給你介紹介紹吧。”
冉妮亞對空軍副官貝洛咬耳朵:“元首真偏心,她從不給我介紹戰情。”
貝洛笑而不答。鮑曼湊到她跟前說:“別吃醋了,元首對你夠好的了,爲了找你差點把命都搭上。”
“這倒是。”冉妮亞釋然,片刻後以手掩嘴對鮑曼說:“你瞧着吧,麗達又要受重用了。”
麗達看到各有兩道藍色的粗箭頭越過哈爾科夫南北,在這座城市以東合攏,戰火燒遍俄羅斯庫爾斯克州、別爾哥羅德州、沃羅涅日州西部和烏克蘭哈爾科夫以東和以南的廣大地域。
麗達驚呼起來,一手在地圖上大掃特掃:“這麼說,在東西300公里、南北200公里的大包圍圈內,網上了近100蘇軍?”
李德雙手抱胸,得意洋洋地望着因驚愕而合不攏嘴的麗達,片刻後拿起指揮棒說:“我先從古德里安方面講起。”
“你們別嘀咕了,都來聽一下。”李德像後腦勺長眼睛一般,忽然扭頭朝他們喊叫。
鮑曼、冉妮亞與副官們趕緊上前,軍長和第6軍參謀長也圍攏過去。冉妮親暱地摟着麗達的肩膀,對元首洗耳恭聽……
最早發動進攻的不是坦克,而是步兵。克勞斯中尉,第6集團軍的一名年輕連長。1942年6月25日凌晨,他向他的士兵佈置任務。他們將在五分鐘後發動進攻——他們的目標正前方的一個森林地區,在早晨的光線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這個連將排成五列縱隊向前進攻,每列中間有彈藥手和重型機關槍手。克勞斯提醒部隊禁止照顧傷員或屍體,直到戰鬥結束——逃兵將同平常一樣遭到懲罰,當場槍斃。
“現在,祝大家好運,”他最後說,“讓我們狠狠打擊蘇聯人!”結果,蘇聯人首先發動進攻。克勞斯的連僅僅前進了300碼,這時躲在樹上和灌木叢下的俄國人使用機槍、步槍和迫擊炮開火。
克勞斯高聲命令衝鋒並同他的士兵一起向前衝。瞬間,德國人和俄國人就陷入到殘酷的肉搏戰中。樹木裡迴響起傷員和死者的慘叫聲。突然間,俄國人潰敗了,向最近的鎮子扎魯斯卡亞逃去,這是哈爾科夫東北90公里的一個棉紡中心。德國人追擊到扎魯斯卡亞鎮邊,然後架起機槍並雨點般地向鎮上木製建築射擊,許多建築在一次施圖卡轟炸機突襲後已經燃燒起火。
由於控制了第一天的目標,克勞斯中尉命令暫停進攻併發給他氣喘吁吁的士兵一份特別定量的烈酒。他自己痛飲了一大口,在一棵白樺樹下同他的上士、一個名叫博格曼的老兵休息。目前爲止,一切順利。
6月25日這個炎熱的夏日,古德里安開始向南進攻。滿天的灰塵落在飾有巨大白色字母G的車輛上。
爲確保側翼安全,並給斯大林造成錯覺,他先命令第33摩托化軍向沃羅涅日突破,其它3個軍繼續往南,第三天上午,先頭部隊進行到了距會合地近一半的地方。
第32裝甲軍的先頭坦克沿頓河南下,四天內前進了170公里,夜幕降臨時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頓河彎曲部的利斯基在西。河面寬900多碼,兩岸是300碼高的陡峭懸崖。爲了過河,德軍必須阻止守軍炸燬一條750碼長的木橋。
第二天一早,精神飽滿、足智多謀的軍長利特爾少將派出一小股戰鬥部隊向城市和頓河進發。這支部隊包括的第6裝甲團的一支坦克分遣隊和一隊載着工兵的裝甲運兵車,由斯托克中尉指揮。
突擊部隊剛出發不久,從頓河行人橋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這表明俄國人已經開始爆破。工兵們迅速衝進利斯基,混入罩着厚厚一層灰塵的蘇軍撤退車隊中,並快速向頓河前進。他們發現主橋還屹立在那裡。
15名德軍士兵制服了警衛並總衝向橋墩,在那裡炸藥的導線已經綁在欄杆上。他們扯掉導線並把炸藥推進河裡。橋的中央放着一個俄國定時炸彈,定時器發出滴答聲。斯托克檢查了機械裝置,然後沉着冷靜地拆除了雷管。工兵們把報廢的炸彈扔到一邊,衝向了對岸。他們點頭火把清楚地向在西岸待命的裝甲特遣部隊發出信號。
蘇軍軍官也看到了火把並向橋派出了爆破小隊。俄國工兵們在橋下徒步疾行並帶着汽油罐、莫洛托夫雞尾酒和炸藥包爬上橋樑。一陣奇襲已經在等待他們。當絕大多數德軍坦克一直在西岸提供掩護時,斯托克中尉指揮的一輛坦克已經衝下河岸並在橋下停住以阻止任何炸橋的企圖。他處在非常好的位置,機關槍手掃倒了蘇軍爆破小隊。接過裝甲先頭部隊不到一個小時就開過了這座橋。
古德里安急速前進以拓寬和加深傑斯納河對岸的橋頭堡。一支摩托化步兵師渡河以加強第6裝甲團,但俄國人的抵抗非常頑強。下游15英里,第10摩托化師被猛烈的攻擊從東岸的立足點趕了回去。一場大災難之所以能夠在最後被避免,古德里安寫道,全虧了“派出這個師的最後一部分士兵,在這種情形下就是野戰麪包連。”
這場古德里安形容爲一場“血腥拳擊賽”的殘酷戰鬥就在頓河不遠的地帶激戰了一天一夜。
6月29日古德里安獲得好運。從一架被擊落的蘇軍飛機上繳獲的一張地圖發現他們正面蘇軍兩個集團軍之間存在一個薄弱環節。第6裝甲團從橋頭堡發起突擊。6月30日,他們越過頓河,攻佔扎盧日諾耶。
在南部110公里的地方,另一支鐵鉗、克萊斯特的第1裝甲軍團,正準備向北進攻同古德里安會合。6月25日,克萊斯特的坦克從哈爾科夫東南的伊久姆建立的橋頭堡發起進攻。經過激戰,穿過敵人的沿河防線,在延綿起伏的大平原呈扇形展開並向北攻擊,第一天前進了大約60公里。
時刻關注敵人最新行動的斯大林在兩個問題上做出了錯誤估計。首先,他一直肯定地認爲,向東面的沃羅涅日運動的古德里安進攻目標不是基輔而是莫斯科,並且僅僅是想從側翼包圍部署在首都前面的蘇軍。然後,6月30日,形勢已經明朗,德軍的大口將會在頓河上游附近合攏時,斯大林拒絕批准戰地司令官撤退的要求。“一步也不能後退。”他宣佈。
按照朱可夫最初制定的防禦戰略,斯大林準備大批地犧牲一些部隊以換取時間完成戰略預備部隊在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周圍的部署。但是在這種情形下,甚至連朱可夫也不同意。幾個星期前,朱可夫壓根兒就不同意哈爾科夫反攻,敦促放棄進攻。現在,哈爾科夫附近成千上萬的紅軍士兵也不執行命令。他們沒有組織地成羣結隊向東潰退。在他們後方德軍集結的機動防線中尋找缺口。
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太遲了。7月1日晚6點剛過,北路第6裝甲師團的一支工兵特遣隊在扎盧日諾耶以南的養豬場附近與北上的第一裝甲軍團會合,這些部隊一直在一架德軍偵察機的指引下前往指定會合地點。突擊部隊只有10輛坦克——其中6輛是輕型Ⅱ型坦克。這是第6裝甲團正常編制150多輛坦克最後剩下的全部坦克;其它坦克不是陷入泥潭,就是出現機械故障,或是在這次決定性的會合前的慘烈戰鬥中被敵人摧毀了。
哈爾科夫包圍圈是戰爭中史無前例的。在開始壓縮被包圍在裡面的蘇軍前,這個包圍圈直徑大約是180英里。截止到7月2日莫斯科下達爲時已晚的撤退命令時,也即是裝甲部隊會合後1天、步兵拉上第二道包圍圈3天后,這個包圍圈已經退化爲一口混亂和屠殺的大鍋。
被包圍的蘇軍瘋狂地尋找突圍之路,“就像檯球一樣在包圍圈內亂撞,”哈爾德日記裡寫道。斯大林要求戰鬥到底的錄音講話從掛在樹上的擴音喇叭裡高聲播出:“黨和人民在注視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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