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緩緩的落下,整個參加祭祀的隊伍都變得有些沉默了起來,他們都明白接下來的路更加的難走了。
巨神峰之前的道路就足夠的危險了,但接下來的道路也並不會比之前好上太多,而這突然降臨的大雨,更是讓他們的道路變得更加的艱辛了起來。
這些雨點在空氣當中的時候就十分的寒冷了,而落地之後則是立即變成了寒冷的堅冰,讓他們的路更難走的同時,還讓他們的體溫迅速的下降着。
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在一個還算寬廣的山崖上搭建起了帳篷,以此來躲避着能夠讓他們死在這裡的凍雨。
“該死的,這不會是什麼魔鬼在阻攔我們祭祀衆神吧?!”
一個臉上塗抹着油彩,身上有着雄鷹刺青的年輕人看着天上的大雨憤怒的低吼了出來。他的弟弟在之前因爲腳滑而摔落巨神峰,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了,而他肩負着代替自己弟弟前往巨神峰的重任,但卻在這該死的天氣下被困住了。
另一個人因爲他的憤怒皺了皺眉,他是一個虔誠的信者,認爲一切事物都是衆神的手筆,不管是困難還是美好,他們都只需要安靜的接受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在衆神的注視下,有魔鬼想要害我們嗎?這是終身的磨礪,如果我們連這樣的困難都沒辦法客服,我們又怎麼可能得到神明的眷顧?”
他的聲音帶着說服力,而那個憤怒的青年也因此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言語了。見此他冷哼了一聲,這些年輕人總覺得自己可以輕鬆的得到榮譽和神明的眷顧,但爲什麼呢?
那些強大的神明爲什麼要眷顧他們?還不是因爲他們是最強的部族,他們部族當中的人又是最好的獵手,也是最好的戰士,在衆神不想要出手的時候能夠代替他們出手和做事罷了。
爲此,參加祭祀的人都必須是在部族當中最優秀的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衆神在他們的部族當中挑選勇士,而不是讓服侍衆神的名額落到其他的部族手中。
所以他們必須是最優秀的。
爲此他的眼神看向了那個把酋長救了回來,並且被酋長以前的大女兒,現在讓神明能夠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用自己的肉給他們傳遞神明神力的祭品留下的男人。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戰士,好的戰士應該是能夠像是雷霆一樣有力且奔放的,能夠極大的鼓舞族人,震懾敵人。但像是這樣沉默而又穩固,只是看着他就覺得一座山峰在那裡的戰士,他是真的第一次見到。
對方裸露出來的肌肉異常的有力,讓他只能夠想到一種潔白的岩石,上面的傷疤更是如同一個個標記出來的戰果一樣,讓人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都經歷了怎麼樣的戰鬥,又經歷了怎麼樣的生死的考驗。
在見到對方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長矛,想要試探一下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好在對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的時候將其組織。
但很遺憾,他發現自己無法出手。
身體和本能都在告訴他,對這個男人出手會招致難以想象的後果。
他不怕死,這點事毋庸置疑的,唯一讓他不敢想象的後果,就是他的部族毀滅。他的本能就是這樣告訴他的,招惹這個男人就會導致他的部族因此而毀滅。
而且對方和他們都不同,他很確定這一點,他看着自己和所有人的目光當中都帶着憐憫和不甘,彷彿他想要拯救他們,但卻因爲種種原因無法動手一樣。
這很可笑,因爲他們不需要拯救,他們即將通過祭祀得到神明的賞識和恩賜,每一個參加了祭祀,並且吃下祭品的戰士的力量都會變大,並且勇猛無畏。
他們的眼睛會變成血的顏色,力量增強,痛苦更是沒辦法打倒他們。這樣的力量能夠讓一個本就優秀的戰士變得無功無不克,能夠在他衰老死亡之前,爲部族爭取到無數的利益和食物。
可對方卻憐憫着即將得到神明力量的他們,這讓他很是不解,並且有些反感。
但如果是眼前的男子得到神明的眷顧的話,他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一丁點反對的話語。對方如果能夠加入他們部族,並且得到神明的力量的話,那麼他們部族就能夠飛快的壯大了。
但是他也發現了,隨着隊伍的停下,這個人也變得焦躁了起來,他很好奇這樣的男人究竟會有什麼能夠讓對方如此的焦躁,所以他就問了出來。
“你,看上去很焦急。”
李珂有些詫異的看着對方,那個臉上的油彩因爲雨水而有些變形的男人。他不知道對方爲什麼和自己搭話,但他卻沒有回答的興趣。不過對方很顯然也不打算聽他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想盡快到達山頂嗎?不要着急,就算是提前到達了衆神之地,我們也沒辦法開始祭典,必須所有部族到齊了之後才能夠開始。”
他說完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畢竟人數不多一些,怎麼能夠配得上神明呢?”
“神?”李珂搖了搖頭,他不會奢求神明的力量,儘管他之後的計劃的確需要那些存在的力量,但他也是爲了搞清楚他們在想些什麼,而不是爲了將他們的力量據爲己有。
而且他也不屑於這些人所說的神明的力量,因爲他們所說的力量並不是什麼神的力量,也不是什麼可以稱道的東西。
而是病毒。
他能夠感覺得出來,他們的身上有着不自然的一些東西,包括那些所謂的有着神恩的紅眼睛的戰士之所以會出現那種所謂的強大,並不是因爲他們得到了力量,而是因爲他們同類相食的行爲,讓他們的身體出現了病症。
他們的精神會變得亢奮,神經系統系統遭受到嚴重的損傷,並且因此而失去了大部分的痛覺,但他們的大腦卻會變得亢奮,同時會被破壞一部分,讓他們對一般人會畏懼的東西失去畏懼,因此而悍不畏死的戰鬥。
雖然因此他們的力量會增加,但相應的,他們的壽命不會超過四十歲。
但是他說不出來反對的話,在這個時代他們需要這樣的力量。
他剛剛問過了,那個被自己救下的男人大概只有三十分歲,是個不怎麼用幹活的酋長,但他的外貌卻和五十歲的人差不多。
但就這樣的人也算得上是高壽了,因爲其他的酋長沒幾個能夠比得上他的壽命的。唯一一個壽命比他高一點的還是個小部族的酋長,並且也只多了四五歲而已。
李珂很輕鬆的就想到了那個酋長是誰了,恐怕正是哪個逼迫這個時代的娑娜成爲祭品的哪個白鬍子老頭。
而這個時代的人的壽命也相當的短暫,大概只有三十歲不到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時代,自然而然的不會在意活不到四十歲這種事情,而且他之所以不吃這些人給的食物,原因也肯定不是因爲他們的食物不好吃這種事情。
他在諾克薩斯人的牢獄當中蟲子和老鼠都吃過,又怎麼會嫌棄這些看上去就很好吃的肉乾呢?
原因只在於這肉乾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罷了,是他們從戰敗的部落當中獲得的東西。
就是如此的野蠻和沒有文明,但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和地球不一樣,在人類的先祖拿起工具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迎來了一個可怕的統治者不太一樣。
這個世界是有魔法的,而且人類相對於那些野獸,雖然有了理性和更多的東西,但在魔法上並不算是對手。
人類在這個時代只是食物鏈中下層的人而已,那些天生有着魔法的生命並不比他們的智商要低,但是力量卻遠遠地超過,讓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做出任何的抵抗。
甚至在很多野獸的眼中,這些會囤積食物的弱小生命就是他們的糧倉,他們隨時可以在寒冷的冬天去他們的聚集地將人類辛苦狩獵到的過冬的食物奪走,並且吃掉人類。
而這個時代的人類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吃能夠找到的一切的食物,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
而能夠增加他們的力量的‘疾病’,自然就會成爲神明地賜福了。
但如果說這個時代的智慧生命都如他們一樣艱苦的話也並非如此,因爲李珂察覺到了約德爾人的氣息,並且根據他對約德爾人的研究和感知,輕易的看到了班德爾城的樣子。
怎麼說呢?
上一秒摘下的果子下一秒就會長出,並且異常的甜美。只要打開就會有上好鮮肉的櫃子,不管你打開多少次,都能夠拿到你所想要的肉塊。
從智慧生命幻想當中所誕生的種族,卻過得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智慧種族地生活要好上無數倍。
這可真是一種諷刺到家的現實了。
“你不在意神嗎?那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戰士聽出了李珂話語當中的不在意,他的心中出現了一些惱怒,他如此的渴望神的力量,但眼前的這個人卻如此的不在意。這真的很容易就讓人生氣的,這也是對神明地褻瀆。
“我並非是不在意神,我只是在想,神真的需要我們這樣做嗎?”
李珂搖了搖頭,他爲了不讓自己暴露在那個時間之神的眼中,儘量拖延自己被發現的機率,所以就混入了這個部族當中,不然他早就獨自離開了。
畢竟在這個時代,他這麼一個能夠獨自做到無數凡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的人,就實在是太扎眼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有用,但從那個時間神明眼瞎的程度上來看……
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星際爭霸就不應該免費,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星際。
李珂在心中腹誹了一句,並且站起了身。
“我出去走走。”
他不想和這個時間的人產生衝突,所以就離開了。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情況,他能夠做到的就是在自己的時代做好自己的事情。
未來的人只能夠對自己的未來指手畫腳,對過去指手畫腳的人,要麼是嗡嗡亂叫的蒼蠅,要麼就是沒有看向未來的心靈的懦夫。
他回來只是爲了答案,並不打算改變什麼。
走出了帳篷,瓢潑的大雨在他的披風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管是作爲諾克薩斯有名無實的皇帝,還是皮爾特沃夫的首領,又或者是走在人間的神明,他身上的東西就是想要變得無用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穿上了一身所謂的樸素的裝扮,那麼他手底下的一些人就會倒黴了。
尤其是那些負責他穿着的工匠,百分百的會被問責,遇上一些他們不應該遭受的麻煩的事情。
所以他的這身衣服用料相當的昂貴,並且有着種種奇妙的特性。不會被雨水打溼只是最簡單的效果而已,就算是他在大夏天披着這一身華麗的斗篷,也能夠感受到由衷的清爽。
這也是他覺得那個神明眼瞎的原因,在別人都穿獸皮的年代,他穿着如此華麗的斗篷,竟然覺得他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其實已經不能夠用單純的眼瞎來解釋了。
只是接下來所看到的的事情,就是他稍微有些無法理解的了。再這樣的凍雨當中,那個出聲邀請自己的,叫做瑟塔卡的女生正靜靜的跪坐在雨地當中,身上僅有一些簡單的獸皮遮住要害部位,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她在哪裡做着祈禱的動作,但是身體卻不斷的顫抖,很明顯再這樣的凍雨面前,就算是爲來的飛昇武后,也並不能夠將其視之等閒。
“這是在做什麼?”
李珂走了過去,忍不住的發問。
“我想要請求神明將這場雨停下,如果再這樣耽擱下去,所有部族都會趕不上這場祭祀的。”
“實話。”
“我的哥哥不想讓我活着到達山頂,他覺得我成爲了神身邊的人之後會害他。所以他打算讓我的妹妹成爲祭品。”
李珂沉默了,在這種都沒辦法保證自己生存的情況下,人類依然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原因相互爭鬥,甚至手足相殘。
“所以他就讓你穿這個?”
少女笑了笑,臉上有些不甘。
“但很虔誠,不是嗎?”
李珂沉默了一下,然後解下了自己的斗篷,將其搭在了這個少女的身上。
“你不會死的。”
她是未來的飛昇武后,根據歷史,神不會看着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