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正是在臘月的年假裡。侯嶽就去印刷司報了個道,然後該放假的放假,該留守的留守,一切安排妥當,又叮囑了看門的小吏,照看好門戶,此後就開始安心在家裡陪着老婆孩子過大年。只是總是有些人不實相的,在家還沒呆上兩天,那霍飛白就來邀着侯嶽去喝酒。
那霍飛白自從娘子來長安後,被管的實在有些沒脾氣,只是這傢伙心癢的緊,所以常常拉侯嶽下水,那霍家娘子是知道侯嶽的,又知侯三娘子這方面也盯的緊,侯學士又是個妻管嚴,是屬於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因此霍飛白就每次拿侯嶽當擋箭牌,霍娘子每每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天霍飛白又約了侯嶽出去。侯嶽想着這年關了,乾脆趁着今天出去喝酒的機會,順便再採辦點年貨回這,便叫上了傻大壯。大壯憨是憨。可身上一大把力氣倒是好用的很,高大的身胚子,還可以充當一下保鏢。
等霍飛白和侯嶽出門,那貴嫂捂着嘴笑:“我聽季夫人說,那霍娘子如今懷孕了,知道那霍學士是個熬不住的主,就讓那兩個一直陪着的丫頭侍侯,不過,那霍娘子也將兩個丫頭敲打的如同應聲鍾似的,還吩咐兩個丫頭,看好霍學士,說家花有的吃就行了,可萬萬看緊了不準吃野花,或是兩個丫頭沒看好,就打出門去,若是看好了,那就做主提了妾,兩個丫頭得了霍娘子的令,將霍學士看的死死的,愣是讓霍學士沒一點兒沾腥的機會,也只有來咱家,邀上咱們三公子才能自由些。”
小淘笑了笑,抱着小丑丫回屋,心裡卻想着,下回這霍學士再來,得敲打兩句,省的老是邀侯嶽往平康坊裡鑽。畢竟那裡誘惑大太了。
且說,霍飛白帶着侯嶽進了平康坊,熟門熟路的就拉着侯嶽進了一家胡姬酒家,這個酒家很有特色,大廳的四周,全是給客人坐的矮几,中間,三道階梯搭上去的高臺,幾個美貌的胡姬歌女且歌且舞。
霍飛白顯然以前是這裡的常客,兩人一進門,那美貌的胡姬老闆娘扭着水蛇腰,帶着一陣香風就過來,嘴裡嬌聲道:“霍爺如今可是稀客了,奴家可是好久沒見了,姑娘們都想您了,要不要奴家幫霍爺準備一間包間。”
“不用了,我今天帶朋友來就是看歌舞的,這大廳裡就好,給我安排個透氣的坐兒”霍飛白道,所謂透氣的坐兒就是靠窗邊的。
“喲,這位爺可是稀客。奴家梅娘,以後還望這位爺多捧場,得,今兒個衝您第一回來,呆會兒第一杯酒,奴家敬了,等會兒我給兩位爺安排兩個姑娘,今兒個由霍爺帶着,陪酒的錢免了。”這梅娘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幾句話一話,讓霍飛白和侯嶽都倍覺面子。
隨後,那梅娘又讓小二帶了二人坐下,果然是靠窗透氣的位子。
等兩人坐下,酒菜上好,那梅娘果然扭着腰過來,痛痛快快的敬了三杯,惹的一邊的客人鬨然叫好,又有人跟着起鬨:“梅娘,不能厚此薄彼。”
那梅娘拋了個媚眼,笑道:“人家是第一次進門的客人,這是本店的規矩,你胡爺難道也是?”
那胡爺被梅娘頂了回去,卻是毫不在意,又拉着邊上陪酒的胡娘海喝起來。梅娘一扭腰,又趕緊招呼客人去了。
“侯兄,這裡怎麼樣?”一邊的小二倒了酒,霍飛白啜了口酒,有些小得意的問道。
“還行。”侯嶽道,說實話。他心裡覺的不怎麼樣,看慣了後世聲光電齊聚的歌舞,眼前臺上的歌舞就顯的單調多了,美人儘管是美人,但一個個的顯然都有些超重,要在後世,那起碼得減肥一段時間,導演才能讓你上場,而侯嶽自小形成的審美觀在定了型之後,顯然難以改變。
好在,這歌舞多了一股異域之風,倒也有些新奇,這也是侯嶽判定還行的原由。倒是隨後上來的烤全羊,吸引了侯嶽全部的注意,那金黃的色澤,看着就引人口水,吃到嘴裡酥脆可口,這廝想着,等下,再買一隻,帶回去給家裡人嚐嚐。
兩人喝着酒,聊着一些事情,侯嶽看到隔壁桌上一個青年文士在那裡喝悶酒。直覺這人有些眼熟,這時,那青年文士舉杯長嘆:“十年寒窗苦讀,如今卻是無顏見江東父母。”
侯嶽聽了這話,突然想起這青年文士是誰了,這青年文士應該叫虞和庸,洛陽人士,頗有些文才,此次本是中了,只是他那好友,正是烏中道的學生。這次卻是沒有考中,那烏中道便旁敲側擊的說此次科考有內幕,又以閱卷閣起火之事爲證,而這虞和庸書生意氣頗中,再加上性子有些衝動,便要爲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最後事情塵埃落定,他被革了名,取消三年的應試資格。
侯嶽氣這些人不明情由便夾纏進中間,便懶的理會他,倒是那霍飛白看到侯嶽盯着自己身後,便也轉過身相望,看到虞和庸,便招呼道:“這不是虞和庸虞公子嗎,也在這裡喝酒,來來來,正好湊一塊,大家夥兒好熱鬧熱鬧。”
那虞和庸聽到霍飛白招呼,一擡頭就看到侯嶽,侯嶽做爲副主考,這些個士子們都是認得的,這一咋見侯嶽,想着之前,自己同其他士子一起狀告侯學士,便不由的露出一絲悻悻,頓了一會兒,才倒了一杯酒過來,衝着侯嶽一施禮:“學士受人矇蔽,誤會侯大人,和庸在這裡陪罪了。”
侯嶽一是好奇,似乎霍飛白同這虞和庸認識,另一方面人家即然陪罪了,之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也沒必要放在心上,便也招呼了虞和庸坐下。
這一聊才知道,原來霍飛白跟這霍和庸倒並不熟,只在當日在洛陽時。霍飛白去拜見虞世南虞大人時有過一面之緣。這虞和庸是虞世南的長孫。
當虞和庸知道侯嶽正是自己祖父所盛讚過的柳城三傑中的三公子時,心裡更是悔不當初,祖父對於這位三公子的書法那評價是相當高的,曾下斷言:“異日必是開宗立派的一代書法大師。”
“這都快過年了,虞公子怎麼還不回去?”霍飛白好奇的問道。
“唉別提了,家裡傳信來,王世充暴*,其冶下人敢怒不敢言,一些百姓紛紛逃離,卻被王世充斬殺,又規定五戶一保,十戶一甲,凡有一戶逃離,其餘皆殺,如今,整個屬地,全面封鎖,外人進不得,裡面的人出不來,我如何還能回洛陽,再加上這次糊塗這事,更覺愧對祖父的教導。”接着又說起祖父如今落在竇建德手上,不通信息,祖母日日想念,時時疼哭。那虞和庸便捶桌大泣起來。
洛陽形式不好,侯嶽也多有聽聞,就他所知,到了明年的夏季,李淵就要對王世充動兵了,而那虞世南本來在洛陽,後來隨楊廣到東都,楊廣被殺後,他又被宇文化及攜裹了北上,那竇建德打敗了宇文化及後,虞世南便在竇建德冶下任黃門侍郎,在李二平定了竇建德部後,這虞世南就被引入秦府,後來就是十八學士之一,很得李二看中。
於是侯嶽便勸道:“吉人自有天相,虞公子不必太過,我也曾見過虞大人幾面,曾在他面前受過訓導,觀虞大人面相,卻是個有福之人,必能平安於家人團聚,今後成就不可估量。”
那霍飛白亦插嘴道:“就是,侯兄的話你不可不信,他在柳城有着鐵口直斷的名聲,乃是千金難求一斷言,他如今爲你祖父斷言,那必然是不會有錯的。”
虞和庸又是一陣拜謝。
幾人正聊着,那梅娘帶了兩個胡女過來,看着居然只有十二三歲大小,到了跟前,就緊緊挨挨的靠着兩人坐下。
侯嶽一陣鬱悶,那女孩靠過來,侯嶽身體發硬的跟石頭似的,暈,這麼小的陪酒姑娘,這酒他可喝不下,不是侯嶽多道學啊,其實,那梅娘一開始說要送陪酒姑娘來時,侯嶽心裡還有點小興奮,心還想着,就入一回俗,就算是小淘知道,不過是喝酒而已,小淘不會太在意吧,就算在意,還有霍飛白這冤大頭,到時一切推給他,自個兒脫身不難,可如今,這點年紀的小姑娘,在後世,那不過是小學升初中的年紀,讓她們陪酒,侯嶽還真是做不出來,很有犯罪感嘀。
於是,便讓那梅娘帶下去,只說自己這邊有要事在談,不方便,見霍飛白還有些不捨,便轉頭看了看一邊正胡吃海吃的大柱,這位可是有些憨,回去捅了出來,那兩人可都是要受罪的。
霍飛白一聲長嘆,心裡直埋怨侯嶽,這選伴隨得選個機靈點的啊,瞧他身邊這位,沒有他的許可,那可是從不會亂話,更甚者,有時還幫他擋災。不過,事已至此,霍飛白也就打銷了想法,不捨的看着梅娘帶兩小姑娘下去,三人隨意的吃了幾杯酒,便互相通了地址,然後離開。
只是霍飛白和侯嶽剛出平康坊,就見對面衝過來一位粗衣女子,那女子後面還有幾個大漢拿着棍棒追着,那女子一看到霍飛白和侯嶽便不跑了,躲在二人身後:“霍公子和侯公子救命。”這時,後面幾個漢子也追到,將幾人團團圍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胡姬酒家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