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有很豐厚的積累,他畢竟是堂堂樑國公啊!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打過很多仗,而且打勝的次數佔了九成以上,這就使得藍玉有很充分的條件,挑選喜歡的戰利品,並且收藏起來。
因此在藍玉的寶貝箱子裡,有各種各樣的兵器,來自遙遠西域的彎刀,上面帶着緻密的花紋,充滿了神秘的氣息,彎曲的刀身,甚至能嗅到血腥的氣味,鯊魚皮的手柄,舒服結實……據說這種刀是當年成吉思汗遠征的時候,繳獲的戰利品。
甚至成吉思汗,至少是他手下的名將,使用過這柄彎刀,攻克城寨,劫掠國家,吞併天下……儘管藍玉憎恨蒙古人,但是對於成吉思汗的功績還是很欽佩的。
作爲一個武將,生來就應該橫行天下,征服無窮無盡的疆土……除了寶刀,藍玉還有寶劍,而且他這口寶劍的來歷似乎更加神奇,據說名叫湛盧。
沒錯,就是昔年岳飛的佩劍,據說是在崖山之戰以後,被元廷奪的,扔到了倉庫裡,直到攻克大都,才落到了明軍的手裡,是姐夫常遇春塞給他的。
還有寶弓,匕首,鎧甲……全都是好東西!
他甚至都不敢讓女兒知道,這一次藍玉都帶上來了。
“湯懷,你說我那個寶貝孫兒,會不會喜歡?”
湯懷認真想了想,“首先,那是你的外孫女,其次,師妹還不到一歲,抓週的時候還沒到,即便她長大了,也不會喜歡那些刀兒劍兒的!老祖,我勸你最好再準備點新東西才行!”
藍玉氣哼哼的,“那是我的親孫女,就是親的!我非要教她練武不可,讓她喜歡刀槍棍棒,有朝一日,沒準她還能成女將軍呢!”藍玉眉開眼笑,“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成了武夫,我猜你師父一定很生氣,哈哈哈!太有趣了!”
姓藍的總算暴露了他的想法,湯懷已經無話可說了,光是爲了噁心女婿,你老人家還能更無聊一點嗎?
藍玉渾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他們的前鋒已經到了大運河。
望着腳下的碧水,藍玉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你說要是把運河毀了,朱允炆會不會哭死啊?”
“朱允炆會不會哭我不知道,師父肯定會憤怒的。”湯懷翻着白眼道:“老祖啊,你就別添亂了。運河關乎國計民生,無數百姓的血汗,毀了運河,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藍玉鄙夷道:“迂腐,關羽不還放水淹七軍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可他淹了七軍,立刻就倒黴了!這就是傷天害理,會有報應的。”湯懷好容易勸着藍玉打消了念頭,隊伍總算到了海邊。
只等了一天的時間,就有船隻趕來。
登船南下,迅速前往雙嶼。
等到船隊趕來,藍新月帶着許多人,已經等在了碼頭。
湯懷下船,搶先跟藍新月行禮。
“見過師孃!小師妹呢?”這時候徐妙錦將一個胖胖的小丫頭送到了湯懷的面前,小丫頭臉蛋肥嘟嘟,粉嫩嫩,咧嘴一笑,連眼睛都沒了。
“哈哈哈!不愧是柳家的大小姐,就是好看!”湯懷想要伸手抱一下,徐妙錦用力抽了他一巴掌,惡狠狠責備道:“瞎動什麼!你粗手粗腳的,萬一傷了她怎麼辦?看看就行了。”
湯懷訕訕道:“我手腳再粗,也比不上樑國公啊,他這一路上,都念叨着要看孫女呢!”
提到了老爹,藍新月終於忍不住了。
“我爹呢?他沒事吧?”
湯懷強忍着笑,“有事沒事不好說。師孃自己上船就知道了。”
老爹出事了?
藍新月連忙踏着跳板,上了船隻。
等她到了船艙,這才發現,藍玉竟然仰臥着,老臉慘白,腮幫都縮進去了。
“爹!”
藍新月驚呼一聲,連忙撲過來。
“你怎麼了?受傷了?還是病了?要不要請郎中啊!爹,你可別嚇我啊!”
藍玉看着女兒,總算心情好了一點,咧着嘴,擠出倆字:“暈船!”
藍新月一聽,就忍不住笑了,堂堂樑國公,竟然還是個旱鴨子!
這是藍玉的弱點,他一直沒好意思告訴別人。尤其是海上波濤更大,比內河厲害太多,藍大國公直接歇菜了。
“暈船就暈船,快下去休息吧!”
“不行!”藍玉固執地搖頭,“這怎麼行?我可是樑國公啊,我要給大傢伙留個好印象。讓我睡一覺,等有了精神,我在下船!”
這可是女婿的地盤,咱藍大國公也是要面子的。
藍新月忍不住氣樂了。
“爹啊,你的寶貝外孫女可等着你呢!”
提到了外孫女,藍玉總算來了精神,勉強坐了起來,爲難道:“那個……你讓她多等一會兒,成不?”
“她要是能聽得懂我的話,那就好了。”藍新月從懷裡摸出了一瓶薄荷油,直接給藍玉抹在了兩個太陽穴。
絲絲涼風冒出來,藍玉頓時來了精神,頭疼的毛病好了不少,兩條腿也有了力氣。
“舒服啊!”藍玉忍不住埋怨道:“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對了,這是幹什麼的?你也暈船?”
藍新月眨着眼睛,促狹道:“沒什麼,就是給你外孫女抹屁屁,驅趕蚊蟲的。”
一瞬間,藍玉的老臉都綠了,他好想大哭一場,完蛋了,好容易養大的女兒竟然變壞了。
柳淳,你這個小王八蛋,還我的好女兒來!
藍玉氣哼哼痛罵,只可惜柳淳還在江上,聽不到他的罵聲,倒是另外有一支船隊,來到了雙嶼。
從高大樓船上,跳下來的第一個人,正是朱高煦。
不得不說,少年郎長得就是快。
一年多之前,他跟三弟朱高燧在柳淳的幫助下,逃回了北平。那時候他還帶着青澀,十足的少年感。
可這一年多下來,身體高了一截不說,五官也更加硬挺,繃着一張冰冷的臉,乍一看,竟然跟朱棣有着八成神似。
耿炳文退兵,北平轉危爲安。
朱高煦也終於能南下了。
他剛下船,迎面就打來一隻碩大的拳頭,朱高煦下意識伏身,隨即一個掃堂腿,對方往後跳了一步,朱高煦的拳頭就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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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這一拳帶着風聲,直擊藍玉的胸膛。藍玉哈哈大笑,伸手去抓朱高煦的腕子,朱高煦也毫不客氣,另一隻手伸了出來。
四隻手緊緊扣在一起,互相用力。
朱高煦的臉憋得通紅,藍玉氣定神閒,可若是仔細看,他的手背青筋凸起,也用了真功夫。
“行!”
藍玉突然鬆手,“能接得住我七成的力道,這一年多,你小子出生入死,沒少玩命吧?”
朱高煦微微冷笑,突然扯開了衣襟,露出了滿是傷疤的胸膛,得意道:“樑國公,當初你在東宮說過,我們這些龍子龍孫,永遠都練不出來,因爲我們沒機會上戰場,出生入死地搏殺。這回是你說錯了吧?”
藍玉瞧着少年傲氣的模樣,突然大笑,“成,是我錯了,回頭去我那兒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就算是出徒的禮物了。”
他們倆說話之間,早就有不少人下來,其中走在最中間的正是三爺柳三!另外還有一個蒼老的和尚,形如病虎,正是道衍!
另外還有好幾位武將文臣,都是朱棣的心腹班底。
“哈哈哈!”
藍玉大笑,“是親家公來了!”
三爺可不敢託大,連忙小跑着過來,“見過樑國公!”
藍玉不高興了,“什麼樑國公,咱們倆就是好兄弟,親兄弟!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柳三忙道:“我們是奉了士子之命過來的。”
這時候道衍補充道:“是來迎接柳大人,前往北平,主持大局的。”
藍玉點了點頭,原來是迎接那小子的!
瞧瞧這排場,朱高煦來了,道衍來了,還來了那麼多武將文臣,夠厲害啊!比起我有面子多了。
這時候宋國公馮勝,陳遠,龍鐔,茹瑺,楊靖,鬱新,陶成道,島上的人也都湊了過來,大傢伙互相見禮,這下子小小的雙嶼,可就熱鬧了起來。
親朋好友,門生故吏,幾乎都相聚了。
雖說只是一年多的事情而已,不算太長。可這一年多,變化也太大了,先是柳淳死了,接着大傢伙天南地北,四處流落。
戰端開啓,硝煙瀰漫,不管是誰,都是生生死死。
如今又能湊在一起,那個心情就不能用高興形容了。
“擺酒,咱們痛飲一場!”
藍玉主動張羅,請馮勝坐在中間,他跟柳三左右陪着,其餘道衍,朱高煦,都在下面,大傢伙開懷暢飲。互相訴說着經過。
藍玉就道:“親家,你們守北平,對付耿炳文,不容易吧?”
柳三意味深長,連連嘆氣,指了指自己的鬢角,“頭髮都白了,老頭真是厲害!多虧了二殿下神勇,還有道衍大師計謀百出,要不然我們可就完了。”
柳三又道:“尤其是二殿下,身先士卒,不但奮力守城,還幾次出城,夜襲南軍,要不是他,北平早就陷落多次了。”
被人當衆誇獎,朱高煦還有點不好意思,他只能努力繃着臉,隱藏住心裡的喜悅。
這時候倒是馮勝心裡一驚,老頭見柳三如此推崇朱高煦,心說朱高熾可是燕王世子啊,未來的太子殿下!二點下載這麼出衆,萬一兩個人爭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琢磨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
“柳大人和徐四公子回來了!”
話音剛落,朱高煦就第一個躥了出去,直奔碼頭,把所有人都甩在了後面,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