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內關於賈環的消息從來都是傳的飛快。這是賈環在賈府內地爲的體現。他享受的是明星級的待遇。
六月三日晚,因賈環承諾第二天將薛蟠接回來,賈母原諒賈環的信息傳遍賈府。
當然,真實的原因是什麼,當晚在場的管事娘子、丫鬟不少,很多細節都傳出來:老太太在外頭的事情上,管不了環三爺。
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內,賈府裡圍繞在賈環身上的爭議,疏遠、譏笑、憤怒、聲討全部消失。現在賈府內要擔心的是前段時間將賈環族學裡派出的實習學生給攆走的事情如何善後。
而隨着王子騰的表態即將逐步的傳開,在四大家族內關於他的爭論、疏遠、議論也都將消失。王子騰以不追究,繼續優待的態度對待賈環,四大家族如何敢繼續對賈環白眼?
在王子騰的權力和賈環的潛力面前,王家、賈家、史家的人們選擇跪舔有什麼稀奇?
再等兩天王子騰的表態、鄭國舅下獄這兩件事發酵後,勳貴子弟的圈子自然也會收斂起疏遠賈環的態度,繼續與他交好。一個前途沒有任何損傷的賈環,有着很大的投資價值。
清晨的陽光透落在賈府望月居的臥室中,賈環睡足之後,慵懶、舒適的睜開眼睛。
這段時間都沒有睡的這麼舒服了。心裡有事,哪能睡覺睡到自然醒?現在山長的事情處理完,自是可以酣然高臥。
身邊晴雯、如意兩人一左一右的睡着。不純潔的人都知道,如果是抱着女孩子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手臂肯定是麻的。像韓劇那種溫馨的起牀畫面,大部分都是騙人。
賈環在大理寺休息了2晚,在賈府內傳遞的消息是賈環給關在大理寺的監牢中,這把晴雯和如意兩個大丫鬟給嚇壞:三爺往日雖然有事,但從來沒進過監牢啊。
賈環昨晚回來時,抱着兩人安撫了好一陣子纔算將她們倆的情緒穩定。吃飯、洗澡之後,晚上自是在一起說話、休息。在東莊鎮時,又不是沒有過?
只是當時是冬天,現在是夏季。情況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而且東莊鎮的火炕比較寬敞。而望月居的牀榻略顯擁擠。
賈環輕輕的坐起來。晴雯、如意兩人閉着眼睛,晴雯的容顏精緻,嬌俏清麗。如意則是個清秀、柔美的小姑娘。兩人各自穿着粉色、菱白色的繡花肚兜、貼身的短褲,褲腿到膝蓋處。粉藕般的玉臂、細腿舒展在涼蓆之上,有着難以言喻的青澀魅-惑。
賈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就穿着條短褲,笑着搖搖頭。他昨天從三元酒樓回來,酒喝的是有點高的。晴雯則是情緒激盪。如意這小姑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大夏天的真這麼睡在一起,他很難保證他不會幹出點別的事情來。現在並不是思考禽-獸和禽-獸不如這個有着明確答案的“哲學”問題的時候啊!晴雯今年才十三歲,如意也才十二歲。
賈環俯身分別在如意、晴雯兩人的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起牀。
聽着賈環起牀後在屋裡的動靜,蚊帳之中,兩個裝睡的小姑娘同時睜開眼睛。
“噢…”晴雯嬌羞的雙手捂着臉。她昨晚是傻了,竟然陪着三爺一起睡覺。都脫的只剩下肚兜。太丟人啦。
如意抿着嘴輕輕的嬌笑:我的好姐姐喲!她是肯的。三爺不肯。可她已經十二歲了啊。
賈環在帷帳外頭笑道:“你們兩個,醒了就起來吧。”醒沒醒,他又不是初哥,怎麼會判斷不出來?
看看日頭,估摸差不多有八點了。晴雯和如意都在他這裡。外頭小丫鬟自然不會來催起牀。他今天其實沒什麼事,只需要去一趟大理寺,把薛蟠保出來就行。
望月居的清晨,盪漾着笑聲、舒適、悠閒。
…
…
賈環吃過早飯後,派了晴雯到隔壁的梨香院傳一句話,他等會去見薛姨媽。潛臺詞是讓薛姨媽把打死人的家僕準備好。他等會一併帶到大理寺中。
而後,他則是準備去見見趙姨娘和探春。晴雯和如意的反應讓他有些觸動,他自己不覺得,可能賈府內關心他的人會很擔心。還沒出門,卻是聽小丫鬟來回說單大良等了一早上,便先到前院來。
外書房中,賈府的大管家單大良很乾脆的跪在賈環面前,“三爺,府裡的事情,我作爲大管家難辭其咎。請你責罰。”
這兩三天裡,族學安排在府裡、外頭店鋪裡實習的二十三名學生都給趕出去。賈薔、賈芸在管事處裡的記錄工作停止。賈瑞在門房頭目的差事給停了。錢誠在庫房的差事也停了。
賈環在書桌後磨墨,淡淡的看了單大良一眼。四五十歲的人,有着一張圓臉,現在是一臉悔恨的神情。賈環心裡其實知道他是演的。但心裡也沒多生氣。
單大良低着頭,跪在地上,見賈環不理他,心裡的惶恐逐漸的加深。他不想成爲第二個賴大。在府裡做大管家,一呼百應,走出去,人人敬三分。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到金陵裡去種田是什麼待遇?風吹日曬啊!
賈環提筆寫字,譏諷的道:“府裡上下,真是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面眼。嘖嘖。單大良,你們平常都不讀書的麼?沒有文化很可怕的。”
單大良心裡一陣無語。他給賈環鄙視了。他們這些管家升上來,肯定是認識字的。不然怎麼記賬、算賬?但此時無話可說。賈府裡現在誰敢在三爺面前說讀書的事情?三爺是這方面的權威。
賈環寫完,將手裡的毛筆放下來,“喏,你拿回去裱起來,放在管事處裡當字畫擺設。善後的事情,相關的責任人都給我清洗一遍。至於提拔哪些人填補空缺,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單大良知道賈環的意思是提拔族學裡學生的父母,“我明白。”從地上起來,上前到賈環的書桌邊,將賈環寫的一幅字捧着離開。眼睛掃着上面的字。
憶秦娥: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詩詞什麼的,單大良自是不大懂。但看着那遒勁、有利的字體,鋒芒畢露。再看看句子,他總感覺有一股冷冽的殺氣。走到賈環的書房外時,盛夏豔陽高照,他卻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心裡苦笑一聲:三爺如今和大老爺、老爺是一個等級的人了。在外頭做事,老太太都管不了。三爺的意思,他不敢打折扣。
…
…
單大良怎麼在賈府內展開清洗,賈環並不怎麼關注。清洗的不到位,錢槐、江興生、賈薔、賈芸等人會給他說。
他的目光已經不再停留在賈府的奴僕界,而是平視着賈赦、賈政。這些事情引不起他的興趣。他現在的頭等大事,還是趕緊,搞定他的婚事。
昨天政老爹已經放話了。他可不想搞盲婚啞嫁。
賈環去了後宅趙姨娘處稍坐。此時,賈環的乳母張嬤嬤正在奉承趙姨娘。趙姨娘是家生子擡舉起來的姨娘,但因賈環的緣故,現在的地位則是和良家妾差不多。
賈環免不了挨趙姨娘幾句口頭禪。略坐了一會,然後往屋後的抱廈廳去。得知三春去老太太屋裡和說話去了,便折回來,回望月居。吩咐錢槐去馮紫英送信,派胡小四給大師兄等人送信,再帶着晴雯一起到梨香院。
賈環有段時間沒來梨香院了。倒不是因爲薛蟠的緣故,薛蟠的事就在兩三天前。而是他這段時間在忙着幫山長脫困。
梨香院中的氣氛有些沉悶。丫鬟們說話都是輕聲細語。一個小丫鬟迎着賈環兩人,“三爺來了。我們奶奶和姑娘在廳裡等着的。”帶着賈環、晴雯進了明廳中。
陳設雅緻的廳中,薛姨媽和薛寶釵兩人正坐在椅子上等着。香菱、鶯兒、同喜、同貴在一旁候着。
薛姨媽四十餘歲,盤着桃心髻,一身暗青色的對襟褂子,眼睛有着哭泣後的紅腫。
寶釵則是一襲青緞的長裙,明雅秀麗,端莊而坐。見賈環進來,視線交錯,微微一怔。心中彷彿給什麼刺痛般,柔腸百轉,一時間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如何說?其一,賈環不顧親戚情分將薛蟠送到監牢裡去。其二,處理這件事情中,薛家的臉面被剝光。任誰都知道薛家沒落了。其三,賈環的婚事提上日程。她要如何自處?以現在的局面,她媽不會將她嫁給賈環。
賈環心裡涌起微微愧疚的感覺。把薛蟠送進去,要說對不起的人,只有寶姐姐。現在他要娶寶姐姐的難度已經成倍增加,薛姨媽只要腦子沒毛病,大概都不會再想着把寶姐姐嫁給他。
而原本的難度,他只需要找一個夠分量說媒的人即可。但山長入獄的事來的太突然。
賈環心裡輕嘆口氣,作揖行禮,道:“見過薛姨媽,寶姐姐。”
薛姨媽疏離的“嗯”了一聲,抽泣幾聲,道:“環哥兒,人都捆起來了,就在前院裡,周掌櫃等着的。我就你薛大哥一個兒子,他要出點事我可怎麼活啊。姨媽求你把他接出來。心裡念着你的好。”
賈環嘴角抽了下。薛姨媽恨他是恨到一定程度了。只是不敢得罪他而已。也是,薛蟠是她的獨子。他能養成呆霸王這樣的脾氣,和薛姨媽的溺愛是分不開的。
賈環拱拱手,“請姨媽放心,我今天會將薛大哥接出來。”又直視着薛寶釵美麗的容顏,眼眸,“請寶姐姐放心。”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我娶定你的!
皇帝都能搞得定,他還搞不定薛姨媽?
賈環轉身,前往梨香院前,提了人,帶着週三福前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