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好好的茂州府城不待,非要來石泉縣,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此事就說來話長了。
時間回到三天之前。
張伯平沒有李義府想的那麼聰明,或者說他太聰明瞭。一眼就看出那份公文是真的。
所以,出了縣衙,張伯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茂州商行的鋪子關門歇業,老闆夥計帶着金銀細軟以及賬本撤回茂州。
“完了完了!父親大人,您算是完了!這可怎麼辦呦?”一進都督府,張伯平就大喊大叫。
張信本來今天的心情就不大好,聞聽此言,那就更鬱悶了。他惡狠狠地說道:“我還沒死呢,嚎什麼喪呀!”
張伯平嘟囔道:“雖然沒死,恐怕也離死不遠了。”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張信飛起一腳,就衝着張伯平踹去。
張伯平趕緊閃身躲過,賠禮道:“不是,兒子是太激動了,口不擇言。還望父親大人恕罪!”
“口不擇言就咒自己的父親去死?”
“我不是咒您,只是現如今我張家大禍臨頭,說不定您老人家還真有殺身之禍。”
“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
張伯平把事情的經過對張伯平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父親您想,這份公文是事關茂州全局,秦王不給您,而是給了石泉縣令,這豈不是天大的禍事?”
“此言怎講?”
“這說明,他已經不信任您了!他已經發現了咱們父子利用茂州商行斂財的秘密,所以就給石泉縣下了這樣一份公文。明着是要廢止之前的公文,暗含的意思,卻是查找咱們父子的罪狀!”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可惜,雖然那個石泉縣令頗有城府,但是他的結義兄弟卻沉不住氣,把那份公文提前暴露,讓兒子看出了端倪。”
張信眼睛一瞪,道:“這就是你的推斷?”
“對呀!”
“一派胡言!錯了,你完全錯了。”
“兒子錯在哪裡?”
張信道:“我來問你,你可知那個石泉縣令的結義兄弟是誰?”
“不過是一個小商人而已。”
“小商人?放屁!他是朝廷的欽犯。不用問,這份公文是假的,乃是此人僞造。我的傻孩子,你是被人騙了呀!”
“這……這怎麼可能?父親大人,您又沒見過那個人,怎麼知道他是朝廷的欽犯?”
張信嘆了口氣,道:“是你十三叔張雲告訴我的。”
“十三叔?他……他不是從賊了嗎?”
“放屁!”張信惡狠狠地說道:“你十三叔參加的那是義軍!義軍,你懂不懂?什麼叫從賊呀,說的那麼難聽。告訴你,以後這種話絕不可再說。”
“可是您之前不是說……”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張信摸了摸下巴,悠然一嘆道:“現在誰是賊,誰是官,那還真不一定呢。”
張伯平道:“您的意思是說,盧天佑那傢伙還真能成事?”
“我看差不多。現在情況已經產生了變化,雖然他算不上什麼真命天子,但是割據蜀中總是沒問題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此事關係重大,具體怎麼回事我就先不告訴你了。總而言之一句話,盧天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爲了我張家的榮華富貴,爲父已經決意起兵反唐!”
張伯平對大唐當然沒有什麼忠誠之心,道:“萬事憑父親大人做主。但不知咱們何時起事?”
“唉,爲父正爲此事發愁呢!本來整個茂州都在我父子的掌握之中,要想起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只是現在……”
“父親大人可是擔心石泉縣令?”
“不是他,一個縣令無兵無勇,能成什麼事?爲父擔心的是他那個結義兄弟!玉面小白龍。郭小寶!”
“此人叫郭小寶?”
“正是!他乃是朝廷的欽犯,手下有一千多好手,非常精銳。恐怕咱們茂州所有的兵馬加到一塊,都不是人家的對手。我們若要起事,他的態度就至關重要了。”
張伯平道:“不會吧,他也是反唐,咱們也是反唐,咱們要起事,他還能攔着不成?”
“怎麼不會?同行是冤家。漢高祖和楚霸王還一道反秦呢?最後還不是兵戎相見?”
“那怎麼能一樣?劉邦和項羽反目可是在滅秦之後。”
“問題是,楚霸王和漢高祖都是眼光長遠之輩。這個郭小寶可就不一定了。我來問題,你覺得他來石泉縣的目的是什麼?”
“孩兒不知。”
“往小了說,他是看上了石泉縣,意圖控制縣令,以此爲基地,起兵反唐。往大里說,那就是看上了整個茂州。一塊肉,來了兩條狼,那能不打起來嗎?”
“這……那咱們不起事了,投靠朝廷。讓秦王派大軍,把郭小寶給剿了。”
“不行!朝廷的大軍必敗無疑。咱們投靠秦王,那不是找死嗎?”
張伯平搖了搖頭,道:“父親大人,話可不能這樣說。就算秦王必敗,在他敗亡之前,咱們棄暗投明不就成了?郭小寶與義軍非親非故,難道還能有人幫他報仇?”
“這……還是不妥!”張信道:“郭小寶死不足惜,但是他手下那一千好手,義軍卻是志在必得。”
張伯平想了一下,道:“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和了。”
“和?”
“對!咱們可以和那姓郭的談一談,茂州這麼大,未必就容不下咱們雙方。咱們不想和他打,他手下的本錢不過是一千多人,難道就捨得和咱們硬拼?”
張信道:“這話倒也不錯。我若不把這事跟他挑明瞭,他以爲我們是官軍,非打不可。挑明瞭的話,雙方也未必不能一談。現在大家先忍一忍,起事之後再各憑手段攻城略地。只是……”
“怎樣?”
“此事關係重大,派人傳話,他肯定是不信的。要想達成協議,勢必得雙方見一面。他要是帶着兵馬來茂州府城,爲父肯定不能同意。但要是讓他孤身來此,想必他也不肯。”
“他不來,咱們可以去!”
“你……什麼意思?”
張伯平道:“欲成大事,不冒點風險怎麼成?想當初漢高祖硬着頭皮參加了鴻門宴,纔有了大漢四百年的江山。父親大人您……”
“臥槽!”張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小畜生,我可是你親爹!我送上門去,郭小寶把我殺了可咋辦?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
“那當然不是了。”張伯平道:“父親大人放心,其實沒那麼嚴重。您去赴會,這茂州城裡不是還有我嗎?他要是敢對您不利,咱們就把他賣給秦王。”
“那有屁用,我還不是死了?”
“不會。郭小寶是想造反,又不是想找死。只要您把這個佈置給他講明瞭,他總不會想與咱們同歸於盡。現在是麻桿打狼兩頭怕。實際上,您此去只能是有驚無險。”
張信沉吟道:“你這話也有些道理……”
“這麼說,您同意了?”
張信一拍大腿,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爲了咱們張家,爲父就拼這一回!”
“那孩兒就祝爹爹一路順風!”
當即,張信把茂州的一切事務交給張伯平打理。自己輕車簡從,只帶了二十多人,直奔茂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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