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氣,乍涼。
清晨,窗外已很少聽到鳥雀的鳴叫了,林純陷在夢中還未醒來。
迷霧重重,夢境中彷彿有什麼在指引着自己,林純順着心境一步步的往前走,虛空朦朧中,林純聽到“絲絲!”如蛇吐信般的聲音。
漸漸地迷霧散去,一條通體雪白光滑通透如玉的白蛇出現在林純面前。
“白蛇?!”林純想到了在自己房間的黒木箱子裡冬眠的白蛇,與這條很相似。
“丫頭,你來了!”白蛇吐了吐蛇信,睜開了眼睛。
“額···是你在和我說話?!”林純很驚奇,有點不敢相信。
白蛇盤成一個大圓盤,尾巴掃了掃,擡起了頭。
“丫頭,我來謝謝你!”
“謝我?你是?··你難道是在我家冬眠的那條白蛇嗎?”
“不是我,那條小白蛇是我族的子嗣後代,今日我引你入夢,便是來感謝你對它的收留!”白蛇的眸中帶着謝意和絲絲幽光,看的林純有些汗顏。
“額··呵呵··我也沒做什麼,小白蛇誤入我家,也算是緣分,我只是沒有把它趕走而已··”林純得知是在夢中,心裡稍安。
“緣分使然,你家中日後必有大福,但期間經歷不論傷悲和困苦,切記要靜心以待,堅守初心,我知曉你家中新樓落成,水源不便,感念之恩,於你家新樓後院花園中央,掘地三尺,必出水源!”
“真的嗎?··”林純有些難以置信。
“切記靜心,堅守初心!”迷霧漸起,白蛇不見。
“大丫姐姐,起牀了,你在說什麼呢?”二丫端着洗漱的水盆,剛進屋就聽見林純大喊大叫。
林純一躍而起,玄幻了。
甩甩腦袋,林純有些暈乎乎的,不知發生了何事。
白蛇?!
水源?!
靜心!?
初心!?
是白蛇給自己的預示和警示?!
“大丫姐姐,你是做惡夢了嗎?”二丫一臉擔心的看着林純,眼中盡是不解與擔憂。
林純看向二丫,知道自己真的只是做夢,但回想起夢中的···林純驚喜萬分!
“二丫,你快去將大家都召集到院裡來,我有事情和大家說。”林純匆匆的穿衣,洗漱,梳髮。
白蛇入夢,贈之水源,靜心處事,堅守初心!
“小姐,你真的作了這樣的夢?”
“是啊,小姐,是真的嗎?”
林純見大家都一臉不信,當下也不再多作解釋,“安和大哥,你去新樓西邊叫上兩個工匠,安柱大哥安風大哥帶上農具,大山伯伯你去找一下打井的井大叔,我們一起上山腰的新樓那看看,若是在後院花園真的挖出了水源,那··”
“不錯,不錯,小姐說的對,我們去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衆人帶上工具,一大早也不急着吃早飯,一起到了山腰新樓,新樓後院,林純的初心樓和二丫的慧心樓都已經佈置好了,四棟小樓中央,移栽了很多山林裡的野花,形成了一個小花園。
靠貞心樓連着前院迴廊的那一角,林純讓安和和安柱靠着兩面牆角,擔了一個葡萄架,準備來年在牆角邊種上幾株葡萄藤,架下襬着石桌石凳,可供人休息。
衆人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和心情,在林純帶頭後開始動工。
三尺,也就是近一米的深度,很快就挖開了。
大家都朝一米深的大洞裡看着,起初什麼也沒有,泥土溼乎乎的,帶着潮氣,散發着清香。
就在林純疑惑萬分的時候,洞底開始漸漸蓄起了水,不一會兒竟然能看到一股一股的水從地底下涌上來,很快將一米深的大洞填滿,安和迅速的拿起鋤頭,在洞口邊挖出幾條小渠,水順着小渠緩緩流淌,開始渾濁,漸漸變得澄清。
林純走上前,用手舀起,輕輕送到嘴邊,甘甜清冽,異常純淨。
衆人早已驚呆,見林純的模樣,也不由自主的學着,“大丫姐姐,這水好乾淨,好好喝。”
“是啊,你們看這水,清澈見底,倒不像是咱們平時用的井水,有些像山間的泉水。”
“是呢!看來真是白蛇給小姐的啓示呢!”
林純陷入了沉思,擡頭看了看天空,初冬的清晨,陽光雖有,但溫度很低,照射在身上也沒多少溫暖的感覺,晴空萬里無雲,空氣中散發着泉水中獨特的清新氣味,林純想到了一句話:
“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
這也許不僅僅是白蛇對自己的感謝吧!
林純想到大山伯伯一家,想到千夜離,想到天銘羽,想到林公公和太后··
還有那句:“切記靜心,堅守初心!”
靜心處事,必無遺漏!
堅守初心,必得善果!
這是林純在以後的人生中,時時刻刻都不忘的兩句話,不論何時何地,都冷靜自持,不論何因何故,都堅守內心最原始的決定!
水源的發現,林家衆人都忙碌了起來,大家紛紛拿起工具,按照林純的吩咐,挖渠引水,工匠們也都過來幫忙。
大山伯伯帶着井大叔回來,大家已經將水引到了前院。
林純欲在花園中央的水源口用石塊建蓋一個水池,讓泉水先涌進水池,再順流而下,穿過前院,引向東西,一直到山腳下。
水渠越挖越遠,靠近水源的這邊,林純忙叫工匠們動工,修建水池,水池主要將源頭保護住,開一個小口,讓水流出,當水渠裡的水都灌滿時,可以方便的將口堵住。
水渠挖的很深,裡面也用石塊合起來,像是管道,在院裡的部分上面都用石塊蓋起來,用泥土掩埋,只有在引進山林時才暴露在人們眼前···
等到水池建好,池口封堵住,已經是響午過後了。
大家乾的熱火朝天,一歇下來,才覺得飢腸轆轆,安婆子和梨婆子已經拎着飯菜過來了··
隨着水渠的修建,牛大叔也不用再挑井水去澆地,想想那十幾畝的莊稼地,開墾出來後,光是挑水就用了牛大叔三天的時間,時間就不說了,勞累不堪也很影響身體健康。
林純每次一看到牛大叔挑着井水澆地,心裡就很心疼,這下有了水渠,林純也放心了。
林純讓工匠在各個水渠口都設置一個關卡,用水時直接拉開,不用的時候可以堵住。
新樓房各個房間裡的洗臉檯和洗手盆,石老伯也都送了來,林純讓安和大哥帶着安風和安柱到後山的竹林去砍竹子。
打通竹節,用作水管,將水源引向各個房間,平時洗漱除了熱水需小廚房燒開以外,涼水基本不用再用水缸貯存,現用現房,竹口用木塞堵住,用的時候拔開就可以了。
用過的污水同樣用竹管引向後山山林,可以順着山體流向深山,也不會污染前山的水渠。
隨着水渠的完工和各個房間竹水管的接通,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住進新樓了。
林純也加快了速度,得知二丫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和安婆子,二丫,翠花大嬸將大頭的靜心樓和空置的貞心樓也都佈置完善。
後院的四棟主樓佈置好了,那靜語樓和悅日樓自然也要抓緊時間,靜語樓上上下下三成,每層六個房間,安婆子和梨婆子住在一樓靠大門的兩個相對的房間,大妞和二妞住在二樓,三樓暫且空置,等待來人居住。
悅日樓是林純爲沈茹嫣一行人準備的,裴老爺子住三樓,沈茹嫣和裴逸軒住二樓,丫鬟婆子住一樓。
楊芹和裴芸曉與二丫同住慧心樓,千雅雪和林純同住初心樓。
安和等人住的西邊連院小樓也都建的差不多了,到時隨行來的侍衛可以和安和,安柱同住,東邊的待客樓估計是來不及建成了。
十月底,天氣愈漸變冷,林純將十一月份千福緣的首飾圖紙畫好後,開始準備家中新的活計。
二丫來信還有五天的行程,林純早已將家中一切收拾妥當,大家也都搬到了新樓,廚房和餐廳也都相繼建好,就等着大家歸來。
安木和安竹又回了李家村,開始打造傢俱,除了幾棟主樓,安和等人的小樓和正在蓋建的家屬待客小樓傢俱還沒有齊全。
大雙和小雙兩位嫂子在搬進新樓後,就開始幫着安婆子和梨婆子做事,翠花大娘最近也能忙一些家裡的活,人手多了,活自然就少了,除了每日工匠們的飯食,林純開始讓大家醃鴨蛋和雞蛋,牛大叔地裡收上來的蘿蔔和蔬菜,能做成鹹菜的都不放過。
爲什麼呢?因爲林純要開店啦!
什麼店鋪呢?
名字不算響亮,但很醒目,讓人一看,一目瞭然。
平安小菜店。
寓意平安,買的小菜。
店裡主要的小菜就是鹹鴨蛋和鹹雞蛋,還有鹽水大蘿蔔,酸辣蘿蔔條等等一系列的鹹菜,當然還有林純曬乾保存的木耳。
冬天一到,很多新鮮的蔬菜都種不了了,林純又不會建蓋大棚,這裡又沒有熟料布,果然,也不是所有的穿越女都是萬能的啊!
林純不會這些技術,但是鹹菜易於保存,適宜農村人食用,這個簡單的道理,林純還是懂得。
製作鹹菜除了鹽,也不用放太多的調料,免得成本太高,鄉親們買不起,雞蛋鴨蛋蔬菜都是在家產的,東西是家裡人一起動手做,除了鹽是買的,其他的都不用花錢。
自然,成本低了,價格也就低了,價格一低,顧客不就多了嘛!
當然,還要味道好,鹹鴨蛋和鹹雞蛋自是不必說,農家人基本上沒人會做,因爲都捨不得鹽,鹽比蛋貴啊!
鹹菜也是一樣的道理,以前二十個雞蛋賣的錢才能買一小罐鹽,現在二十個雞蛋賣的錢卻可以再平安小菜店買二十二個鹹雞蛋,或是一大罐的鹹菜,既可以當菜吃,也可以用來和其他的菜搭配着炒。
比如鹽水蘿蔔,切成絲就可以和肉一起炒,也可和雞鴨一起燉,鮮味融入到雞鴨肉裡,也就不用放鹽了。
平安小菜店的開張之日定在了十月二十八日,店鋪早就找好了,在清溪鎮匯街口千福緣首飾店旁邊,當然免不了千大叔的幫忙。
原來這家店鋪是做雜貨鋪生意的,漸漸的生意不好,就被千福緣買了下來,本來千福緣店鋪想擴張,結果林純一開口,千夜離自是滿口答應。
平安小菜店的即將開業,讓林家的衆人再次忙活起來,林純將大家的工作規劃的更爲細緻。
安婆子和梨婆子爲家中衆人準備飯食,包括工匠們的飯食。
安柱繼續飼養雞鴨豬兔,長大了也可以醃製成臘肉。
牛大叔冬天也閒暇下來,在家照顧小虎子。
牛大嬸則和大雙,小雙,林純,翠花大娘一起準備店鋪開張的商品。
大頭和二妞,小山,用心學習。
大山伯伯和安和大哥繼續監工,或是幫忙。
安風和石老伯家的三姑剛定親,平日裡除了陪安武,就是往石家村跑,甜蜜的約會。
小店裡的掌櫃是林純自是不用多問,但平時都交由大雙和小雙打理!
自被太后親封爲平安郡主,這玉香縣的大大小小,不論富貴,不論權勢,個個都想拜見林純,就連昭陽城的知府大人都來了趟林家。
林純煩不勝煩,開始幾次還能笑臉相迎,後來直接都閉門謝客。
出門的次數也漸漸減少,有事都交給安風或是安柱等人。
就連安木和安竹遠在李家村都常常被人打擾。
平安小菜店的開張很低調,林純不想鬧得整個清溪鎮都知道這是自家開的店,以免那些富貴之家,爲了拜見自己,要把小店裡的東西包下之類的,林純不喜歡這種風氣,甚至有些討厭,若是你上門,作爲顧客,買東西,我很歡迎,但是帶着目的而來,那還是算了吧。
林純自己也不想找事,所以大雙和小雙也都三緘其口,只用心爲顧客服務就好。
鬧事的沒有,有的千大叔都會幫忙,偶爾安木和安竹會到店裡看看。
平安小菜店的開張,有很多人還是收到了風聲,但許是知道林純如此低調的開張就是避免和大家交際,所以也都只是默默的暗中出手,讓家中的下人到店鋪照顧照顧生意。
富貴的人家的那些主子自是沒把小店裡的東西放在心上。
直到施夫人在家中的一次宴客,讓很多貴婦人嚐到了鹹鴨蛋的美味,從那以後,平安小菜店的生意就不用多說了。
林純一開始讓安柱到各個村去收雞蛋,鴨蛋,後來各個村的村長直接帶着村民定期往林家送,林純也開始注重包裝,在安木和安竹回來之後,便開始讓兩人編制竹筐竹籃,將鹹雞蛋和鹹鴨蛋用各式各樣的精美包裝呈現在顧客眼前。
很多富貴之家開始買來送禮,也有被包裝吸引買回家自己吃。
平安小菜店的鹹雞蛋和鹹鴨蛋的名聲也就漸漸傳播了出去。
後來引得許多商人,酒樓來找林純合作,當然有了千夜離在,這麼好的機會自是不會讓給別人,千家一出手,那天陽國各地的千家酒樓,客棧,雜貨店,也就都有了鹹雞蛋鹹鴨蛋這道美食。
隨着鹹鴨蛋鮮雞蛋的生意越做越大,清溪鎮各個村的的生活水平也都上升了一個臺階,大家都在家中養雞養鴨,不論是雞蛋鴨蛋,還是雞鴨,林純都收購,雞鴨醃製後不僅可以保存還可以出門遠行帶着做乾糧,點火就能烤着吃。
雖然很多人家也自己醃製,但是怎麼也比不上林家的,因爲林純捨得放鹽和調料,還不斷地嘗試,做實驗,自然味道也就超出一般人家的手藝。
當然這都是後話。
十一月初,伴隨着絲絲的寒風和點點陽光,二丫一行人回到了清溪鎮,林家村。
林純一大早領着家中衆人在大鐵門門口迎接,衆人下了車都直接進了門,安和帶領着趕車的小廝將馬車都趕進院子裡,將門外看熱鬧的村民避之門外。
二丫一回家瞬間恢復了孩子樣,抱着林純不放手,林純也思念二丫,走了這麼久,這一回來,心中一角感覺一下被填滿了。
林純讓安婆子和梨婆子帶着沈茹嫣的人的丫鬟和隨從到各自要居住的房間,同時將大家的行禮搬進房間,便將洗澡水什麼的送進房間,等到大家梳洗收拾後,再到前堂大廳裡說話。
沈茹嫣看到林純和大頭,眼眶溼潤,握着兩人的小手,久久不願放開。
千雅雪看着林純吩咐家中婆子將大家各項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家中收拾的乾淨明亮,很是滿意。
裴老爺子已經很久沒這麼輕鬆了,被裴逸軒扶着,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新牀新被,樸素的顏色,沒有多少裝飾,青紗帳幔,小竹片連接而成的門簾,將內室和外間隔開,欣雅脫俗。
外間靠窗戶邊掛着一串竹片風鈴,搖搖晃晃的撞擊出悅耳清脆的響聲。
牆上掛着山水畫,靜心怡神,不失風雅。
一桌一椅,簡單,寬敞,桌上擺着文房四寶,簡潔,乾淨。
走進房間裡的衛生間,浴桶裡正冒着熱氣,靠牆的洗臉檯上擺放着洗浴用品,屏風輕輕一拉,就可遮擋,可見用心。
裴老太爺很滿意,臉上笑意不斷。
裴逸軒和沈茹嫣到了自己房間也是連連點點,心情好不說,單是林純的用心,就讓沈茹嫣和裴逸軒很滿意。
一對春暖花開富貴枕,兩牀富貴花開紅錦被。
梳妝檯上一面清晰地銅鏡,嶄新的木梳,梳柄上刻着簡單的紋路,一看就是親手做的。
一張紅木桌子,一把富貴椅,桌上詩集成冊,文房四寶,整齊的擺放着,椅上墊着錦緞棉花坐墊。
沈茹嫣的貼身丫鬟燕虹燕語住到了悅日樓的一樓,方便照顧。
二丫的慧心樓,楊芹和裴芸曉先是進了房間,將行李放下,纔來得及好好打量。
透過窗紗能清楚的看到花園裡的一草一木,牆上掛着千金小姐端莊的仕女畫,優雅美觀。
內室一張大牀,淡粉色的紗幔,繡着大朵大朵海棠花的錦被。
外室一張雕花梳妝檯,上面側擺着一面大銅鏡,明亮整潔,處處到位。
隨行而來的江媽媽和月嬌以及裴芸曉的丫鬟冬雪都住在了一樓。
初心樓。
千雅雪隨着二妞上了二樓,進了右邊的房間。
一進門,淡淡的幽香襲來,側目尋找,原來是靠窗邊的紅木架子上,擺着一個潔淨雪白的花瓶,瓶中插着幾隻含苞的梅花,尚未盛開,已聞香氣。
內室乾淨敞亮,繡着臘梅迎雪盛開的枕巾,疊的整齊的大紅錦被。
牀前一張長而低矮的踏板,上面擺放着一雙樣式奇怪的鞋。
“王妃娘娘,這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棉拖鞋,方面夜裡起夜的時候穿。”二妞笑着解釋着。
千雅雪對林純的細心和用心再一次在心裡暗暗讚賞。
外室同樣是梳妝檯,只是在靠窗邊多了一架全身銅鏡,讓千雅雪喜愛不已。
千雅雪的這次帶的是玉蕊的妹妹玉芯,住在了初心樓一樓。
其他的粗使丫鬟和婆子都住到了安婆子和二妞她們的靜語樓。
侍衛和小斯們都住到了安和和安風以及安武家。
馬兒都趕到了圍牆的東邊馬棚裡,儘管有些擁擠,但是早就備好的飼料還是讓一路奔波的馬兒們,高興地打着響鼻。
衆人洗漱收拾好,都聚到了前面的大廳。
裴老爺子坐在上位。
沈茹嫣和裴逸軒坐在右手邊第一位,下面坐着楊芹和裴芸曉。
左手邊坐在千雅雪。
林純帶着大頭和二丫先給裴老爺子磕頭敬茶,再給沈茹嫣和裴逸軒下跪行禮。
這是給長輩最基本的禮儀,三位至親心中欣慰,嘴角含笑。
親人拜完了,自是到貴客,千雅雪雖說是林純的準婆婆,但是這次來,是有任務的,一是看看準兒媳,二是祭拜裴無雙,三便是和兒媳婦打好關係,整整自家兒子,嘿嘿···
林純帶着大頭和二丫給千雅雪行禮,千雅雪見三人落落大方,一點不似農家兒女,扭捏害怕,眸中笑意更深。
“好孩子,都快起身吧,我這次來,太后和你們的舒菡姨母都準備了很多禮物,一會兒讓玉芯叫人送到你們各自的房裡去。”
“謝謝王妃娘娘!”
沈茹嫣見林純三姐弟行完禮,便迫不及待的出聲:“大丫,大頭,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
林純拉着大頭走到沈茹嫣和裴逸軒的身前,沈茹嫣看着林純和大頭,眼眶漸紅,心頭陣陣溫暖。
楊芹和裴芸曉也都在打量着林純和大頭,剛纔只是行了禮,也沒好好看。
林純一身淡綠襦裙,上身搭着繡着黃白芍藥的夾襖,清麗的面容,白皙的皮膚,已初見長大後的影子。
腰間一根綠絲絛,上面繫着梅花樣式的白玉玉佩,隨着走動,輕輕擺動,樸素不失優雅。
雙眸含波,此刻之中盡是喜悅和溫暖。
大頭一身深藍色長袍,腰間同色錦帶,上面掛着墨竹樣式的白玉玉佩,雙眼有神,不卑不亢,腳步沉穩,身上帶着絲絲書卷氣。
“純表妹,你們姐弟腰間的白玉玉佩是一套嗎?”裴芸曉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開口問道。
“是的,姐姐買的梅蘭竹菊四塊玉佩,都是白玉雕刻,姐姐的是梅花,哥哥是墨竹,我是蘭花,菊花樣式的送於翠花大娘家的小山弟弟了。”二丫解釋着。
裴芸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小姐,可以擺飯了。”安婆子過來給林純傳話。
“工匠們的飯食送去了嗎?”林純先是擔心自家的工匠,畢竟人家每日清晨就過來上工,很是辛苦。
“安柱和梨婆子已經給送過去了,安武的安風也送去了,牛大叔一家的牛大嬸也帶回去了。”安婆子一一說道。
林純點點頭,轉過身,招呼大家到餐廳吃飯。
從新樓到餐廳,早就鋪好了一段青石板小路,蜿蜿蜒蜒的,衆人欣賞着山林中初冬的景色,儘管樹葉凋零,有些蕭索,但卻是原始的林間風光,偶爾一兩片樹葉飄舞,幾隻麻雀撲飛,野趣十足。
一陣由遠及近的狗叫聲朝這邊而來。
二丫和大頭高興地飛奔迎過去。
只見翠花大娘和小山牽着三隻大狗狗散着步子走過來。
衆人看着大頭和二丫跑過去,乖乖和嘟嘟掙脫着繩子,朝着兩人不斷地搖尾巴。
二丫許久不見嘟嘟,很是想念,抱着嘟嘟的腦袋,給它順着毛髮。
大頭牽着乖乖,看着它不斷地舔着自己的手,在腿邊蹭着腦袋。
“二丫妹妹,這就是你家的三隻狗狗嗎?它們咬人嗎?我可以摸摸它們。”裴芸曉有點害怕,但還是忍不住走上前。
“表姐,你過來吧,乖乖,嘟嘟和貝貝只咬壞人,不會咬家裡人!”二丫朝裴芸曉招手。
裴老爺子也來了興趣,走了過來。
乖乖和嘟嘟圍着裴芸曉和裴老爺子走了一圈,“汪!”,叫了一聲,表示認可兩人,然後在大頭和二丫的撫摸下,乖乖的坐到地上,用腦袋蹭了蹭裴老爺子和裴芸曉的腿。
“它是同意我摸它了嗎?好可愛啊!”大多女孩子總是對小動物們的喜愛無法掩飾,裴芸曉像二丫一樣,撫摸着嘟嘟的腦袋,嘟嘟舒服的眯着眼睛,仰着腦袋,還舔了舔裴芸曉的手。
“大頭,這嘟嘟的肚子裡是有小狗了嗎?怎麼這麼大?”裴老爺子這輩子第一次看到狗,沒想到狗竟然與人如此親密。
林純和裴逸軒等人也走過來,笑着說道:“外太公,嘟嘟的小狗狗已經快要出生了,名字大頭都起好了!”
“哦,嘟嘟是二丫的狗狗對嗎?”
“是的,外太公,嘟嘟是我的狗狗。”二丫一副霸佔的樣子逗得大家呵呵直樂。
“那等嘟嘟生了小狗狗,二丫能不能送給外太公養?”
“外太公,我也想要養··”
“二丫,外公也想要養··”
二丫看着裴老爺子,裴逸軒和裴芸曉,瞬間變得感覺自豪起來,“沒關係,嘟嘟一次能生好幾只小狗狗的,乖乖,嘟嘟和貝貝就是大貴叔家的狗一次生的,到時候你們自己選,但是必須要好好的養,要善待它們,姐姐說,狗狗也是一條小生命,和我們一樣要受人愛戴和尊重!”
“好好好,外太公都聽二丫的,大頭,不知道你給小狗狗都起了什麼名字,說出來給外太公聽聽。”裴老爺子一臉喜愛的看着大頭詢問道。
大頭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見林純滿眼的鼓勵之色,信心滿滿的說道:“我一共起了五個名字,到時小狗狗會吃飯的時候,看它們喜歡哪個就用哪個,分別是球球,浩浩,淘淘,帥帥,淼淼。”
“嗯,五個名字都很不錯,球球和淘淘帶着點調皮,帥帥帶着誇讚,浩浩和淼淼都帶着穩重,不錯不錯。”裴老爺子誇着大頭,讓大頭有點不好意思。
“外太公,我們先去吃飯吧,大家估計都餓了!”林純走上前將蹲在地上撫摸嘟嘟和乖乖的裴老爺子扶起來。
“嗯,大丫說的對,走吧!”
衆人來到餐廳,第一眼看過去,好大,好寬敞。
餐廳裡擺着兩張大圓桌,圓桌是可以轉動的,這是林純找安木和安竹試驗了好久,才仿着現代飯館裡的圓桌做出來的。
四面的牆壁上掛着節約糧食詩句,佈置的空曠,敞亮。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裴老爺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這首詩,念之不禁感嘆,“好詩!”
“我宿五松下,寂寥無所歡。田家秋作苦,鄰女夜舂寒。跪進雕胡飯,月光明素盤。令人慚漂母,三謝不能餐。”裴逸軒聽完裴老爺子念得詩,邊將右邊牆上的詩唸了出來,也不短點頭,“此乃佳作!”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句詩是一點都沒錯,合情合理!”千雅雪讚歎道。
“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此句詩,短短八個字,卻叫人深省!”沈茹嫣感嘆道。
“安婆子,擺飯吧!”林純扭頭對安婆子吩咐道。
“外太公,外公,外婆,王妃娘娘,舅媽,表姐,咱們入坐吧!”林純一一招呼。
安婆子和翠花大娘幫忙擺飯,隨着一道道香色四溢的菜擺上桌,衆人才覺得飢腸轆轆。
都是農家菜,雞鴨魚肉,白菜蘿蔔,簡簡單單,沒有多少花樣。
“不知大家都喜歡什麼口感的米飯,安婆子做的米飯,有軟有硬,大家可以說一下喜好,讓安婆子好盛飯。”林純見菜都擺齊了,便直接準備上飯。
大家紛紛說着自己的愛好,說完都開始研究這個會轉動的桌子。
“大丫,這桌子是?”沈茹嫣很好奇,剛纔看安婆子上菜,總在一處,本來還想讓燕語過去幫忙,沒想到安婆子直接將桌子上的圓板轉了起來,真是方便。
林純微微一笑,“這桌子只是在中央按了一個軸承,就可以旋轉,這樣大家想吃什麼菜,直接動手將菜轉到自己跟前,就行,丫鬟姐姐們也可以安心的去吃飯,不用侍候了。”
“原來是這樣,這想法倒是不錯,平日裡吃飯,夾個菜,離得遠的話就比較麻煩,這下倒是省事了。”裴逸軒躍躍欲試,動手轉了轉,見桌子緩緩轉動,滿眼新奇。
安婆子給衆人上了飯,林純看着站在一邊的丫鬟婆子,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外婆,王妃娘娘,不如讓丫鬟姐姐和婆子們都去用飯吧,大家都餓了,這桌子方便,也不用她們佈菜,咱們自己動手如何?”
“大丫說的不錯,你們都去用飯吧,不用管我們了,就讓我們自己動手,吃回飯!”裴老爺子開了口,大家自是毫無異議,本來就對桌子很感興趣,都想自己動手試試。
丫鬟婆子們做到旁邊的小桌子上,兩桌中間用屏風隔開,侍衛小廝們都在安和家的小院裡吃飯,不在這邊。
“都是粗茶淡飯,雞鴨蔬菜都是咱家養的,種的,口味清淡,還望外太公,大家不要介意。”林純心裡也知道,大家都吃慣了精細的美餐,這些簡單的農家飯或許只能讓大家填飽肚子。
“大丫不要這樣說,你做的鹹鴨蛋,外太公可是喜歡的很呢!”
“誒,這蘿蔔看着白白淨淨的,吃到嘴裡卻是軟軟糯糯的,口味極好,娘,王妃娘娘,你們嚐嚐看。”楊芹夾了一塊白蘿蔔,吃完後很是讚賞。
沈茹嫣和千雅雪也紛紛動筷,“嗯,真不錯,沒有蘿蔔的辣味,還帶着絲絲甜味,不錯,不錯。”
衆人開始頻頻下筷,不一會兒將桌上的菜都吃了個遍,大家誇讚連連,都很好奇簡單的農家飯,竟比京城的精細席宴還要美味。
席間無酒,大家也沒有提出來,都端着飯碗大快朵頤,吃的很開心。
飯後,衆人喝茶漱口,用熱毛巾擦了擦手,一起散步回了各自的房間。
“平安郡主,我家王妃請你過去一趟,說是有話帶給您!”玉芯在初心樓的大廳裡看到林純,忙上去傳話。
“玉芯姐姐不用如此稱呼我,叫我大丫就好,你去和王妃娘娘回話,就說我回房換身衣服,一會兒就到。”林純想着自己剛吃過飯,一身飯味,這第一次見準婆婆,怎麼也得正式一點。
換了身水紅的襦裙,林純將自己稍稍打理了一番,向千雅雪的房間走去。
“王妃娘娘,我是大丫,方便進來嗎?”林純敲了敲門。
千雅雪一聽林純過來,親自到門邊,把門拉開,“純兒來了,快進來。”
林純隨着千雅雪進了裡間,被千雅雪拉着坐到了牀邊。
“咦?王妃娘娘穿的鞋?!”
“不錯,就是你做的什麼拖鞋,軟軟的真舒服,改天你也教教我,等回京的時候,也給王爺做幾雙,在屋裡穿着很不錯!”千雅雪很高興。
“王妃娘娘喜歡就好,就是方便。”林純笑着說着。
“純兒心細如塵,尤其是那全身鏡,我簡直是太喜歡了,難怪羽兒一個勁的在我面前誇你,我覺得純兒丫頭比羽兒說的還要好!”千雅雪打趣着,看着林純漸漸紅了的小臉,心裡偷着樂。
“王妃娘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家中人少,恐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
“純丫頭不要如此客氣,我與你娘也算是閨中好友,若是你願意可以叫我雪姨,不然直接叫我孃親也行,羽兒及冠,太后娘娘說就給你們賜婚。”千雅雪很期待那一日,自己兒子長大成人,還能有如此賢惠的姑娘陪伴一生,自己也算是知足了。
“額··”林純被驚住了,賜婚?!
明明說是五年,這太后一賜婚自己豈不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可惡的天銘羽!
千雅雪見林純嘟着嘴,似乎有些不樂意,覺得有點奇怪,“純丫頭,你怎麼了?”
“啊?··雪姨,我沒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有點走神了,對不起啊··”林純回過神,不好意思的說着。
“沒事兒,對了,羽兒讓我給你帶了一封信,還有,我也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本來想着好好看看純丫頭,等個兩三天再給你的,但是自見到你後,我身爲羽兒的孃親,突然明白羽兒爲什麼會喜歡你,你身上有一種很美妙的氣息,怎麼說呢,就是很乾淨!”
千雅雪看着林純,吩咐玉芯去拿東西。
“乾淨?!”林純有些不解。
“對,就是乾淨,你眼中沒有貪婪和心機,單純,善良,對下人真誠,樸實,我很滿意!或許羽兒就是被你的乾淨之氣所吸引,因爲在京城,不管教養才情有多好,多多少少都沾染了豪門貴族大家裡的污穢之氣··”
再姣好的面容,有着一雙充滿慾望的眼睛也不再美好;在優雅的身姿,滿腹骯髒的心機也終會不再美麗。
唯有從內而外,善良真誠的人才會讓人覺得美麗。
林純明白千雅雪話中的意思,不同的環境生存方式難免不同,只是自己沒有身處其中罷了,但就算有朝一日身處其中,自己也要堅守初心,不爲自己,只爲良心能安。
當然,人不犯我,我不犯我,對我好者,十倍還之,算計我者,百倍償還!
千雅雪將玉芯拿來的信件先遞給了林純,隨後將玉芯遞給她的紫紅檀木盒子打開。
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塊玉章。
千雅雪將林純的手心打開,展平,將玉章拿出來,在林純的手心裡印了下來。
定安正妃!
四個篆體字,清晰大氣,讓林純肅然起敬。
“不錯,這是天陽國定安王妃的身份信物,是先帝讓人雕琢,仙逝前親手交到王爺手中,王爺在十四年前親手交給我,如今我將它交給你!”千雅雪很嚴肅,也很平靜。
林純知道,自己接下這枚印章後就意味着自己今後和天銘羽分不開了,除非他不繼承定安王的王位,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純丫頭,不如你先看看羽兒的信··”千雅雪很清楚的明白林純的擔憂,因爲自己當時也是這樣,這枚印章代表的不僅僅是定安王妃的身份,還意味着有權利決定下一位世襲的定安王世子,就連皇上也無權干預,所以很重要!
林純沉思着,沒有打開信件,心裡想到前幾日白蛇入夢,對自己的警示,堅守初心!
“娘,我收下玉章!”林純語氣堅定而認真,因爲她相信自己!
也相信天銘羽!
千雅雪看到林純信任的眼神和眸中的堅定信念,將林純一把摟到懷中,心裡感嘆着自家兒子的眼光是如此的好,也感嘆着林純的氣概和心智。
林純帶着這枚意義非凡的印章回到自己房間,先將印章收好,然後走到窗邊,緩緩地展開了天銘羽的信。
信上寥寥數字,卻寫下了天銘羽無盡的愛意!
“但願卿心似我心!”
林純心中滑過暖流,透過窗紗,看向遠方的天空,眸中帶笑,在心底默唸:
“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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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發燒了,北京的冬天來得太早了···
過了十一,就要穿棉襖了···
又要等好久,才能穿上美美的雪紡連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