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凡最喜歡的就是老家門口從山上小溪在臺階下面匯成的小小池塘，旁邊有顆梨樹，聽外婆說是外太公小的時候種的，挺有一些年歲了，到夏天的時候大人找幾張大報紙墊着聚在樹下打撲克，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點點灑落下來，小娃兒們天天巴望着樹上青澀的果實。祁凡笑着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一道凸起，疤痕掉了，但是傷害卻是依然存在的。
“凡凡，你小舅他們不在的，而且他們已經離婚了。”看着女兒摸耳垂，祁母就知道她在介意什麼。
“嗯，挺好的”
小的時候有段時間祁母和祁父外出無暇照顧祁凡，就將女兒送到父母處待幾天。當時祁凡的舅舅二婚娶了個年輕的女孩子，脾性有點大，幾個娃娃爬上樹去摘果子，剛好被洗衣服的女人看到，拿着竹竿將孩子們趕跑了。可能也是不注意吧，竹竿劃過祁凡的耳邊在耳垂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女人當時也嚇到了，一個勁的道歉。祁母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裡很是後悔，抱住女兒哭，嘴裡責怪女人就差那麼一點她的女兒就要毀容了，那麼長的一條傷口，孩子得疼成什麼樣。
後面祁凡被父母接走了，偶然聽說女人經常打罵弟弟前妻的兒子，被母親趕走了。祁母也是唏噓嘆氣，重組家庭的孩子又有幾個是快樂的呢，她沒有精力和能力去管別人的家庭如何，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平安喜樂。
“哎喲喲，大凡凡來了啊，想不想外公啊？”
年過古稀的老人撐着柺杖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的女兒和外孫，笑得嘴臉都裂了開來。
祁凡跳下車伸手挽住老人的胳膊，頭靠過去撒嬌。
“超級想的，做夢都在想外公外婆呢。”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小嘴是抹了蜜嘎。”
祁凡嘻嘻一笑“沒有抹蜜，但是想吃外婆收的蜂蜜了。”
老人輕輕拍着她的手，不住點着頭“剛好你外婆帶着人去蜂園裡面採蜜去了，等下多帶點回去，你不是剛好要去上大學了嘛帶着點去，對了，考試考得怎麼樣啊？”
祁凡打着哈哈努力略過這個話題，祁凡在後面跟了進來看到她的窘迫直笑，不過還是幫着女兒說話的。
“爸，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呢，等出來了和你說啊。”
老人家其實也是隨口一問，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老了，只想守着這待了幾十年的老房子和土地安安靜靜的過完這最後的日子。偶爾這些年輕人來看看啊，生活好像才活絡起來一樣。
“沒事，我家凡凡啊，肯定考的好。”
一屋子的人笑着，燈光燦爛處，人聲鼎沸。
祁凡一家回去的時候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在車上的時候祁凡的電話就一直沒停過。
“啊啊啊啊，凡凡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嗎？”
祁凡掏了掏耳朵，將手機拿得遠點。
“淡定淡定。”
“淡定不了，凡凡我考了532知道嗎532啊，校長預測的一本線515，凡凡，如果不出意外我考上一本了啊。”考前校長特地給學生們分析了高考歷來分數線，預測今年的分數線在515左右，陳湘超了20分，不出意外，一本穩了。
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收穫，前次陳湘最後一次月考的時候剛過500，爲此還沉迷了一小段時間，這個分數確實很不錯了。
“凡凡，你考得怎麼樣。”
祁凡沉默了一會兒。等到陳湘都忍不住催促了，纔不疾不徐的開口。
“我不想說。”
陳湘以爲她看的不好，語氣一下就低下來。
“沒考好沒關係～”
“596”
“啊？嗯！”陳湘一下反應過來“祁凡你嚇我，我還以爲你沒考好呢，害我白擔心了，哼。”
祁凡笑着逗她
“我這不是讓自卑嗎，哈哈哈。”
洛君俞在查出分數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問了祁凡，其實兩人都知道，在高考這單紅線面前，兩人的差距過大。
“洛君俞，恭喜你啊，A大跑不了了。”
洛君俞嗯了一聲，其實原先校長和他說過報送的問題，只是他不想放棄高考，不想放棄和所有人一起努力的時光。他們真的努力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夠了，洛君俞看着桌子上的畢業照。
“祁凡，你會去京都嗎？”
“祁凡，填報志願的時候我們一起好嗎？”
“祁凡，我想和你一起去京都。”
祁凡握着手機想，她大概是喜歡洛君俞的。但是大概沒那麼喜歡，她不想去京都，就算是洛君俞在，也不想去。她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對面的男生的難過，但是仍然拒絕了他。
“洛君俞，我不想去京都。”她的這個分數在京都沒有什麼好的學校願意要的，她不願意勉強自己，也不願意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
“祁凡，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和你說，祁凡，我給你過生日好嗎？”差了的成年生日禮物，我想親手送給你。
“好。”
祁母走進房間，看着女兒拿着手機發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祁凡回過神來，看着溫柔的母親，突然有點迷茫。
“媽媽，我，好像喜歡一個男孩子。”她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定，可是在一瞬間她甚至想不顧一切的和洛君俞去京都。
祁母瞭然一笑“是那天送你回家的男孩子是嗎。”
祁母摸着女兒的頭髮“你們還小，雖然我不你們反對談戀愛，但是確實感情在不同的時間段觀念是不一樣的。你如果想清楚了，我都是支持你的，經歷和感受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權也在你手裡，媽媽只希望你的每個選擇都是遵從你內心的想法的。”
祁凡抱住祁母，她真的很慶幸，有個幸福的家庭，溫柔的母親和父親。
“謝謝你。”
“你和我永遠不用說謝，傻女兒。”祁母攬住懷中的女兒“其實未來和感情並不是衝突的兩件事情，如果兩顆心真的相愛，就算是再遠的距離最後都會在一起的。凡凡，航天最浪漫的就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兩個相愛的人送到彼此的身邊。所以不用擔心距離的問題，你只需要保持着你的熱愛，其他的交給未來。”
好像很多人都忘記了這已經不是那個車馬慢，交通不便的時代了，在這個車水馬龍的生活裡，能夠阻攔兩個人的不是交通，而是彼此在一起的決心。哪怕未來總會有一方做出犧牲，但是別忘了，那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