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柏妳的兇手叫楊某,楊某的真名叫廖水龍,本是宮衛軍的一個校尉,查他的背景也很單純,當初能成爲楊某,也僅僅只是因爲他的精明幹練。
不過他在成爲楊某並殺死柏妳後,背景就變得不再單純,他拜了宮衛軍將軍贏頓爲乾爹,並在乾爹庇護下,逃脫了一次又一次的審查。直到某日神匠府的一位大人物造訪賀將軍府邸,並跟贏頓密談一個時辰後,他才淪爲喪家之犬。
宮衛軍是真龍朝的十四支禁軍之一,論實力現在只在左右衛軍之下。
幽州被圍,右衛軍大將軍阿斯密震川奉詔出征,他這一去,整個京洛腹心之地都落入了公野望的掌控之中,公野望的外甥、左衛軍大將軍公野聖光和舊部、右衛軍將軍吳慈鬆控制了京洛之間所有的軍事據點,有公野望的支持,皇帝柏韌的腰桿也空前地硬起來,但他現在之所以還不能一手遮天,正是因爲宮衛軍的存在。
宮衛軍與左右監門衛和騎團共掌禁宮戍衛,若說宮衛軍在九重宮裡還不能一手遮天的話,那麼其在中京城的地位就十分吃重了,按照帝國的法令,左右衛軍非詔不得進入京城半步,只能屯駐在城外大營。
中京城內的宿衛由宮衛軍、左右監門衛和騎團負責,騎團只是花瓶,左右監門衛比花瓶可強多了,但嚴苛的法令束縛了它的手腳,他們只有權守衛門戶,觸角遠不及宮衛軍那麼長,在京城的影響力十分有限,甚至還不如京兆府的邏卒。
京兆府也有一支武裝,彈壓街面,緝捕盜匪是綽綽有餘,但說到打仗卻萬萬不是宮衛軍的對手。
宮衛軍纔是中京城的主宰,甚至公野望本人也活在宮衛軍的陰影之下。
與其他禁軍不同,宮衛軍的體系十分封閉,軍官和士卒皆由皇帝親自挑揀,以確保絕地的控制和絕對的忠誠。軍中所有的士卒都是隨機從邊軍和壯丁中抽選,軍官則大量起用身邊的衛士,譬如,宮衛軍將軍贏頓就曾是太上皇身邊的神堂武士之一。
太上皇退位之前不久,曾立下一個規矩,凡外軍將領入宮衛軍爲將者,無論此前職務高低皆需由最基層的校尉做起,然後考勤敘功,一級一級的往上升遷,這麼做的目的據說是爲了確保宮衛軍的戰鬥力。冥州一戰,幾支禁軍一觸即潰,傷透了柏焉的心,連他最爲看重的宮衛軍也是連戰連敗,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現在太上皇已經不管事,但他立下的規矩卻還在,這就意味着柏韌雖然做了皇帝,也取得了將親信安插進宮衛軍的權力,但要想完全操控這支勁旅卻非一朝一夕,他的人必須一級一級往上熬,即便是到點就升,也需要歲月的積累。
但現在他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白日將盡,天降永夜,時不我待啊。
正當他爲此焦頭爛額之際,楊某卻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把楊某押解進京,以此破題,血洗宮衛軍,將太上皇的親信殺他個七零八落,給他的人騰出位置,幫助他們幸福快樂地茁壯成長。
對,就這麼幹。
爲了防止楊某半道上出意外——不出意外才是見鬼——柏韌決定給押解小隊加幾道保險,陳維給他策劃了幾個方案,他很滿意,但在執行人選上卻猶豫不決,因此當範願告訴他天啓侯已經回到中京城時,他大喜過望,決定立即召見少浪劍。
君臣一拍即合,少浪劍馬上被委以重任,前往道州押解楊某回中京城,皇帝暗示只要楊某回京認罪,他將立即下詔赦免江南白家的罪過。
少浪劍只提了一個要求,他需要一個助手,希望能將關押在京兆府大牢裡的司空湖放出來,皇帝雖有些爲難,但還是痛快地滿足了他。
司空湖是回京後不久被投進京兆府大牢的,沒人告訴他具體罪名是什麼,他也沒問,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關着,在監獄裡也沒受什麼委屈,但也看不到重見天日的希望。
所以當少浪劍將他救出京兆府大牢時,司空湖跪地衝天叩拜再三,慶幸自己竟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少浪劍道:“拜什麼天地,救你的是我,不該拜拜我嗎?”
司空湖道:“作爲兄弟,你救我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你救我不也是爲了你自己,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要我幫忙啦。”
少浪劍道;“即便是好兄弟,你這話也很傷人,真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早知如此,就該讓你爛死在京兆府的大牢裡。”
司空湖笑道:“那不能,你不救我,早晚也有人來救我,倒是你,你怎麼啦,那位呢,怎麼不見一起來。”
聽了白公山上發生的事,司空湖嘆道:“白日將盡,什麼妖孽都出來了,那個什麼邪靈帝君的最近很火嘛,京城裡都在說他,連大牢裡蹲了好幾十年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號,巴巴地盼着他打進中京城來解放他們出去呢。我聽說他是上古時代的皇帝,統治着整個中洲,後來人族勃興,打敗了他,卻無法殺滅他,只好把他鎮壓在極北冰原的石塔下面。這是怎麼啦,天降永夜,他就出來啦,這天一黑,極北冰原的雪應該更厚纔對,他怎麼就出來了呢。我聽說這位帝君可了不得,任何人進入他身邊十里之內,就得聽他的支使,成爲他的信徒,心甘情願的供他驅使,就像圓真教的老大那扶道一樣,不是說那扶道**時,周遭一里之內的人聽的如此如醉,恨不得爲他生爲他死嗎?人家是十里之內,這境界高下立判。唉,天降永夜,人道轉衰,以後這天下就是他老人家的了,你說你好好的跟他過不去作甚,早晚得連累我。”
少浪劍道:“你又何必抱怨我,做他的奴隸很簡單,只要你把靈魂獻祭給他,成爲一具行屍走肉,供他驅使,他會好好罩着你的,說不定一高興還能賜你長生呢。”
司空湖道:“真能賜我長生,那我得考慮考慮。”又道:“考慮個屁,成了行屍走肉,就不是自己了,一塊凍肉縱然活上千年又有什麼意思?不說這個了,說說眼下,你來
找我究竟是什麼事。”
少浪劍道:“殺害柏妳的兇手找到了,皇帝要我將此人押解回京。”
司空湖倒吸一口涼氣,顫聲問:“這差事你接了?”
少浪劍道:“我主動請纓的,我夠種吧。”
司空湖叫道:“我看你是夠傻,這裡面的水有多深你可曾想過。”
少浪劍哈哈一笑:“那又如何,能爲小竹做點什麼,我樂意。”
司空湖叫道:“我不樂意!我稀裡糊塗被人投進大牢,多冤吶,我要報仇,所以沒空陪你出去了,就此別過,那個以後,以後也不用再見了。”
少浪劍扯住司空湖,勸道:“算啦兄弟,你跟月華人的確很配,可惜門不當戶不對,指定不能成夫妻。你能大難不死,這裡面有人家的一份功勞,要說人家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就行行好放過人家吧,明知不可而勉力爲之,只能徒增傷悲,聽我一句勸,適可而止吧。”
司空湖想了想,重重嘆息了一聲,道:“算了,天降永夜,人道衰敗,眼看就是一場浩劫,我輩男兒應當拔劍而起,挽傾覆於即倒,還談這些兒女情長作甚。溫柔鄉從來都是英雄冢嘛,不說了,不說了。”
司空湖還想把雪荷找來,少浪劍道:“她還是待罪之身,現在不宜拋頭露面,等你我立下這番大功勞後,請皇帝赦免了她的罪過再找她吧。”
司空湖道:“雪荷是個好姑娘,對你一片真情,但你一直待她不冷不熱,這樣不好吧。”
少浪劍道:“要不然呢,別人對我好,我就一定要對她好?這也罷了。還必須昧心娶了她,這就有點過了吧,我一肉體凡胎豈非得累死?”
司空湖道:“你一向拙口笨舌,一說起這事來你就變得口齒伶俐起來,負心漢,負心漢,我算是看透你了,我把話撂這,將來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少浪劍笑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眼下幹正經事要緊。”
……
廖水龍是在大澤以北的隆興郡被拿住的,隆興郡境內有三座柏氏皇陵,柏氏一族能橫掃天下創立真龍朝,這三位先祖居功至偉,因此視隆興郡爲龍興之地,特設皇陵衛都督府統帥三萬皇陵衛軍常年駐守於此。
此時天還沒有黑,但道州之北的幽州、林州已經打的天翻地覆,十萬蠻族大軍圍困幽州城,秀船家左支右絀,十分吃力。阿斯密震川統帥十萬禁軍北上馳援,卻因給養不足,號令不齊,一度進展緩慢,北方的局勢糜爛到不可收拾。
不過在隆興郡,一切都還算平靜,三萬皇陵衛把地面治理的風平浪靜。
廖水龍現在被關在城南驛站,正由京兆府首席捕頭鄭旺押解進京。鄭旺是老資格的捕快,但他能做這個首領,主要還是司夜監和神匠府的“擡舉”,兩家深知廖水龍身份的特殊,都不想拋頭露面,就把鄭旺頂了上去。
司空湖勸少浪劍說:“先別現身過去跟他們接頭,你隱伏在暗處,暗中保護便是,成了有你的一份功勞,萬一出事你也好甩鍋嘛。而且你此刻去他們必然不領情,再來個陽奉陰違,只怕更要壞菜。”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少浪劍虛心採納了。
由隆興郡向南,局勢忽然變得糜爛起來,流民拉幫結派,橫行鄉里,官府收縮力量,保守重要城鎮,地方豪強招兵買馬,互相攻伐,無日無休。
少浪劍道:“這不行,萬一有人買通了土匪攻擊鄭旺,趁機下手可不得了。得調兵保護他們。”他手上有皇帝的一道手札,有權調動沿途駐軍保護。
司空湖忙攔阻道:“使不得,使不得,今時不同往日,地方諸侯各自爲政,誰還把皇帝的手札放在眼裡。調兵護送,成了是一件功績,敗了呢,如何收場,他們是不會趟這渾水的。你若真想做,也只能憑私人關係,你不是有個師弟在道州做官嗎,走走他的門路看看。”
少浪劍在道州做官的朋友叫朱開,或者他可以幫這個忙。
朱開現在是道州軍的遊擊將軍,麾下一千精銳的玄甲騎兵。
少浪劍直入大營,朱開大喜,設宴款待,甘冒軍令請來城中歌姬若干佐酒,十分殷勤,但對少浪劍的來意卻隻字不提。
少浪劍幾次想提,都被司空湖攔下來,宴散,朱開引少浪劍、司空湖參觀他的騎兵。
到校場無人處,少浪劍不顧司空湖攔住,直訴來意請朱開出兵幫忙,朱開笑道:“你的來意我何嘗不知,其實你不說我也會出兵幫忙,但這件事只能是私下幫忙,我不會承認,你也不能說破。”咳嗽了兩聲,大聲說:“隔日我將親率大軍出城剿匪,司空先生,你看咱們道州哪裡匪患最嚴重。”
司空湖笑道:“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對道州的匪情做過深入研究,我畫給你看。”
司空湖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幅地圖,點撥要點給朱開聽,朱開讚道:“司空先生高見,來日我便按着這條路線率兵剿匪,希望對二位能有所幫助。”
司空湖道:“與我們無干,我們倆就是路過道州,順道過來看看老朋友。”
三人哈哈大笑。
隔日一早,朱開果然率軍出城剿匪,走的路線正是司空湖給他點畫的。司空湖對少浪劍說:“你這位兄弟倒是個守信之人,也是個聰明人,將來前途遠大,要我說就不該去趙陽宗修什麼真,早出來做官,只怕金章都扛上了。”
少浪劍道:“論做官之道我不及他。下一步我們該去哪。”
司空湖道:“去隆堯鎮,那裡魚龍混雜,若要對鄭旺下手,那裡最理想。”
隆堯鎮位於洛水支流幺水的南岸,幺水一頭連着落水,一頭接着大澤,雖然不甚寬廣,卻是舟楫往來穿梭不停的交通要道。現在地面匪患多,官府不能禁絕,交通多已癱瘓。水上卻因公野越的勤謹而絕少有盜匪,因此水運的地位飛速提升,隆堯鎮憑着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而迅速繁榮起來。
眼看亂世將至,鎮中一些有實力的商戶和有廣有土地的地主們出資出力在鎮外修了一道土牆,防禦盜賊,又組建了一支數百人的民團武裝,巡邏街市。
二人在鎮子裡轉了一圈,選了一家叫青雲樓的客棧住下,這樓位置特殊,是北上南下的必經之地,也是這鎮子上少數幾個能拿得出手的酒樓。鄭旺一干人自中京城而來,對食宿一向講究,必然要在此居住。
朱開的剿匪很有成效,大軍過處寸草不留,無論婦孺牲畜,一概斬殺乾淨,各處匪徒聞風喪膽,逃之夭夭。地方豪強也變得恭順起來。有賴於此,鄭旺一行有驚無險地穿越茫茫曠野,這日來到隆堯鎮,果然住進了青雲樓。
此前兩天,少浪劍和司空湖已將一切可疑之人都清除了,鄭旺一行到達前一天又派人預打了前站,把少浪劍和司空湖也攆了出去,理由是司空湖目光賊亮,看着不像是好人。
司空湖抱怨道:“真是不識好人心,不是老子這一場辛苦,一百個進來也吃人害了。”本想撒手不管他,卻被少浪劍勸住,於是又易容改裝混進了酒樓,沒有客房可住,就在大廳裡泡茶喝酒,熬時間。
鄭旺一行在酒樓裡好生休整了一下,前一天倒還謹慎,閉門不出,戒備森嚴,漸漸的也就鬆懈了下來。
這日歸期將至,一衆人押着廖水龍出了內院,走出客棧大門不久卻又折還回來,留在前樓大廳裡喝起茶來,少浪劍暗問小二,得知前面路口一輛運夜香的牛車翻到了,污染了整個街面,行人走動不得。
少浪劍道:“出鎮難道就這一條路?”
小二答:“不從這條路,就需繞道鎮北,那就老遠了,只好等他們清理乾淨。”
司空湖打發了小二,悄聲說:“咱倆打個賭吧,我說這不是意外。”
少浪劍道:“賭什麼,我說這也不是意外。”
司空湖切了一聲不再理他,少浪劍坐着喝了會茶,瞧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正要提醒司空湖,司空湖卻已離座去了後院茅房,一時回來,悄聲對少浪劍說:“有人在水缸裡下毒,你猜這裡會不會死人?”
少浪劍大驚,恰當此時,小二提着一壺熱水去給鄭旺續茶。
事出反常,鄭旺現在也是滿心警惕,正緊張四顧,忽見有人盯着他看,悄悄用腳踢了一下身邊的助手,助手會意,抓起刀走到少浪劍和司空湖的桌子邊,一屁股坐了下去,卻坐了空——司空湖用腳把凳子挑開了。
這捕快基本功很紮實,當下一個馬步扎住,穩住身形。
少浪劍淡淡一笑,提起水壺說道:“兄弟來一杯毒茶嚐嚐。”
那漢子佯裝鎮定,問道:“二人原來是販賣毒茶的,失敬,失敬,可知我是做什麼的。”
少浪劍道:“你做什麼,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家老大喝了人家的毒茶,你猜會不會死?”
捕快大驚失色,回身看時,鄭旺已經拍案而起,身邊的人也紛紛站起來,五個持盾之人將廖水龍保護的風雨不透。
鄭旺厲聲喝道:“小二,叫你家老闆滾過來!”
鄭旺一干人來此住店並沒有表露身份,但精明的店主卻早猜了個七七八八,使出吃奶的勁來伺候,哪敢有半點怠慢,眼看災消難滿這幫人要走了,誰知道出門轉了一圈又回來了,自打他們回來,店主這眼皮子就一個勁地跳,總覺得有什麼不祥的事情要發生,他是小心翼翼,如履如臨,結果還是出事了!
鄭旺一叫,他心肝一顫,趕緊跑過去,點頭哈腰,詢問何事。
鄭旺將茶碗伸到店主面前:“奸商,你自己看看。”
店主看的心驚膽寒,鄭旺手中的細瓷茶碗壁上插着一根竹牙籤,露在碗裡的牙籤此刻一團焦黑,顯然是被杯中的茶水腐蝕了。
店主大驚失色,連聲叫道:“這,這不幹小人的事啊。”
鄭旺冷冷一笑,拔刀在手,厲聲喝道:“鬼鬼祟祟,給我滾出來!”
這一聲喝,四周轟然大亂,茶客四散奔走。
司空湖對扎馬步蹲在桌邊的捕快說:“你立功請賞的機會到了。”說罷膝蓋一嗑,那捕快馬步再也扎不住,趔趄着向後倒去,正撞在一個小二摸樣的年輕人身上。
那年輕人藉着廳中的混亂之機正疾步走向鄭旺,眼睛死死地盯着鄭旺身後的廖水龍。
突然吃捕快這一撞,他失去重心,一頭栽向鄭旺。早有兩名精悍的捕快抖出了套索鎖住了他的腳,就地一拉,年輕人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年輕人眼看大事不成,伸手往懷裡一掏,早取出一個荷葉包,向空中一拋,一片白色粉末彌散開來。
少浪劍叫聲不好,似一陣清風滑過去,左手提着鄭旺,右手抓着廖水龍,撞開窗戶站到了街面上。
三人落腳未穩,已聽得大廳內傳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一股刺鼻的惡臭攪得人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廖水龍定力不足,張嘴便吐。
鄭旺是個老資格捕快,也有些臨危不亂的定力,趕忙取出兩塊藥巾掩住自己和廖水龍的口鼻,防止中毒身亡。閃目再看,那些被白色粉末沾着的人,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潰爛,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血肉消融後露出了森森白骨。
“化屍粉!”
鄭旺驚恐地叫了一聲。
“什麼化屍粉,這東西比化屍粉可厲害百倍不止,不信你再看。”司空湖眼見事不巧,也撒腿撤了出來,眼見這恐怖情形,也是心驚肉跳。
“不,不是化,化屍粉……”
鄭旺顫聲自語道,其實不用誰多做解釋,他也知道哪些白色粉末不是化屍粉,因爲化屍粉只能將人的皮肉熔化,藥力強的還能將骨頭燒焦,卻絕對不會把化成骨頭的骷髏變成一件殺人的利器。
刺鼻的惡臭中,二十幾具白骨骷髏突然撞破窗戶衝到了街面上,正踉蹌着朝他們包抄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