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行進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四周全是或高或矮的民居建築,與外面那些不太相同,這裡的這些,大都有了泥土元素的加入,根據院落大小,我們大致將它們分爲富,中,貧,三個階層。
窮人住的房子大都靠近北面城牆,因爲離城門遠,所以首先在地理上就不佔優勢,其次是他們的房子,大都是用木樁與街道相隔,有的一些甚至連木樁也沒有,鬆鬆幾片柵欄早也破得面目全非。
而中層人仕就會好一點,居住在靠近城門的地方,我覺得因爲是一座城市的門面,所以建築物相對來說有過規劃,而且大都有自家的院牆。
我們進去過幾家,院門破舊,蛛網四纏。院子裡依舊是與窮人和郊區那些一樣,分成上下層的小木樓,但樓下不用圈養牲畜,所以只是離地不多,起到防潮的作用。
它們的家畜都單獨有地方圈養,或前院,或後院,已經與人居住的地方徹底分開。
經由環北的窮人區,和城門下的中產階級,被這兩者圍繞着的,就是中心地帶那些絕對高門大戶的富人區。
它們個個佔地寬廣,牆高院深,家裡的房子也不再是單純意義上一個個獨立小木樓,而是經由打樁加固過的木質房屋,有些房間大到十幾數十個平米,卻一同架構在一塊平面上,有點像日本早期居住風格。
或許是他們像我們也不一定,而且院子裡也有用來觀景的樹木流水,從地底引入,直到現在仍未乾涸。
這三種檔次不同的建築,卻有着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屋頂櫞木高高長出屋檐無數,古滇國特有方式——幹欄式,既然早也認定這一片就是古滇國範圍,我也沒再大驚小怪,心平氣和的看着它們向天伸去,就像是一隻只向天求救的手。
而在這所有的最中心那一個點上,是個一看上去就絕非凡品的巨大建築羣,全部由一環院牆圍繞,院牆高度絕不亞於城牆。
以上這些,就是我們粗略走過內城後所見到的東西,可不論是窮人區,還是中層或者富人區,連接它們的,都是清一色原始地皮,也就是裸露的土地,被踩的光滑平整。
它們還沒有學會用石子鋪地,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可直到走近那最中心的建築大門前,我才徹底推翻了這個認定。
他們是會的,只不過看起來不是隨便什麼人什麼地方都可以用,就在我們眼前的這一小片門前廣場上,鋪就着無數碎小石子,居然在靠近大門的地方,還用幾種顏色拼成一個未知圖案。
原來,石頭路是權力的象徵啊,我如是想道,跟在湯胖子和小米身後,也踏上了這條權貴的石子路。
“看起來像是它們的權力中心”小米偏頭道。
湯胖子兩手抱住肚皮,悠閒的像是出來旅遊“何以見得啊,丫頭”
“喂,我不是丫頭,別叫我丫頭”小米嘟嘟嘴“皇宮也不一定”
“嘁”湯胖子樂呵呵的不屑道“哪有那麼多皇宮”然後轉過頭來笑道對我說“木頭你相信嗎?我走在這裡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我笑“那當然,您好見多識廣,夢裡來過也不定”
“誰跟你逗悶子呢,我是說真的”
“真的?”我擡頭往四周看了一下,到處都是千年前纔有的建築風格,準確一點說,應該是至少兩千年以前“要不然就是在網上看到過這種建築的圖片,所以你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嗎?”湯胖子疑惑道“是在網上看到的?”
“不然你還在哪裡看到過?”
湯胖子伸手撓了半天頭,最終選擇放棄“管他呢,既然已經都來了,見沒見過都一樣”
遠沒有城門那麼難開,湯胖子揮開我倆,運氣大嘿一聲,這座大院的門應聲而開,吱扭扭,轟隆隆,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聲音,直到發出‘呯呯’兩聲撞在門道牆壁上的聲音傳來,才停止繼續摧殘我們的雙耳。
眼前霍然一亮,一片猶如美卷的建築羣出現在大門之內,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花香雖然沒有伴着鳥語,但那鮮豔的色彩,和豐富的層次感,令我深深折服。
是什麼樣的權貴才能住在如此美侖美奐的地方,答案呼之欲出。
我甚至開始幻想只要我走進去,就會看到長長的大案上擺放着那枚我幾乎已經放棄的滇王金印,然後開開心心收進口袋,再開開心心的回家去,看到滿城的人來人往淚水直奔三千帶萬丈。
但幻想終歸是幻想,身邊的湯胖子喃喃一句“我靠啊”讓我馬上回歸現實。
小米歡呼一聲就想往裡蹦,被我下意識的拉住。
“有事?”她回頭一臉不解的問我。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道“外面已經殘破成這樣了,這裡卻好像昨天還有人住過一樣,連地面的灰塵都少,這不符合邏輯”
湯胖子也沉吟道“是有問題,小米你先別進,我們再研究一下”
“這裡連半根人毛都沒有,還研究什麼啊”小米甩甩手,但我沒鬆開她,團着臉不高興“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而且就算退一萬步來講這裡真的有問題,你們站在這裡就知道問題是什麼了嗎?吶吶吶,做人呢,就要勇敢一點,不放手去幹,怎麼知道咱們要找什麼?”
我被她說的一時語塞,冷不防她撲上來就是一口,我直覺躲了一下,再看她,已經跑進院子跟我們招手了。
“哎喂”湯胖子喊叫着也追了進去。
我苦笑,得,這回有問題也成沒問題,我總不好一個人待在外面。
再看一眼身後的殘破建築,咬咬牙,我將左腳先邁進去。
一霎那,我心底產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感,要比之前湯胖子被纏住那次更加強烈,心跳得就像馬上要從噪子裡冒出來一樣。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預感,之前沒有過,只是這次出事後才慢慢有了這種體味,對這種新產生的感知,我尚且處在試用階段,操控力不強,只知道不太好,但卻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左腳收回,我扶住門框,冷汗冒得一層接一層,感覺身上的皮膚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樣,木木然泛着令人眩暈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