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心思一定,不覺間那種殺氣便蔓延出來,就連眼眸裡都是冷色。
周姨娘和何姨娘霎時就打個寒顫,繼而偷眼瞧那大奶奶,卻驚見她冰冷的眸子,一時都有些駭然。
“兩位小姐到!”乳孃唱諾了才帶了人進來,蘇悅兒立刻好奇的去打量,一身的殺氣也就融化的無影無蹤。
兩個才兩三歲的小女娃娃正是可愛見淘的時候,也不知道那些豪門規矩,進得門來一個瞧見人格格的笑着伸手要抱,一個便是抱着身邊乳母的腿,死也不往前一步。
蘇悅兒並不是一個多喜歡小孩子的人,雖然父母早亡,骨子裡也希冀着親情,但自打殘疾弟弟故去後,她就有些逃避親情,怕的就是面對那種失去。
起身到孩子跟前,她並沒有伸出碰觸她們,就連那個小傢伙張着手喊抱,她也當沒看見,只是略彎着身子衝着她們微笑,而後朝秋蘭伸了手。
秋蘭趕緊的將備好的銀鐲子拿了出來,蘇悅兒便言到:“這是我的禮,你們兩位就拿着吧。這誰是誰的?”
周姨娘趕緊接了,指着那個不認生喊抱的說道:“巧兒是我三年前生的。”
何姨娘也過來接了,低頭看着那個抱着乳孃腿的輕言:“玉兒是我兩年前生的。”
“哦,好,說到底她們是你們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雖然我是才進門的娘,但你們放心,我不會對她們不好的。只不過,我畢竟還沒生過孩子,對她們也不知道如何親近纔好,所以,你們自己多照應吧,孩子們缺什麼少什麼只管來找我就是。”蘇悅兒才說了就有丫頭來報,說午飯已經備好,問是不是現在就擺飯用餐。
蘇悅兒早餓了,大清早起來折騰到現在就吃了個蜜桔墊了下,能不餓嘛。聽了問,便應了聲,當下一溜的丫頭入廳,就把飯菜給上了。
張媽叫了丫頭婆子帶兩位小姐回去用飯,轉身便出言問着蘇悅兒:“大奶奶,大爺還在老太太那裡,這午飯您看是不是要過去請?”
蘇悅兒也不清楚這裡的操作流程,只能點點頭叫了丫頭去請,而後帶着兩個姨娘坐在一邊看着一桌子菜,在那裡等。
不瞅着還好點,如今菜就在跟前,香味撲鼻,菜色入目,只把蘇悅兒誘的是口水成斤的落肚。
忍啊等啊,終於在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後,大爺手裡拿着唱戲人伴奏用的雲板進了屋,一臉不耐的說着:“看的好好的,被攆回來吃飯,你真麻煩!”說完就坐在桌前了。
他話是衝着蘇悅兒說的,聽的蘇悅兒當下就翻了白眼,心說道:你以爲我稀罕你回來吃飯?老孃都要餓死了!
心裡可以這般不爽,面上卻要陪笑:“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您啊,還是吃飽了再去玩吧!”蘇悅兒說着就起身要桌前去坐,可此時大爺卻擡頭看着她:“什麼鐵?什麼鋼?那是什麼東西?”
蘇悅兒一愣:不會吧,這裡沒鐵沒鋼嗎?
“大奶奶的話真有意思,這鐵咱們知道,那鋼是什麼?”張媽也覺得稀奇多嘴問了一句,蘇悅兒笑了笑:“哦,就是比鐵還結實的東西!好了,不說了,吃飯!”說着她便坐下了。
立時幾個丫頭都瞅着她,好似她犯了大錯一樣。
張媽一愣開了口:“大奶奶見諒,世家規矩和名門有些差別,若是大爺不放話,大奶奶需扶持着大爺用了飯後,才能用。”
蘇悅兒一聽,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是嗎?我還以爲是姨娘們扶持我們呢!”
“那是老爺用罷和不在宅裡的規矩。”張媽說着捧了裝了飯的碗給蘇悅兒,蘇悅兒只得接了放在大爺的面前,而後捏着手立着。
她們怎麼還看我?難道還要我給他喂不成?
蘇悅兒正心裡嘀咕呢,大爺開了口:“喂。醜八怪,我要吃那個!”
一聲醜八怪叫的清楚的不得了,蘇悅兒看着面前從下人到姨娘一羣人的面部表情就覺得自己要發飆,當下深吸一口氣後充耳不聞。
“喂!你在做什麼?”大爺不樂意的衝她怒吼,她這才眨巴着眼看着那雙桃花眼:“大爺在喊我嗎?我一不是喂,二不是醜八怪,可不敢伺候大爺呢!”
“你……”
“大爺要吃飯了嗎?好,爲妻的這就伺候你!”蘇悅兒說着,便提了筷子夾了跟前幾個菜,而後,二話不說端着飯碗,衝着大爺的嘴裡就送:“來,乖!”
白子奇的拳頭在袖子裡緊捏,人卻只得張口吃飯,但蘇月兒的筷子不斷的往他嘴裡劃拉,他怎麼吃的急,只得退後兩步,嚥下口裡的飯說到:“我不要你喂!我自己吃!”說完奪了碗,自己個吃飯。
蘇悅兒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坐在大爺旁邊輕哼了一聲:“還愣着做什麼,沒聽見大爺說不用我伺候了嗎?上飯!”
兩位姨娘只得乖乖的捧了飯和湯過來,而後兩個人不斷的往她和大爺的碗裡夾菜。
好不容易午飯用了,撤了席,蘇悅兒立刻打發兩位姨娘也回去用飯,這便拽着大爺迅速回屋。
大爺可能吃飽了犯困,也十分聽話的跟着回了屋。蘇悅兒一進屋,就打發了下人出去,也不管大爺要不要伺候睡覺,她自己就蹲到那茶杯前,小心的摸出一張帕子鋪到地上,而後順手抽了髮簪,小心翼翼的掀起茶杯來。
可是茶杯裡空空的,哪裡還有那隻蜈蚣?
“蜈蚣呢?”蘇悅兒當下就跳了起來,跑出了屋門衝着一幫丫頭門詢問起來:“你們誰動了地上的茶杯?”
幾個丫頭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搖了頭。
“搖什麼搖,問你們呢,誰動了?”
丫頭裡面爲首的紅玉對着蘇悅兒一俯身答了話:“大奶奶,您今早說了,那裡面有大爺的寶貝叫我們別動,丫頭們自是不敢動的,怎麼?出了什麼事嗎?”
蘇悅兒一臉凝重的說到:“是啊,出了事,大事,大爺的寶貝沒了。”
“什麼寶貝?”幾個丫頭都一臉緊張。
蘇悅兒一臉哭喪的表情:“那隻大蜈蚣不見了!”
幾個丫頭們瞬間愣住,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而蘇悅兒也無心和她們說話,只掉着臉自己回屋關了門。
門一掩上,外面的幾個都互相飛了眼神,而後指指腦袋,那意思就是大奶奶是不是也腦子有問題。
紅玉蹙了眉小聲喝到:“瞎鬧什麼?大奶奶是替大爺心疼,等大爺發現沒了,說不定鬧的咱們別安生,去,給家丁說說,園子裡看看,抓幾隻大蜈蚣備着吧!”
門裡面,白子奇躺在牀上裝困,人卻暗中瞧着蘇月兒,見她這麼一臉愁容的,心中實在好奇,忍不住坐了起來問到:“一隻蜈蚣而已,園子裡多的事,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蘇悅兒不悅的掃他一眼:“你知道什麼啊,那可是一隻‘紅巨龍’,我瞧那個頭可是少見!還想着你會喜歡呢,既然你沒興趣,那就不提了。你不是困了嘛,睡覺睡覺!”說着蘇悅兒把大爺按回去睡覺,自己也躺在一邊裝睡。
她是裝睡,可心裡卻有些不安:這紅巨龍的個頭明顯就是成蟲,以成蟲做蠱,身體已經發黑,可見在人體內怕是一年有餘,只是這東西這麼會在他體內呢?是有人要拿他當毒鼎玩?還是有人要加害他?如今蠱蟲不在了,萬一死在哪處,那下蠱的人必然發現蠱已經解了,會不會因此反而妨礙我查下去?又或者給他帶來變數?
她心裡在嘀咕,白子奇也在心中嘀咕:她找那毒蟲做什麼?看那意思她是要養的,只是她到底想幹什麼?我身體裡有蟲也是今日才知,可她卻立刻發現,還給我釣出來,難不成和我猜的一樣,欲擒故縱她想騙的我的信任?只是她需要我的信任嗎?不過是要下毒害死我而已,何必……等等,蜈蚣在我體內有毒,她又要下毒給我,是了,她一定是怕這蠱蟲替我解了她下的毒?哎,糟糕,大師如今不在,我該如何是好?難道我現在就動手殺了她?
心思轉到此處,他翻身下牀。
“你做什麼?”
“撒尿!”
“……”蘇悅兒只能倒回牀上。
白子奇大大咧咧的進了淨房,伸手摸上一塊青磚抽開,就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他輕手輕腳的放回青磚,將小瓶子打開,伸着手一倒,一直蠍子竟是爬了出來,他立刻放瓶子到一邊,抓了它的尾螯,小心的提溜着出了淨房,而後在上chuang的時候,動作迅速的一拋手,將蠍子甩進了牀帳內。
蘇悅兒聽的動靜迅速睜眼打量,只是蠍子被甩進牀帳裡,一時落在被褥裡,她竟沒瞧見,便有些狐疑的看向大爺,而大爺卻一臉安然的爬進被窩,看着蘇悅兒問到:“你爲什麼給我當孫媳婦啊?”
蘇悅兒一愣,噗嗤便笑:“是媳婦,不是孫媳婦。老太太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奶奶說叫我和你早點生個兒子出來。”大爺說着衝蘇悅兒眨眨眼:“奶奶說她等不及了。”
蘇悅兒點點頭:“老人家一般就這點願望!”說着伸手拍了拍大爺:“行了,你睡覺吧,這事她只有等。”
大爺忽然被子一掀,就往蘇悅兒身上趴:“奶奶說要我一和你睡覺就騎馬打仗,你陪我玩好不好?”
蘇悅兒毫不客氣的把面前的大爺反壓在牀上:“騎馬打仗那種事,別找我,找你的花花去!”說完躺好在牀上,就要睡覺。
白子奇裝着一臉失望的看着蘇悅兒,眼睛的餘光卻是掃着那隻蠍子已經順着被子爬到了蘇悅兒的手邊。
蘇悅兒瞧着大爺看着自己,以爲他還想着騎馬打仗的事,再看看他好看的容貌,不覺的心有點癢,便是一個壞笑翻身又趴回了大爺的胸膛上:“忘了和你說,你的花花啊……”她正說着一個半黑見紅的東西從被子上落了下去,她下意識的就覺得很熟悉,但此時大爺卻是一聲慘叫,繼而捂着脖子一抓一甩,那隻失誤的蠍子就飛了出去。
而蘇悅兒看清楚是一隻蠍子被甩在地上後,連忙抓了大爺的手去看他的脖子,果見一個小眼,不由的變了臉:老天,你難道要我做寡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