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的一番自言自語的分析聽的大爺死死的盯着她。因爲太過於震驚,此刻他甚至忘了掩飾自己銳利的目光,使得蘇悅兒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迎着他的眼眸,輕聲而問:“你覺得呢?”
好不避忌的你覺得呢,似乎已經將對大爺的認知又強調了一番。白子奇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知道蘇家出了事,他立刻溜出府打探,當手要人查到昨晚出入過的幾個酒肆常客在此間用早茶,他便立刻帶了她來此。他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打聽,而他不過是要她知道當時的情形,以圖安心,卻不想這女人說着奇奇怪怪的話語,卻每一句都似乎很有道理,甚至隱隱揭露出一場非意外的謀殺。
“你,你的意思是這不是意外?”白子奇小心的找回自己的聲音,眼裡卻已經壓不住睿智的光芒。
“不敢說一定,但至少有九成九不是意外。”蘇悅兒說着扯了大爺的衣袖:“有什麼辦法可以看到屍體?”
大爺一縮腦袋,只管抓着筷子往嘴裡扒拉麪條,再不接茬。
蘇悅兒無奈的咬着脣瞧着他,她心裡清楚,像這樣的屍體不是在義莊就是在衙門的屍間,都將接受仵作的屍檢。她並不清楚此時的屍檢能力高到幾何,也不敢全然的寄希望於此,雖然她並不懂法醫的那些,但是至少她是殺手,她相信自己總能判斷出他的死因。
早飯用罷,用竹筒裝了兩筒蜜棗茶,大爺便扯着蘇悅兒離了食味軒,七拐八拐之後便看到了白家的馬車。但此時大爺卻忽然口裡嘟囔起一句話來:“不知道賞金榜能不能懸賞尋物呢?前兩天我丟了一隻金角大元帥,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蘇悅兒聞言心裡一震,立刻感激的看向大爺,可大爺卻是一臉苦惱狀:“但是我要花一百兩金去找一隻蛐蛐,讓爹知道了,我肯定捱罵,一定說我把白家的臉都丟盡了!典,算了,丟就丟了吧!”
蘇悅兒此時心裡也嘆了口氣:是啊,我要是真懸賞去請有本事的仵作來查驗未嘗不可,但若人知道是白家出資而請,難免別人不會傳是白家意圖重金請人掩蓋,是了,好似賞金榜是太子握在手裡,太子又似乎和白家算不得痛快,若因此給白家帶來麻煩,卻也真是自尋煩惱,我倒不如自己想辦法去偷查!只是,我該如爾,”
“悅兒,你看!”大爺忽然欣喜的喊了她,她立刻循聲望去,就看到大爺帶着一張猴臉的面具衝她傻笑,而他的手裡還抓着幾張面具,晃動着美人臉,娃娃心……
一個瞬間蘇悅兒想到了貓臉和娃娃頭,於是她倒安了心:自己手裡還有幾個金餅,應該能換他們幫幫忙吧?
大爺玩了一會,買了一張美人臉的面具帶帶着蘇悅兒回了馬車上,於是馬車回往白府,兩人便在車上卸掉了假面,也換回了衣裳。
入門的時候,吳管家攔了一下,什麼也沒說的,就抓了柚子枝葉沾了水的撒在他們身上。蘇悅兒心知規矩沒出聲,可大爺卻不依不饒,衝着吳管家做了個鬼臉,抓着蘇悅兒就往老太太院裡跑。
此時,老太太許是補眠,未見他們,大爺把棗茶給了紅纓,便拽着蘇悅兒回了房。
蘇悅兒心裡感激大爺指點迷經,卻又疑心他已經知道自己去做了賞金客,一時思量後,遣了下人就像問問大爺,看看他知不知道,可大爺倒好,弄見下人一被攆走,竟抓着蘇悅兒要玩她昨個玩的摔角。
蘇悅兒哪有心思玩啊?但又被大爺纏的沒辦法,只得叫來四紅說弄要如何如何弄,要準備些什麼,繼而又和大爺在房後尋了塊地,叫人去架個棚子,免得下雨淋壞了之類的。
總之這麼一折騰就到了中午,蘇悅兒正準備和大爺叫傳飯呢,景陽郡主卻是帶着她那兩個跟班入了院子。
蘇悅兒瞧到她的身影,微微蹙眉,繼而卻是淡笑着衝大爺說到:“你猜猜她是來找你的還是來找我的?”
大爺不置可否的看了眼那飄來的粉色衝蘇悅兒嘟囔:“我沒欠她什麼啊,她幹嘛找我?”
蘇悅兒笑了笑看着景陽郡主到了跟前。因着昨個兩人已經不愉快,蘇悅兒纔沒心思做那些虛禮,只對着她微欠了身子算做客套,可郡主側跟不記得昨個的事一般,見了面就來套近乎:“悅兒妹妹……”
蘇悅兒聽到就惡寒,當下依舊不客氣:“我當不起郡主一聲姐妹,還請叫我白大奶奶吧,若是郡主叫出這四個字不大痛快,也可喊我聲悅兒,那妹妹兩個字還是省了吧!我蘇氏高攀不起!”說着再次退了一步,又一次避開了郡主伸過來的手。
郡主這才卻沒露任何尷尬之色,而是順手一把就抓了大爺的胳膊,繼而甜膩膩的衝大爺說:“大爺怎麼不帶着夢潔玩了呢?我今早起來原想和你再去那條溪邊耍的,結果你倒跑去喝什麼甜棗茶,真是奇怪,你不是最討厭吃甜的嘛,如何喝上那膩死人的東西?”
“那個好喝啊!”大爺說着甩了郡主的胳膊,一把倒抓了蘇悅兒似撒嬌般的說到:“悅兒,我們明夭再去喝好不好?”
蘇悅兒樂得配合,自然溫婉笑顏:“好。只要夫君喜歡,爲妻的天夭陪你去喝都成!”
郡主見狀略是咬了下脣,卻伸手一扯大爺的胳膊:“奇哥,你還記得不,以前咱們在南境的時候,因着我意外摔傷咱們沒能趕回王府去,是你陪着我在郊外的一間茅屋裡住了一宿,沒吃的,你還抓了條山蛇給我做了蛇羹呢,那是我今生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誒,說來也巧,大約是老天爺念着你我的緣分,昨個在我住的院落裡,阿合發現有條蛇竟進了我的房口我想到了當時咱們兩個共食一碗羹湯的情誼,便特地叫人熬了蛇羹呢,不如奇哥今中午和夢潔在一起共食一份可好?”
隨着郡主的話音落,那金蟬便捧了銀質的提手湯盆遞送到大爺面前,而那小廝當下就揭開了蓋子,湯羹的香味立刻飄了出來,郡主便笑盈盈的看向蘇悅兒:“悅兒要不要也嘗一嘗?”
蘇悅兒掛着笑的點頭,卻忽然一蹙眉的衝大爺說到:“誒,夫君,您今早還和我說,你養的那隻錦蛇不見了。該不會郡主拿來熬的就是那條吧?”
大爺聞言臉色就變,郡主也是一愣,繼而大爺一把掀翻了湯盆,那湯水甚至濺溼了自己的衣裳:“我的小綠,你還我的小綠!”說着竟是抓着郡主就是猛搖,而此時那小廝,忽而上前一把就抓上了大爺的手,使勁捏大爺的手腕,大爺許是皮厚並不理會,只使勁的搖着郡主,把郡主頭上的珠釵都搖掉了幾支口那小廝見大爺不知痛,也不再留手,而是使勁一捏,霎那間,大爺叫的跟殺豬似的嚷嚷着鬆了手,衝着蘇悅兒就跟在外面受了欺負就知道找媽媽的孩子一樣,衝着蘇悅兒大叫:“痛,痛!悅兒,他欺負我!”說着更是舉起了自己的手。
蘇悅兒當下就注意到大爺的手腕發紅發熱,心道對方的手勁不小,便把大爺的手一捧就要衝她們發火,而此時郡主已經被小廝救下,瞧見大爺的樣子,卻是轉頭給了那小廝一個巴掌,嘴裡責罵到:“狗奴才,你看清楚那是白家大爺!你怎麼能對大爺下那麼重的手?我告訴你,大爺是和我鬧着玩的,你把他僖了,不是讓白家老太太怪到我身上?”
那小廝低着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蘇悅兒卻知道這打罵的兇了,人家只會心裡全算到自己腦袋上,只得輕咳了下不冷不熱的說到:“行了。你的要教訓你的奴才別再我面前,不知道的還當我苛責了您呢!大爺手傷了,我要帶他去上藥,就不陪您了!紅玉!送客!”蘇悅兒說完扯着大爺往回去,紅玉只能腆着臉來送。
郡主冷冷的哼了一聲便帶着人去了。
回了房,蘇悅兒給大爺抹了藥,便叫人傳了飯,因着大爺手傷了,自然是要別人伺候了,可他也臉皮真厚,撒着嬌的要蘇悅兒喂。蘇悅兒聽着那一聲聲的“悅兒,“只得自己端着飯碗一口一口的喂他。
紅玉和秋蘭等人瞧了,便暗自發笑,蘇悅兒的臉在聽到笑聲後便
紅了。
“以你的本事,他欺負你,你完全可以把他打飛嘛,幹嘛非受這份罪。”蘇悅兒找着話語掩蓋兩人彼此間的小曖昧,心裡更猜測着大爺如此就是爲了要她給他餵飯。
“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大手勁啊,起先他捏的都不疼呢,後來的勁好大啊,我覺得我手腕都要斷了。”大爺說着張大了嘴巴等蘇悅兒喂,蘇悅兒確實沒往大爺嘴裡送飯,而是蹙了眉,神情上略有些晃神。
“喂,你想什麼呢!”大爺的臉幾乎貼上了蘇悅兒而問,蘇悅兒一驚匆忙的夾了一筷子菜寨進了大爺的嘴裡:“沒什麼,吃你的吧!”
她說的是沒什麼,心裡卻意識到,郡主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只怕不會只是簡單的玩點小花樣了。
“晚上,我要去嬋娟的屋裡住,今天是玉兒的生日呢!”大爺忽然說着:“誒,你說我把你送我的魔方拿給她玩好不好?”
蘇悅兒一愣,便笑了:“那個不適合她,她還小,一會我叫紅光給她做個搖搖椅吧!”說完卻掃了眼大爺:他不會是知道我是賞金客,今晚故意給我騰出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