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奇的桃花眸子裡閃過一絲尷尬,繼而卻是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無措:“悅兒,你爲何要這麼問這麼說呢?我對你有多信任你應該很清楚啊?從我告訴你我是裝傻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對你信任有加……”
“信任有加?”蘇悅兒不滿的伸手一推,人從白子奇的懷中掙脫:“你早有謀算,早有安排,可我卻被你瞞着,這就是你的信任有加?白子奇,我說過你有秘密可以不告訴我,但是,你不該來矇騙我!”
“矇騙?我何時矇騙你?”白子奇探手,一副不解的模樣。
“你我去探糧路的路上,我與你說起君王政治,我與你說白家的危險,你是如何做的?你和我大講君臣的那一套,你更擺出一副你要愚忠的樣子,甚至不惜與我冷戰,可是你那個時候已經建立了翠微居!”
蘇悅兒說着雙手緊攥:“你別告訴我,你這翠微居是建造出來玩的,我可不是傻子!”
白子奇的嘴巴抿在了一處,眼裡也閃過一絲尷尬,但他便未言語作答或是辯解。
“說話呀,怎麼不言語了?”蘇悅兒挑眉冷眼:“你既然有雄心壯志要謀算這個要盤算那個,當初幹嘛還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你可知道,當我知道那翠微居是你授意建造的時候,我的心有多不舒服?”
“你是怪我瞞着你?”白子奇盯着蘇悅兒:“還是怪我有盤算?”
“我怪你衝我撒謊!你明明可以告訴我一句,你早有打算或安排,我不是那個會追着你要知道秘密的人,可是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卻擺出一副那樣深陷的樣子給我,令我擔憂!”蘇悅兒說着扭了頭:“我不怕你有盤算,也不管你打什麼主意,作爲你的妻子,我只希望是你最信任的人,我只希望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您能想到您的身後還有我,可是在我認爲我們彼此信任攜手共進的時刻,我才忽而發覺,原來你只是和我牽着手而已,你的心裡根本就把我放在了外面!”
“不!”白子奇急忙的言語着上前去拉蘇悅兒的手:“不是那樣的!”
“那是哪樣?”蘇悅兒轉頭擡眼,全然的盯着大爺的眼眸。
“悅兒,你誤會了,其實這是兩回事!”白子奇睜大眼的說着:“在我給你詳細解釋前,你能先告訴我,這翠微居在你眼中是作何用嗎?又或者說紅妝到底告訴了你多少?”
蘇悅兒眼珠子轉了一下:“紅妝能告訴我多少,這個也許該問你吧!”
白子奇無奈的嘆了口氣:“悅兒,你該信我的,這真的是誤會!”說着他把蘇悅兒的手緊緊的攥着,好似怕她會掙脫一般:“告訴我,你,你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想?”蘇悅兒眼皮子一擡:“您花了很大的手筆,建立出一個銷金窟,不在繁華地帶不在平城之中,偏偏選那麼一個地方,你說我怎麼想?一個隱於近郊的銷金窟,一個爲官家之人付賬的銷金窟,一個來來往往非富則貴的銷金窟,你所求應該是他們的關係網,你所控便是他們在你這裡的一切花銷!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以此爲人情做網,只怕抓的是他們的種種隱私,捏的是他們件件醜事,有此衆多把柄在手……白子奇,你不會告訴我,你打算……謀朝篡位吧?”
蘇悅兒的話語驚的大爺的眼睜的溜圓,嘴巴翕張了幾下後才說到:“你怎麼,怎麼會認爲我要,謀朝篡位?”說着他似是無奈的苦笑了下:“老祖乃紅門當家,我孃舅更是執掌藍門,他們可是神門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這麼想就是因爲神門之二已經被你捏在手,而你如此精心打造一個如同君臣鎖一般的地下莊,難道不是試圖以把柄醜聞捏他們要害,將他們驅使如棋嗎?”蘇悅兒說着有些激動:“這和你當日在我面前做什麼君父臣子之態不是截然相反?你還要說這是誤會嗎?”
白子奇聞言深吸了口氣:“悅兒,你真的誤會了!我的太爺爺可是宰輔之臣啊!神門守護鉞國爲上,乃是隱形臣,我們怎麼會反?何況皇上也好,太子也罷,他們雖然手段狠毒,但也恰恰因此證明他們乃是君!翻雲覆雨也是他們應該的,我這麼做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我,我只是想要一統鉞國之商!”
“你說什麼?”蘇悅兒眨眨眼:“一統鉞國之商?”
“是!”白子奇激動的解釋着:“自我跟着老祖學經商一來,我就發現,不管到哪裡,關係網都舉足輕重!再難辦的事,只要有人,有路子,也是唾手可得,若是無人無路,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將到手的一切都無。
爲官者,十有九貪,或謀財,或圖名,或求色,總之各有所圖各有所謀,投其好者便可獲利,但我要八面玲瓏各方討好,卻無疑是難上難,集一方之力也難填百官之慾!我開拓白家基業之處,便發現舉步維艱,但我有老祖在身後相撐,自是有力解困,可老祖在,我有所靠,孃舅在,也能有所依,但他日老祖離世呢?我靠誰?孃舅不在身邊呢?我又依誰?我這麼做最初的目的不過是未雨綢繆,給自己建立一座靠山!一座屬於我的靠山!”
“最初的目的?”蘇悅兒挑了眉:“當真一座地下莊就可以了嗎?這些還不是靠的紅門與藍門?”
“是,我承認,我必須依靠他們才能建立起來,依靠他們才能一步一步的達到我要的關係網!但假以時日,這些關係網就不再是看紅門或藍門的面子,他們要看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白子奇!”大爺說着昂了下巴:“我要白家成爲不可撼動的商君!”
“商君?”蘇悅兒已經明白過來:“你是要壟斷商業?你要成爲隱身的君王?”
白子奇看着蘇悅兒一臉的認真:“是也不是!什麼君王,我無念想!我不求江山,也不予臣民,我所求的是以商爲路,直達頂峰!悅兒你知道嗎?我當初只是希望有這個翠微居爲基點,織就一張關係網,一切都只爲生意好做而已!結果當我依靠紅門與藍門的幫助,把白家的基業做的很大,糧業以我爲首!四大世家也唯白家馬首是瞻,但爲首又如何?四大世家各做一路,面合心離!本是一個圈子,大家該共進共退的,結果呢?誰家不在打算盤?那東方宇可以刺我,那葉家更是有借力之算!若不是海家與我有血緣之親,憑我孃舅的本事,也是山中餓虎!”
“你的意思是你被逼的?”
“是!”白子奇說着眼輕輕的眯了一下:“這翠微居的打造之處,不過是給官員們與富貴客一個吃喝玩樂的地方,讓他們和我能有份人情而已,可是,當我被東方宇背叛撿回一條命後,我便明白,若有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那是多麼的愚蠢!與其求別人,我爲何不求自己?他們既然要算計我,我何不把自己凌駕在他們之上?讓他們只能看我的臉色行事?”
“你做了什麼?”蘇悅兒眼一轉:“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有所安排,你有所圖謀,你在布控着什麼,我以爲你是在謀算的東方家,準備讓他們陰溝裡翻船,讓他輯失敗,可現在看來,你似乎算的不是東方家!”
白子奇看弄蘇悅兒忽而一笑:“悅兒,我發覺你有時敏銳的叫我心驚!”
蘇悅兒沒言語,只瞧着白子奇,而白子奇已經做出了回答:“我決定掌控關係網,我決定依靠手中的一切來掌控這鉞國的全部商途!不僅僅是米糧,我要衣食住行全歸我掌控!只有這些都握在我的手裡,我纔是贏家!”
“衣食住行你全掌控?這怎麼可能?”蘇悅兒當即搖頭,大爺卻是笑了:“怎麼就不可能?百官之醜若都捏在我手裡,怎麼就不能?”
“百官之醜?”蘇悅兒點點頭:“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你不是用他們來謀反而是用他們來大行方便之門?”
“對,而且不僅僅如此,它們還可以爲我所用!”白子奇說着眼裡閃動着興奮:“今日既然說到這裡,我姑且告訴你更多,平城有翠微居,其他各城也有類似之地,它們看起來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的消遣處,但實際上更是他們藏污納垢的地方!有難事只管找到這些地方的人,我們就會爲他擺平這一切!而他們的醜事則統統被我掌握,只要他們想活着,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不爲我所用,又能如何?”
蘇悅兒點點頭:“我明白了,人家在你這裡做那些見不得天日的事,你就統統包庇下來,只爲捏住他們的把柄,白子奇,你不會因此連殺人放火也做吧?你這種行徑完全就是黑社會嘛!”
“黑?社會?”大爺眨眨眼,笑了:“悅兒,記得我說過奸不行惡嗎?”
“你自己還記得?”蘇悅兒此刻的心裡有些難受,縱然她不是聖母可也不是惡霸,縱然她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但也不會希望大爺是個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不分是非的人!
白子奇注意到蘇悅兒言語的態度,便是感覺到她的不悅,立刻就想到了她的在意之處,當下就說到:“我不會殺人越貨的,我只是幫他們善後!愛美尋色的,都是樓裡的紅姑娘,或是走投無路自入紅塵的人,她們都是心甘情願,我也罷,紅門也罷,沒一個會強迫她們!至於是別的,大都是紅門與藍門的人去完成,我們接手之前也會斟酌什麼可做什麼不可做!悅兒!奸不行惡是我們白家的原則,老祖常掛在口,我亦不敢違之!你要信我!我若唯利是圖,那不和你誅殺的韓嶽一樣了嗎?要知道我們就是看不慣他的行惡,才由小舅舅做了委託,本意乃是我們自己解決了他,只是沒想到,你給了我們驚喜!”
“你的意思,你並不會助紂爲虐?”蘇悅兒眨眼。
大爺愣了下:“助紂爲虐?你是說做作奸犯科的事?”蘇悅兒自是點頭,大爺當下捏了蘇悅兒的手:“我是什麼人,什麼品性,你還不知道嗎?我發誓!我絕不會做惡!”
“可是你以把柄相逼,這是脅迫啊!”
白子奇挑眉:“那是他們該!做了好事,自有報酬,做了壞事,也自有報應,無論做好做壞,總有相應的代價,若他們是好官如何有把柄給我?做了醜事,才能讓我抓住尾巴,你說是不是?”
蘇悅兒聽了一時無言,因爲這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
“悅兒,我無謀反之心,更無奪君之意,我不過要做商家之首!”白子奇說着將手往蘇悅兒的肩上摟:“我是一個男人,心中也有我的所目!江山我不想,朝權我不念,我只希望能成就了自己,證明我自己!悅兒,你懂嗎?”
蘇悅兒怎麼會不懂呢?現在白子奇所表達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一個,提供一切社會認同的需求,也就是那需求金字塔的至高境界,自我實現需求。當下,蘇悅兒衝着白子奇無奈的笑了下:“我懂,你想證明你是最棒的,你想證明你的能力!”
白子奇點點頭:“以前是如此,不過現在,多了一個!”
“什麼?”蘇悅兒歪了腦袋。
“你!”白子奇看着蘇悅兒的雙眼認真的說到:“我想爲你撐起一片天,給你想要的一切,讓你可以……爲所欲爲,無法無天!”
呼吸在這一刻停滯,心頭曾殘留的憤怒,聚集的不悅,和是非的壓抑都瞬間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她看着白子奇,看着這個如同妖魔一樣的男人,看着他認真的眼眸,她能感覺到他的真誠,他的愛意,但是三秒後,她卻忍不住噗嗤一笑輕言道:“說的那般豪邁,你當你是上帝,你是救世主?”
“什麼?上帝是什麼?救世主?”大爺有點亂,蘇悅兒卻一伸手抓了大爺的衣服將他一扯,繼而便踮腳主動含上了他的脣,但只是脣瓣相觸一秒她便丟開來說到:“油嘴滑舌的傢伙!”
白子奇急忙的表白:“我說的是真的!悅兒你要相信我!”
蘇悅兒衝白子奇眨眨眼:“子奇,我們回家吧!”
“啊?”白子奇有點沒反應過來,而蘇悅兒輕聲地說到:“人說謊言,是我認真了,而誓言則是你認真了,不管如何,子奇,我會相信你的!只是,我有些擔心,儘管你想不作奸犯科,但有的時候形勢可會逼人,當他們變成重壓逼着你的時候,你便如同行走在懸崖之上,可是會稍不留神就把你能跌的粉身碎骨!”
白子奇將蘇悅兒一把樓進懷裡:“悅兒,你要信我,我可以駕馭!”
蘇悅兒在白子奇的懷裡咬了下牙說到:“是,我信,但是,咱們誰爲刀誰爲鞘,還沒決出勝負呢,也許,我爲刀,那麼這個走上懸崖峭壁的人便是我!”
“悅兒!”白子奇聞言激動的一把拉直了蘇悅兒就要言語,可蘇悅兒伸手點在了白子奇的脣上:“其實,我有個更好的注意,與其你控制關係網,而把自己置身在錢權交易之中,爲什麼不和我一起,趁着紅門藍門在咱們手裡而好好想想生財之道,先把錢攏在咱們的手裡呢?只要錢在咱們手裡,哼,只怕是皇上都要看咱們臉色,那些官家還不是要求着你?何必你去費心的撿着他們呢?”
“你的意思是?”
“和你差不多,商君,只不過,你是打算以權抓錢,我就是,以錢生錢!”
夜已深,白府內四處都靜幽幽的,唯獨那眉夫人的院落此時卻有點鬧騰。
魏靈韻的廂房外,三個婆子連帶兩個守夜的媳婦兒正湊在一起坐在那廊下絮絮叨叨着之前魏夫人那失態之舉,而另外還有兩個丫頭則立在魏夫人的門外張嘴打着哈欠。
“砰!”又是一聲碎裂聲從屋內傳來,兩個丫頭齊齊撇嘴,卻是問都不問一句內裡,而廊下的五個人更是搖頭晃腦的飛着吐沫星子。
“得,還摔!當真是陪嫁的多拿來顯擺啊!又本事她就砸摔到天亮去!呸!”一個婆子說着朝地上假啐了一口。
“可不是?看着那麼嬌滴滴的一個大小姐,想不到竟能做出那種齷齪事,想起來,我都替她害臊!你說那城主和城主夫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那般浪樣,以後還有臉出門不!”另一個婆子說着鄙夷的笑了起來,兩個年輕的媳婦子便是陪着一起嗤笑,當下也念着一些剜酸的詞句洗刷着魏靈韻,他們一點也不壓聲音,在這夜空裡也算是清晰無比了。
“砰,嘩啦!”又是一個物件砸上了窗戶,繼而摔於地發出那瓷片碎裂的悽慘之聲,許是因爲砸在窗戶上,衝兩個丫頭們近,便嚇的一個丫頭抱頭前衝口裡叫了一嗓子,這下那幾個在一邊聊天的婆子和媳婦子便是拿架子的衝到了魏靈韻的房門前,一個看起來是年紀最大的便是衝着那門窗擡着胳膊相指而罵:“你砸呀,做了醜事就別怕人說!什麼東西!看着是大家閨秀一個,做的是比那窯子裡腌臢貨還濫髒!什麼玩意!我呸!我要是大奶奶橫豎叫人拖你綁到春凳上,先抽你一頓鞭子破了你一身的皮!看你還怎麼騷情!”
“就是,就你那爛樣也配做我們的奶奶?明個我們幾個就給太太和大奶奶說去,如此丟人現眼的,我們出去都跟着丟人!”
婆子們本就是嘴巴厲害的主,加之魏靈韻再下人前丟了臉,又是被太太掌嘴叫喊着押回來的,自是一個個都再沒把她當主子,只管剜酸,畢竟這女人一旦做出了丟了名節的事,任你好大的家世也只能是個被嘲笑怒罵的主兒,何況她捫幾個更是太太跟前的人,拿喬做架的也早已慣常,所以這會辱罵起來也是更加的口不擇言。
婆子們一罵起來,自是不會三兩句就住嘴的,當下每個人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全是些惡毒不堪的言語,把兩個丫頭都聽的多次對視繼而縮在一邊全然做了看客。
五個人辱罵了一陣子,便漸漸沒了罵的興致,因爲魏夫人的廂房裡再沒半點動靜,不見回嘴,也不見砸摔,更沒了先前還隱隱能聽見的哭聲。
“韓媽媽,您歇會吧,人家聲都不敢吱了,您還理會她做甚,走,咱們一邊閒聊去!”
媳婦子瞧着也罵的差不多了,便勸着爲首的一個休息,韓媽媽也順勢一點頭衝那兩丫頭擡手:“你們繼續守着!”說罷便欲往廊裡去,而此時對面眉夫人的房門卻是吱呀一聲開了!
“吵什麼吵!還叫不叫人睡了!”丫頭的身影顯在門口,衝着她們幾個吼了一句便是砰的一聲又關了門,幾個婆子當下一愣,各自對了眼,便是有冷哼的,有衝着那廂房啐口的,有口裡嘟囔的,但卻沒一個敢像罵魏靈韻那本直愣愣地辱罵眉夫人的。
雖然她們也清楚眉夫人那日子過的也好不到哪裡去,更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罪了大奶奶,讓大奶奶氣的給撤了人伺候,但畢竟人家肚子裡有貨,即便當初行爲不檢,卻也只是因爲與大爺先有肌膚之親才被納成了妾,至少沒像魏夫人這般衆人面前做下那種樣兒來,所以一時大家都是各自小心的表達着不滿,卻都沒再敢鬧騰。
院子裡又恢復了先前那種嘀嘀咕咕的聲音,不時的有兩句嗤笑。但沒過多久,那韓媽媽卻起了身,瞧看着魏夫人的廂房言語道:“你們覺不覺的不大對勁?”
“老姐姐,您操的什麼心啊!先前她鬧騰個沒完,咱們罵了好些,只怕這會她想鬧都不敢鬧了唄!她安靜了也好,免得那兩丫頭大呼小叫的!”
“就是,她不鬧就不鬧了唄,弄不好,帶的那點能摔的全砸完了,這會兒就是想砸想摔的怕也沒趁手的了!”
兩個婆子這般衝韓媽媽言語,那兩個媳婦子也自是幫腔,開先韓媽媽還笑着又坐下,但也就一刻的功夫,她又不放心的站了起來說到:“不成,我老覺得不大對,這魏夫人打咱們架過來送進那屋裡,就是哭了好一陣子,繼而就開始砸啊摔的,雖說可能是叫咱們說的不敢再砸,又或者真沒了東西砸,但這般安靜也不大對不是?”
“老姐姐,真是操心的多!”另一個婆子也站了起來,卻是拉了那韓媽媽坐下:“您坐這裡吧,叫她們去瞧瞧聽聽的不就成了?”說着一扭頭衝個媳婦子擺了腦袋,當下一個便是自覺的走向魏夫人的廂房,不過卻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衝兩個丫頭說到:“聽聽看看可是睡了?”
兩丫頭自是轉縣過去,一個在門口帖耳聽,一個則往窗口移,打算拉起窗戶瞧一眼。
“沒啥動靜,可能睡了吧!”貼門的丫頭才言語完,拉起窗戶的便已經踮腳瞧看,結果入眼便是滿地的瓷片木屑的,好一片狼籍!
“外間沒瞧到,許是睡了……誒?這怎麼有股子腥氣?”丫頭忽而斷了口,惦着腳,更伸了伸脖子,那媳婦子便是催問:“怎麼了?你誒什麼?什麼腥氣?”
“聞着有味,好像好像……誒,那地上是……”丫頭嘴裡嘀咕了兩句臉上的神色有點迷糊樣,但人已經更往裡伸腦袋了。那媳婦子見了便是快步的走了過去,人往她跟前杵:“瞧見什麼了?看把你……”
她話還沒說完,那丫頭臉上的迷糊色變是陡變,繼而她擡手指着內裡,聲音都拔尖的有些走音:“血!血!那是血!”
媳婦子一頓,一把扯開了丫頭,自己抓了窗櫺瞧看,而那廊裡的幾個婆子也聽見了不對勁,風風火火的衝往跟前,個個口裡又急又輕的問着:“怎麼了?怎麼了?”
“夭哪!”那媳婦子伸了頭往內看,便是一聲驚呼,繼而轉頭衝着迎上來的婆子們便是言語道:“血!地上有血!”
這話一出來,韓媽媽便是衝到跟前往裡看,而另外兩個則是對視一眼,就趕緊的往門口跑:“快開門啊!”
“鑰匙在韓媽媽那裡!”另外一個媳婦子趕緊言語,婆子們便是急的輕喚:“老姐姐快開門哪!”
韓媽媽白着臉的丟了窗戶,氣都似憋在了嗓子裡,只鼻子呼呼的響,繼而手毛攪亂的從懷裡摸出了鑰匙來,便是哆嗦着手給開了鎖。
鎖子一拿下,房門便被那兩個婆子一把給推開,便見一地的瓷片木屑和金錠子,而沖鼻而來更是一股子血腥味。
當下韓媽媽的腿就軟了,直接癱在門口問話:“怎麼樣?怎麼樣?”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便是一起進了屋。
因着一地散碎的瓷片木屑,兩個婆子竟有些難以下腳,加之心裡有慌,竟是哆哆嗦嗦的沒走了多少,還是那媳婦子瞧着這樣心慌的難受,便是自己衝了進去,仗着身子靈巧繞過了那些碎片,往屏風處去,結果纔到屏風的跟前,就看到有一灘血水從屏風下流了出來,還有一隻手伸在屏風外,手裡抓着一隻椅子的腿。
媳婦子瞧着便是嗓子裡驚呼了一下,大着膽子的伸頭到屏風後,便是直接一嗓子叫了出來:“啊!”
這一聲啊,嚇的屋裡正走的兩個婆子就是一哆嗦,而門口的韓媽媽,只覺得自己眼前都是天旋地轉的。
“怎麼了,說啊!”總算有婆子還知道催問的,那媳婦子抖動着身子手指着內裡,衝她們轉頭說到:“魏,魏,魏夫人她,她,她,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