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董大人這一鎮紙拍下去發出啪的一聲,就已叫事廳內人靜下來,再出一聲“升堂”頓時衙差們便是習慣性的接口唱着“威武”,就是沒那殺威棍砸地,便是個個的對眼,有的拿腳跺地,有點擡手拍刀鞘,總之也算是很有升堂之像了。
“啊哼!”好歹不是衙門,董大人一時還覺得有點扭,拽了一下嗓子才找到點感覺,便是衝着事廳內的兩位白家大奶奶說到:“原告白魏氏出列!”
都是熟人,又論起來一個是城主千金一個是紅門當家,董大人也不好叫人家跪了報名字,只得簡化了這些,直接開始問案:“你,狀告何人何罪名?”
魏靈韻當即把先前的三大罪狀又陳述了一邊,拿眼盯着蘇悅兒說到:“如今這惡婦就在此,還請大人公斷!”
董大人撇着嘴的看向了蘇悅兒:“被告白蘇氏出列!”
蘇悅兒邁着步子向前一步,輕福身:“民婦在!”
“對於原告之訟,你,可有話說?”董大人說着就已經縮了脖子去瞧城主,顯然是等着看好戲了。
“有,大人!”蘇悅兒說着身子一直,人便昂着下巴說到:“對於白魏氏的三告,且請大人準我明言,更準我有請證人!”
董大人眉一挑:“準!”
蘇悅兒自是轉身衝堂外看了一眼,胡管家立刻退出了人羣,蘇悅兒便轉了身說到:“白魏氏告我第一罪名是棄夫不顧,拖延夫婿治病之機,有失婦禮失家主之責,可我絲毫不這麼認爲!七天前,不,準確的說是八天前,失蹤數月的大爺忽然歸來,我白府上下歡心不已,後得知我夫那時癡傻一時玩性,以致迷路中失足墜崖,才成失蹤之像!但不幸中之大幸,他得山人相救,性命無礙不說,許是撞了腦袋,將淤血移位,竟又開了竅,人已迴歸從前之聰慧。大爺歸來,全家驚喜不已,恰逢我伯父伯母同歸,一家人也用了晚宴,之後照理大爺該於我正寢而
宿,但各位街坊都知道,一旨詔書我白府中多了一位奶奶,便是大爺的平妻白魏氏。當日,她進白府之時,大爺不在,乃我府三爺代迎入府門與之拜堂,這圓房之禮空而無行,如今大爺回來了,我念及此禮,便請大爺去了白魏氏的住處相宿,以成圓房之美,夫妻之禮,白魏氏,我說的這些,可有哪句不對?”
魏靈韻撇了嘴:“是這樣!”
“好,那夜,大爺歇在你的房中,天明之時,你是不是也該照理來給我問安呢?”
魏靈韻聽蘇悅兒的意思好似說自己沒去失禮一般,當下就是挑眉:“我一大早的可去了啊!”
“是,你來了,可是你是幾個人來的呢?大爺可和你一同而來?”
蘇悅兒偏了腦袋,臉上掛着鄙夷之色,當下魏靈韻便是臉上浮了尷尬,深吸幾口氣後才咬着牙扭頭說到:“我是一個人去的,大爺並未與我同往。”
“那請問大爺當時身在何處啊?”蘇悅兒繼續相言,魏靈韻便是瞪着蘇悅兒說到:“我怎麼知道?”
“誒?”蘇悅兒立刻拔高了音:“這話說來好笑了吧,大爺與你圓房可是宿在了你屋裡的,你自己也剛纔說了是,怎麼又說不知道大爺去了何處?”
魏靈韻的臉上紅已成血色,人揪扯着袖子說到:“白蘇氏,你只管說大爺病危之事,何故說起這些,你,你別在此折辱我!”說着便衝董大人言語:“大人,請您問她與案相關之事,莫讓她言語這些閨房之事於堂,生生的折辱人!她不知羞,我還知呢!”
蘇悅兒此時立刻言道:“大人!我乃白府大奶奶,更是白家家主,維護白家聲譽乃是我這家長不容相辭之責,若不是有必要言及,我怎會提到此事,畢竟大爺出了事,我們自是要從頭說起才能斷個明白,還請大人令白魏氏仔細道來,也好看清楚,到底我是否有錯!”
八卦這種事誰不感興趣?就是男人也會想聽的,何況這還是關於了城主千金與大爺圓房之日的事,香豔有佳,八卦有理,董大人怎麼會不想聽聽?當下便是言道:“白蘇氏言之有理,白魏氏,作答!”
魏靈韻那紅紅的臉立刻白了三分,人便只能咬着牙低頭言到:“那,那夜大爺是宿在我房中,可,可,可……”魏靈韻可了半天也說不下去,她怎麼說?說大爺叫她脫個光光,說她便稀裡糊塗人就昏死過去?說她醒來後只見落紅不見大爺?這些叫她如何說的出口啊!
“白魏氏!且莫吞吐,速速道來!”這越說不出來,越有故事,董大人興奮的出言而催,只把魏靈韻逼的是想把腦袋埋進地裡去!
糾結了一下,她只能含糊其詞到:“可他後來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啊!”
“你怎麼會不知道?”蘇悅兒繼續問,魏靈韻便是瞪了她一眼:“他是大爺,他要去何處我能攔着問嗎?我怎麼就知道!”
“白魏氏,身爲人妻你該是知道夫妻之禮的吧?今日你告我失婦禮,你乃平妻,說來可也是大爺的妻子,夫去何處,做妻子的不知不問,若大爺一去有個三場兩短,問及你來,你如何可答?這出了事,你說到底是誰在耽誤時機?你告我失婦禮,我看明明是你失婦禮!”蘇悅兒出言攻擊,那魏靈韻自是激動的反駁:“我怎麼問?我當時人事不省,等我醒來的時候,大爺已經不在房中,你叫我找誰問去!”
這話一出,事廳內外皆有驚訝之聲,同時也有無數目光射在魏靈韻的身上,當即就把魏靈韻看的是低着腦袋,滿臉紅白青三色的交替起來。
“人事不省?”董大人抓到了八卦的核心,立刻開問:“白魏氏,你怎麼就人事不省?”
白魏氏眼前只覺得一片眩暈,呼吸都緊了,只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父親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此時內心就跟寨滿了火藥一般,一旦點了就必是要爆的,他一接觸魏靈韻的目光便是氣的想吼吼,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所以便衝董大人言道:“大人,這等問題乃是人家房中事,還是不問的好!”
董大人當下衝着城主翻眼:“城主大人實在暗示本官問的是於本案無關的事嗎?”
城主撇嘴:“這是無關嘛……”
“怎麼叫無關呢?大爺人不在了,自是有個起因的不是?城主大人你和我怎麼也是做官的,這事一聽就知道有問題啊,您想啊,圓房之禮,帳內一位美嬌娘,這正是燕好之時,如此良辰美景的,換了誰會走呢?可大爺就沒了不是,白魏氏又說自己人事不省,這可就有問題啊,本官若不問個究竟,怕是要算審案不明吧?城主大人,您可是堂堂正正的,別因爲是牽您的女兒,這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官可是公正不阿!”
城主迎上董大人的目光,想吼吼也吼吼不起來,畢竟人家是正統的父母官,他只是是個閒職,論不到自己個問案啊,如今希望他跳過這個讓人難堪的話題,但董大人顯然還在爲剛纔的事和自己置氣呢,這會出言挪揄自己,若自己再出言只怕更惹麻煩,便只能扭了臉不做聲了!
“白魏氏,你且速速言明!”董大人言語着,拿眼掃了魏城主,顯然是故意的折他的臉。
魏靈韻一瞧此等情況便知道自己是丟臉丟大發了,只能低着頭言到:“大爺來我房中,與我,與我行事,中途我便昏了過去,待醒來時,便,便房中已無大爺。
事廳內立刻唏噓之聲起,難得的是董大人卻不急着驚訝,而是一拍驚堂木壓去了噪音,直接問到:“你確定已無白家大爺?那他到底是和你行事了,還是沒行事呢?你瞧瞧你先前這話,說和你行事後他便去了,若你是人事不省的,怎知是行事畢了?還有你怎麼就人事不省了?”
這話其實已經問的很無理了,城主當即聽的都已經青了臉,可是董大人是大人,是父母官啊,而且人家問的很有技巧,完全逮住了矛盾點問的,那言語中似乎是指責魏靈韻前言不對後語,是在撒謊了,當下就把魏靈韻弄的一副意欲撞牆而死的模樣,幾乎用哭腔說到:“大人叫民婦如何作答?這是房中事,人事不省的想想也知如何,何必要民婦講出來?這,這若是拿出來說,民婦以後還有何顏面見人!”
話到這份上,董大人也意識到是過了頭,便是輕咳了一下說到:“但是,你說大爺是在與你行事後離去,這個不大合理啊,畢竟這個時候誰會走呢……”
“我,我怎麼知道他爲什麼要走?反正,我醒來之時只見牀上元帕伴我,大門敞開,大爺不在屋中!”魏靈韻此時也算是豁出去了,咬着牙的把這些說了。
“哦?”董大人總算心滿意足的發出了疑問之聲,而蘇悅兒見差不多了,便出口言到:“白魏氏,那照你所言,就是不知道大爺是幾時去的了?”
魏靈韻怨忿的瞪了蘇悅兒一眼:“我都昏着如何知道?”
“那好你不知道,而且是有情可原的不知道,那麼你不存在失婦禮之行,但我,是到早上你來問安的時候還問了你爲何大爺不來的不是?你當時說我是逗弄你,便去了,我還去了你屋裡,問大爺去了何處,你依舊是說不知道的,這些我可有說錯?”
魏靈韻見蘇悅兒把此處揭過,自是趕緊的點頭,當下蘇悅兒便是衝她冷笑而言:“就此時你我所言便可知道,當時我一知道大爺不見了,便是有所詢問與找尋,並無不問不顧的行徑是不是?”
魏靈韻能說不是嗎?只能微微點子下頭,但她並不本心被牽着鼻子走,便是言語道:“可是你之後呢?你卻瞞了大爺的情況不是嗎?要不是老爺說了出來,我們昨個夜裡都還不知情呢!”
蘇悅兒當下便衝董大人說到:“大人,我想我的證人到了,有些話他們說出來,總比我講的好!還請您允許證人進來言明!”
“準!”董大人說着便是習慣的說到:“帶證人!”說完一愣,乃是蘇悅兒走到了事廳門口,親自扶進來一個人,白家的老爺白德厚。
“這……“董大人口中表示驚奇,心裡卻大體有了個譜,而此時蘇悅兒衝着老爺言道:“公爹,煩勞您在此說說大爺是幾時被發現,我又如何與您相托的事吧!”
短短几個字,蘇悅兒已經點了題,她相信之前和魏靈韻蘑菇了半天,那個在外面轎子裡的大爺也一定聽的真切自是會和老爺子說好應對之詞的。果然老爺點點頭不慌不忙的言道:“七天前的那天早上,我與內子並大哥一家在一處吃早飯,邀了大兒子與大兒媳同吃,是因爲我大哥回來帶了些冀州的土產。只是胡管家來報,說大奶奶一早就和大爺去了白家鋪子上忙活,不在府中,我當時聽了有些意外,便沒言語,待早飯用罷,我這心裡納悶什麼事會令我兒與兒媳一大早就去,便去了鋪子上,結果轉了一圈,並無他二人身影,問之,便有多年的老人和我言語說大奶奶叫說她們去了外地談事。”
“哦?”董大人看了眼蘇悅兒,蘇悅兒站在跟前一點表情都無。
“我當時越聽越是詫異,便速速回府找我那大兒媳詢問,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結果聽下人說她竟不在屋中,我更是驚詫,正欲要集了府上的人詢問啊,此時,大奶奶她卻跑來見了我,我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個大事,竟是我府上一個丫頭出府嫁人,同她夫婿在路上救了一個昏睡不醒的人,這個人便是我兒子奇!”
“您說大爺在路上昏睡不醒?”董大人驚訝的都起了身,白老爺點頭:“正是,當是他被發現之處乃是北地之坡,大人不信可以叫人去查!”
董大人一擡手:“這倒不用,因爲已經有人在我處報了這事,我還思量是不是哪裡來的流民想借此混進平城呢!”
白老爺擡手作揖:“大人見諒,那是我兒。哎,他人回來時,便是昏迷不醒,人似死屍而僵,但又有呼吸;我當時雖亂,卻知我兒習武,走火入魔這種事也不是沒見過,我瞧他那樣,便是疑心他知老祖離世,而心中憂傷,半夜裡想借習武靜心,卻不料反倒走火入魔,竟是瘋癲一般的去了北地祖墳,雖後被人發現救了回來,卻也成了活死人,實在,實在叫我心痛!”
“聽來叫人甚爲唏噓!”董大人點頭附和,白老爺就繼續講:“當時我心痛不已,但見我兒此狀卻記得我娘在世時曾言過她師兄,哦,就是毒王,他有法可解此症,我便叫人立刻去毒王請他前來救治,只是擔心我兒這般,驚嚇了府里人是小,更擔心白府再生事端,人心惶惶,與府不安,便叫大奶奶謊稱大爺外出談事,瞞了這情形,將我兒藏在了府中後院,由下人們照料!”
“可是,後來怎麼你們又鬧了起來?”董大人不解的看向了蘇悅兒,蘇悅兒沒言語,白老爺則繼續講故事:“大人該記得翌日,我們白府由大老爺昭告了老太太的一封遺書吧,當時提及的玉佩,所持者乃她的師兄,恰是毒王。當時我們找到這封遺書便很高興,我娘有意將玉佩還原,毒王自是會來取的,而我也派人去請了他,便想着毒王因此進我白府也是自然,倒是找個機會去救了大爺也就是了。只是我們打的這個算盤,卻偏偏不知道當年毒王因一席話與我娘爭吵而發誓不入白府,徒果他不肯來,日子上又拖到了第七天,我兒以成危急之態,我便
憂心說於大奶奶知道,誰知道她性子急,又牽掛我兒安危,當下便拿了玉佩做見證,去了我家祖墳處尋那毒王,因爲下人說他老人家一天都在那裡祭拜我娘。當時她去的急,不管不顧的,便是驚了我大哥以爲她瘋癲了,不得已我才把子奇的事說了出來。後來不是因爲這個,我大哥還鬧到您的衙門去了嗎?
董大人立刻點頭:“是,是有此事,你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了,因爲大奶奶回來的時候,便是帶着位老先生,想來就是那毒王了吧?”
白老爺自然點頭,董大人便看向蘇悅兒:“那您就是帶他回來救大爺的了?”
“是!”
“可既然是救,那爲何又牽扯上了毒呢?先前白魏氏可也說了,您給大爺吃了夾竹桃之葉達十片之久,據我所知,很多人誤食了此物可都沒了命啊!”
蘇悅兒衝着董大人一欠身子說到:“大人所言無錯,夾竹桃乃全株有毒之物,常人絕不能食用的,但毒王老先生能救我家大爺則全靠此物,因爲我家大爺走火入魔後,心跳將滯,呼吸已弱,人有沉睡不醒達七日,若再不醒來便是藥石無救,當時他整個人都呈青紫,已有毒兆,毒王爲救大爺,親自試毒,我纔給大爺餵食,可以說目的是救人,其過程也是救人,而且毒王親自試毒更是確保萬無一失,所以我纔會給大爺餵食那有毒之葉!”
“竟有這種奇事!”董大人聽來自是稱奇,魏靈韻便立刻找到機會插言:“大人,這種言論聽起來如此可笑,那是毒啊,怎麼能拿來救人呢?”
蘇悅兒當即言到:“白魏氏,你不是滿腹才華之人嗎?怎麼這般孤陋寡聞?”
魏靈韻被激而瞪向蘇悅兒,蘇悅兒便已高聲說到:“毒與藥之分,並不是以物本性而分,乃是以其作用而分!就如砒霜,人人謂之毒藥,但即使毒,爲何在藥店有售?雖是買賣受控,但還不是因爲它可做藥?瘡疤疥毒便要靠它所去!再如那巴豆,人人都知它可除滯解秘,攻痰逐水,更是蝕瘡排膿的佳品,可巴豆一旦使用不好,過量或是吃了泛油之種,便會身亡,如同中毒,諸如此類的還有許多,我不一一列舉,只說那夾竹桃的確是毒物,但它因爲其葉之中的所含之物有強心之效,常人吃了自是心跳加快,最後反而會因此喪命,但若是心力衰竭之人,卻恰恰可以用他強心,以獲生機,只要不過量就好!所以,毒物也可做藥,我給大爺喂此物,並不存在謀害之意,你告我的第二條罪名,謀殺親夫,可不成立!”
“胡說!”魏靈韻搖着腦袋:“什麼叫不成立?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救大爺,說你是爲他好,可按你所說,大爺就該好好的在此,爲何人會斷了氣?你既然說你沒謀殺親夫,那你就還我一個能喘氣的大爺來!”
蘇悅兒當即冷笑:“還你?你在我面前只怕無資格說此話吧!”說着蘇悅兒一轉身衝外面喊到:“胡管家,快去扶了大爺來!”
這話一出,事廳內外皆是驚叫連連,魏靈韻當即就跟傻了一般的立在廳裡,而城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似是不能信的盯着蘇悅兒,而城主夫人則扶着桌几起身,又是看魏靈韻又是看向門廳外。
“你剛纔說什麼?扶?”魏靈韻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而蘇悅兒點點頭:“當然啊,不扶難道擡嗎?”說着便往外瞧,此時便聽得廳外的驚訝聲是聲聲拔高,那城主已經離開座位迎向事廳外,而就在他要衝到廳口時,白子奇也終於是扶着胡管家邁步入廳。
“子奇見過董大人!見過魏城主!”白子奇一臉淺笑的躬身行禮:“讓你們費心牽掛了!”
魏城主傻傻的在白子奇面前杵了大約三十秒後纔算有了反應,竟是直接伸手就摸上了白子奇的臉,繼而在他脖子處摸探。
白子奇蹙眉承受了這種失禮的舉動,只出口輕言:“城主大人可有摸出什麼不對來?”
魏城主當然摸不出問題來,只能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魏靈韻:“靈韻,你不是說,說他死了,沒了呼吸嗎?”
魏靈韻傻傻的點着頭:“是啊,他是真的沒呼吸啊,我試過的!而且老爺試過,太太試過,他們都是試過的,他們都知道大爺是死了的啊!”
“死了?”白子奇不悅的蹙眉而言:“那照你的意思我是孤魂野鬼了?”
說着他伸手推開了胡管家,往前挪步,繼而伸手抓了魏靈韻,近乎用逼視的態度衝她說到:“那你現在看個仔細,看看我是活人,還是死屍!”
魏靈韻驚的看着大爺,自是言語不得,而蘇悅兒此時便上前撇了眼白子奇說到:“大爺快鬆手吧,免得您一時激動把她哪裡弄傷了,算成您虐妻家暴,那可就損了您的名聲了!”
白子奇聞言便是丟了魏靈韻的手腕,將她一甩,就魏靈韻那身子骨,自是站立不住,偏着身子閃了幾下終究還是跌倒了地上去,當下蘇悅兒便是伸手扶了大爺說到:“您看,她可不小心的又摔了,這下萬一哪裡青了,那可就是咱們虐待她了!”
白子奇當下一個冷哼:“虐待她?就這麼一個咒自己夫婿爲屍的人,每日賞她十鞭也不爲過!只可惜,我對打女人沒興趣,髒手亂興之事,我從不屑做!”
白子奇的態度夠冷,言語夠無情,當下就把魏靈韻給晾的涼涼的,加之她人倒在地上,看起來就似一個棄婦一般,把魏城主所有的臉面都給丟了個光,當下他就忍不住出來爲自己的女兒抱不平:“白子奇!我女兒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你怎可這般待她?”
白子奇掃了眼城主,從蘇悅兒相扶中抽了手,衝他作揖:“城主大人,哦,也許我該喚您一聲岳父大人,纔算合適,可是今日裡的事,您可真怨不得我,想她即是我的妻子,那爲何我睜眼之時,她不在身邊?不但如此,此時聒噪了半天,竟長長短短都在言我是個死人,您還要我以妻禮待她?這可真是強人所難了!”
“這!”城主大人被頂的無言以對,而白子奇顯然也沒打算就此閉嘴,竟是衝着城主大人直身言道:“況且,照規矩,她現在已經是白家的人,您似乎管的多了點!”
城主大人被噎的完全沒了言語,只能一肚子火氣的憋着,全然是青紅了臉,人去了一邊扭頭不言了。
而魏靈韻此時卻似緩過了勁來,急忙的說到:“不,不,這是誤會誤會!”
“誤會?”白子奇眼皮一垂:“怎麼着,現在咒我是個死人還不夠,竟還要咒我腦瓜糊塗了,不分是非以誤會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魏靈韻急的想要起身,可她一臂已傷,起來便是有些狼狽,而此時蘇悅兒卻忽然言語道:“白魏氏,你狀告我之三,便是告我欺虐於你,還要殺人滅口,可是我先前已經讓大家看的真切,憑我是賞金客的身手,若要殺你滅。猶如探囊取物,豈會讓你在此丟人現眼?你這罪名來的也忒沒道理了吧?”
魏靈韻此時已經爬了起來,當下就把自己的胳膊一指:“我胳膊如何傷的?還不是你將我扭傷的,你還踹了我,還有我的鼻子!”說着她手一指自己那纏了布條的臉,“好端端的,我的鼻子豈會成了這般模樣?還不是你一拳給打的!”
“我爲什麼打你?”蘇悅兒說着人往老爺的跟前挪了一步:“公爹可在這裡,一家大小也具是在的,你別想偷奸耍滑的誣賴成我的不是,你自己和大家說說,我是因何將你給打了的?”
魏靈韻一時微愣而無言,蘇悅兒卻是開口言到:“大爺因一口氣憋在喉嚨裡上不來,太太恰此時過去嚇的昏厥了過去,你便上手探視,當下就大喊大爺故去,累我一時受驚,竟真的以爲大爺就此撒手而去。你當時便指着我,說我是兇手,說是我從頭到尾設計毒害的大爺,我叫你注意口舌不要污衊與我,可你呢?你不但不停,還要與我扭打,可你是什麼身子骨,我又是什麼身子骨,你自傷了這些便說我要打死你,還說我要殺了你,便是大叫着救命跑了出去,我當時操心大爺,根本顧不上理你,於是我探大爺時,才發現大爺並未死,急忙的與家人爲他救治舒氣,才使大爺喘息上來,撿回了這條命!”
蘇悅兒說着便是看向大爺,一臉的幸色,好似感恩戴德一般,繼而便是厭惡的盯着魏靈韻喝道:“你身爲大爺的妻子,不去細心查驗大爺的境況,就出言亂語將我誣陷,魏靈韻啊魏靈韻,你犯得着爲了爭家主之位就如此失態嗎?”
“我,我沒有!”魏靈韻搖着腦袋否認,蘇悅兒卻是瞪了她一眼道:“沒有?那請問你這般跑回你孃家請了你爹爹來直接審我是何意?若要告我,你該先去官府,可你爲何直接去了你孃家?這會的,你們全家到此來說我謀殺親夫,你讓街坊們評評理理,到底我是有罪還是無罪!”
街坊評理有用嗎?還不是董大人這個當官的說了纔算數!如今的蘇悅兒這般言語,自是提醒了董大人可以不用圍觀,該結案陳詞纔是,當下他立刻正了身子,抓了鎮紙一拍,便是輕咳了一聲道:“廳內人聽判!本官已經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告的三條訟罪,皆不成立,所以本官宣判白蘇氏並無失婦禮失責之故;也無謀殺親夫之罪;至於虐欺和殺人滅口嘛,這個也自是無稽之談!白蘇氏乃清白之人,本官已判,再不可有人胡言亂語!退……”
“大人且慢!”蘇悅兒此時高聲阻攔,把董大人惹了個意外:“嗯?白蘇氏,本官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你並無罪啊,怎麼你還有不明?”
“不,大人!您說的清清楚楚未有不明之事,白蘇氏謝大人的公正嚴明!只是,這案子結了,您的堂可退不得,因爲,我還要請您接了我的訴訟之請!”蘇悅兒說着便是一跪言道:“大人還請受理!”
董大人見狀只能開了口:“白蘇氏你且言吧!不知你要告誰,又是何罪名?”
蘇悅兒當下一伸手指向了魏靈韻:“我告她!”
董大人一驚,便是看向了魏城主,魏城主此時已經激動起來:“什麼?你說什麼?”
蘇悅兒斜睨了他一眼,便是衝董大人言到:“民婦白蘇氏,今日狀告白魏氏三條罪狀:其一,身爲平妻,其夫受難之時,不慎行以查,不守節以伺,竟胡言亂語,險些耽誤我夫救治之機,我告她失婦禮不配爲妻!其二,她不查事實,只臆想亂言,便污我名節,將我誣陷爲謀殺親夫的犯婦,我便要告她誣陷主母之罪;其三,她身爲平妻,該知婦德,更該知一家之睦,可她口口聲聲詛咒其夫身死,再咒我這長妻爲惡,更爲了貪白家家長之位,而惑言騙來城主越級審查,要不是大爺在此,只怕我今日還真說不清楚,萬一累的大人一時出了偏差,或是您不知而由城主大人偏信誤判,導致錯案,只怕禍及三家,這等擾亂視聽,危害社會治安的行徑實屬可惡,我便告她危害公共治安!”
蘇悅兒說的是義憤填膺,董大人聽的也是心驚膽戰,當下就是一拍鎮紙:“說舟有理,此案我接!”可等話撂了出去,才反應過來,前兩個罪名是有的,這後一個罪名,似很有道理,但卻沒這個名目啊?
他便一時有些愣神,頗有尷尬之色,而白子奇眨眨眼卻是衝蘇悅兒言到:“悅兒,危害公共治安的罪名,你還是免了吧,她危害的乃是兩位大人,糾察起來也是他們處理,你來告這一條可不大合適!”
蘇悅兒本就是一時順着嘴說,要給魏靈韻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所以說完也覺得自己有點扯,如今大爺這般說了,自是乖乖的點頭:“大爺說如何就如何!”繼而衝董大人說到:“請大人見諒,我便只狀告白魏氏,兩條罪名!”
董大人自是爽快的接了,那魏城主便在一邊是乾着急沒辦法。
兩條罪名,一個是失婦禮,先前的對話足以把這條充分證實了,另一條誣陷主母那也是明擺着的,畢竟白家大爺活生生的站在廳裡啊!所以這個基本上連問都不必問了。
當下的董大人便是抓了鎮紙一拍言到:“聽判!白魏氏……”
“等等啊大人!”這會叫停的不是蘇悅兒,乃是城主夫人,她歪着身子跪於地,便是衝董大人說到:“大人且等上一等,這罪名可判不得,若是一判,我女可難活了啊!”說完便是衝蘇悅兒直接跪行了過去:“白大奶奶,我求求您,您就高擡貴手,饒了我那不懂事的女兒吧!您這兩處罪名可會要了她的命的!”
這鉞國的律法先前蘇悅兒也是因爲不清楚才問的,當她聽到城主氣急敗壞的說出對待誣陷之人的刑罰乃是:擔負所誣之罪名要承受的刑罰後,便是心中大樂!如今這城主夫人反應倒快,沒等董大人說出來就來求告,還真是護子心切啊!所以她這一提醒,蘇悅兒便做恍然大悟狀的伸手拍了拍腦門:“哎呀!瞧我這記性,是啦,他不說第一罪名,只說第二誣陷我的罪名,怕是就承擔不起啊,她誣陷我謀殺親夫,謀殺親夫便是殺人的重罪,且殺得竟是自己的丈夫,更是罪加一等,以律自是殺人償命,當斬的,而且,我依稀記得律書上寫的這罪加一等便是斬立決,不用等秋後的!不知對不對啊,董大人”
所言都是無錯的,董大人自是點頭,當下蘇悅兒便衝着已經白了臉的魏靈韻便是說到:“妹妹啊,這次你怕是要斬立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