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應該說‘真巧呢?’還是應該說,有事啊?兒面帶一絲淺淡的微笑站定在三爺身邊大約兩步的地方輕問。
月的銀與燈的黃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麥色的光網,交織套疊在三爺的身上,襯的那藍色的袍子變成了墨綠色,顯得他有些深沉,不同於往日的年少輕狂。
“大嫂很善解人意,就是太客氣了。子言只是在這裡想一些事,瞧見大嫂了,倒想問上一問。”三爺說着看向蘇悅兒淺淺一笑,倒很有點儒雅的意思。
“那就問吧。”蘇悅兒一臉的不在意。
三爺輕輕點頭:“好,那子言就問了:是什麼樣的事情,可以使姐妹兩個的性情天地之差?又是什麼機緣巧合,可以讓一個端莊淑雅的女人變的翻手雲覆手雨?”
蘇悅兒笑了一下,攤手言到:“這不是明擺着的嗎?我們不是一個人!”
白子言微愣,蘇悅兒繼續言道:“再是一個娘生的,我們也是兩個人,性子本就不同,何況我早就被送到庵裡寄養,沒那麼好的機會得此家教,所以她自是純潔無暇以爲天永遠是藍色,我蜘……呵呵,總之天地之差,與姐妹血緣無關,想二爺和三爺你,不也是道不同嘛!”
三爺的嘴角抽了下,臉上浮現一絲尷尬的笑,不過他又盯着蘇悅兒說到:“那大嫂你又爲何可以如此的善變?”
“女人本就是善變的,何況權利使人瘋狂,責任更是不可推卸的義務。我以前如何不重要,我本性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我在這個位置上,那就要擔負起這個位置賦予我的責任,至於翻雲覆雨嘛,誰又不會呢?也許我本性就是如此狠辣,如此不擇手段也不一定啊,人嘛,總有蟄伏的時候,就好像三爺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紈絝輕狂之人,
聰明人與聰明人的對話總是兩個極端,要不就是惜字如金彼此已經在隻字片語甚至眼神的交匯裡就心照不宣;要不就是口若懸河,左拐右兜,彼此兜兜轉轉的言語裡滿是一語雙關的含沙射影。
蘇悅兒這般的語有所指,三爺豈會不懂,他笑着搖搖頭後,便一臉正色的說到:“堂堂男兒,有所爲有所不爲,我蟄伏也好,算計也好,總是問心無愧,畢竟我是白家的嫡子,無可厚非!大嫂未免把我當外人了!”
蘇悅兒眨眨眼:“沒錯,你是無可厚非,你是應該應份,不過……你大哥還沒死呢不是嗎?排隊論大小,你也不到露頭的時候吧!”
“大嫂的意思莫非疑心我是有意安排?”三爺的眉上挑。
“是與不是,你自己清楚。”蘇悅兒的眼掃着三爺上下打量。
“我若真要爭,又豈會力主大嫂你做家主?”三爺上前一步相問,似很在意:“難道大嫂覺得我的眼裡就只有家主之位嗎?”
蘇悅兒卻看着他說到:“有的時候進一步並不是攻而是守,退一步也可是進的,三爺你是聰明睿智的,我雖不夠你聰明,卻也見識過三爺的手段,你這番是進是退,何須說的太明白?”
“大嫂自謙了。”三爺說着臉上顯出一抹苦笑:“子言見大嫂顯身前來當家,心中是萬分高興的,卻不想……哎,看來大嫂是真真的把我當了外人。”
“你說錯了。你是姓白的,做不了外人,何況這個白家還有你的一份。“蘇悅兒說着動了動脖子一副勞累的樣子說到:“三爺不必與我在這裡表忠心,我是白家的家主沒錯,但你更是白家的嫡子,對於自己的家如何愛,你根本不必告訴我,不過我要提醒你,識時務的未必是俊傑,但不識時務的只會被拋棄,這個道理你懂,我懂,大家也都懂,所以你是否是真心支持我的,我根本不在乎,要知道白家是我們的家,無論何種目的,我們都應該好好的保護自己的家園,你說是不是?”
三爺立刻點頭,蘇悅兒則衝三爺一笑:“旄心吧,攘外必先安內,這個道理我懂,不過三爺,就算你想什麼都抓着,可也別擋了我的道,我這人的心比較黑,騅氣也不大好,萬一哪天不爽了,可就……
“子言明白。”三爺豈會不懂?立刻欠身應聲,於是蘇悅兒對着三爺微微一個點頭還了平瞰說到:“那就這樣吧,我也累了,該回去歇着了。”說完便打算從三爺身邊走過,出了院子去招呼下人,可過三爺身邊時,三爺卻輕聲的說到:“大嫂,城主家的面子還是要顧忌的,就算你再不喜歡魏靈韻,也實在沒必要把兩家的關係搞僵啊,我們可在平城的。”
蘇悅兒站定在三爺的身前,轉頭看着他一笑:“怎麼?你擔心你的好妹子被我欺負?還是擔心我自找麻煩讓白家樹敵更多?”
“我只是覺得大嫂才接家主之位,還是穩當一些少些是非的旮……”三爺話還沒說完,蘇悅兒就搖頭:“不,不,我倒覺得是非多了挺好的!反正樹欲靜而風不止,不如索牲爽快些,看看誰得東風上。”
三爺的眼裡閃過一絲光棱,他盯着蘇悅兒似要說什麼,可蘇悅兒卻又說到:“三爺,你現在老大不小了,也是個要當爹的人了,我勸你還是多多關心雲兒吧,至於魏靈韻,犯不着你爲她操心,而且,你弄錯了一件事,現在要顧忌兩家關係的人不是我,是他們!
二蘇悅兒便邁乒出了院子,根本不管三爺的反應。
白子言站在原地,看着蘇悅兒就這麼消失在院口,便鎖了眉的口裡喃喃:“說你不懂,你懂,說你懂,你卻又不懂。”說完他搖了頭,似有失意的跟出了院落準備回自己的院落去,卻看到吳管家和一個家丁外帶一個婆子在前方不遠處正攔了蘇悅兒言語。
若是別人他就不上前了,可吳管家都在跟前,他便思量着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於是挑眉轉眼後便毫不避忌的走了過去,也就聽到了幾句話。
“奶奶,眼下可怎麼辦?”那婆子有些擔憂。
蘇悅兒一臉慵懶的樣子:“有什麼怎麼辦的?就當不知道,遠遠的看着唄!”
“可是,也不能由着她就那麼在外面吧,若天亮了,讓街坊看到,只怕……”吳管家小心的說着,蘇悅兒卻冷哼一聲:“替她操心那些做什麼?丟臉也是丟她的臉,而且,你以爲她能耗到天亮去?城主家的人可不是白養的!吳管家,你可是精明人,這個時候,別在我這裡裝傻充愣!”
吳管家迅速欠身:“奶奶,小的絕沒那心思,小的只是擔心而已,想那城主從來都是個直性子的人,如今他不開府門,只怕天亮了也不會接了那位進去,萬一那位一時鬧性上來出點亂子,只怕“……
“吳管家,你能想的長遠這很好,不過對於那位你可高看了,安心吧,被一碗開水就嚇跑的人,我纔不擔心她能鬧出什麼亂子!”蘇悅兒說着擺手:“得了,都去忙活吧,你,還去跟着瞧着,再有什麼大動靜了,可以來找我,若是兩家門前哭啊等的,就別來吵我了,我可累了!”蘇悅兒衝那婆子交代了,便要叫吳管家去休息,忽而眼掃到站在一邊的三爺,便又囑咐道:“還有,傳我的話,府門緊閉,不管誰來叫都不許開,內裡除非是我親自出來開門,否則也不會有人得我的囑咐准許開門,聽見了沒?”
蘇悅兒這話完全就是說給三爺聽的,三爺當下無語,吳管家也只能應了的去忙併,於是蘇悅兒擡手以袖遮口的打了個哈欠便要離開,三爺又在身後補追了一句:“大嫂何必這般?就不怕逼急了她?”
蘇悅兒懶洋洋的回頭言到:“要是能逼急了纔好呢,正好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將她收拾了,也省的礙眼。”
“可那是聖旨按來的……”三爺明顯顧慮,蘇悅兒卻是瞪着他說到:“要是聖旨叫你死,你是不是現在立刻就死?”
三爺沒言語,蘇悅兒卻嗤鼻一笑:“哼,天高皇帝遠,操心那些做什麼?而且聖旨上也沒寫我不可以欺負她啊!我說三爺,她不過是你的乾妹子罷了,你可別太操心,小心惹得一身騷,這個時候有的是人等着機會呢!”蘇悅兒說完就喊着來人,繼而扶着丫頭上了小轎回去歇着了。
三爺則在原地裡站了好一陣後才咕噥了一句話出來:“我是在操心她嗎?”繼而人煩躁的轉身走了兩步,又掉頭奔向門房,都過了二門了,才攆上吳管家,當下便問他:“老吳,到底什麼情形?”
吳管家一瞧是三爺忙轉身答話:“三爺,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那魏夫人鬧了脾氣回她孃家,我原本還顧慮她會不會說些什麼讓城主來興師問罪,結果城主那邊聽到她回來了,下人把人都接下馬車,邁進府門了,竟生生的給攆了出來,還把府門給關了。魏夫人在門口發了通脾氣無人理,這會兒就縮在馬車裡哭,城主府裡只管家在門口囑忖了句,說是魏夫人已經是白家的人,深更半夜的該去哪就去哪兒,叫她回咱們府上,可魏夫人使性子不會還在哪兒哭,我們擔心這樣僵着不大好,所以纔回來問問當家奶奶的意思。”
三爺聽了擡手槎了下額頭:“大奶奶的意思違背不得,不過也需小心,千萬別讓她出了事,你多叫兩個人跟着。”
“是,不過三牟,真就這麼晾着不管?要是城主那邊怨上了您……”
“家主發話我有什麼法子?再說了,是她自己張腿跑出去的,怨得了誰?城主千金?枉費我那麼看的起她,她還沒雲兒硬氣呢!”說完三爺一轉身甩了袖子走了,吳管家愣了愣後搖頭輕笑:“人家可是城主千金啊,幾時受的了這氣?大奶奶真夠狠的,哎,三奶奶那是耗的住,也不看看蘇夫人是什麼性子……”
蘇悅兒回了房,就覺得自己的兩隻眼睛往一起黏糊。翠兒鶯兒手腳利索的給她擦抹了後,秋蘭更是貼心的捧了捶腿的竹錘子來。
這三丫頭先前被白府裡的事嚇個不輕,尤其是青紅頂着大奶奶的身份回來後,三人還沒伺候個所以然呢,人就被二爺帶着人抓了起來,關到了一邊的小院裡去,雖是每天有人送飯,卻也不得出屋,更不知道之後的事,只在今日裡被人放了出來那也都是傍晚後的事。之後她們一邊沐浴打整,一邊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起嘰咕,如今也算大體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聽聞自己伺候的大奶奶成了白家家主,也算個個覺得腰板後面多了個板子,總算把背能伸直了。
她們份外的想和大奶奶親近兩句,只是瞧得出大奶奶的勞累樣,也都知趣的不敢言語照常的伺候了人歇下,只秋蘭心情太過激動,又見蘇悅兒那般困頓,便賣好的拿::一鉅子給蘇悅兒捶起腿來。
敲打了沒一會,翠兒碰了碰她的肩頭,秋蘭才注意到蘇悅兒已經睡的熟熟地,這才小心的收了東西放在一邊,給蘇悅兒蓋好了被子,三人瞧瞧的退出了屋。
“瞧大奶奶辛苦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瞅見她這般困頓呢!”翠兒輕聲嘆着,鶯兒便是點頭:“可不是嘛,咱們白府裡這陣子的事可真夠多的,如今平白的再來個大奶奶,我都擔心她吃不消呢,結果奶奶側好本事,竟把那不要臉的罵滾了去,想起來就痛快!只可惜啊,眉夫人肚子裡有消息,咱們奶奶動不得,要是能一併的攆了纔好呢!”
“噓,胡說這些做什麼!”翠兒雖是責備卻也臉上有笑意:“她不過是妾罷了,能怎樣?三奶奶如今也是肚子裡有消息的,比她不知金貴到哪裡去了,諉,秋蘭姐,你可真是好福氣了,大奶奶三奶奶可都是你蘇家的人,日後指不定哪天啊,你就開了臉,做了大爺的房裡人,協理咱們大奶奶嘍!”
陪嫁丫頭擡成房裡人做協理的事,實在是司空見慣,秋蘭也是心裡早清楚的,所以翠兒忽然提了起來,她便只是笑着輕拍了翠兒的肩:“少提我,大爺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還說開臉,我呀,可一點不急!”
翠兒和鶯兒立到笑着回房休息,拉着她還想逗兩句,可秋蘭卻扭了身子道:“得,我不回去睡了,免得被你們拿來說,我瞧着奶奶也十分的累了,我還是去她跟前守着吧,現在她是當家的,萬一有什麼事擾她呢,我去陪着安心些。”
“嘖嘖,果然是主僕情深,家養的親,我們倒大意了!也是,奶奶當了家主,這日後咱們也只怕要照着規矩來,秋蘭姐,你今個就守着吧,明夭了我去,後天了再翠兒姐,咱們三個還是要把守夜的事弄起來,免得不像樣!”鶯兒說了這話得了翠兒的相迎,這邊催了秋蘭快去伺候,她們兩個便回了房歇着。
秋蘭折返回擊,小心的推了門再掩好,繼而人動手將燭芯剪了剪後,才繞過了屏風隔着一張紗帳瞧着蘇悅兒。
慢慢的她伸了手輕輕的撥開了紗帳,繼而人便伸手往蘇悅兒臉頰的方向摸,只是才伸手過去,蘇悅兒卻猛然睜眼抓了她的手腕緊緊地捏着:“你做什麼?”
秋蘭似乎沒料想到睡的熟熟的蘇悅兒會這般抓了她,牢的她身子哆嗦了一下,繼而又因爲手腕被抓的生疼,便已經呲牙裂嘴:“小,小姐……”
秋蘭一般只有在兩人的時候才喚她小姐,人前都是照着規矩喊的奶奶,蘇悅兒聽得她喚,便鬆了她的手腕,人繼而坐了起來:“你怎麼在我屋裡?我不是說了不用伺候嘛,而且,你剛纔是……”
秋蘭一臉委屈的說到:“我還不是瞧着小姐您那般勞累,想着您現在可是一家的家主,只怕事多繁雜,若人來擾了你是其次,要是尋上來,連個丫頭都不在跟前,也不合着身份,這纔過來守夜的,至於剛纔做什麼,那是我瞧見你脖子上一道紅印子,也不清楚你是劃到了,還是蹭的灰說摸了看下!”秋蘭說着轉手就去拿了鏡子遞給了蘇悅兒。
她自蘇月兒回來起,就在她身邊伺候,雖說時間也不算長,但卻和主子之間沒太大的尊卑感,尤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說話也不像白家的丫頭那樣尊卑分明。而且在蘇家,很多時候蘇月兒更是喊她一起睡,主僕兩個也時常說些閒話,畢竟蘇家的底子她也是門清,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幾乎也等於是蘇家的姑娘一樣,完全把自己當屋裡人。
所以,她發現蘇月兒嫁人前有不大對勁的地方也會出言相勸,甚至被蘇夫人田氏責罵的時候,也都認了擔了,沒出賣過小姐和人私會的事,只因爲在她眼裡,其實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有的時候小姐會說她兩句,也似姐妹之間的言語。
可今日裡小姐的眼神,口氣,還有那似鉗子的一抓,可把她給嚇慘了,好像小姐已經被白大奶奶的身份推到了高高的樓臺上,而她卻還是那個卑微的丫頭。
小姐終究是小姐,我終究是個丫頭。秋蘭心裡哀嘆着,先前的喜悅感絲毫不剩。
蘇悅兒此刻將信將疑的接過鏡子掃了眼脖子,果見脖子處有道暗紅的印子,她自己伸手摸了摸,便發現是蹭上的胭脂,也就把鏡子遞還給了秋蘭:“沒什麼,是胭脂,可能剛纔不小心蹭上的吧!”
秋蘭接了鏡子放妥,蘇悅兒則瞧着她說到:“我這裡也不用人伺候,你回你房裡睡吧!”
秋蘭詫異的看了蘇悅兒一眼,卻沒說什麼,只點着頭的就往外退,蘇悅兒瞧着她那樣子又說到:“等等,你來,我有話問你!”說着人往裡挪了些,拍了牀沿。
蘇悅兒並不是個習慣和人如此親近的人,身爲殺手,對情感越淡漠越好,加之她有個殘疾的弟弟,別人總是投來那種憐憫的目光如刀般的紮在弟弟的心裡,她便很多時候都希望身邊的人漠視他們是最好。
不是不渴望關懷,只是關懷,能給予多久呢?若不能堅持,她希望從一開始就漠視,因爲沒希望就沒失望,沒嚐到溫暖就不會知道冰涼。
她記得每當搬遷到一處時,會有很多人用一半好奇一半憐憫的目光看着他們姐弟,然後友誼之花遍地開,好一片溫暖,種溫暖來的快也去的快,最多也就半個月的時間,大心人久之泰然了。開始會幫着擡一平,背一下,個個都是好心人,但之後呢,看見她們,本來要回家的人便故意的和人聊天,免得要去揹她的弟弟,有的更是掏出電話來,急急的講着從他們的身邊逃過。
每當這個時候,弟弟都會慢慢的扭轉脖子看着她,而她總給弟弟一個微笑:“姐姐可是大力神!”
是的,她是大力神,她可以爲了弟弟去做一個大力神,她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撈起輪椅,就那麼把弟弟擡上樓梯,即便後來日子好的可以住進高級公寓享受直達電梯,她還是喜歡時不時的把弟弟的輪椅一抱撈起,笑着說:“我是你的大力神!”
她知道她是弟弟唯一活着的依靠,而弟弟是她情感最後的源泉。所以當白布蒙上了弟弟的面容,當她撈起的輪椅裡空蕩蕩的時候,她越發的明白朝夕相處後的失去,足以痛入心扉,所以她更加的拒絕與別人親近,可是她的心底卻又多麼希望還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相識一笑,可以和自己親密無間,更可以是自己生活下去的力量……
“小姐?”坐在牀邊的秋蘭注意到小姐眼裡似乎閃着晶瑩,一時有些擔心便小心的問着:“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悅兒迅速的搖了頭,繼而說到:“秋蘭,你在我們蘇家有多少個年頭了?”
秋蘭一愣便垂了頭:“十三個年頭了。”
“我娘那牲子,你也沒少捱罵吧?”蘇悅兒說着伸手把秋蘭鬢角的耳發撥了一下。
“沒什麼,都習慣了。”秋蘭淡淡地笑着:“小姐幹嘛問起這個?”
蘇悅兒眨眨眼:“我在想,你在我們蘇家吃了不少的苦,對我又是忠心耿耿,我應該回報你的。”
秋蘭一愣:“小姐怎麼這麼說,我,我是你的丫鬟的啊,而且小姐對我也很好啊。”她很意外但也有希冀,她不知道小姐到底要告訴她什麼。
“我想過了,你在蘇家是死契,照道理,你這輩子都沒有自由,過些年也是去給大爺湊一房的,可是誰不渴望自由呢?誰又想做妾呢?所以我想,你也會希望自己可以選一戶合適的人家,去做一個賢惠的妻子,生兒育女,過屬於自己的日子,不用再伺候人,更不用卑微的過這一輩子……對不對?”
秋蘭意外的一臉驚色,她幾乎是顫抖了音:“小,小姐的意思是,你,你要逐我出府?”
蘇悅兒笑了:“說的什麼傻話,我的意思是我給你自由,你不再是死契的丫頭,不用再等着給大爺做填房,做一個被人瞧不起的妾,你可以在府裡找一個你瞧着合適的,又或者外面的也可以啊,總之你可以自己選一個夫婿,然後我去幫你找媒婆說媒拉線,讓你堂堂正正的做個妻。也許那家的房子不會很大,也不會有這些綾羅綢緞,但是你有自由,你有你的尊嚴!”
秋蘭怔怔的看着蘇悅兒:“尊嚴?”
“對,尊嚴!”蘇悅兒說着昂了下巴:“把身子站直,把背挺直的尊嚴!”
秋蘭的眼裡涌着淚光:“我,我真的可以?”
蘇悅兒點頭:“可以!我給你這個自由,你想什麼時候嫁人就什麼時候嫁人,到時候我給你出嫁妝!”
秋蘭感動的就要下跪,蘇悅兒趕緊拉了她:“別和我來這個,不需要!”說着她打了個哈欠:“我累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我也歇着了!”
秋蘭激動地點頭,麻利的伺候了蘇悅兒躺下,人便小心的關了門窗去了,而蘇悅兒先前還一副瞌睡樣,卻一下眼露厲色。繼而她伸手摸了下脖子,眼前回憶起先前卸妝拆發時,正是秋蘭爲她脫去了衣袍,也只有那個時候,秋蘭的手指碰到皮膚,她纔不會特別的在意。
秋蘭啊秋蘭,但願是你自己真的不察,若你心……蘇悅兒的眉微微的蹙起。
清晨,蘇悅兒命鶯兒給她打扮的雍容華貴,她一反常態的要求卻讓鶯兒大爲欣喜:“奶奶平日總是穿的清淡,妝容也簡便,哪裡有世家的貴氣?這次您終於想通了,看鶯兒好好給您露一手,準保把您打扮的貴氣逼人!”
蘇悅兒閉着眼輕笑:“以前我是白家的孫媳婦,本本分分的就是了,如今我是家主,就算我再不喜歡滿頭珠翠,卻也不能不打扮的鄭重,畢竟我的身上還要顯得紅門與白府的體面呢,要是等下城主家裡來了,我一個當家的穿戴的還不如一個平妻,那就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奶奶,您不擔心啊!”鶯兒有些擔心的輕聲問話,蘇蚓還未作答,便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立刻就端着架子等,於是當屋外響起了吳管家的聲音問着可起來沒時,蘇悅兒便詫異道:“大早上的吳管家集來,莫非城主這個時候已經駕臨我白府不成?”
吳管家在外言道:“奶奶,不是的,是有三封拜帖到!”
“何處的?”
“三封裡有兩個無府牌的,只留了姓名,一個是周和安周公子,一個是任安任公子,還有一個如……”
“誰啊?”
“落的景陽郡主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