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扯着蘇悅兒的手,帶着懼怕而緊張的喘息着,他不明白怎麼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個人竟是要置他死地的問話。
“啪”隨着一聲脆響,一個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臉上,繼而他覺得呼吸更加困難,人完全就是被推的將身子抵在了牆上。
“你這小廝敢拿大並哄我?看爺不把你打的你媽媽都認不到你!”蘇悅兒幾乎是咬着牙再說話,與此同時更是手上不由自足的加了緊。
小廝這個時候已經臉色因爲缺氧而紅中見紫,一雙手扯着蘇悅兒的手努力的解救自己,兩條腿也開始蹬踹。
“賈兄!”一聲急喚在蘇悅兒的身後,緊跟着一雙手都扯上了蘇悅兒的胳膊:“賈兄!”
蘇悅兒聽喚,忽而有些回神,那眼眶裡迷糊的一切才似找準了焦距,立刻看見一張近乎憋青的臉,便立刻撒手。
死裡逃生的小廝當下癱側在地,大口的呼吸着,氣體衝入缺氧的肺部嗎,激的他劇烈的咳嗽,而與此同時七八個家丁也衝了出來。
“誰!”
“什麼人?”
“你幹嘛傷人?”
家丁們又是攙扶又是舉棍護門,一副盡責的樣子,可蘇悅兒瞧着這七八個人,心裡更是咯噔一下,因爲全部都是陌生人,一個也不認得。
“哎!別激動,好說好說,誤會,誤會啦!”周和安伸着胳膊出面調停,此時從內裡走出來一位,門口七八的家丁立刻招呼:“吳管家!”
蘇悅兒擡眼過去,手便在身後一背,捏的緊緊的。
來的這位,稱的是吳管家,也是個瘦猴一般乾巴巴的人,可蘇悅兒根本不認識他。
“嗯!”這位吳管家趾高氣昂似的嗯了一聲,人便掃到了蘇悅兒,眼見這麼一身短打,簡單盤發的蘇悅兒,便是鼻子裡一哼,滿臉的不屑:“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到白府門前撒野?當真是欺負白家喪了家主不成?”
蘇悅兒一聽這話,便是心頭火起,她笑着一把把面前充當和事老的周和安給撩撥開,上前便是揚手朝着這位吳管家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刮子。
脆梆梆的響亮聲驚的衆人一愣,那老頭更是受力不住在原地來了一個轉圈,將將才站穩,眼前還花呢,便覺得腹部一痛,人就不自覺的飛了起來,一把老骨頭便砸在了門上,連個聲都沒來及吱出來。
這吳管家張着嘴哆嗦了許久才哎呀出聲,這遲到的哎呀立刻驚的周邊的家丁都是一個哆嗦,於是有返身回去報信的,也有幾個拿着棍子就要往蘇悅兒這邊招呼。蘇悅兒卻根本不把這幾人放在眼裡,幾個閃身抓棍不但卸了他們手裡的武器,更是拿着棍子,像當討債的抽打欠債的一樣朝那幾人的身上招呼。
她此刻下手雖無意要人性命,但無奈心中着實惱怒,所以,每個人都只是捱了一下,卻幾乎趕上了享受一擊斃命的榮耀。每一下都是打在重點部位,每一下又略是收了點力的,所以他們要不就是聲都沒出的昏死過去,要不就是抱着腰或腿的只剩下哼唧。
蘇悅兒木掃了這些家丁,順手把那些棍子甩到了地上,她步步逼近,來到府門前,一把就提溜起那個幾乎只會抽冷氣的老頭,用幾乎冰冷的口氣說到:“白府好歹也是世家,什麼時候養的狗連主人都認不得?什麼叫白家喪了家主?你一個官家雖是沒賣身的,可也是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竟敢連個尊稱都無?真不知道是白家家風不嚴,還是哪路的狗腿子分不清好歹蹲到別人家家門口吠!”
蘇悅兒說話的功夫,更是伸手捏住了那老頭的下巴,繼而便是舉起了另一隻手握成了拳頭:“哼,白家不會教下人,爺替他們教!”說着蘇悅兒便是一記重拳打在了那老頭的腮上,立刻血水從嘴巴里噴出,更有四五顆牙齒被打的迸了出來。
她的拳很重,雖不會要人命,但卻沒有一絲的憐惜,這一刻蘇悅兒的眼裡看不到這老者的年紀,也看不到他乾巴的身軀,她毫不遲疑的一拳,不但把所有在門口的家丁嚇的臉部扭曲,就連身後的周和安都忍不住張大了嘴。
“什麼人如此狂妄!”隨着一聲厲吼,白二爺一身孝衣的從府裡出來,此刻他頭上還頂着麻布做的披帽。
一見此孝衣,蘇悅兒心中最後的僥倖也被粉碎了,她瞬間就覺得周圍一片空白,空白的她不知痛不知悲,好似失去了感官一般。
白子軒站在門口,看着整個白府的大門前,一片狼藉之狀,尤其是面前被人抓着的管家如同死掉一般的耷拉着腦袋,便是本能的退了一步,而此時身後兩個大漢的出現,又好似給了他信心一般,他又前進了一步,再掃了一遍周圍的慘狀和那地上血水裡的幾顆蟲牙後,他指着蘇悅兒道:“你,你是何人?爲何到我白府行兇?”
蘇悅兒一鬆手,把那個已經嚇昏過去的老頭就像扔一件破衣裳一般的丟掉,繼而伸手從袖袋裡抽出一張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蘇悅兒這般態度實在叫白子軒不置可否。在他眼中,此刻站在白府門前的明明就是一個着短打裝束的下等人,但偏從這人的眉目到舉止都透着一絲逼人之氣,仿若同天神駕臨一般,竟無形中叫他有一種被遏制的感覺,生生不敢動作。
白子軒身後的兩個大漢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不經意般的搡了一下白子軒,於是白二爺步子有些踉蹌的上前一步,人卻立刻故作鎮靜的挺直了腰桿:“你,你是何人?竟敢在我白府門前囂張放肆,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把你押送到官府去!”
借了官府的名目,白子軒似乎找到了底氣,想他也是練武之人,一身的功夫也並不差,所以從那被遏制的枷鎖裡一掙脫出來,只詫異自己爲何剛纔會心生膽怯,一個瞬間倒又恢復了底氣,當下竟對着蘇悅兒昂了下巴。
蘇悅兒細細擦手的動作微停,掛着一抹淺笑看着那白子軒說到:“你是白家的……二爺吧?”
白子軒一頓,擡了眉眼:“自然。”
“我且問你,白家到底是誰,去了?”蘇悅兒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一份平靜。
白子軒皺了眉頭:“我身着白孝,頭頂麻布,這還不夠清楚嗎?”
披麻戴孝雖是直系親屬的事,但歷來講究着輩分,爹孃死,兒女輩重孝,乃是全身上下的麻衣,只腰間一根白布孝帶;孫子輩纔是孝衣加身,頭頂麻帽,且家中有外孫女也已出嫁的,只穿孝衣,麻都不沾,若未嫁的,也不過額頭處纏一圈麻。
所以此時白二爺的裝扮,充分的說明家中所去這乃是祖輩,而白家祖輩上有的也不過一位,正是那和神一般存在的人,白老夫人。
蘇悅兒在心裡抽着一股子呤,面上卻越發的平了:“這麼說,真的是白老夫人西去了?”
白子軒聞聽此人一時話語見平,也不好再趾高氣昂,只能略是欠身的一抱拳:“正是我老祖西去,不知您是……”
“我姓賈,和白家有份交情,不過……不在你處。”蘇悅兒說着便是將擦手的帕子一丟,人便要邁步入內。
“慢着!”白子軒伸手相攔,陪着一笑:“我知道不在我處,若在,我豈能不識,只是不知您的交情落在誰處,我也好請人招呼……”
“你請的動嗎?”蘇悅兒斜他一眼:“我和白家大爺有份深交,和白老夫人有份神交,不知你打算請誰來招呼我?”
白子軒臉上的笑一收:“我大哥人外出不在府中,我老祖更已辭世,您把他們兩個搬出來,未免刁難我……”
“刁難?怎麼,白家難道不許人祭拜?”
“我白家好歹也是世家之一,威望雖不比京官卻也不容輕視,你即是來祭拜的,如何對我家丁大大出手,更將我府管家打成這般模樣?你哪裡像是來祭拜的!”白子軒說着便是怒瞪蘇悅兒,可蘇悅兒哈哈一笑,看着白子軒說到:“我這人來來往往無人敢攔,就是官府衙門都要賣我一張臉。我千里迢迢而來,到此處就見白練,問之何故,你府上的小廝竟說是白家老夫人去了!白家老夫人是何人?白家的家長,紅門的當家,平城最有威望的人,我和她相約此時會面,那小廝竟說她去了,我焉能不氣?換了你,也只怕大爲不爽吧?”
白子軒聽着這強詞奪理的話,不由的冷笑:“莫非你認爲我們是故意誆騙你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尤其是這個老東西出來後,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叫爺很不爽!我說,什麼時候白家用起了這樣的下人?還管家?就這目中無人的狗東西,也陪當管家?”蘇悅兒說着便是低頭衝那已經昏死過去的老頭啐了一口,繼而才頗爲趾高氣昂的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周和安說到:“走,陪我進去瞧瞧!”
“不成!你們哪裡有祭拜的樣子!”白子軒不但伸手攔了,更是雙手握成拳,大有一副要動手的架勢,而蘇悅兒衝着他一歪腦袋:“白二爺,我勸你省省,爺心情不爽,要是等下把你打個傷殘,我和白家的好交情可就變味了……”
“你……”白子軒白着臉便要動手,可忽而身後的大漢一個拉住了他的手,一個按住了他的肩,繼而其中一個欠身說到:“爺,您別這樣,大喪的日子,來的就是客,該讓人拜拜的。”
白子軒詫異的回頭,對上的是兩個人齊齊看向蘇悅兒的眼神,一時便是沉默,蘇悅兒此時上前一步走到白子軒的跟前看着他呵呵一個冷笑,滿是嘲諷的調子:“嘖嘖,你真是白家的二爺嗎?我怎麼瞧着就和沒脊樑骨一樣!”說着擡手一把就把白子軒給推搡了開,衝着白子軒搖搖頭,繼而衝着身後的周和安說到:“小安子,你說他這是算哪根蔥啊?”
周和安忽而被叫了一聲小安子,便是一臉窘色,遇上這樣的問話更是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不過顯然蘇悅兒也沒等他回答,說完這話她便是邁步入了白府,全然無視了這一門口的人。
“你們幹嘛攔我!”白子軒怒目瞪着那兩個大漢,其中一個卻已經快步撿起了蘇悅兒丟到了地上的手帕,一甩的亮在了白子軒的面前:“二爺是識貨的人,你仔細瞧瞧。”
白子軒聞言便是瞧那帕子,看了大約五秒後,一臉的驚色:“宮,宮錦蟒紋……”他話還沒說完,自己便動手捂上了嘴,雙眼全是驚色,而另一個大漢則推了一下他:“二爺,那人可已經進府了……”
白子軒點點頭,人有些慌張的入院,才走了幾步便是額頭上落了汗下來,他左右的輕擺腦袋,可身邊沒一個迴應的,只得失禮的擡了胳膊,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而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大漢,只見只剩一個跟着他了,他卻似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繼而趕緊的往府內二門處跑。
靈堂一般設在三種地方,事廳,佛堂,故居。白家是世家,府院幾深,怎會設在白老夫人的故居這般內裡的地方?且白老夫人雖是信佛,但佛堂也是修在她的宅院裡的,所以此時便只能把靈堂設在事廳,供來者祭拜。
蘇悅兒入府便是清楚該何處去的,但是她又有所顧忌,便隨手抓了個小廝給自己帶路。大門口的事,前門裡的人都看的清楚,誰敢忤逆了給自己找不痛快,自是飛快的帶到了二門前,指着靈堂處做請的姿勢。
蘇悅兒瞧着那整個事廳掛白鋪紫的,便是抿了脣,邁步而入。
長長的院落青磚道旁擺賣了座椅,裡外三層的羅列着,早已坐了許多的人,蘇悅兒略是掃了下就發現除開家族宗親,大多是平城的名門望族以及和白家有生意來往的常客。
輕嚥了唾液,蘇悅兒便是一步步的往那靈棺前去,此時周邊已或跪或立着些人,但都個個低着頭做抽泣狀,蘇悅兒也辯不得都是誰。
無數的目光帶着異色與好奇投在她的身上,蘇悅兒卻統統無視,待走到靈棺前大約十步的地方,終於有人站到她的面前動手送上一根孝帶。
這是禮儀上的規矩,蘇悅兒當下動手接過,隨意的掃了一眼那人,卻不免有些詫異,因爲這人竟是二奶奶葉雨晴。
此刻她雙眼紅腫,人微微抽泣着,但只是這一眼的相掃,蘇悅兒便察覺到她的一雙眼眸裡精神很足。
垂了眼皮她動手繫好了腰帶,人便直往前去,不做停留。當她站在靈前,自有下人遞送上來香火,可是一瞧那來者卻不是她能料想的紅櫻,而是一個小丫頭,也面生的緊。
接了香火,她該執香三拜的,可是蘇悅兒拿着香卻拜不下去,最後乾脆的拿着香火邁步要入廳。
“賈公子!”伴隨着羅列而坐的那些宗親詫異的起身,白二爺的招呼也傳遞了過來,繼而白子軒便是急忙的跑到了她的跟前,有些小心的欠身:“賈公子,若是祭拜這裡……”
“我想瞧瞧她老人家,我始終覺得,你們是和我說笑呢!”蘇悅兒說着便把香塞進了白二爺的手裡,人便不管不顧的往廳裡進,口裡更是大聲念着:“白老夫人,咱們兩個可是約好的,你不能爲着賴我的酒,便整出這麼大的陣仗!”
宗親們不滿的發出聲音,白子軒卻是擡手製止,繼而瞧看着已到廳內的蘇悅兒。
蘇悅兒站在靈棺旁,深吸了一口氣後才轉了頭向內看:那張總是慈祥的笑容裡能藏刀子的臉,這會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白;一雙總是含義頗深的眼眸這會卻靜靜的藏在眼皮內再不會滾動;那已經屬於秋茶色的口脣裡含着一枚東珠,陪襯着她一身可見華貴的衣裳,全然是盛裝厚葬的規格。
看着這具棺中的屍首,蘇悅兒咬着牙的伸手而入,此時白子軒在外伸手擋着許多不滿的宗親,並不出言喝止。手解開了頸扣摸上了老夫人的頸子,的確再無一絲微動,她輕輕的按壓她的肌膚後爲她繫好了頸扣,便手順着她的胳膊摸了一遍,最後才抽了手,靜靜的瞧看着。
老太太的盛裝華貴異常,除了緋紅的宮錦成料,更令人詫異的是那衣服上展翅而飛的鳳凰。
本能的,她蹙了眉,再是不熟悉歷史,她也知道鳳凰的規格:後者,朝服之上三凰九鳳爲尊,除開祭祀大禮時穿的正裝,通常吉服便是一隻展翅而飛的鳳凰。
白老夫人怎麼會穿着後服下葬?蘇悅兒心裡詫異,白子軒卻已走進廳內:“賈公子應是看仔細了吧?我們也希望這是一場玩笑,但是,這就是事實……”
“她怎麼去的?”蘇悅兒輕問着,再瞧了一眼那張有時令她都會心驚的臉。
“無徵無兆,大前日的早上丫鬟伺候洗漱起牀時便發覺老祖沒什麼動靜,入內才知道是已西去……”白子軒的話語帶着哭腔,蘇悅兒卻聽的手指緊攥,指甲都戳破了掌。
“是這樣啊!那豈不是我和老夫人無緣?”蘇悅兒說着離開了靈棺出了廳,繼而自己動手抓了香,對着靈棺連拜三下,送香入爐。
“回禮!”有知事的扯着嗓子喊,立時一片哭聲起。蘇悅兒轉身往家屬前去欠身,人卻掃了三眼眼前的這些人,一掃之下心都幾乎抽了。
面前按照輩分分着三等而列,與她第一道還禮的便是跪在最前面的守着重孝的白家老爺和太太。此刻白老爺面如枯槁,神似死灰,完全就似一個癡呆了的人一般,而他身邊的太太葉如意,一張臉微微的腫着,顯然是哭了多次,一雙眼卻似恍惚一般。
他兩人完全就是機械一般的還禮,頭一磕完便是呆呆的跪在那裡,使得蘇悅兒也不忍多看,只得向一邊挪了幾步,便是於二等的見禮,接受還禮。而這一隊人的照規矩該是白家的孫子輩,可如今只得白二爺兩口子在,還要處處打理,所以還禮的竟是白家大爺的兩個女兒,由周何兩個妾室抱着跪下還禮。蘇悅兒輕點了頭閃開,來到第三隊前,這一隊該是家中的重要管事還禮,不用跪,只用鞠躬,可是蘇悅兒沒能看到真正的吳管家,也沒能看到紅櫻,反倒看到了打扮成大奶奶模樣的青紅,着着一身孝衣下跪還禮,一張臉也是淚痕滿布。
蘇悅兒有意的一頓,便衝青紅一抱拳:“這不是白大奶奶嗎?咱們可在韓城有一面之緣啊!”蘇悅兒如此的明露身份,爲的就是能從青紅這裡得到一絲信息,但意外的是,那青紅擡頭看了一眼她,卻垂了眼眸不言不語。
而此時白子軒則到了她的身邊,直接打岔的言道:“賈公子還請坐入席內喝茶……”
蘇悅兒盯了白子軒一眼:“喝茶?爺要喝茶也不喝死人茶!”說着依舊看着那青紅,再次出言:“我說白大奶奶,白家大爺呢?”
青紅似是有了一絲反應脣角勾出一個淺笑,竟充滿了冷而嘲諷的意思,與此同時,青紅竟是衝着蘇悅兒啐了一口:“滾!”
蘇悅兒詫異的愣在那裡,繼而便瞧見青紅惡狠狠的盯着那白子軒吼道:“你別癡心妄想了,你就是把天皇老子找來,我也不會說半個字!你們想害他,沒門!”
這一句話出來,蘇悅兒算是大徹大悟,看着青紅的雙眼便覺得微微的疼,而身後周和安卻十分體貼的拿了張帕子雙手遞送給了蘇悅兒,蘇悅兒小心的擦了擦臉上被啐的口水,轉身看向那白子軒:“我怎麼聽着,好似有內情啊?”
白子軒臉色一變,衝着青紅道:“大嫂,您就別胡鬧了好不好?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不嫌亂嗎?”
青紅似要反駁,卻有一人到她身後,繼而她便垂了頭。蘇悅兒瞧着她人雖是跪着,卻根本似昏厥了過去,便是掃了一眼她身後的人,這一掃那本就抽的心就更生涼意,那人竟是紅玉。
“賈公子見諒,老祖一去,我大哥一時又外出無歸失了音訊,我白家基業乃是大哥爲東家的,可沒了他的消息,白家也不能沒搭理的人啊,我們就希望大嫂說出我大哥的下落好請他出來坐正家主之位,我們也能爲之效力,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嫂有些神神在在的,不但不說我大哥到底身在何處,更是認爲我們要加害他,你瞧瞧這弄的,真是丟人!”白子軒客套的解釋了一下,那葉雨晴便是上前和紅玉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青紅,口裡輕言:“大嫂,大嫂?哎呀,怎麼又昏過去了,二爺,我先扶大嫂回去用藥您看……”
白子軒立刻擡手,於是蘇悅兒便瞧着青紅就這麼連架帶拖的被二奶奶和紅玉兩個弄走了。
“神神在在?”蘇悅兒口裡念着衝白子軒笑的有些揶揄,那白子軒立刻心虛的解釋:“大嫂這般也不知是怎麼了,若說我們有加害的心思,那真是笑話,我們怎麼也是一家人,且大哥已經遭罪成了癡兒,老祖在時就極爲護着他,我們也是想他趕緊回來,家主之位可真沒……”
“沒?”蘇悅兒冷笑出聲:“哈哈,這真是件趣聞,我一路來可是聽聞白家米鋪說的東家易到白二爺的腦袋上了啊,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
白二爺聞言便愣:“什麼?有這事?”
蘇悅兒見白子軒的反應,便是準備出言再探一下,卻未料到那宗親裡有人站了出來,用近乎顫巍巍的口氣說到:“那是我們的決定。”
蘇悅兒瞧着這老頭,知道這是白傢什麼叔伯類的,只有過一次照面還是她進宗的時候,具體的身份都不大記得,可是這老頭卻顫巍巍的繼續說到:“白家一族的榮辱興衰乃是大事,就算田氏一心要把家業給那大爺,可也要大爺擔的起!她老人家在,我們不敢說什麼,如今她去了,我們也不能看着白家基業被毀了。所以是我們按照長幼之序,託請官府照規矩主事,由白家二爺爲東主,白家家業暫由白老爺撐着,若白老爺依舊這般不清不醒的,那也只有一併照規矩的把家主之位給白家二爺了,畢竟白家大爺無男丁傳脈,只能如此……”
蘇悅兒聽的心頭充盈着悶和痛,卻不能說什麼,畢竟她現在是個外人,就是再囂張跋扈,也不能去管人家宗族裡的事。所以她只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衝白子軒一抱拳:“我來本是想着見見老夫人的,卻沒想到半路聽聞這翻變動,如今老夫人她……哎,節哀吧,大殮之日定在何時?我來送一程。”
白子軒立刻點頭哈腰的應着:“天氣漸熱,停不了再多的日子,後日裡便大殮,與老祖爺合葬。”
蘇悅兒點點頭:“我知曉了。”說罷便不做逗留,帶着周和安急速的出府。
兩人出府牽馬,便是上馬疾奔而去。
一路的繁華如風呼嘯而過,拉馬停下時,他們兩個已經是在郊外。
周和安小心的看着蘇悅兒,蘑菇了半天說了一句話:“你好像……很傷心,但是,你又爲何不痛快的哭出來呢?”
蘇悅兒一臉平色的扭頭看他:“哭了,她會活過來嗎?若不能,我還不如讓別人爲她留眼淚!”
一更的確實晚了些,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