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變遷,科技也在進步,隨着冷兵器時代的結束,新的戰鬥局面也孕育而生。蘇悅兒不是一個軍人,不會參與戰鬥,但身爲殺手,她也感受到時代變遷對殺手這個職業的衝擊和相應帶來的變化。
槍,作爲現代化的殺傷性武器,它的精準度,速度,以及致命度,的確有無法匹敵的優越,但同時也會受一些外力因素所制約,而最主要的因素就是:音效,攜帶,持久。
對付音效儘管有消音器,但不是說就沒聲音了,只是降低了分貝而已,何況消音器還要配備相應的口徑;而攜帶,很多國家都是禁止槍支私有的,帶着槍支出入暴漏自己的機會也會變大;而持久,這個誰都明白,子彈若是沒了,槍這東西還不如一把菜刀有殺傷力,當然,你要把它當鐵棍使,也是能行的。
所以身爲殺手槍法雖是要練的,但卻只是很小的一個課程,主要的部分還是在格鬥與刺殺上,尤其是各種殺招的練習。蘇悅兒的殺手路也是由師傅們帶出來的,而師傅們裡有很多都是早期的殺手,對於槍,絕對屬於鄙視的態度,這使得蘇悅兒更多練習的是飛刀,軍刺,匕首以及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做爲武器。
而毒,雖是因她自身喜好爲基礎,繼而被無聊的她發揚光大,成爲可以和“意外發生率”並列的屬於她的“成名技”,但在殺手界,這卻是每一個殺手都會研習的課程。而與毒接觸的第一課,便是知道什麼是毒,又如何辨毒,發現毒。
所以,蘇悅兒作爲一個用毒的高手,在接觸毒的最初就如同神農一般要先以身嘗試。在嘗試過幾種常見毒的折磨後,蘇悅兒被丟進了一間上了鎖的屋子,屋裡堆滿了很多雜物,但其中卻藏有開鎖的鑰匙,而她也被明確的告知,這屋裡有的東西上有毒。
要找到鑰匙,就必須翻找,但翻找卻有可能中毒。蘇悅兒先是仔細的觀察屋內的東西,繼而尋到一根羽毛球拍,她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後,纔敢拿在手裡用它去翻找。她小心的翻找,總在觀察後纔敢嘗試,因爲毒的品種不同,有的是作用於肌膚,相觸就能中毒,有的作用於呼吸,若吸進了粉塵就會痛苦,而有的必須進入消化系統或是血液。
所以她很小心,最後她花了四個小時才從那間屋子裡出來,是受訓的學員裡最慢的一個,但是,她卻是唯一一個沒有中毒的人,而且事後,她告訴了專門帶她的師傅,那間屋子裡她觀察到了七種毒。也因此她的師傅才發現她很有天分,纔會和她去在毒上下功夫,使的她對毒的喜愛加重,使她成爲玩毒用毒的高手。
這些都是當年的事,但也因着那時這樣的訓練很多很多,這使的蘇悅兒會產生一種類似於條件反射的習慣。如今的她雖然在智商上不算高,也不是什麼計謀高手,畢竟她需要做的就是殺而已,一切都有指揮,但是她總是習慣性的會對物品有一種本能的警惕,動手之前先看先觀察。
所以當小二捧了菜餚上來時,即便那時以爲是大爺叫來的菜,她也沒急於下手,而是仔細的觀察,於是她注意到,客房內的燭火折射在碗沿上的光澤有些不同,纔會在後來拿起碗來看,因此而發現碗口塗抹着一層似鹽的粉塵,恰是她所熟悉的砒霜。
砒霜這東西是毒也是藥,外用時是治療疥瘡的良藥,但一入消化系統便可要了人的命。蘇悅兒注意到的時候內心十分懷念自己的那具銅皮鐵骨,因爲她的那具身體早被自己用毒素給薰陶的快要百毒不侵了,就是這些量的砒霜也最多是叫她有些噁心罷了,所以她當時就想,要是現在的身體是她的那具身體,她可就真大口大口的吃下去,繼而裝死再詐屍一回看看誰這麼“關愛”她!
不過,這隻能是臆想,所以她選擇了用另外一種方式,以此做矛來脅迫。
在房內她靜靜的坐着,任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更多的是轉動着腦子去分析與猜想。終當夜深的時候,她聽到了樓梯處慌亂而雜的腳步,繼而三個人到了她的房門前,門扉輕叩。
“進來。”蘇悅兒一臉微笑的看着門打開,那老太監氣喘吁吁的進來,而身後還跟着的兩個人,一個是穿着藏藍色便袍的胖子,紅光滿面的應是官,一個是穿着褐色長衫的瘦子瞧着好似師爺。
“姬姑娘,您要小的辦的事,已經妥了。”老太監說着看了那胖子一眼,那胖子立劑上前躬身:“下官是鑫城知府莫如林,見過姬姑娘。”
蘇悅兒點了下頭,一臉沒什麼興致的掃了他一眼。那胖子立刻說到:“魏總管來知會後,下官不敢耽擱,忙是找了碼頭的租賃者,在商談了撤約後,便是擬定了新的文書出來,不過,姬姑娘,這碼頭的租金每年都是要上繳戶部的,所以這個租金……”
蘇悅兒直接伸手指了那老太監:“找他拿去!”
胖子一愣,看向那老太監,那老太監愣了一下忙是點頭:“是,是,這個,我出。”
胖子見狀,只得捧出了文書,蘇悅兒慢條斯理的摸出帕子包住手接那文書,把那胖子搞的一臉詫異,卻把那老太監嚇的白了臉。而蘇悅兒看完了文書後,卻不滿的嗤笑:“一年?你們是在敷衍我嗎?”
老太監哆嗦了一下,那胖子卻趕緊解釋:“姬姑娘誤會了,下官可沒那個膽量,這經營權可都是一年一租啊。”
“誰和你一年一租?這地方,先租個二十年再說!”蘇悅兒說着把文書往桌上一拍,直接看着那老太監道:“您說行還是不行啊,總管?”
老太監這會汗都落下來了,只能點頭:“姬姑娘說的是,您說多久就多久,不過,朝堂裡定的規矩便是一年一租,所以您少不得還是要年年續租……”
“你當本姑娘很閒?”蘇悅兒說着取了手帕,用指頭敲了敲碗,那老太監立刻說到:“要不這麼着,這文書上,就不寫年限了吧。”
蘇悅兒不出聲的看那胖子,那胖子似是嚇了一跳的看那老太監,就看兩人眉來眼去的對視了片刻,那胖子妥協了:“就不寫年限了,等姬姑娘覺得沒意思了,下官再,再收回來。”
蘇悅兒笑着點頭:“這句話聽着不錯,莫大人安心吧,租金不少你的,誰也不會爲難你的。你就每年找他拿吧?”說着她一伸手。
胖子一頓:“姬姑娘是還要什麼?”
“印!”蘇悅兒眨眨眼:“別以爲拿一張文書就能胡弄了我,印,拿來!”
胖子陪着笑了笑:“姬姑娘說笑了,下官怎麼敢胡弄您呢!”說着看了身邊的瘦子一眼,那瘦子立刻捧了個印章到了蘇悅兒的跟前,蘇悅兒結果後看了看,確認無誤這纔算點頭:“行了,沒你們的事了。”
那胖子一愣,還是硬着頭皮笑了一下,指着身邊的瘦子說到:“姬姑娘,這是本地商會的會長,此處碼頭本地的商家都有貨物往來,所以您接下這經營權,此地商會的事,還請您多關照。”
當下那瘦子才作揖:“姬姑娘,小的叫做許景,是此處商會的會長,以後還請您多關照。”
蘇悅兒點點頭,隨口問了兩句關於本地的商業情況便說自己累了,擡手打發人,於是胖子和瘦子先告辭下去,而那老太監則是原地不動。
蘇悅兒離開了桌邊,指了指桌上的餐飯:“涼了,勞駕您收了吧!”
老太監立刻點頭哈腰的去收拾,而就在他收拾了要告辭的時候,蘇悅兒忽而說了一句:“明天他可抽的出空來?”
老太監有些哆嗦的沒答話,蘇悅兒又輕聲道:“一樁事歸一樁事,我只是很久沒見他,想見見他。”
老太監遲疑了一下說到:“明日,應該可以。”
“那你給安排安排。“蘇悅兒說着看向他,老太監頓了頓才道:“姬姑娘見諒,小的今個出來是私見的您,太子爺不知,您要真想見他,不若,巧遇。”
蘇悅兒眼一轉:“你總要給我一個巧法吧?”
“那,姬姑娘也不必非等明日,實際上今個晚上鑫城裡正操辦花魁大賽,太子爺已去捧場,所以您可以也去瞧瞧的,要不就是等明日裡午時,太子爺應該會去東臨閣裡用餐。”老太監說的已經是汗水連連,蘇悅兒也不想爲難他,便是點點頭:“好啊,多謝。”
老太監客氣了一下,幾乎是落荒而逃。
而蘇悅兒在屋裡轉了幾圈後,反倒收拾了東西,退了房,繼而在另外一條街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此刻夜色已深,蘇悅兒估摸着差不多是九點多了,便有些擔心時間上來不及,想到自己還沒吃東西,便出了客棧,隨便的在街頭買了點吃食裹腹。後因瞧着不遠處便是那燈紅喧囂的地方便也隨意的走了過去。
因着有韓城的借鑑,蘇悅兒料想紅門在此處的行當也差不離,只是此刻她不適合暴漏出自己的身份,便在喧鬧的街道附近轉悠,最後找了一家有不少酒客的酒肆,要了一壺酒水一碟花生在那裡豎耳朵。
雖說這種花魁賽是男人們的那點事,但在古代這種以男子爲主爲重的社會體系裡,這事倒也變的有些鄭重了,尤其是很多文人書生騷人墨客的更喜歡品美論美,倒也給這事披了一件風花雪夜的粉裳,略顯得高雅了些。可是高雅歸高雅,但終歸還是那檔子事,最後一樣是皮肉交易,所以有錢的有名的有權的,才能做這評頭論足的人。
縱然常言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可歷史上也有不少名詩佳詞寫的是她們,而更有一些名妓的故事被流傳下來,所以蘇悅兒也沒說反感,只湊在一邊。
吃不到葡萄的說葡萄酸,這會的酒肆裡全是一幫大老爺們的議論這個事。所以蘇悅兒倒也因此聽明白,這個時候,那花魁大賽類似海選的那部分已過,而教坊都已經是選出了六位候選者了,而這花魁則是在這六位裡產生,正在這條街上的那家輕吟樓比的正歡呢。
蘇悅兒估算下時間,覺得自己要是趕去興許還能看到那花魁長什麼樣,也能有和太子爺對話的時間,這便放下碎銀低調的出了酒肆,在街邊的一家衣帽店裡,買了一身鮮亮的華服,把自己的頭髮盤起束了冠。幸好姬姑娘的容貌是屬於青春年少兼刁蠻的靈氣十足,倒不是那種特女相的人,所以這樣打扮出來,倒看着是個特青春的少年公子。
蘇悅兒照了照覺得沒什麼問題,這便匆匆的往那花街裡去。
因着是花魁大賽,重點在此,這街上倒也沒什麼姑娘過來拉她,這使得蘇悅兒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張臉太沒魅力。正走着,眼掃到一邊一個小攤賣扇子的,便是過去打算挑了一把大扇子拿來裝裝瀟灑。
攤位上的扇子扇面上多是花鳥,仕女,偶有一些書法字體,龍飛鳳舞的蘇悅兒都不大認識。買扇子的是個年輕公子,應是個讀書人,說話都略顯羞澀,他見蘇悅兒尋不見中意的,便拿了一個空着扇面的大扇子出來問着可想添些什麼。
古人一般扇面有自畫的也有請名家墨寶的,蘇悅兒只覺得有意思,便是應了,可她又寫不出來畫不出的,恰瞧他先前寫畫的扇面正攤開晾在那裡,便是心思一轉叫那人給他在扇子上一面小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兩句,繼而又在另一面寫下了“醉臥美人膝”這五個大字。
蘇悅兒其實也很想寫點經典的詩詞什麼的耍下瀟灑,但是很不幸,她杵到那裡沒想起什麼詩詞,就想起這麼一句,倒覺得這纔有一個嫖客的真我風采,故而就這麼用了,至於弄個“醉臥美人膝”也是來附庸風雅一下,倒也滿意。
閃動着扇子,她衝到輕吟樓前,這家青樓很好找,門口那是人山人海。
蘇悅兒仔細的看了看扇子上的墨汁已幹,便是收了扇子拿在手,繼而從懷裡摸出一吊散錢來,拽斷了繩子,便是當下一拋,將錢撒到了一邊。
嘩啦啦的銅錢聲啊,人的耳朵相當敏感,於是那些湊熱鬧的不用喊就扎過去撿錢了,蘇悅兒自然是輕鬆的走到了門口疲於擋人的龜公前,一擡手亮出個銀錠來,那龜公二話不說,引着蘇悅兒就進了樓。
這青樓許是這裡最有檔次的一家,且不說內部的裝飾豪華有品位,只上下三層的格局就顯出了氣勢,而正中的臺子搭的也高,恰恰與二層平齊。此刻青樓內的臺子上正有一女子唱着曲樂,聲音婉轉似鶯啼,容貌看來也的確頗有些勾人。
蘇悅兒好奇的瞧了瞧周遭,注意到三樓是被割成了幾間,垂着一層似有似無的青紗,而二樓上皆是雅座,無紗無簾,一方方的坐了不少看客,卻是主桌配多椅的前後擺着,明顯的就是拿來包桌或湊桌的。
因着先前是亮出了銀錠的,老鴇把蘇悅兒看做是貴客湊過來招呼,蘇悅兒和她瞎扯了幾句,問清楚這座位的價碼,便只能悻悻的出了點銀子,上二樓去坐。
她倒不是說身上的錢不夠出三樓的價碼,大爺走時給她的荷包裡,銀錠還是不少的。只是,三樓已經被人包下,就是出錢也沒用。
蘇悅兒心中明白這三樓明顯就是太子爺包了,便掃了眼他們的方位有意的挑了他對面的位置。只是因她來的太晚,三樓又被佔,二樓已經沒什麼好位置了,所以除了拼桌,她的位置也不算太好,略有些背。
不過蘇悅兒倒不在乎能不能看清美女,她只在乎能不能被太子爺瞧見,所以倒也痛快的隨着老鴇上樓入座。才進小間內,那唱曲的已是唱完,正接受衆人的鼓掌。蘇悅兒一到桌前,周邊的兩位公子倒是客氣的捧茶,蘇悅兒知道這是禮貌,便也端茶客氣。
“這是周公子,這是張員外。”老鴇客氣的介紹了一下,便是退去,蘇悅兒瞧着對自己炯炯有神的兩位,只是客氣的點了下頭,懶的自我介紹,畢竟她還是曉得古代忌諱與皇家的名諱衝撞有許多的避忌,只給足面子的端茶小喝了一口。
恰此時忽而廳內的人都似興奮了一般,身子上引,脖子拉長,伴有輕嗬與吸氣聲,蘇悅兒知道這是新一位上來,可眼見對面的兩位還和自己客套的人都看的雙眼發直,便覺得詫異,心想着這是何等絕色令衆人這般動容垂涎,便轉着腦袋也去瞅了一眼,結果不瞅還好,這一瞅,蘇悅兒直接把那剛喝的一口茶給噴了出來!
“咳咳!”蘇悅兒伸手拍着胸口,緩解嗆咳,人卻使勁的睜大眼瞧着臺上,因爲這舞臺是平齊的,所以儘管蘇悅兒的位置是有點背,可視線絲毫不阻礙,所以當她看到那傾國傾城堪稱妖孽的臉時,她的心悲催的抽了一下:額滴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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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章 某花魁的菊花……
燈流蘇照欄杆,帳緯輕紗遮影瞞,硃紅幾時勾脣笑?閃衆生亂。
在蘇悅兒心裡大嘆神佛以求平衡時,臺上那紫衣翩躚的人兒,已水袖裹素手,披帛曳玉身的蓮步輕移至琴臺前。
斜身輕做,蜂腰慢移,透舉止溫婉似涓流溪水潺潺;珠簾淺擺,瓔珞耀目,襯肌膚瓷白似夜空玉盤皎皎;嫋紫輕紗,灑金纏帶,勾身姿窈窕似風中雨荷楚楚……
樓閣內一片靜謐,好似此處若淨空的幽谷般,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抹袖素手撥絲絃,雨打芭蕉滴心間,勾抹扶搖指不停,醉生夢死已纏綿。
琴音似醉帶着酒氣迷人,指亂似幻帶着炫目惑人,蘇悅兒扭着身子看着,看着那紫衣的人兒在輕紗垂地裡清晰出妖嬈的面容,看着那一張不笑甚至透冷的臉,生生叫人挪不開眼。
那桃花亂世的眸子,清冷卻似含笑;那微微勾起的朱脣,無笑卻似不屑。她看着,看着那個身影在醉與不醉間,似妖一般的存在,只是那冷冷的掃眼而過,便叫衆生已着相。
伸手捂嘴,蘇悅兒的驚呼被她自己生生壓住:此刻她有些亂,儘管臺上那妖孽的容顏已有三分相改,但,那雙桃花眼曾是她醉過的天,那雙勾魂脣曾是她枉過的地,如何叫她不相識?
只是,這份驚,這份亂,並無人知,因爲此刻的輕吟樓內當真是隻有輕吟聲,連琴聲都不見。因何?乃是佳人已終曲。
短短的一闕曲,令所有人都不適應,好似美酒只聞味還沒入口般,叫人上下懸吊,好不難受。
可此時佳人只擡素手似隨意的輕掃了一下額,步搖輕擺,流蘇淺晃,那張妖孽的容顏則是極爲慵懶而清冷的瞥了一眼衆人,脣角勾起一抹不屑,便起身翩然離臺。
沒有一字吐出,她便似驚鴻而去,但青樓內此刻卻似油鍋見水炸裂開來,只因爲那清高無比的姿態刺激了男尊的地位,只因爲那不屑嗤笑的眉眼灼痛了高雅的嘴臉,只因爲那妖孽如仙葩的容顏惑亂了世人的心與欲!
樓上樓下都在激烈的叫嚷着,有砸下銀子叫佳人出來的,有欽慕之色詢問花名的,亦有搖頭讚歎兀自回味的……蘇悅兒則端着那杯茶慢慢的飲着,耳聽各處議論,眼觀各色激動,心中卻是迷惑不已:好好的,他這般是做什麼?不是說見兩個人嗎?怎麼是跑到這裡來,還,還搞這種事?
忽而眼角處一閃,蘇悅兒立刻偷眼上瞧,便注意到三樓的輕紗動了動,一個小廝走了出去,而那坐在大椅子裡的男子則捧着茶輕撥其蓋。
喧鬧裡,新的一位女子登臺,其色瞧去也是佼佼者,卻已壓不住臺,片刻後便是忿忿離去,那一段舞都還未舞完。此女子一下,客者鬧的更歡,而老鴇上臺言語,蘇悅兒才知,六位候選者已畢。
此時老鴇又報了六位女子的花名,請衆人以金價論花魁,蘇悅兒才知道某人頂着的花名竟叫做:“鴛鴦。”
靠,鴛鴦,我還天鵝呢!叫這麼個名字,那你是鴛還是鴦?蘇悅兒忿忿的在心中吐槽,卻不想此時對面的兩位卻也嘰咕起來:
“她是鴛鴦?我沒聽錯吧?”
“沒錯,那佳人是此花名!”
“天啊,這,這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啊,我前日去辦事恰與上教坊內選,那喚作鴛鴦的雖也是佳人,卻絕不如此時天姿國色!”
“是嗎?哈哈,那周公子就不懂了,這裡面可有玄妙的。”
“哦?求教一二。”那公子說着便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張員外便得意的擡下巴輕掃,身爲拼桌的蘇悅兒也立刻擡手做謙虛狀,於是張員外一臉得意加神秘的說道:“一看就知道二位是才進此門的,這花魁賽啊也是有講究的,勝者之閣可是能掌一行做首的,這輕吟樓的當家媽媽定是怕寶貝人兒早見光,弄了個還不錯的過三關斬六將,等到這最後一刻了,才亮出真身來,嘿嘿,這下鴛鴦一得花魁,那當家媽媽可不賺大了?”
“哦!”周公子一臉恍悟的點頭,蘇悅兒陪同,心中卻是無語:白子奇,你丫的,好死不死連青樓的事都摻合了不成?
她心裡正不爽呢,整個樓裡卻是進入了快樂時光,衆位品頭論足一番後,便是紛紛把花魁的頭銜定於鴛鴦,連個唱反票的都沒。如此,鴛鴦得花魁之名,“她”所在的醉紅樓也因此得了行業之首。
蘇悅兒看着如此大歡喜的局面,心中想着等會要怎麼找大爺去質問他因何有此愛好,便打算離席,連太子爺那茬她都不想理了,可此時樓裡的人卻更加激動起來,甚至連對面的兩位都有些各自爲政的意思。
因着蘇悅兒有站起來的意思,那兩位一起看向了她,蘇悅兒察覺到不對,便假意挪了下椅子,又坐了回去,靜觀其變。老鴇笑嘻嘻的上臺宣佈了結果,於是衆人開始翹首企盼,甚至高喊鴛鴦的名字。
蘇悅兒心裡彆扭的轉頭看那舞臺,看着那一抹紫翩然而出,下意識的半低了頭。
老鴇噼裡啪啦的廢話了一氣,蘇悅兒才知道並不是只選了花魁就算完的,最重要的部分這纔開始,那便是競價金身,說白了就是競價花魁的初夜。
蘇悅兒無語的拄着腮捂着嘴,心中卻是禁不住又罵又笑:白子奇,你大爺的!好嘛,我倒要看看你的‘初夜’能賣幾錢?初夜?你丫還有初夜啊?你丫也就剩你的菊花有初夜吧!
蘇悅兒腹誹的自己臉紅,而臺上的鴛鴦姑娘卻忽而哆嗦了一下,繼而甩着帕子輕摸了下耳側好似沒什麼一樣。
白子奇詫異自己的耳朵怎麼那麼燙,更詫異的是二樓右邊總有那麼一股眼光好似看透了他似的。假裝掃視,他有意的在二樓尋探,但掃視完了也沒注意到有什麼特別,便是不解爲何自己老有不安。
蘇悅兒背靠在柱子上抓了桌上的酒就往自己的茶杯子裡倒打算喝,一邊的周公子一笑:“兄臺,您,拿錯了吧?”
蘇悅兒一愣抱歉的一笑:“對不起對不起,一時走神……”
“我瞧着,兄臺可不像走神,倒像不快,難不成是鐘意的姑娘落馬?”
蘇悅兒此時回頭掃了一眼
紫色,耳聽此起彼伏地叫價聲,便悻悻的放下了酒壺,“落馬倒不會,只是不能抱得美人歸!”
周公子聞言呵呵一笑:“兄臺何必認真,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是啊,只是如此國色的芳草可少見啊!”那張員外接了一句便是舉手喊價,將價格竟是從六百兩直接喊到了一千兩。
此價一出,樓內所應者一時便無,那周公子對那張員外一拱手:“兄臺真豪爽,我還打算喊個八百兩碰碰運氣,既如此只有羨慕張員外了。”說着便是一臉無奈之色的舉酒。
張員外聽人恭維,又見樓裡無人出價,便以爲勝券在握,自是高興的喝酒。蘇悅兒瞧那人笑的一臉淫色,便是心中惡心,繼而嘿嘿一笑:“兄臺說的好,國色芳草少見,不如我也錦上添花,博一博運氣。”說着一舉扇子:“一千……零一兩!”
且不說臺下的錯愕聲,只說對面那張員外便是臉上浮着一絲尷尬的笑:“朋友,你不是來玩我的吧?”
蘇悅兒很正經的擺手:“不敢不敢,我說了,我是博一博的。”說着將扇子嘩啦一打,在胸口做瀟灑狀的呼扇,恰是把那兩句話顯露在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兄臺真是……好氣魄!”周公子說的不知是真心還是揶揄,蘇悅兒卻只管笑着擡手:“過獎過獎!”那張員外一瞧,冷笑一下便是高喊:“老鴇子,聽好了,張爺我出一千五百兩!”
臺上的老鴇接的那個爽快啊:“聽到了,一千五百兩!張員外,果真就是您最知姑娘們的心!”
張員外瞧看着蘇悅兒等着他出,蘇悅兒卻面露難色,此時張員外湊過來:“得了吧,別再那蘑菇了,錢要掙的痛快,這花也要痛快,想憐香惜玉,也要有大把的閒錢才行!”說着便是起身準備迎接勝利的果實,可蘇悅兒一擡扇子粗着嗓子說到:“聽君一句話,勝讀十年書,您說的是,所以,我出一千五百零一兩!”
常言說的好啊:人畏極品,至賤則無敵。蘇悅兒這加一兩的態度要是換了別個都不好意思開口,可她偏是大聲說出來,倒也叫人無法恥笑她。而最關鍵的她還應了這張員外的話,把人家也噎嗆的也憋屈,只能忿忿的點點頭再擡手:“兩千兩!”
蘇悅兒自是無賴到底:“兩千零一兩!”
“你!”張員外的手在空中擺了擺,衆人都等着他的兩千五百兩,可他忽而喊到:“兩千零二兩。”於是當下樓裡卻是笑聲一片。自古,真小人雖不惹人喜,卻也不招人厭,而僞君子不但招人厭,甚至會被臭罵千年,便是人性討厭一個虛假。自蘇悅兒喊價,她是無賴的行徑,大家卻是從頭到尾見識到是那一兩,而一個大開大合的人忽而也這般小扣起來,豈不惹人笑?
蘇悅兒依舊保持微笑的加着一兩:“兩千零三兩。”
那張員外也不知道是被錢數噎住了還是被衆人笑的,哼唧了許久後便是直接坐了下來不出聲了。蘇悅兒立時便成了這場上出價最高的。
老鴇見狀忙是問道:“樓上這位公子可怎麼稱呼?”她是老鴇,最是眼觀六路的,起先可以無暇問出稱呼,但卻記得是個年輕輕的公子哥,便不貿然的喊爺,只問着公子,心裡還道那面生的俊容,八成是過路的哪家少爺。
蘇悅兒只在柱子後面露出一把扇子呼扇:“鄙人姓賈。”
“哦,賈公子!”老鴇客套了一聲便在樓內問着可有人再出的比她 高否。
白子奇站在臺上看着那柱子,略是蹙眉。
半路殺出個人來競價他不在乎,反正他今天站到這裡,被叫價這事就免不了,可是這人三番五次的加價,他還真有些擔心此人是個剛出來招搖的紈絝,有些渾不吝。而最無奈的是,偏他坐在柱子後這麼個背的位置上,恰是自己瞧過去看不到人的盲點,除了略有衣衫在柱子邊顯出一點外,也就只能看見個手臂搖扇子而已,當然扇子上的字,他是看清楚了,所以他更憂心這愣頭青會不會攪了他的事。
眼見臺下的人已被這錢數給壓住,他便有些不安,畢竟花兩千兩去買一個花魁的初夜,別說聽沒聽過這麼高的價,只他自己就覺得這是一件很傻的事。不過眼下爲了自己的打算,他可不能真被愣頭青給弄了去,所以,他此時輕斜了一下扇子,做撩髮狀,眼卻衝着三樓的人輕輕的瞥了一眼,端的是一眼之中風情萬種……
此時蘇悅兒正見無人出價,便打算等下好好觀摩下大爺瞧見自己時的神情,心中得意便偷眼掃過去,結果別的沒看見,恰好是看見某人極其妖嬈的對着三樓拋媚眼,於是蘇悅兒那一刻忽而明白什麼叫“怒髮衝冠”了……她這會真的想把帽子扯下來朝那傢伙的臉上砸!
NND,真是家門不幸啊!
三樓的男人在紗後一擺手,先前下樓的小廝在樓下出了價:“三千兩現銀!”
好一個現銀啊,一般一千兩以下帶在身上還成,三千兩,在這沒有銀票沒有簽帳的時代,怎麼可能背在身上呢?所以,即便叫價的叫出來,也是要差人去取的,只有夠數了才能真正的抱得美人歸。蘇悅兒放着膽子喊,也是想着到時候把爛攤子丟給某人要某人自己收拾去,可人家這現銀一砸出來,故而是有強壓的姿態,卻也把蘇悅兒給壓醒了。
於是她扇子一合老老實實的坐下不再出聲,卻把那張員外惹的瞪她一眼:“加啊,加你的一兩啊!”
蘇悅兒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沒錢了,我就出的起二千零三兩,你再加一兩我都不開口的。”
張員外憋的臉紅,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自己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而此時老鴇喊了幾聲再無人出價,這自然而然的花魁初夜歸贏家得啊,於是曲樂升起,花魁嫋嫋的被送上了三樓,而輕紗一卷,竹簾一放,這便是要清場了。
182章 我可是男女通吃……
花魁如此得了金主,樓內的人在竹簾放下後,便是依依不捨的議論而出。
“兄臺頗有趣,在下很想引爲友人,不知兄臺可嫌棄?”拼桌的周公子衝蘇悅兒微笑發話,蘇悅兒心裡正不暢快呢,自是酸嘰嘰的言道:
“還是別了吧,朋友可是要兩肋插刀的,我喝你一口酒都不讓,不指望!”
這話換了別人,大有不給人面子挑事之嫌,而那周公子卻不以爲忤,只是一笑:“兄臺說笑了,那酒本身就是我的,若你是我友人,請你喝,你要多少有多少,彼時,你我不相識,你錯拿我的酒,我提醒一聲有何錯?若兄臺直說口渴,別說一壺,你就是要個十壇八壇的也沒關係啊!”
蘇悅兒擡眼看着他微微一笑:“在你眼裡朋友是什麼?”
那周公子一愣:“自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啊!”
蘇悅兒以鄙視的眼神看他:“錯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那是恩愛夫妻!朋友,是有福同享,有難我當!”
周公子聞言頓了頓點了頭:“說的對,是我糊塗了。不知兄臺可給我這個機會?”
蘇悅兒一撇嘴:“什麼機會?”
“有福同享有難我當的機會啊!”周公子說的很誠懇,蘇悅兒見狀一拍他肩膀:“好,看在有難你當地份上,我就做你的朋友了!”說着便要伸手去抓他面前的那壺酒,豈料那周公子將酒壺一抄笑道:“兄臺果然狡猾,言下倒不是真與我做友人,只是想騙我一壺酒罷了。既如此,我索性讓你騙的爽快些!”說着一起身衝着樓下招呼老鴇:“老鴇子,這拿兩罈子好酒來,上兩碟小菜!”
蘇悅兒覺得這人挺有意思,便說到:“你說的要叫我爽快些,那不如爽快到底!”說着便自己起身爬在欄杆上衝樓下老鴇喊道:“嘿,這再弄兩個妞兒來!”
老鴇自是應了,那周公子卻是一頓,繼而把手裡的酒壺隨意的丟到一邊只衝蘇悅兒笑道:“兄臺還真是貪戀牡丹花下啊!”
蘇悅兒此時把扇子拿出來一甩,亮了另一面給他:“看清楚,這纔是我此時的內心獨白!”
“醉臥美人膝?”周公子唸完便是點頭:“兄臺還真是風流之人,只是不知道,醉時如此,那醒時呢?”
“醒掌……”蘇悅兒差點就順口說出那下半句:醒掌天下權!此時她收住口,衝着那周公子一笑:“醒掌君子筆。”
周公子點點頭:“兄臺是做文章的嘍?”
蘇悅兒打着哈哈:“寫寫畫畫的湊和一下,混口飯吃而已。”說着一擡眼:“你呢?”
“我?不過是個遊歷山河的人罷了。”周公子說着淺笑,蘇悅兒卻搖頭:“那周公子一定是名門之後了,不然這遊歷山河有心也無力,有力也無錢啊!”
周公子抿着脣一笑,臉色陛然有些悽色:“父母亡故,我雖繼家財算不得窮人,卻無法面對空閣追憶,只得出來遊歷。”
蘇悅兒心中一顫,人也正經了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們要活的更好才能叫他們在天上安心!”
周公子點點頭:“是。”
“得了,不說這些,咱們喝酒,誒,這酒怎麼還沒來!”蘇悅兒說着便是要找龜公抱怨,此時小門一推,倒是一位小廝湊了過來:“賈公子有禮,我家主人想請公子去樓上小坐。”
蘇悅兒聞言轉頭看了看那竹簾處,抓起扇子一指:“樓上的?”
小廝點頭,蘇悅兒嘴一撇:“你家公子抱得美人歸,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好時候,我去,不大合適吧?”
小廝一欠身:“賈公子客氣,我家主人說,衝您那扇面上的風流心,他也要請您喝一杯的,所以……”
蘇悅兒當下點點頭,反正她最初也是想見見太子爺好證實自己的猜想而已,所以她抱歉的衝那周公子一欠身道:“兄弟,這酒咱們只能有緣再喝了,你欠我的酒和妞兒,也只有以後再找你要了,當然是若我們有緣再見的話。”
周公子見她的口氣不是上去只喝一杯,而是有就此別過的意思,便是正經的一作揖言道:“看來兄臺卻有自己的事要做,和安也不敢留,但既然已是兄弟,也爲那句兩肋插刀的話,我和安還請兄臺告知姓名,他日若再見也不至於叫不上名諱,何況再遇他人總也道的出友人爲誰?”
蘇悅兒聞言一笑,作態的一甩扇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保重!”說着便是看了小廝一眼出了屋,那小廝對着周公子也禮貌的一點頭退了出去給蘇悅兒引路去了。
周和安站在樓閣內,略是回味了下,便重複着這兩句轉身看向對面,未及小廝引着其踏上樓梯往三樓去,他卻衝着蘇悅兒一笑,轉身拎着那被他甩到一邊的酒壺,出了閣,下樓走到龜公的面前,囑咐了幾句,便遞交給他一錠銀子出了青樓。
蘇悅兒被引上了三樓,本能的掃了一眼周圍。這三樓本有四間隔間,因着被包,其他三間都是空着的,此刻也未放下竹簾,只各自燃着燈燭而已。
到了那間隔間前,小廝在此輕言說賈公子到,便推了門。蘇悅兒一收扇子搖擺而入,一點也不客氣。
一入內,便發現隔間的格局已變,先前還是對着舞臺的觀賞式,此刻已經撤去大椅,只留下地臺鋪了三層絨毯,其上再置了一張小几和幾個坐墊。
而太子爺此刻正一臉笑容的坐在那小几旁,動手倒酒:“來了?坐下飲一杯吧!”
相當自然的口氣,好似他們相識很久一般,那一刻蘇悅兒差點以爲自己被看穿,不過她注意到太子爺嘴角粘的一撮鬍鬚,讓他憑空看着老了些,反倒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就這也叫易容?還是我的專業點啊!
蘇悅兒瞧了眼他遞過來的酒,並不伸手接,反倒左右看了看言道:“美人鴛鴦呢?”
太子爺一笑:“你還真是風流情種啊,難不成我的酒都不喝,只爲上來見見美人?”
蘇悅兒眼一轉湊上前去:“酒喝不喝的無所謂,美人卻是要好好欣賞的,若你把美人藏起來不給我瞧,那我豈不是隻有瞧你了?不過幸好,你長的可不賴……”
太子爺的嘴角一抽,臉上的笑容似有絲無奈,手裡的酒卻被他放下,只盯着她打量。
蘇悅兒有很多的吃不準,但她偏是相信大爺的易容術,所以她倒乾脆的任他瞧,甚至還有點萬惡的伸手去勾他下巴上的鬍子:“你這樣的眼神可不好,我會認爲你對我也是有心的,我這個人可是男女通吃的,就是你這鬍子紮了點……”
太子爺聞言嘴角抽的更明顯,繼而伸手撥開她的手,卻是嘆了一口氣:“哎,你怎麼更加胡來了?現在對我也沒個正經了嗎?”
蘇悅兒搓搓手指:“我怎麼胡來了?是你搶我的妞兒好不好?”
太子爺聞言一愣,繼而面露厲色道:“你給我正經點,你看看你現在,你現在哪裡,哪裡像個郡主樣!”
蘇悅兒一翻白眼:“我本來就不是郡主!正經不了!”說着往邊上一閃,似是不快,那太子爺被搶白的愣了好一陣才搖頭道:“我不和你胡鬧!這兩年你跑去哪兒了?任父,父親大人和我找遍了整個鉞國都找不到你!”
蘇悅兒一笑:“你鉞國找不到我,就說明我去鉞國以外的地方了唄。”
太子爺的眉一蹙:“你去了別國?哪兒?”
蘇悅兒一時也不大記得周圍幾個國家的名,更不清楚說哪個纔不會出問題,便是一擡下巴:“我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我是沒人愛沒人疼的……”
“胡說!難道你覺得我和父親大人不疼你?”
“疼啊,真疼啊,疼的我都快不記得我是誰!”蘇悅兒扮演着糾結着身份的問題少女。
太子爺抿了抿脣,話語也柔和了起來:“你別這樣,我們畢竟是皇家,很多事是不能往明瞭去的,而且在我看來,父親大人對你已經夠好了,固然是沒給你一個公主的名頭,可是你捫心自問你所得到的就比一個公主少嗎?宮裡的公主就算是錦衣玉食,可活的有你自在?揹負公主之名,更多的卻是送到別國聯姻和親,哪個會像你這樣都十八了,還在到處野着沒個婆家?唉,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昏頭了會幫着你給父親求情,讓他應了你不嫁!”
蘇悅兒聞言心裡已是模糊的抓了一點眉目,但這件事上她也不敢多說,生怕說多了出錯,便乾脆一擺手:“好啦,好啦,這麼久沒見,也不至於一見我就要教訓我吧!”
太子爺嘴角再抽:“我哪裡是教訓你?我還不是爲你好?若讓人知道你一個女兒家的跑到這青樓裡來,你的臉還要不要?”
蘇悅兒用胳膊肘了膝蓋,支着下巴說到:“是啊,我的臉還要不要,那你呢?若是讓人知道堂堂的太子殿下出入這煙柳之地,還和人搶花魁的初夜……”
“咳!”太子爺假咳了一下:“少胡說!”
“我怎麼胡說了,難道你沒有嗎?”蘇悅兒一臉揶揄之色,那太子爺只能悻悻的解釋到:“你,你不懂的。”
“你是指什麼不懂?不懂你接下來要和那美人做什麼?”蘇悅兒的話嗆得太子爺的臉瞬間泛紅,而蘇悅兒也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便趕緊問道:“我聽說你不是去賑災了嗎?怎麼人在這兒?”
183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
太子爺當下抱着這個可憐的臺階趕緊下:“那不過是吸引別人的眼光罷了。”
蘇悅兒眼一轉:“啊,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你偷偷的縮在這邊在弄什麼呢?”
太子爺略是驚訝的看了蘇悅兒一眼才輕聲說到:“看不出你在外面兩年,也能說點有深意的話了。”
蘇悅兒擺擺手:“別打岔。”
太子爺收了笑:“還能是什麼?自然是聯絡與穩固了,畢竟父親大人的身體越發的差了,有些事再不做準備,我們連存身之地都無。”
蘇悅兒聞言沒出聲,只心裡嘆着:果然是這種事嗎?皇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階段逼得他要趕緊佈防了嗎?可是,若是聯絡穩固也該是和朝中重臣聯絡,穩固也該是邊防或是京畿的軍隊吧?一個水路貨運的貿易集散地而已,再是交通樞紐,也不值得他前來冒險吧?而且穩固要穩固到青樓裡來?
她心裡在轉,當下不作聲的低頭狀卻惹得太子爺多看了她一眼,繼而出言輕嘆:“你別這樣,父親大人的身子還沒到最後的時候,你我都還有時間。而且,他未必就能到死都不見你,雖說宮廷裡的是非牽連,讓他不能見你,但我想,真到了末路之時,誰還會爲難一個老人?哪怕他是皇帝,見見自己的女兒總是可以的……”
蘇悅兒聽着這樣的言語,心中驚訝頓生:什麼叫你我都還有時間?什麼叫末路之時,誰還會爲難一個老人?好一個見見自己的女兒總是可以,難道說還有人管制着皇上不成?
蘇悅兒不言語的樣子,惹的太子爺嘆了口氣,伸手輕拍上她的肩:“別這樣,我寧可瞧你胡鬧,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你這樣子,只會讓我想到夏夫人……”
蘇悅兒扭了頭,佯裝排解狀,心裡卻再次驚訝:太子爺還見過夏夫人?
“你……”太子爺似乎還要說什麼可忽而卻收了口只囑咐到:“好了,別這樣,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要去辦事,你可以來找我,跟我……”
“你攆我走?”蘇悅兒回頭盯他。
太子爺的手本離開,此時又搭上她的肩頭:“聽話,我還有事要做……”
“玩女人?”蘇悅兒眉一挑:“那可是我的妞!”
“不要胡鬧……”太子爺蹙眉,蘇悅兒對他推搡:“我偏鬧我就鬧……”
“你!你就不能學學人家的正經樣子?你看看人家,就是一個紅塵女子那舉手投足都優雅十足!”太子爺蹙眉的頂了一句,蘇悅兒立刻咬牙:“哈,你的意思就是我還不如一個,一個妓女?”
“我可沒說!”太子爺趕緊撇清。
“你說了,你說了!”蘇悅兒只能裝刁蠻的鬧騰,而太子爺正要說話,房門輕叩,乃是小廝的聲音:“爺,鴛鴦姑娘來了。您看……”
太子爺瞪了蘇悅兒一眼做了一個無奈的搖頭動作,繼而和蘇悅兒保持了距離,整理下衣裝,正要答應着說進來,似又想起什麼,伸頭湊着蘇悅兒跟前,幾乎是貼着她的耳朵小聲而鄭重的囑咐到:“別給我胡來,壞了我的事,你也遭殃!”
蘇悅兒揉揉耳朵,做了一個鬼臉,悻悻的坐正。
房門外,白子奇蹙眉的瞧看着推門上透出的身影,雖然略有模糊,但卻看的出兩人正有些許親密舉動,便心中詫異他去沐浴補妝的時間難道有什麼人來此?剛眼瞧着兩人坐正似要開門,忽而見人湊過去,似在那人身邊親暱了一下,他便是心中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正此時窗影顯兩人分開,太子爺的聲音便傳開:“進來吧!”
門口的小廝立刻拉了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白子奇便微微頷首,輕移蓮步的入了內。
“鴛鴦見過陳爺。”他的聲音略有嘶啞,卻並不難聽,不但不會將男人味顯現出來,反而因着略粗不尖不細的倒有些知性的感覺。
蘇悅兒聽的內心嘆氣,微微舉起了扇子半遮面,眼卻盯着大爺那慢而柔的福身禮,在心中扭把着自己的腸子:我的天,要不要那麼優雅?你是一個男人啊,男人!
“鴛鴦姑娘沐浴完了?”太子爺微笑着客氣,眼卻掃向蘇悅兒,瞪着她那明顯的失禮舉動。
蘇悅兒哪有心思理太子爺,完全無視人家不說,眼睛只盯着大爺,心中繼續羨慕嫉妒恨:蘇悅兒啊,你嫁的什麼人啊,長的妖孽就算了,怎麼扮成女人都那麼水靈靈的?天啊,那腰,那身段,身爲女人的你有沒自慚形穢?瞧瞧那臉,就是那傾國亂世的妖,瞧瞧那胸,胸?胸!
蘇悅兒的眼瞬間再大一圈,她死死的盯着他的胸吞了一下口水,繼而下意識的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前後牙齒在一起打磨:萬能的天父啊!他到底在那裡塞了什麼啊,怎麼那麼美形?那麼飽滿?似乎看着比我的還要大還要圓,蘇悅兒啊,你身爲女人,你,你情何以堪?
蘇悅兒失態的盯着人家自怨自艾,太子爺卻看她那般盯了鴛鴦再盯她自己的舉動,只覺得一張臉都有些紅,尤其是依稀聽到磨牙聲和看到一雙他十分熟悉的羨慕嫉妒恨的眼眸時,他只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後悔自己一時瞧見她激動便要見她的決定,也更加感嘆爲什麼女人瞧見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就要這般嫉妒……
白子奇明顯感覺到一種嫉妒加複雜情緒的雙眼在盯着自己,當下腦海裡便掠過那窗影上親暱的舉動,於是他非常自然的將頭低的更深,只一邊掃了下那人的長衫一邊做答:“陳爺關愛,鴛鴦怎敢怠慢?自是用心沐浴,幽蘭浸身。”
太子爺聞言乾笑了一聲便言:“鴛鴦姑娘坐吧!”
白子奇理所當然的應聲慢坐還特意的裝作無意的一掃:“哦,這裡還有位……”他僵住了,因爲那雙在扇子邊上死盯着自己的雙眼,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何況還是他給加了粘劑把眼皮變雙,把眼角微收。
天,她怎麼在這兒?
白子奇差點臉上就破功的表現出來,而此時太子爺卻看着蘇悅兒那手裡扇面上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話”,只能汗顏的解釋道:“這位賈公子先前也是爲鴛鴦姑娘你豪擲千兩的人,我,我十分欣賞她這份‘做鬼也風流’的豪情,所以便請她來喝一杯,結果才坐下,你便到了,既如此有緣,不若你們喝一杯,賈公子也好……”
“哈哈,老話說的好啊,只聞新人笑,那管舊人哭,我說,你就這麼着要攆我走了?”蘇悅兒掃了一眼太子爺,雖不至於把聲音變回女聲,卻也話語裡頗有酸氣。
白子奇一時微怔,心中亂如纏麻:她難道是巧合被殿下給瞧見的?她難道沒認出我來?她這是什麼情況?
太子爺瞪了蘇悅兒一眼,心中大嘆哀歌,只能悻悻的一笑:“賈公子說的這話,似乎不大妥……”
“不大妥?”蘇悅兒眼一翻,扇子直接拿在手裡呼扇起來:“你既然嫌我礙眼何必巴巴的把我叫來?難不成是讓我白白給人恥笑不成?”說着她死盯着太子爺,卻又忽而一臉笑容燦爛的說到:“哎呀,是我糊塗了,我忘了你剛纔和我說的話了!”說着直接一轉臉對着已經快崩潰的大爺認真的說到:“鴛鴦姑娘,你現在就當我不存在,我會在一邊不出一聲,不出一言,靜靜的坐着的。”
白子奇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勉強的一笑看向太子爺:“這位公子……真有趣!”
太子爺這會也心頭跟紮了刺似的,恨不能把她給丟出去,但是,他一想到這丫頭胡鬧的性格,再想到剛纔那非常欠妥當的一句話,只能咬咬牙的陪了笑,繼而用眼神暗示蘇悅兒:你,可以走了!
蘇悅兒這會其實很矛盾,理智告訴她,大爺這種造型的出現在太子爺的跟前,應該是有事要做,可是,關鍵是,她男人打扮成女人的樣子要和太子爺在這裡搞什麼初夜,這,這叫她怎麼去冷靜嘛!而且最重要的是,大爺的造型比她這個女人還女人,看的她都流口水,難道還能指望太子爺不上手嗎?
爲了保護我男人的菊花,我,我還是再待一會吧……
蘇悅兒的內心浮起一個非常飄渺而虛幻的理由,但是她還是無恥的把它捧了起來,以無恥的厚臉皮加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賴在了那裡,對太子爺那快抽筋的眼選擇了無視……
白子奇感覺的出氣氛的尷尬,他很想抽身而退,但想到這一年多的安排,辛苦,還有之後的部署,他也只能咬牙留在這裡,雖然他很想暗示她關於自己的身份,但一來忌憚太子爺的察覺,二來更愁的卻是怕萬一蘇悅兒沒發現自己的身份,自己冒然提醒她,反而會讓她一驚之露出馬腳,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先前那透出的身影親暱之舉更在他的心頭繞啊繞,好似一跟絲線纏着他的心一樣,隱隱的抽抽。
所以他掃了一眼蘇悅兒後,便決定暫時將她——無視掉!
“咳!”他輕輕的假咳一聲,柔柔的坐下,便是大袖遮了半拉素手捉了酒壺倒酒,一雙眼便瞧着太子爺的眼……
184章 幻情陣
蘇悅兒在旁靜靜的看着,她真的沒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她那雙直勾勾的眼卻是閃着灼熱,雖然沒能灼燒到大爺卻把太子爺給灼燙的左右不是,一臉的煩躁與尷尬。
“陳爺今日如此擡愛奴家,這是奴家的福氣,奴家敬陳爺一杯!”白子奇說無視還真是無視,完全把蘇悅兒當空氣,不但捧着酒杯笑臉盈盈,更是一雙眼媚生生的釋放着風情,大肆放電!
蘇悅兒的嘴角抽了一下,心裡大罵:呸!還奴家,我嘔……
美人當前,幽蘭輕呵,即便太子爺東宮內美女數十,倒也沒誰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放電,尤其是還在別個面前。古代的禮儀之重,夫妻尚且不能在人前有親熱之舉,何況是他的那些女人,大大小小的也是有些品級的,更是有許多規矩要守,所以這一刻,太子爺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只覺得自己的心思都有點不那麼安分了。
“陳爺怎麼不接奴家的酒?莫非陳爺還要奴家去餵你不成?”白子奇眉眼輕嗔,捧酒的蘭花指一勾,繼而將酒一放,略是扭了身子看向一邊:“奴家雖是紅塵女,卻不做那流鶯啼,故而是蓮如泥淖,也不屑自輕於君前。若陳爺想看奴家的輕賤模樣,倒不如收回那三千兩來的痛快!”
“鴛鴦姑娘言重了,若你真是那流鶯,也不值我丟下三千兩,是不是?”太子爺若說之前尚能心思清明,這會卻是心中有些顫動了。
端莊的他見過,溫柔的也見過,那些嬌蠻的,清新的,甚至是嬌豔的他都見識過,並擁有過,但此一刻,面對着這絕色的容顏,聽着那溫婉而又自強的話語,他仿若看到的是污淖裡那株潔白的蓮荷在風中微顫……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男子,瞧着這紅脣微勾的倔強模樣,心不但顫動了,連嗓子也有些燥熱,而與那相觸的眼裡,那桃花情眸裡偏生着一抹冷色,倒是刺到了他的心,不自覺的令他想到另外一個女子瞧見自己時,那份溫柔而微冷的樣子,總是用一種不屑而又超脫凡塵般的聲音喚着他:呆子……
酒入了喉,太子爺的心裡勾起一抹痛來,那個清冷的人就在他的腦海裡飄啊飄,與面前這個妖孽的容顏不斷的變幻着,比較着,讓他有些亂……
白子奇伸手提酒壺再倒一杯,卻是聲音輕柔:“若陳爺真的疼奴家,還望體諒奴家。爺用三千兩買了奴家今夜,奴家感激之餘更不敢怠慢……這裡不過是臨臺的樓閣,如何比的上芙蓉紗帳?不如我們離開此處,至少去後院賞月觀花也是另一番景色………”
每句話都只說一半,每句話都點到即止,就似一雙手撓着你的心窩,撓兩下停一下,勾着你癢癢。蘇悅兒算是見識了大爺的手段,只覺得自己和他比起來,好似自己就是一個木頭,當真是一點情趣都無……而現在她聽着大爺如此主動的邀約了人家去花前月下,她也清醒的意思到,賴着也是沒用的了。
太子爺聞聽此話明顯的臉上顯露出臆動來,不過礙於身邊有個她,卻也想要一本正經的推辭,只是偏這時,蘇悅兒站起身來走到他跟前一笑:“這就是你要我所觀摩的?嘁!”繼而一搖扇子將醉臥美人膝的五個大字亮出來,直接走到了大爺的身邊,一彎身,一伸手,竟是直接勾了大爺的下巴:“好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說完不等大爺做反應便是甩手直接往門口去。
“哎,你,你要走?”太子爺忽而見此情況倒詫異了,這些年他沒少被這丫頭折騰,如今這麼的人竟要走,還真令他意外,他甚至都做好準備,今個被這丫頭好好“脅迫“一番的。
“不走做什麼?看你們卿卿我我?你不見外,我還承受不了呢!我這心……”蘇悅兒指指自己的心口:“可酸酸的呢!”說完便是拂袖而去。
白子奇愣在當下,他的眼裡已經沒了她的身影,只剩昏暗光影下的門窗,但偏耳邊是她酸溜溜的話語,眼前重複着她一臉不悅的神情,這一刻他很亂,亂的不知道蘇悅兒這話究竟是說給自己的,還是說給身邊的太子。
他不是不自信到要想太多,只是起先那窗影上留下的親密光影在心頭一直未曾散去,也許他的理智會提醒自己,這是蘇悅兒的逢場作戲,這是蘇悅兒是姬姑娘的身份而不得不和太子爺親近……但是,意來臨的時候,總是會忽略很多,不再理智,不再清晰,只死盯着心中在意的東西,不斷的將其放大,別的什麼也看不見……
太子爺無奈的搓搓手,一時笑的很尷尬。
姬姑娘這般的鬧他早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說當初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他還會真的以爲這丫頭對自己有一份心思,而擔心亂了綱常的去避諱,而再等到見識了她的胡鬧後,便再也不去計較了,尤其是在幫她求得父皇同意,不予過問她的婚姻,更不逼她成親後,他是真的有些她胡鬧起來了。
同病相憐,他早已把這個並不光彩的妹妹認在了心裡,而且也因此覺得她胡鬧恰恰是因爲她孤寂,她落寞,她不想真的被人所不知,所遺忘……
心裡一時有些唏噓,他嘆口氣的關上了門,繼而回身便看到了那個坐在坐墊上有些怔的鴛鴦,當下悻悻的一笑:“這人不知道撒的什麼癔症……”
“這姑娘是您的舊相識吧?”白子奇幽幽的問着,那溫婉的話語帶着一絲隱隱的風雨。
太子爺的眼一擡,頓了下,才笑:“什麼姑娘……”
“爺,她是不是姑娘我如何認不出來呢?”白子奇說的很輕:“看起來,應是和您的關係不淺……”
太子爺一愣,大方的笑了:“你都看出來了,我也懶的瞞着。”說着便坐回了臺上:“慣的有些胡來,鴛鴦姑娘可別太在意。”
白子奇只是微揚了脣角:“陳爺這話說錯了,鴛鴦不過是個紅塵中人,算是外人而已,有何資格去在意您身邊的人?”
太子爺聞言一搖頭,伸手抓了酒壺:“你們女人啊,再是端莊秀美的,也離不開這滔天的醋意,縱然你是美若天仙,真真兒是個尤物,卻也在此目露怨色,這倒使你丟了仙姿妙色,只能算是人間一朵奇花了!”
白子奇聞言心裡一醒,責怪自己此刻輕重不分,當下擡眼淺笑:“我本就是凡塵女子,可不敢充什麼仙姿妙色,不過陳爺倒是錯怪了我,我一個紅塵女子,最是無情之人,何來什麼醋意?不過是瞧見那姑娘話語酸溜溜的,怕陳爺爲難。”
太子爺聽鴛鴦把無情的話說在明面上,便是一愣,繼而一笑:“她不過是我的妹子罷了,只是慣的愛胡鬧了一些,何來的爲難?倒是你,我花三千兩,就算是買的一夜溫存,你也大可不必把無情說出來啊……”
白子奇伸手撩發:“說出來的好,大家誰都不欠着誰的,誰也不必怕着誰,人啊,貴有自知,我鴛鴦不做那白日夢……”
太子爺聽着便是大笑,人看着白子奇伸手去摸她的下巴:“尤物,就憑這句,三千兩值得!”說着便動手來扯白子奇的胳膊,而白子奇笑着輕靠了過去,手卻抓了酒壺往那酒杯裡倒:“媽媽說,我們紅塵女子,素來只有一夜恩情,初夜之人,更算得一夜露水姻緣,既如此,不如你我共飲一杯,也算我曾一夜有遇良人。”
說着她便把那酒杯捧了起來,繼而衝着太子爺嬌妖的一笑,自己先飲下了半杯,而後便把酒杯往太子爺的脣前送。
這酒和酒具都是太子爺自帶的,加之酒杯是純銀的,更是可視有無毒,所以太子爺瞧看着無異,便是放心的喝了剩下的酒,繼而笑着問到:“如此,倒是我與你要做一夜的露水夫妻了?”
白子奇此時一笑卻是在太子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那太子爺的眼一凜,便是一笑:“就只有這些?”他笑問着,卻已經鬆開了白子奇的胳膊,不再似之前那般貪戀。
白子奇淺笑着點點頭。
太子爺的嘴角一抽:“我是付了消息銀子的,這樣再得我三千兩,不大合適吧?”
白子奇淺笑着伸手往太子爺的臉上撫,太子爺明顯的身子後仰了一下,但仰了一半卻又伸了回來,讓她的手摸到了他的臉上。
“陳爺說笑了不是嗎?是您囑咐我家主人以此方式悄悄的告訴您消息的不是嗎?奴家前來告知有什麼錯?至於那三千兩……是陳爺您自己出的啊……”
太子爺似乎氣結,不由的冷笑:“好一個我自己出的啊……”
白子奇的手在他的臉上輕摸,脣角掛笑:“陳爺,彆氣啊,您放心,三千兩您不會白出的,消息銀子得消息,初夜金價得初夜!”他說着手指掃過他的脣,只一個瞬間,太子爺的眼便有些迷離無神,口中發出有些迷惑的言語:“你,你這是……”
白子奇窩在太子爺的懷裡人笑的似一朵妖豔的桃花:“鴛鴦怎敢讓陳爺的三千兩落空啊,所以,任君採擷……”他說着,再次將手指掃過太子爺的脣,於是太子爺的眼徹底的沒了焦距,而人卻臉上浮着一絲淺笑要往鴛鴦的臉上親。
素手捂上他的脣,鴛鴦笑着擺手,眼瞟着門外,於是太子爺轉頭大聲吩咐到:“你們都退下,還有,包了此樓!”
很快,小廝跟隨的照吩咐去做,輕吟樓內片刻就被清了個乾淨。而此時三樓上則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喘,似是模模糊糊的說着輕點。
跟隨而來的人多有大內的高手,不乏耳力神勇的人,幾個聽的真切那嬌喘聲,便是相視一笑,退離的遠了些。
白子奇一臉厭惡的蹙着眉伸手掰開了太子爺的手,退開了一步的距離,動手整理着衣裳,而太子爺卻似中了魔一般,抱着虛空,又是親又是摸。
白子奇動手在周邊倒了一些酒水,繼而便坐在一邊冷冷的看着太子爺自己上演香豔的場面。等到太子爺急不可耐的將自己的衣服脫去時,他才起身走過去,撿起他的衣裳,找尋了領口與胸口等部分,在脣上蹭了蹭,繼而將衣服丟在了地上。
太子爺此刻已經抱着虛空在地臺上哼哼唧唧,白子奇便扯了頭上的一隻珠釵擺在了地臺前。做完這些,他看了眼哼哼唧唧在上下其手一般的太子爺,便準備遁身而去,卻在此時,太子爺忽而口中喊出了一個名字:“落月……”
瞬間白子奇便是一愣,繼而他盯向太子爺,而太子爺此時卻還在那裡摸索着親吻着。
白子奇輕輕的走到他的身邊,忽而伸出手觸摸了他的臉,於是太子爺瞬間便停下了舉動,只臉上的表情還在迷醉裡。
“你剛纔喚我什麼?”白子奇以女子的聲音輕柔的問。
“落,落月……”太子爺的臉上浮現一絲抱歉。
“可是奴家是鴛鴦啊……”白子奇說着更加死盯着太子爺,而太子爺卻不出聲,只臉上幾種情緒神色的在變化着。
白子奇眼見如此,輕聲說到:“爺這個時候喚起她來,莫非她是您的意中人?只此時分都念念不忘,錯把奴家認作她?”
太子爺的臉上顯出一抹淺笑來:“不知爲何,越是和你親熱,腦海裡就越是想起她來,倒有些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白子奇的眼一眯:“那就是情到深處了?”
此時太子爺的臉上卻又露出一絲酸澀:“深處?縱是深處又如何?她已嫁做他人婦。”
白子奇聞言便道:“既如此,那就忘了吧!有鴛鴦陪着您的!”說着他抽回了自己的手,那太子爺的臉上便顯出一抹無奈的笑,繼而便又是繼續他那些縱情的動作。
看了身旁的太子爺一眼,白子奇整理了下衣裝,便是消失在屋內,繼而卻出現在了屋頂。
此時有一人盤坐於屋頂上,手成奇怪的姿勢不斷擺動,見得他來,也不做理會,只忙着不斷變幻自己的手。
白子奇站了一會聽着那屋內傳出的種種嬌喘呻吟,便是蹙眉道:
“先生,差不多就行了。”
墨紅手勢不停,卻看了白子奇一眼:“幻情陣豈能說收就收?再說了,你不是說要他被幻境所迷,只此後只記得你嗎?”
白子奇擺了擺手:“他心裡已有一人,即便你用陣法讓他能滿腦滿眼的是我,但心底裡的身影誰又能抹去呢?”
墨紅聞言沒再言語,但手中變化的速度加快,忽而他手指一揚,樓內的聲音便止,白子奇看了他一眼,再次遁入風中。
185章 黴鬼跟屁蟲
再次他出現在屋內時,太子爺已經趴在了地臺之上,十分難堪的在那裡喘息。
白子奇盯着那地臺上濡溼的一片,擡手輕擺,漸漸的,濡溼的一片又乳白變成淺紅,繼而變成了殷紅,似血般刺目,而後白子奇伸手弄亂了發,又灑了些酒在身上,臉上,而後擡頭看了一眼屋頂,此時輕輕的一聲響,趴在地上的太子爺便是醒了過來,一轉頭恰是看見鴛鴦拉開門的身影,便是急言:“你去哪兒?”
白子奇回眸一笑:“你我,兩不相欠!”說完便是不回頭的大步出去了。
他一出來,那些小廝們便從其他的隔間過來,大內侍衛們也選擇悄無聲息的回到那間閣前。白子奇慢慢的挪步離開,全然的鎮定自在,只低着頭似遮掩着自己的羞紅之色,慢慢的回到了內閣裡去。
大內侍衛們聞聽的到太子爺的呼吸,更瞧的見他坐在屋內發怔的樣子,一個個的互相飛着眼色。而其內,太子爺則看着地臺毯子上的血色,眨眨眼,露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語到:“兩不相欠?哈,爲什麼總是屬意的必失……”
……
交上了幽光花,換得了解藥下肚,心中千滋百味的蘇悅兒提溜着裝着三百兩金酬勞的布袋,手中玩弄着先前隨便買的一張面具,在街頭遊蕩。
夜色盈幽,照的她內心矛盾無數,滿腦子都是大爺那邀約太子爺去賞月賞花的話語,只把自己弄的更加亂糟糟的。夜已深,街頭沒有什麼店面還開着,離開了花街柳巷,這鑫城的夜和平城也沒什麼兩差,只有江河的堤岸與碼頭處還有些光火遙遙閃亮。
終當她亂亂的走到客棧前時,卻忽而看到一個身影在客棧內飲酒,當下,便略是蹙了眉。
她認得這個身影,雖不是很熟悉,但因着他坐的方向正衝着街,一張清秀的臉便在臨街的燈下清晰,正是先前與她要做朋友的周公子。
他怎麼會在此?莫非是跟蹤我?蘇悅兒心中雖是猜測,可腳步卻未停。此刻她依舊是男子打扮,從輕吟樓出來,她剛回到客棧便想起大爺的囑咐,於是拿了幽光花便出去了,並未恢復女裝的打扮,所以當下她也十分坦然的走了過去,連那張面具都未扔,就拿在手裡當扇子一樣晃悠。
周公子仰頭喝酒,一眼瞧見他,便是一愣,繼而笑着放下酒杯便是揚手:“賈公子!”
蘇悅兒左右環顧一下才裝作看到他,當下手指着他一邊笑一邊湊了過去:“那,那,那,你不會說,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吧?”
周公子笑着一作揖:“真正是有緣啊,不然爲何我才換了家客棧就遇到了兄臺?這不是有緣是什麼?”
蘇悅兒搖搖頭:“好好地你換什麼客棧?”
“不是我想換啊,而是不換不行。”周公子說着一臉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湊到蘇悅兒的跟前說到:“我住的那家客棧出了人命官司,我回去的時候正封樓呢,只好收拾了東西出來另覓住處,尋了幾家客棧都因我來的晚沒了房,到這兒,還有,纔要了一間,說坐下來喝點小酒呢,倒遇到了兄臺你……”
“人命官司?”蘇悅兒一撇嘴:“你還真是倒黴。“說着倒自己坐在了跟前,看着他跟前的酒壺就笑:“我怎麼覺得這酒壺眼熟啊……”
周公子一擡手拿了酒壺:“當然眼熟了,先前你還拿過我的酒壺呢!”說着一搖酒壺:“不過你運氣不好,恰恰喝完了。”說着還掀起了酒蓋往下倒,果然是一滴都無。
蘇悅兒撇嘴:“遇上你這小氣的,真是悶!”
周公子呵呵一笑:“誒,可別這麼說,你不是說再見要我還你酒和妞的嘛,這次只有先還你酒了,下次再還你妞兒吧!”說着朝那客棧的小二招呼了一聲,又要了一罈子酒。
小二腿腳挺快,應聲便抱了一罈子放下,還拿了個酒碗來。那周公子立刻破封便要倒酒,此時卻有幾個衙差從客棧前匆匆而過,神色頗爲緊張。
蘇悅兒先前只把這周公子的話當做耳旁風,此時瞧着倒覺得有點似真,正要細問,卻見第二隊衙差從此過,更有一個是扶着牙刀進得客棧對着散在堂內的幾個人掃了一眼後才喝到:“去去去,要喝的回自己房內!關門上板!”
小二立刻賠笑過去,掌櫃的也忙去應酬。蘇悅兒瞧着掌櫃的塞了一吊錢到那衙差的手裡後,那衙差才客氣了些:“叫你關門上板是爲你好,今晚已經鬧出兩起人命案了!”
掌櫃的一愣:“兩起?這麼會的怎麼又……難道又有哪家客棧遭殃?”
“這次倒不是客棧,是張員外府上出了人命案。”那衙差說着便搖頭:“嘖嘖,那麼一個大活人,怎麼說病死這就病死了……”
“啥?病死?”小二聽着一臉稀奇:“怎麼可能啊,今個下午他到我們這裡吃酒,都看着尚好啊!”
掌櫃的聞言踹了小二一腳:“胡說啥,幾時來過?”
小二一下反應過來,忙是擺手:“沒,沒來過!”
那衙差一搡鼻子擺了手:“得了吧,你們少在我跟前裝神弄鬼!他又不是鬧死的,扯不上你們!”說着那衙差摸了摸下巴:“仵作都去看過了,說是他什麼心血凝結啊什麼的,總之就是心窩子出了問題,一口氣沒上來,死了。”
“哦。“掌櫃的和小二一起點頭,眼神卻是對了一下,那衙差當即撇嘴:“嘁,你當我是來訛錢的啊?我叫你們關門上板是爲你們好,那東福客棧死的人可是七竅流血,當時在客棧的人全都鎖去了衙門,可問了半夭個個都有證人證實他們不相干,知府大人懷疑兇手已經潛逃在外,這便叫我們出來追查,我知會你一聲叫你關門還不是爲你好?”
“是是,多謝您老的關照。”掌櫃說着便是擺手,小二知趣的去抱門板,於是衙差便往外去,口裡說着:“誒,對了,凡是出事之後投宿的,纔回來的房客可一律要上報的啊!你這沒吧?”
掌櫃的一愣,本能的轉頭看向了蘇悅兒和周公子,當下拿衙差的眼便挪了過來再次打量他們兩個,結果這一打量,倒是眼尖的瞧見了蘇悅兒掛在膀子上的布袋,那金錠擠在一起,可是隔着布袋露出了型來。
於是,那衙差扶着刀往蘇悅兒他們這桌來:“你們難道是才投店的?”
蘇悅兒還沒開口,堂裡的人急速閃躲,走的走,跑的跑,回屋的回屋。蘇悅兒看到這深怕血濺到身上的架勢,便能想到這裡的治安屬於那種特色了,連圍觀的都沒,明顯有常被牽連的。
此時那周公子忙是起身作揖:“差大哥,鄙人就是先前那家東福客棧的,是你們看着我收拾了東西出來的,如今半夜的不好找投宿的店,鄙人輾轉了三四家此處才尋了一間。哦,我是投店的,他不是。”
“你是……”
蘇悅兒把手裡的面具呼扇了兩下:“我是剛剛回來的,前腳坐下,您就來了,你看,我酒都還沒倒上呢!”
衙差的眼一轉:“你們認識?”
“這是自然,不然會坐一起喝酒嗎?”周公子笑着才言,那衙差便下巴指了指蘇悅兒膀子上的錢袋:“這是什麼?”
蘇悅兒呵呵一笑,把錢袋直接取下來放到了桌上:“錢!”
那金錠子放在桌上,沉悶的聲音聽着就扎耳朵,這衙差立剛說到:“哼,深更半夜的這麼多錢帶在身上,太不合理,以我看,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弄不好那殺人的就是你們,一個謀財一個害命,碰到這裡來分贓……”
周公子聽的當下就要辯解,可蘇悅兒卻呵呵一笑,直接把那張面具照到了臉上:“你少說了一樣,還可以是我去領我的酬勞!”
這話一出,那意思可明確無比的說自己是賞金客了,於是衙差先前還是一臉厲色,這下卻便成了騎虎難下之色,一時張着嘴卻沒了聲。
蘇悅兒瞧他這般,笑着放下了面具,擡眼:“怎麼?不信?要不要試試手?”
那衙差臉色漲紅了幾分,似是要賭一賭,蘇悅兒見狀只能從懷裡摸出那金牌一晃,那衙差立刻話都不說了,轉身就走了。
掌櫃的和店小二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的都開始哆嗦,那掌櫃的更是苦着一張臉光張口說不出話來。
蘇悅兒明白的點點頭:“你們別擔心,我立刻搬走,不給你們添麻煩。”說完便一轉身的上樓收撿東西,片刻後下來,除了看見感激的掌櫃和店小二,也看見了抱着包袱的周公子。
蘇悅兒瞧着他搖頭一笑,那掌櫃的先在一旁作揖:“兩位客官真是對不住,房錢我們不收了,這酒錢也不收了,您放心,我們不記得您的樣子!”
蘇悅兒動手摸出一點碎銀放在了桌子上一笑:“沒關係,我這張臉不怕露,萬一有人問,你就照實說唄,別把自己牽連進來!”說完便出了客棧,當然,她沒忘了提溜上那罈子酒。
月光照着兩個一前一後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倒影,蘇悅兒忽而站住回頭看他:“是你連累我,還是我連累你?”
周公子一臉認真的想了想:“算是有難同當了吧!”
蘇悅兒一臉認真的說道:“我覺得,咱們各走一邊的好,一個倒黴的,遇上一個愛倒黴的,那不就是找着倒黴嗎?”
周公子一笑:“脣亡齒寒,總要相互照應纔是,兄臺不該拒人千里。”
蘇悅兒伸出一個指頭:“不拒絕你千里,只要一里就行!”說着便是轉身邁步,可那周公子卻跑到蘇悅兒的屁股後面跟着:“兄臺,你不必這樣的,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和安明白,先前若不是你爲我解圍,只怕那衙差便會把我抓去,就算不至於拷問,也是要訛詐我銀兩的,所以和安心中感激,願與兄臺一路……”
蘇悅兒駐足轉頭看他:“你這張嘴挺會說的啊,我明明是看不慣某人打我銀兩的主意,怎麼就成了我爲你好?你,想多了!”說着她伸手一指前方:“現在你轉身,你一個方向,我一個方向這樣多好,誰都不牽連誰!”
周公子兩眼閃光:“兄臺你何必如此,就算你是賞金客是殺手又如何?我周和安結交朋友從不問對方家世,亦不問朋友行當,您放心,我不是那種挑三揀四的人!”
蘇悅兒眯縫着眼睛看了看他一笑:“好,你喜歡跟,就跟着吧!”說着走了兩步忽而轉身又問話:“你這酒壺有何不同?”
那周公子一頓,摸摸了手裡的酒壺:“家父平日最愛飲酒,每日都要小酌幾杯,家母也總是陪着喝一點的。這是他一直用的那把,我便帶在身上,全當雙親猶在。
蘇悅兒點點頭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找客棧。但許是因着人命案的關係,所見的幾家客棧都關了門,於是蘇悅兒找了幾家無果後,煩躁的看了那周公子一眼:“看來咱們只能去青樓過夜了。”
周公子無言的點頭,便是贊同,於是蘇悅兒便和他往煙柳之地走,只是眼看煙柳之地就在近前,忽而她胸口處一團火熱,便想起大爺說過的話,便當即用跑的衝進了花街柳巷,隨便的看到一家青樓還沒關門,便是直接衝了進去大喊着老鴇。
周公子呼哧哧的跟在後面跑進來,大喘着氣的問話:“兄,兄臺,你,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蘇悅兒笑的有些邪惡:“聞到姑娘的味道,我就急。”她話音剛落,老鴇已經扭了腰過來:“兩位爺,這麼晚了……”
蘇悅兒哪有時間和她廢話,直接摸出一塊銀錠放她手裡:“給我一間上房,再要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快,爺急!”說着一指周公子:“他,一樣!”
老鴇笑着忙是招呼,當下喚了幾個丫頭來,蘇悅兒挑了個看着清秀的小丫頭便是拽着上樓,根本不管那周公子,待到入了房關門時,便見那周公子正被幾個女子相纏,便是嘴角一笑。
“爺……”那小丫頭估計是個新手,一臉的小心,蘇悅兒把酒隨意的丟在桌上,人往牀上一坐,放下包袱便是招手:“過來!”
小丫頭小心的挪到跟前,剛要說話,蘇悅兒直接捏了她的大椎,當下小丫頭便倒地的昏過去了。蘇悅兒動手把小丫頭抱上牀,放下了帳子,想了想又在牀上放下了一錠銀子,這才拎了包袱開了窗戶,打算跳下去,此時一股風襲來將她一卷,她便浮動在空中,而下一秒,一個熟悉的懷抱已經包裹了她,帶着她急速飛縱而去。
186章 醋意盎然
河堤旁,昏黃的河水在夜色下層層疊浪泛着白沫,那發出的弄不大卻也不小的轟鳴聲,將周邊的蛙聲壓混在一起,隱隱的叫人有些壓抑。
蘇悅兒坐在堤岸邊堆放的一堆大石頭上,伸手撿着旁邊的小碎石往那河裡丟,她等着某人開口,可是某人卻坐在她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靜靜的看着她丟啊丟。
自打大爺抱着她到這裡放下,蘇悅兒和大爺的對白就只有兩句。
“你怎麼和一個男人纏在一起?”大爺當時便是言語不快,而蘇悅兒看着那已洗盡鉛華的臉,聞聽這麼一句質問也自然回覆的好不到哪裡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大爺當下便是僵住,而蘇悅兒則拎着包袱丟在石頭堆前揀了一塊坐了,這便開始丟石頭,而大爺則慢慢的坐到她身邊的石頭上靜靜的看着。
越丟心裡越不舒服,蘇悅兒終究是煩躁的停止了這種機械式的運動,看着河水發問:“怎麼不說了?”
大爺微微低頭:“無話可說 ”
蘇悅兒的牙一咬,眼眶有些酸:“好一個無話可說!”
其實,她蘇悅兒並不是一個要與他去斤斤計較的人,若是他沒先丟上那麼一句話出來,她肯定是要去問問他,到底他爲什麼要扮成女子,爲什麼要做花魁與太子爺湊到一起等等。可如今她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還沒問,倒被人家用那種帶着生氣且質疑的口吻反問一句,而且還擺明了是不相信她,這叫她如何承受的了?而現在,她都先開口給他臺階下了,可他竟還拿起喬來,和她說什麼無話可說!這種不解釋的態度令她無法忍受!
解釋,尚且是在乎的,哪怕是謊言也至少是願意敷衍的,可是現在他竟說無話可說?
蘇悅兒冷笑之後,便是一抓包袱起身便走。
“你去哪兒?”大爺趕緊起身詢問,可蘇悅兒卻不搭理他,只順着河堤走。
大爺幾步上前,一把扯了蘇悅兒的胳膊:“我問你話呢?”
蘇悅兒撇了他一眼:“你在和我說話?你不是說和我無話可說嗎?”
大爺一時語塞,而蘇悅兒一把抓下他的手,自己繼續往前走。
大爺緊追兩步,卻沒再去抓攔蘇悅兒,只跟在她的身後。蘇悅兒走快,他也走快,蘇悅兒走慢,他便也慢,始終保持着三步的距離。
當她們這樣走了一陣後,大爺突然開了口:“這裡風大吹久了不好,不如我們到那邊的坡地坐一會?”
蘇悅兒充耳不聞的繼續走,此時她心裡的氣還沒消呢!
忽而凜冽的風再也感覺不到,蘇悅兒一頓,回身看他,就看到大爺伸着雙手,用靈力給她構建了一個類似虛空盾一樣的罩子籠罩着她前後左右各半米的距離。
翻着白眼吐了一口氣,蘇悅兒朝內裡走,當離開河堤,到了坡地跟前時,大爺收了靈力快步上前指着不遠處說到:“悅兒,我們去那邊吧,那裡有個山洞。”
蘇悅兒看他一眼,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悶不做聲的往那邊去。
爬了一個小山坡,月光便被高聳的峭壁遮擋,蘇悅兒雖然雙眼可夜視,但也只能依稀看清有一個山洞而已。大爺此時擡手,自覺的做了火把,蘇悅兒鎮定自若的藉着亮光走了過去,到了跟前便發現這是一個天然的石洞,一半高一半低的,高處還有一些裂縫透着夜裡的涼氣。
蘇悅兒隨意的找了處平坦的地方便打算坐下,可大爺卻伸手攬了她,繼而口中嘰咕骨碌的念着咒語,手也不斷做着手勢,於是蘇悅兒算是看到了操縱五行之人的強大力量。
他竟然可以使山洞口的那些藤條以極快的速度增長繼而自己伸進洞內,相互勾纏搭繞,片刻的功夫竟然結成了藤條吊牀。
“臨着河岸,地面潮溼,你這樣坐上去可不好,還是躺到這上面歇歇吧,我去找些木柴來。”大爺說着便伸手奪去了蘇悅兒的包袱放在一邊,把她給抱到了藤條吊牀上。
“就你這功夫還需要去找木柴?”蘇悅兒忍不住吐槽。
大爺笑了笑:“我雖可以控制木,但也要順着它才能事半功倍,樹木本就是生長的,我要它催生自是輕鬆,藤條喜纏繞有韌性,我令它結牀也是可以的,但火燒之木柴卻是枯枝殘根,我若令其逆,自是可成,卻要損耗我大量的靈力,近日的事多,我覺得還是保險一些的好。”
蘇悅兒點點頭沒再說話,若是她先前的身子骨,她還能強着去抗一抗,好歹也是鍛煉出來的鋼筋鐵骨,可如今的這副身子,她壓根就不指望。
大爺見她沒說話,便神色略是黯然了一些的出去了,蘇悅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卻有些小小的心疼,但是再一想之前他那不悅的樣子,便又硬起心腸來。
我不能慣着他,要不然以後我豈不是連和異性說句話都不成了?他竟然不相信我!哼!
蘇悅兒想到這裡便倒在藤條牀上躺好。
柔韌的藤條成結實的大網,將蘇悅兒兜在其中,竟讓她有些舒爽,轉頭從內裡看出去,卻發現天色變的有些陰沉。
望着那天,蘇悅兒感覺到的是自己的疲憊,畢竟這幾天趕路就沒休息好,昨天被大爺折騰成那樣,白天又在趕路,而現在,她自己估摸着時間都覺得差不多有一點鐘的樣子,便乾脆微微的合了眼。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些涼,便本能的縮了身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悅兒翻身時,才驚覺自己是睡着了的,睜眼起身坐起,便看到洞內燃着篝火,火上架着一隻不知從哪找來的鐵鍋,裡面竟燒着水,沸騰之中升騰着水汽。
蘇悅兒詫異的左顧右盼,才注意到大爺竟是站在洞口處背對着她,心中一時被這洞裡的溫柔包的暖暖的,蘇悅兒也再心硬不下去,便輕聲的喚到:“你杵在那做什麼?這吊牀也不小,一起來睡吧!”
大爺聞言轉頭看向她:“好。”說着便是擡手揮舞,於是蘇悅兒看着一些石塊像長了翅膀一樣的飛進來,自己在洞口處落平。
石塊的起落髮出巨大的聲響,在這山洞裡尤爲震耳,蘇悅兒的心中一動,便是感覺到什麼,靜靜的望着大爺,眼裡變的模糊。
白子奇以石塊封了山門,並未直接走到她的身邊,反而是往篝火前去,繼而從石塊邊拿出了一隻木碗從鍋裡舀了些水,走到了蘇悅兒的面前:“喝點熱水,舒服。”
蘇悅兒伸手接過捧到了他冰涼的手指,心顫抖中卻是問着別的:“你從哪找來的鐵鍋?”
大爺一笑:“碼頭上偷來的。”
蘇悅兒低着頭喝了幾口水下肚,熱而不燙的水立時便帶來舒服的感覺。
“你自己也喝點吧。”她說着將木碗還給他,看着他把剩下的水喝掉後,便往邊上挪了挪。大爺放了木碗,便是輕躍而起的翻身上了藤牀躺在了蘇悅兒的邊上。
他小心的擡手做懷抱之姿,蘇悅兒自然的擡了頭,枕上了他的胳膊,繼而她和他的臉相隔只有一釐米,她聞着那熟悉的體香張口,可大爺卻已經先說出了聲:“對不起。”
蘇悅兒的眼一擡正對着大爺的眸子,於是她淺淺的笑了一下:“夫妻之間要給予足夠的信任,你可以關心的問我,可以去了解,但不應該用那樣的口氣來質問我……”
“是的,我,我不該那麼問你的。”大爺一臉的抱歉。
蘇悅兒的脣抿了抿:“他是我在輕吟樓認識的,當時是我的拼桌,後來又遇到他罷了,他一心想做我的跟屁蟲和我做朋友,我便覺得他八成圖謀什麼,也許是因爲姬姑娘的身份,也許是有別的,所以便打算順勢瞧看一下而已……”
“悅兒,是我的錯,我看到你和他那般形影不離的,我心裡一時難受便說的重了些,我不是不信你……”
“子奇,我理解你,畢竟你是這個世界的人,這種社會關係下的女人就不該與別人這般親近的,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在另一個世界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男男女女有很多,我們互爲搭檔,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是彼此的盾,保護着隊友的背,我們是搭檔,是朋友,是哥們,卻不是情侶,不是夫妻,可是我們交付的卻是用生命爲底的信任!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最初嗎?還記得我對你說,等你有一天肯把你的背對向我時纔是心裡真的有我嗎?我要的是以生命爲底的信任,就是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出現質疑猜……”
“悅兒,對不起……”大爺將蘇悅兒抱的緊緊的,口中低喃着道歉,蘇悅兒則伸手抱住了他:“傻瓜,我不是要聽你的對不起,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們應該是無條件信任對方的人。”說着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你很不錯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你能這般縱容我,也是我的福氣……”
“悅兒……”
“傻瓜,下回要爲我擋風遮雨,也別用你的身子骨,就算吵醒我也比凍壞了你強,我,是會心疼的。”蘇悅兒說着輕輕的在大爺的脖子上一吻。
大爺緊緊的抱緊了她:“悅兒……”
“你以後還會和我說無話可說嗎?”
大爺舟身子一抖,看着蘇悅兒道:“其實我的意思是,關於花魁的事,我,我尚不能對你說什麼……”
蘇悅兒眨眨眼:“我知道了,秘密終歸是不能說的,我給你這個空間,不過下次有這樣的事還是先打個招呼,免得我一時撞見,調整不過來……”
“悅兒,這件事若只是我一個的事,我自是會和你說的,只是這件事的背後牽扯的太多,你,原掠我好嗎?”
蘇悅兒看着大爺一笑:“好啊,不過…我要你以奴家自稱服侍我……”
大爺一愣臉立刻紅了:“悅兒……”
蘇悅兒伸手勾了大爺的下巴:“你可把我嫉妒的……”說着便伸手往他的胸口摸去:“話說,你到底塞了什麼東西,怎麼比我的都大……”
187章 蘇悅兒的人之初(2合1)
蘇悅兒的手說着便是摸上了大爺的胸口,大爺的臉立刻窘成赤色,人也伸手去抓蘇悅兒的手:“沒什麼啊,就是,就是饅頭而已……”
“你少哄我!”蘇悅兒昂着下巴十分嚴肅和正經的說到:“饅頭那種半拉扁的東西,怎麼可能那麼圓?還有,我有注意到哦,你行禮說話的時候,那裡都會隨着你自然抖動,試問饅頭這樣的死物怎麼可以?”
蘇悅兒談及此事是一本正經毫無羞澀,可把大爺給窘的恨不得找個草垛把腦袋伸進去大念: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窘歸窘,蘇悅兒那正經又無邪的眼神又迫使他很小聲的回答到:“其實原本用的是饅頭來着,但害怕萬一場面上出什麼事掉落了穿幫,便,便按照你說的法子弄了水袋……”
“我說的法子?”蘇悅兒愣在那裡:“我幾時和你說過什麼水袋?”
大爺瞥了她一眼,臉更紅:“就上次你給翠兒出主意唄……”
蘇悅兒頓了好一陣纔想起她曾有次在花園裡瞧見翠兒胸部明顯不對稱兼一時增大,便出言提醒,後拉她到一邊給她出謀劃策的說了許多可以顯得比較壯觀的法子,例如加水袋啊,做擠壓胸圍塑形等等法子,只是那時她並不知道隔牆有耳,身邊的這位大爺竟是蹲到哪個犄角旮旯裡把這些給聽到了。
“哈,你,你行!”蘇悅兒點點頭:“你跟蹤我?”
“不叫跟蹤,是觀察。”大爺忙是解釋:“那個時候我尚且還在對你爲何完好的詫異中,自是還不知你是異世的來者,只想着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來害我……”
“那結果呢?”
“結果就是我發現你不但不害我,還處處幫我,維護我,甚至爲我們白家出生入死……”
“得,別說的那麼可怕,我不過是在白家混日子罷了。我問的是,你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想的是什麼?”蘇悅兒說着往大爺的懷裡又蹭了蹭。
“那個時候啊……”大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大記得了……”
“喂,你這個謊言很拙劣啊,某人可是過目不忘的人,說忘記,哈,你那時一定把我想的很壞吧?說,你那時候到底怎麼想的?”蘇悅兒笑着逼問。
大爺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到:“我那時,那時……想你是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大爺說的自己眼底裡都浮着擔心,可蘇悅兒聽了以後卻撓了撓頭:“古代女人可真不容易,這女爲悅己者容,結果到頭來還要被指責成恬不知恥的女人,真是裡外不是人啊……”
“悅兒我……”
“我懂,先入爲主嘛,畢竟那個時候你當我是壞人,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等你喜歡上我,又怎麼看都順眼了唄!”蘇悅兒說着一笑:“好了,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困了,睡吧,天亮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咱們呢!”說完便是轉了身背靠着大爺的懷,便閉上了眼。
大爺知道蘇悅兒的勞累,便是懷抱她入睡,只是當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抱她胸口時,才忽而注意到她此刻男裝是纏了胸的,當下便心疼的說到:“你呀,這般纏着不難受嗎?取了睡不也睡得好些?”
“習慣?”大爺很不解,蘇悅兒卻打了個哈欠說到:“我在我那個世界的身材可沒這個好,尤其是胸,想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卻還沒這個十八歲的身子發育的好呢!不過除開自身的因素外,更多的是後天的影響,你知道的,我是殺手,從訓練的最初,我們女性爲了彌補力量上的差別,就只有在敏捷和技巧上努力,雖然說女子的S曲線是很完美,但過大的胸部反而會成爲我們的負擔,尤其是在一些細緻的高難度的任務裡,胸部過大會成爲大麻煩……比如閃躲紅外線的照射範圍。”蘇悅兒說着略轉頭的蹭了大爺的臉:“你可能無法想象,在我們的殺手界曾有一位優秀的女性殺手,死於激光的切割,她當時所有的步驟都完美無瑕,偏偏死於這個誰都想不到的小問題上,而後來大家查了數據才知道,她的死因就是胸部超越了紅外線照射範圍三毫米,觸發了機關……”
“激光?紅外線?那是什麼?”
蘇悅兒無奈的一笑:“那是我們那個世界很厲害的東西,再敏捷的身手也躲不開的。”說着她又伸手摸了摸大爺的臉:“總之,在我接受訓練的時候,就被要求纏胸,當時也覺得很難受,可是時間長了也習慣了,甚至到我出任務前都會習慣性的把胸部纏上,以保證自己在對敵的時候是一個最完美的狀態。”
大爺聽的心中涌起一抹疼惜,將蘇悅兒抱的緊緊:“你以前一定很辛苦吧?吃了很多的苦?”
“還好。“蘇悅兒說着閉上眼:“無論何時,身體上的痛與苦,都是可以忍受的,真正的苦是心中牽掛的人已經再也無法相見……”
“悅兒……”
“子奇,我,累了。”蘇悅兒說着眼角處落下了一滴淚,而大爺選擇了沉默,只是將她抱的緊緊的。
清晨,當蘇悅兒睜開眼眸的時候,才發現洞外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本來兩人是打算天一亮的回到鑫城去再客棧的,可是瞧看着那雨,兩人倒乾脆就在洞裡講起了周邊幾國的分佈和情況,以及鑫城各處的情況。
大爺細細的講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便對蘇悅兒之後的行動做了一些安排。
由於太子爺的存在,白子奇也便多少明示蘇悅兒這是一條可以利用的資源,而蘇悅兒更在意的是太子與姬姑娘之間的親和關係,只是有很多事,大爺也給不了她答案,她也便不再問。
兩人說到快近午時時,雨終於停了,大爺估算着任安的人已經到了鑫城,便略收拾了一下給蘇悅兒補了補妝容這便帶着她出了山洞,抱她到了城郊附近,買了匹馬兒給蘇悅兒代步。
“你要小心些,可能這幾天我不會在你身邊,但凡你有什麼難事,大可以去找太子爺幫忙,若是咱們自己的事,老祖給你的那些人可不是白搭的。”白子奇柔聲的囑咐着。
蘇悅兒點點頭:“我知道的,你,你自己小心些。”
“萬一,咱們遇到了,切不可露出馬腳來。”大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蘇悅兒的眼皮微垂了一下,便是笑着點點頭。
兩人說了幾句話後便是分道揚鑣,蘇悅兒瞧着大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後,便上馬往城裡去。
她雖然不是很聰明的人,但是從大爺的裝扮,到大爺的隱瞞,再到大爺的囑咐,她強烈的感覺到隱瞞着她的這件事不會只是和太子爺牽扯上那麼簡單,尤其是她還記得昨夜裡太子爺對她說的那麼一句話:“壞了我的事,你也遭殃!”
遭殃?真不知道是怎樣的遭殃?是與你一起倒黴,還是你要算到我的頭上?
蘇悅兒心中胡亂想着騎馬入了主城鎮,直接奔着碼頭去了。
她本該是在城裡找一家客棧安身,然後等着冰紅他們把人給引來的,但是她想到昨晚的事,便有了新的打算:既然客棧不給我住的機會,而我又是頂着姬姑娘的身份,那這身份帶來的特權不用白不用,直接去狐假虎威也是不錯的。
所以蘇悅兒理所當然的奔碼頭去了。
因着昨天碼頭說易主就易主,今日裡忙碌雖是不停,但碼頭處裡裡外外的都透着一份緊張,更因着有新的牽頭人,各商家的東主都隨着商會會長一起來了,想要和這位新的合作者會談一下,卻是一個早上不見來人。
儘管雨不大,但大家也都相信是雨耽擱了這位牽頭人的行程,於是他們聚在一起,互相關照之餘也是要說說如何和這位新牽頭人合作的,倒也因此十分熱鬧。
此時已是正午,大家談說也告以段落,衆人不見牽頭人便去意已生,紛紛的看向商會會長,等着發話。莫如林有些爲難的捏着小鬍子,一時也不好做決定,只是掃了衆人一眼說到:“我勸各位多等等。”
衆人聽着這話琢磨出點味來,便老老實實的繼續留在碼頭的議事廳裡,但誰都注意到莫大會長的神情很深很沉。
莫如林這會心中正在翻騰:昨日知府的突然傳話說要立刻易掉碼頭租賃人,便叫他大爲驚訝。這鑫城的碼頭因爲是主要的貨物集散地而有大筆的抽成銀子進賬向來都被知府大人捏在手裡,放的是自己人。他莫如林自打混跡到這商會會長以後,一直都努力的和官家搞好關係,爲的就是大家能互惠雙贏。這些年碼頭換了近四茬的租賃人,可不管是哪一茬的他都能把人團好,給他面子,所以這些年下來,莫如林在鑫城的地位也基本就是在知府之下了。
以他這十來年的合作經驗,他基本也算是清楚能做這碼頭繼承人是必須有三個資本的,這一就是財力!雖說碼頭經營權捏在手裡那是進錢的肥缺,但從來都是錢生錢的道理,這租賃碼頭自也是花費一大筆銀子的,否則沒那資本誰會把這炙手可熱的位置拿給你?二來便是能力,拿到碼頭經營權雖說是進錢,但進多進少,卻是要看個人能力的,沒本事的少賺點,有本事的賺個盤滿鉢滿這個都是大家心中清楚的,而能力不可忽視的另一個關鍵就是這碼頭的生意好壞也將成爲鑫城知府的政績體現,所以這能力是必不可缺的,而第三,卻是很微妙的,這便是人際關係,圈子關係,他伺候了四茬,便是看的請楚,無論哪一茬顛來倒去的都扯着一些後臺叫人不能忽視的。
可是就在昨天,才租賃了半年的第四茬繼承人武斌直接就被抹掉了。只因爲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魏總管說姬姑娘要經營權!知府大人立刻是召集了他們,然後他是看着吳斌氣惱的要和知府討個說法進了書房談話,一刻鐘後卻是乖乖的解約,領了賠付銀子,二話不說的走了。
他當時詫異便是問了一句到底怎麼回事,那吳斌只對着他嘆了一口氣說他今年是流年不利,其他的什麼都沒再說就走了。而後,他便被急召着往客棧去,在路上那知府便提醒到,那姬姑娘就是新的繼承人,她的一切要求都要重視,她的一切胡來都要無視,但偏偏又囑咐他,一定要低調的保持着這份新的合作關係。
低調?重視?無視?
莫如林砸吧了下嘴,嘆了一口氣,心說這到底算是個什一路數啊! “莫會長,這都正午了,這位爺到底是個什麼路數啊?我們難道要在這裡耗一天?”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問話,於是引得的周圍的人紛紛追問起莫如林來,莫如林卻不知如何作答有些爲難的僵在那裡,恰此時忽而有人來報,說是一個俏生生的英俊少年郎,說找莫大人。
莫如林頓了一下便是起身出去,衆人聽是一個少年郎也頗爲詫異,反正都是閒等着,竟也跟隨在後的說看看。
於是一幫子一出碼頭的議事廳,便是瞧見一個少年郎揹着包袱騎在馬上立在碼頭處遠眺,待那莫如林上前客氣問話的時候,那少年郎竟是一翻身從馬上跳下,當頭就是一句話:“莫會長,正午了,你要管我吃住啊!”
衆人微愕,猜疑着這是不是莫會長家的親戚,卻又覺得這叫法未免生分,而此時那少年郎毫不客氣的掃了一下他們幾個,既不上前客套也不收斂姿態,只一臉笑的衝那莫會長說到:“這些人不會和我一樣是來蹭飯的吧?”
衆人直接被鎮住,而那莫會長顯然是剛的住,畢竟身爲商會會長八面玲瓏那是基本功,何況昨天他已經見識過了這位是多麼的目中無人,所以他立刻笑着說到:“公子,您又和我說笑話呢!他們是鑫城的各商戶東家,今日裡,不就是要和您一起用餐議事的嘛!”
這話一出來,衆人算是明白過來,他們等了一早上的人物便是眼前這位明顯缺乏禮數的少年郎,便更是錯愕,但好在都是商家,都壓的住臉色,所以一個個的也湊到跟前招呼。
蘇悅兒這會沒胡來,跟着客氣了一盤,衆人間見禮之後,莫如林連忙迎着蘇悅兒去了鎮子裡的酒樓用餐。
飯菜上來,照道理是要客氣一番用些酒水的,可蘇悅兒早餓了,當下直接就開了口:“那些放後面吧,大正午的,肚子餓,先吃!”於是她抓了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衆人坐了一會也撐不住的都跟着吃了起來。
美美的吃了一頓後,蘇悅兒滿意的捧着一碗雞湯瞧看着那些個瞧望自己的雙眼,一清嗓子說到:“諸位,今早我睡醒一看天在下雨,就懶着沒起,所以睡過頭了,讓諸位等,我很抱歉啊,不過呢,咱們今日能坐到一起吃這個飯,說白了都是爲一個目的,那就是賺錢。我這人不喜歡玩花花腸子,也知道各位生意人每天算計過來算計過去的累,所以我有什麼就直說了,話不好聽各位可別生氣。”
衆人聞言便是緊張,個個都小心得聽着。莫如林陪着客氣了一句,蘇悅兒這便開了口:“這碼頭經營權我拿下了,自此你們的運輸合作就是和我做了。我這個人很懶,又怕麻煩,所以關於抽成的比例變動,我打算維持原樣,你們可以不必擔心我會多抽。”
衆人所來爲的就是這個,如今聽到一切都不變,便是立刻安心了許多,蘇悅兒瞧着他們眼底露出喜色,便喝了口湯,放了碗,繼而一昂下巴說到:“這是不變的部分,但也有兩個變的部分,一個是關於碼頭上的幫工,我來時瞧了看了也問了,基本上都是各家自有的工佔一半,其他的大都是短工,出貨的時候僱傭一下,不出貨的時候散着,而且要是趕上春秋季的話,可能幾家人還會爲了人手而起爭端,我這人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所以我打算這裡給改一改。”
衆人聞言齊齊的看向莫如林,莫如林只得起來問話,蘇悅兒一伸手把他拽下:“坐着說,你站着不累,我擡頭還累呢!”
莫如林尷尬的一笑說到:“公子的意思是……”
“我打算把碼頭上的所有短工都湊到一起,受我的僱傭。”蘇悅兒說完便等各方的反應,於是她立刻看到了商家神色各異的臉,而莫如林已經開了口:“公子能否說的明白些?”
蘇悅兒點點頭:“你們這些商家基本上每戶專跑碼頭,和自己手裡有長約的人也就三兩個,他們一年的工錢大約也就二十兩左右,若是活多的,做得好的,興許能到三十兩便是頂天了。而你們一到貨來時,則是顧的短工,每日裡走的都是二十錢到三十錢的工錢,玉石旺季,幾家裡搶,也是能到三十五文和四十文的,可這樣一來,這碼頭上的紛爭就出來了,有不少次你們都爲這個動過手不是嗎?而且一家的貨物辦不完,就會影響到別家的貨物上岸,於是紛爭再起,全靠商會去調停,有時還鬧到衙門裡去,所以你們也因此都沒少折騰,可要把人僱用下來,就做自己的人,卻是一筆不大的開銷,誰也不願意養閒人不是?所以啊,我想了想,不如我幫你們,你們也幫我!”
“怎麼個幫法?您僱了他們是想和我們再收一道錢嗎?”有商家出口而問。
“哈哈,我這個人怕麻煩,怕事,所以就特別想平平和和的賺錢,少些是非,而且我也相信和氣生財。既然你們的紛爭起因是這些短工,那不如這樣,你們都不去僱傭那些短工,只留下自家的長工,由我把這些短工都僱傭了成立成一個團隊,專做碼頭的工人,你們的貨物來,便由他們爲你們下貨,他們不再以天算的受僱一家,統統都受僱於我,而他們原本的僱傭費用你們不必再花,我也不會再和你們收錢!”
蘇悅兒的話一出來,商戶們激動了。這樣的好事無疑是天上掉餡餅啊,於是大家激動歸激動卻都狐疑了,畢竟這些都是商戶,精着呢!
於是蘇悅兒笑着又說到:“你們不用這麼看我,這世上沒有免費的餐飯,所以這是我的第一個改動,而第二個改動就是一個小小的要求,我要求你們和我簽署一個合約,這個合約就是,你們每個人每家的生意只要是到鑫城的,就必須在我的碼頭下貨,而且只用我的人來下貨,只要是用我的人下貨,那麼我就只抽那一成的錢,白出這些短工來幫你們下貨,不再收錢,否則嘛,那就要付出代價,比如,要是跑別的碼頭或者是私自僱用了別處的人下貨,又或者就是我的人,那麼,發現一起,我便扣它一船的貨!而且如有再犯的,我就直接送遞合約到衙門去,要這家商戶賠付出他整個商鋪資產的一半來!”
蘇悅兒這話出來,大家立刻是交頭接耳起來,有兩個性子略直的竟已經直言了:“這,這不是限制我們嘛?”
“當然要限制,不然我能白給好處嗎?”蘇悅兒說着一笑:“你們自己好好算算你們各家一年的進項是多少,一年在這些短工的身上又開銷了多少?而且因爲這短工的事,又惹出了多少是非?我拿下經營權的確是賺錢的,可是你們動動腦子,我一個年輕輕的小子怎麼就能一夜拿到這經營權呢?還不是你們惹出來的是非已經叫人頭疼了?所以現在我大方,我要拿我賺的錢裡的一部分出來養活這些短工,讓你們少是非,少折騰嗎,還不是爲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可是你幹嘛要我們籤那樣的合約?我們應承了就是,怎麼能要我們籤什麼賠付一半?萬一是你們的人有事耽擱了沒給我們把貨按時日卸下來,耽誤了生意,哪又怎麼算?”
“好算!我會將所有的貨物分三個等次:特快,普快,快。特快的就是最快的那一類,比如新鮮的水果,比如不能耽擱的急需物品,這就屬於特快,只要出一份額外的加急銀子,我就會在根據貨物的多少,在一天內全部下完,這個銀子的多少根據貨物的多少來訂,比如一船三千石的大米,你們通常是要僱用十個工人搬三天的,我這裡特快給你們一天下完,便是收加急的銀子九百錢,普快的兩天下完,收六百錢,而快的照樣三天下完,不收錢。若我給你們耽擱一天,賠付加急銀子的雙倍不說,更陪違約金,而違約金的計算也很簡單,按天算,耽擱一天,就賠付你一船貨物的價格百分之一,也就是說你有三船貨物,每船貨物的按一千兩算,其中我有一條船耽擱了兩天才下完,而這船還是給了加急銀子要了特快的,那麼我不但賠付這船銀子的加急銀子雙倍,我還耽誤了它兩天,一天的違約金便是十兩,兩天就是二十兩,依次類推,如何?”
蘇悅兒直接借鑑了現在的物流方式,所以這些東西順口便以成套。在現代社會運用的東西,早是體現了智慧的結晶,所以蘇悅兒這些交代出來,這些商家誰還能挑出刺來?個個是即心動也又遲疑,畢竟新鮮事物是要冒風險的。
此時蘇悅兒倒也不急,只笑着說道:“我不要你們着急回話,這事我就先打個招呼,你們心裡明白就是,明日裡請各位到此處來,我給各位發這個合約,願意的簽了字,我幫你們養着人,不走特快,普快的,都不會再多花銀子,絕對的大家都方便,而且衙門那裡少了你們扯皮的是非,相信知府大人今年京查也能心裡舒坦一些。而且,你們別覺得我了限制你們讓你們不痛快,大家都是生意人,誰會嫌同行少呢?同行是冤家,大家都懂的,是不是?”
話到此處各位商家算是聽出味道來了,敢情是知府大人已經不滿所以才把這少年人弄來的,瞧着架勢八成這些主意也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只是自己是官,不好拋頭露面吧!
於是商家紛紛的看向莫如林,表示會長說了算,可莫如林這會也是有些糊塗的,搞不大清楚到底這姬姑娘是不是真的有爲知府出面的意思,不過,他清楚的這個“姬”姓的意義,更清楚知府大人那詭異的囑咐時,一臉小心的神情,所以他盤算了一下對商家這事的確無害後,便是出面開口便是了很贊同這個辦法,只是具體的部分還應該協商的仔細一點。
蘇悅兒笑着擺了手:“這事你們心裡清楚,莫在外人面前說,我明日把合約給你們看了以後,你們再看看有無問題,有的咱們協商,沒有的咱們就籤。”
幾個商家都無反對的點了頭,只是有一個捏了鬍子說了一句話:“只要公子能保證工人們下貨不耽擱,我們都是樂意的,只是海家做的是運送的生意,碼頭是您的,這船幫是他們的,不知道您和他們之間可是已經談好了?”
蘇悅兒笑的一臉燦爛:“這個,沒問題!”
188章 基情無處不在(3合1,含粉紅180的加更)
蘇悅兒自然是信誓旦旦的丟了這話出來,畢竟只要她願意,海家就是把船隊拆散了送到她名下都是沒話可說的。
衆位商家見這少年郎如此爽快的就放了話出來,這心裡更是把“他”的後臺給顛翻了個遍,一個個也明白要想在鑫城繼續生意下去,這合約還真只有籤的份。
於是商家們陪着說了一會話,期間更是小心的詢問着該怎麼稱呼,蘇悅兒路上就想好了假名,便稱自己姓賈,叫做賈雄。衆人照規矩本是該喊他一聲:賈長。因爲漕運的路數在各地的話事人便是稱爲曹長的,所以都是習慣的加個長字,可實在是蘇悅兒太年輕,衆人叫起來也份外彆扭,所以蘇悅兒很善解人意的叫大家就喊她賈公子。
衆人說了一會話便散去,而莫如林則因爲還要安排蘇悅兒的事便留下了。
“姬姑娘,您先前說要小的給您安排吃住?”
“是啊,我接手碼頭只一個人怎麼成呢?我自是有我的人要來的,我本打算包一家客棧的,可是你大概也知道昨個晚上出了些事,我擔心安全便作罷,可我的人今日就要到了,我又不想去麻煩知府大人,也不想再找那魏老頭,所以,乾脆來找您,您是商會的會長,租賃個小院,又或者是買下一個院落應該不難吧?”
莫如林瞧着蘇悅兒說的隨意隨心,便想着這人八成到何處都是如此,忙是問詢:“那不知姬姑娘大約會到幾人,又需要多大的院落?”
“不多也就十來個!”蘇悅兒的話讓莫如林略是放心,畢竟按商隊來說,十來人也是常見的,他們商會本身就在城中包租下一套大宅院,人多時,全拿出來,人少時,分着小院安置,如今既然這位要,他也只有立刻去安排。
莫如林在鑫城的人脈關係放在那兒的,只是一聲招呼,不但蘇悅兒被順當的安置到離碼頭不遠的一處大宅內,更是各商家都自發自覺的送了各鋪的東西來孝敬,以搞好關係。莫如林瞧着蘇悅兒一個,便是想着僱上兩個丫頭來伺候,可蘇悅兒說不用,只自己拎了把躺椅放在院落正中,說了聲莫會長您忙去吧,這便一歪腦袋睡覺去了。
早上下了雨,即使午後出陽也見清爽,蘇悅兒睡在躺椅裡聞着院落裡淡淡的花香陪着泥土的氣息,倒覺得分外舒爽。鋼筋水泥的現代化城市,每日裡呼吸的空氣都是混合了大量的尾氣廢氣,這般乾淨的空氣只叫人心生這一種淡淡的舒爽與悠閒感。
迷迷瞪瞪了一會,忽而發覺身邊有窸窣之聲,她驚的睜眼,便是瞧見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只是他眼神裡的倨傲之色,透着一絲熟悉。
“……”蘇悅兒沒出聲,只瞧看着他,他環顧下四周才說到:“大奶奶這地方找的還不錯。”
聽了聲音,蘇悅兒才收起警惕的目光,只笑着道:“先生下次來還是直接叫我的好,這樣可會嚇到人的,誒,大家都到了?”
“還在城裡慢行呢,大爺叫我來尋你,然後好給他們暗號,知會他們找你。”墨紅簡單的說了一聲,便是轉身要走,蘇悅兒忙是含住了他:“等等,冰紅她們可是已經敗露?”
墨紅一笑:“冰紅可是我的徒弟,幻術的本事不差,哄他一兩天總是沒問題的。”
“他們可到了鑫城?”
“沒有,被冰紅拖壓在路上,要明日才能進鑫城。”
蘇悅兒一擡眉:“就這麼大半天的路而已,這都已經拖了一天了,還能拖?”
墨紅看了蘇悅兒一眼,有些意味深長的說到:“當然能,只要她想。
蘇悅兒瞧人家那高深莫測的樣子只得點點頭:“那敢情好,我正好能抓緊時間安排一下。辛苦先生了,等人到齊了,晚上咱們好好的吃一頓,我也正好和你們安排……”
“別算上我,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墨紅說完也不管蘇悅兒,轉身便縱躍而去。
蘇悅兒咬咬嘴脣只能躺回椅子上,無奈的等着了。
半個時辰後,院門口喧鬧起,蘇悅兒聞聲前去開門,便瞧見了十來個人駕着車馬頓在那裡,個個面生不認得,只除了爲首的何叔。
“東家!”何叔笑着招呼,蘇悅兒立刻讓了大家進來,各自安排且不提,只略收拾了後,幾個人湊到一起,蘇悅兒才知道,如今的隊伍是分成了四茬:一茬還是白家,由青紅頂着她的身份帶着白家的家丁以及紅光,賴帳房招搖入城,擺談生意經;一茬是紅門的人,何叔帶着親自挑選出來的親信陪她一起扮演姬姑娘這一路,葛紅便也陪同在側;一茬是冰紅和紅綾,按說該是何叔帶了人去陪在左右纔是,可是何叔卻說那天一大早冰紅姑娘冒充姬姑娘帶着紅綾來了個落跑,讓任安的人追了她去,把他們給單獨晾了出來;而最後一茬便是墨紅與白大爺了,這兩人自那天夜裡交代了一些事後,便消失不見了。
“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蘇悅兒聽何叔那意思,是沒見着墨紅便是疑問,何叔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朽雖是紅門裡一個跑幫的,不懂那幻術,但至少紅門密傳的暗號還是知道的,自是尋的來。您放心,都處理,不會有人知道。”
蘇悅兒聽他這麼說,也不再操心到這上面,當下倒把自己新的打算說了一起,尤其是這成了短工團隊,包辦下碼頭,如何運作到做了詳細的描述。
何叔之前只是知道這位白大奶奶是當家屬意的人,但對於蘇悅兒的本事卻並不瞭解,即便當日見識了一下她往自己兜裡撈錢的本事,卻也覺得那是形式所逼之下沒有過多的選擇,可這會的,他聽到大奶奶這麼一套運作方式,便是詫異,當下就說到:“您說的法子是不錯,可是據我所知,這碼頭抽的一成裡,有三成要上交給官家算是稅,一成拿來打點周旋,一成到二成是本身碼頭的運作和維護的工錢與開銷,所以說真格的,這碼頭的利錢,便是一成中的四成。您如今拿下這個,只要不出什麼大的岔子,半年就能收回一年的租錢,餘下半年就是利錢。可是你要是養着這些人,那開銷可大了,總不是送錢出去嗎?那一年的本錢如何回收?”
蘇悅兒嘿嘿一笑:“何叔糊塗了,我做的可是無本生意啊!”
何叔頓了頓便是反應過來,但還是有些擔憂:“您這麼做難道是爲了節制那姓任的?故而法子是可以,但,無利可圖,似乎不算上策……”
“誰說無利可圖?”蘇悅兒笑的賊兮兮的:“壟斷之後,我就是
何叔還在遲疑,那葛洪卻已經開口:“沒錯,我已經盤算過了,奶奶此舉可謂精明。首先,有外人要來佈局搶攤,咱們必須先下手爲強,但商家都是重利的,不給好處,誰會賣帳呢?所以奶奶來貼錢,把好處明明白白的給了他們,而且把貨物還分了三等,第三等又完全和以前無差別,這便是告訴他們,只要你們不想加急,完全就是節約了短工的錢,而且就算是加急,也不過是出了一次短工的錢而已,所以商家們怎麼算都是這樣做划算最節約,於是便願意買賬。其次,奶奶是以姬姑娘的身份拿下的碼頭經營權,說白了就是隻有個抽成的資格,可是一旦她把這些短工都控制在自己的手裡,那麼奶奶不但有抽成的資格,也等於將貨物的上下捏在了她的手裡,雖說承諾了下貨的事,可運輸的事是海家,奶奶只要捏住,將船隊靠岸的日子押後個一天,兩天的,商家是算不到奶奶頭上的,而他們爲了出貨,就必須出加急的銀子。
雖然銀子看起來不算多,但已經足夠支付短工的開銷,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人握在奶奶手裡,等到大家已經適應了這種方式後,奶奶只要把加急的銀子上漲,合約是擺在那裡的,由不得他們不掏!”
“壟斷之後,便是我獨大,規矩由我定,一切我說了算!”蘇悅兒笑着衝葛紅點了頭,葛紅卻又說到:“這還不足夠,最關鍵的是,奶奶說了,她還沒下本錢的,說白了,就是用抽成的錢來養那些短工,奶奶分文不花,等於每次抽成的獲利最後只有三成爲利,但這一成卻換來了自己的人手,別人要想插手進來攪和,那可難了。不過這事好是好,只是有一個難題,怎麼肯讓那些短工願意跟着您呢?所說他們每日朝不保夕,但因爲入了這行當清楚這貨物的多少,也都知道做地起價的,所以我有些擔心,奶奶您未必收的住這些人,而且照目前的情況看,咱們的時間可不多啊!”
蘇悅兒呵呵一笑:“這些我已經想好了,就等你們來做!”
(忽而這裡發現了一個疏忽,我把知府和會長的名字搞反了,但故事已經寫這樣了,所以,乾脆,知府變更名字叫許景,那莫如林就還是給到會長頭上去吧!抱歉!)
許景在衙門後的官宅裡衝着桌上的一疊子信紙皺眉,此刻他抓着一隻餵了墨的筆像個雕塑的一樣的頓在那裡。終當墨汁滴落在空白的紙上後,他才煩躁的放下筆,揉了紙一丟。
此時衙門的門子來報,說有一位賈公子求見,許景一聽忙是叫門子請人去客廳,自己趕緊的洗手整理衣裝,繼而出門時,瞧看到自己扔了一地的紙團便是砸吧了下嘴,揉了揉眉心迎了出去。
“賈公子,您,請上坐!”許景已經得到消息,知道姬姑娘冒充男子遮掩身份,對於這一點他非常認可,畢竟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是很怕她太高調,到時自己伺候不好,烏紗帽可就飛了的。
蘇悅兒連客氣一下都懶的,不過她也沒去上座,只是隨意的揀了張椅子一坐,便是隻管笑。
許景瞧着這笑心裡亂糟糟的猜測着這位不定要生出什麼妖蛾子來,畢竟這姬姑娘的渾名他是知道的。下人捧上了茶,他親自接了送上,蘇悅兒便端茶潤了一口放了繼續看着他笑。
許景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的問道:“不知道賈公子前來可是有什麼事要,要知會?”
“哎呀,大人果然是聰明睿智的人,我還沒說呢,您就知道了。”蘇悅兒說着從袖帶裡摸出兩張疊好的文書來,遞給了他。許景接過先打開了第一張,當即念出聲來:“流民安置計劃”。他狐疑的瞧了蘇悅兒一眼,蘇悅兒請他繼續看,於是那許景仔仔細細的看完後,便是驚奇的看着蘇悅兒。
“大人是否喜歡這份大禮?想您的鑫城乃貨物集散地而備受關注,可也因爲繁華而流民衆多,各種偷盜之事不絕,大有亂相,也因此被詬病過,朝中大臣三年一變更,可知府大人您卻在此城一坐便是十五年,不挪窩。固然是有肉可吃,您願意留,但不得升遷的事,也使您大有不快不是?若是今年您上交一份好的政績,這流民的安置又見了成效,將來京查之時,大人也可以此爲功,說不得皇上給您一個大大的獎勵,只怕一躍爲四品重臣也不是不可啊!”
許景捏着那張紙並沒立刻出聲,倒是頓了好一氣才說到:“可這計劃是您的……”
“這又沒寫我的名字,焉能是我的?如今在大人之手,不就是大人的嗎?”
許景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驚喜,但瞬間又壓住:“賈公子如此厚愛,不知下官該如何報答?”
“你手裡不是拿着嗎?”蘇悅兒昂了下下巴,那知府立刻打開了第二份,這一看更驚奇:“招工啓事?”
“對!”蘇悅兒笑的很燦爛:“我相信這個對大人您來說,輕鬆容易!”
這夭下午鑫城的夾街小巷乃至碼頭各處都張貼了這奇異的招工啓事。半個時辰後,全城上線都在議論這事。
有叫奇的,因爲這張貼輯人是衙門的人,那張貼的架勢和態度,和掛通緝令的架勢沒什麼區別,但張貼出來的內容卻不是官府的榜文,而是招工啓事,還是完全針對的碼頭閒散的下貨工人。
有喊怪的,因爲這啓事裡的待遇部分實在叫大家前所未聞,首先是那工錢分兩份,一份是固定的數,以月算,一個人一個月是六百錢,只這部分並不高,但是它還有一部分,以次數算,所有的工人,只要是去下貨,背一次便領一個籌,一天的任務額是十個籌,十個籌後,多出來的每一個籌便可以多領五個錢,所以下貨勤快的,手腳利索的,工作做的多,自然得的多,所有願意來的人,都將簽署合約,只要一個月的試用期後,東家認可了你,你便成爲這家的長工,三年一續約,每做五天的活,可以休息一天,再不是一月一休的休兩天。
有論鬼的,因爲這張啓事下面有一個特殊的備註:簽署的員工額度是兩百人,籤滿後不再招,且還有截至日期,明日日出後,不再招。
這麼一個奇怪的招工啓事叫大家心中都猜疑不定,有被這穩定的收益而心向往的,有被這奇怪的方式而給驚住的,也有對這種急速的態度而猶豫不定的,總之議論歸議論,但大多都是打算看看再說。
但這種場面沒多久後,被一張新帖的榜文給攪亂了:鑫城流民的安置計劃與收容。
榜文先是說了許多廢話來描述流民的危害,然後總結了官府對流民要大力整治的決心,最後纔是說出了重點,明日下午後開始挨家挨戶的查,無業流民將被限制出入的範圍,而且有能力做事卻待業的,將被收容進牢獄,由官府發送到附近的石料場去背石料,以此換取錢財將自己贖出,一切都以保證鑫城的安全爲第一,同時衙門更表示,爲了安置大家,官府和碼頭經營者賈雄公子合作,針對流民開展招工計劃,只是要的人有限,大家從速。
這榜文一出,幾乎就是放把火燒那些打算圍觀的閒人,於是面對前有蜜糖後有火燒的情況,閒人們立刻衝往碼頭報名招工,於當日到深夜,都在鑫城百姓的心頭留下了壯觀的人山人海的景象。
蘇悅兒扶着欄杆從角樓上看着碼頭處的那些工人轉了眼珠子,轉身對何叔說到:“韓城的事已經解決,相信這會的,漿粗布應該是掉價的厲害,你叫人去問問,各處的作坊也好,還是綢緞行,若是手裡積壓着賣不出的這些布,便給我以最低價的收來。”
“您要這些布做什麼?”
“拉動內需是一個,主要還是統一着裝能叫人賞心悅目啊!”蘇悅兒說着捏了捏手:“照這樣下去,應該天黑前就能到兩百人了。”
“是啊,可是鑫城的閒散幫個差不多是二百四十來人的,您只招二百餘下着四十個,難道真要官府收容了去?”何叔小聲問到。
“全收了可不成的,沒有競爭他們便不會賣力,只要他們知道有人沒被僱傭,而他們完不成基礎的任務額度就會被遣散,他們自是會賣力的。至於那些人,官府也是要作秀表示一下的嘛,否則拿什麼當政績呢?再說了一個物流團隊的運作,可不只是要工人啊,各個環節都要人的,所以其實我們的人還差的多,您是老手帶些人給我挨個挑去!”蘇悅兒說着瞧了邊上的葛紅一眼:“交給你的事可都弄好了?”
葛紅一笑:“合約的事我都辦好了,各行的那點門道我還不至於拿捏不住,而且何老又是知道根底的,自是卡着度的。”
“那就好,如此,趁熱打鐵,我這就叫莫會長召集商家弄個簽約會吧!你隨我一起,免得他們商討起來,我有說錯的地方。還有,都記得,你們無論是誰,只管說是夏家的人。”
……
當天夜裡,折騰到漫天星光的時候,鑫城凡是有貨運的商家統統都簽約了。畢竟官府的表態放在那裡,這商家誰會自找沒趣?而且他們自身也不覺得自己吃虧,畢竟合約裡所有的條款都寫得明明白白的確叫人安心,尤其是關於合約的年限還特別的有意思,沒寫固定的年限,只寫的清楚,只要賈公子成立的這個團隊掌管碼頭經營權一天,這合約就存在一天。什麼時候他的這個團隊離開了鑫城,此合同便無效,而且末尾還加着一個奇怪的話語:本物流團隊擁有最終解釋權。
對於這句話就是葛紅也都不算全然的明白,而商家也完全沒去在意。
合同搞定,員工搞定,蘇悅兒自己的團隊就在藉着姬姑娘的殼,搖着官民合作的幌子下,急速而無波無瀾的成立了。
只是成立之後,運作即將開始,蘇悅兒卻大方的叫何叔用紅門內部的一些人來管理,自己甩手躲清閒去了。所幸葛紅不是老太太白給的,在白天的交談裡,他幾乎完全明白這種運作方式,於是這團隊便在他的主持下開始運作,只是少不得還是要一個名稱。蘇悅兒很無恥的直接說了螞蟻物流,只可惜古人的思維不賣這個帳,覺得不吉利,於是一幫子推搗到天亮的時候纔算定下來了名字:宏盛物流。
蘇悅兒看着這個土洋結合的名字,嘆了口氣:“還是叫‘宏盛記’吧!”繼而便伸着懶腰回屋睡去了。
習慣了早起的人,天一亮這生物鐘就發揮了作用,縱然蘇悅兒是睡的晚,可到底是醒了,也不貪睡、便起身到了院落裡。因爲現在的她可以隨心,所以髮髻都不用盤,只需編個大辮子紮在腦後就行,倒給她節省出很多時間來。蘇悅兒因做男子打扮,便還是束髮在頭頂,套了一身武服,這邊在院落裡先做了些熱身運動,繼而開始有針對性的做力量練習和擊打練習。
紅門裡的人大多都是有兩下的,只是差別在高低,但不管是誰都是從扎馬步到套路拳腳的開始,所以很多和她一樣早起練拳腳的便見識到蘇悅兒那不同的練習方式,只是無論是誰都忍不住的有些撇嘴,因爲在他們眼裡蘇悅兒的練功實在是太,太簡單了。
此刻蘇悅兒在長廊處,伸着雙手抓了廊檐,做着直體的引體向上。這是力量的鍛鍊也是耐性的鍛鍊。她覺得自已的力量和過去比差了很多,所以刻意的有所增加訓練量。但這樣的動作毫無花哨,更是不斷的重複,自是惹來別人的不屑。
但蘇悅兒毫不理會只專心做她的,等到引體向上做到第一百六十個時,她纔不甘的鬆了手下來。
哎,以前做兩百個都輕鬆,現在做一百六十個,肌力就明顯跟不上了,真是失敗!
心裡不爽的搖頭,她又做俯臥撐,結果也只將就的做了三十個就只能算拉到。
門的人偷眼瞧看,心想着這大奶奶也太有精神做這些奇怪的動作,等到蘇悅兒對着一棵大樹做了單一的擊打練習回去後,幾個人一時來了興趣也比劃着做了做。初做對於有武力值的人來說都不覺得難,但是當引體向上做到五十個後,這幫人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簡單的動作很累人,於是他們想到大奶奶做了一百多個,倒有些謹慎起來,個個都覺得大奶奶定是力大如牛的神人,甚至有人把聽聞白大奶奶殺了賊人的事也拿出來分享。
可蘇悅兒卻是站在屋內瞧的偷笑,她太清楚自己的力量和他們比是多麼的不足,她能做那麼多,無非是因爲她這個身體輕柔的費不到多大力氣罷了。
這麼弄了一場下來,蘇悅兒打水擦洗了身子,小心的對着鏡子補妝後,她便打算去碼頭瞧看一下,也好準備任安那傢伙的到來,結果,她剛要出門,卻是下人來報,說一位姓陳的大爺來訪。
蘇悅兒撓撓頭,說了請的話,便叫人在院裡擺放了桌椅。等看到太子爺一臉嚴肅的進了院落衝她走來時,她已經做好了等着被查問動機的準備,可是太子爺卻是當頭丟出了一句話來:“你每次都是闖禍,這次倒辦了件有用的事。”
蘇悅兒嘿嘿的一笑:“是嗎?大概是誤打誤撞吧!”說着眼掃向他身邊的那太監,於是太子爺輕哼了一聲:“你別瞧他,這事我差點還真就不知道了,幸好你弄出這麼大的手筆來,不過,我還真不明白……”
蘇悅兒一撇嘴:“鬧着玩唄。”
太子爺眼皮一垂:“我不是不明白你打算做什麼,你無非就是要父親大人不能漠視你,我只是好奇你這法子。
“做夢夢到的。”蘇悅兒說着十分淡定,於是太子爺的嘴角抽了一次後只能尷尬的一笑:“算了,一切隨你。反正你這次倒也做了件好事。”
蘇悅兒立刻想到大爺說過的,若真是皇上的心思,自是會往她這邊傾倒的,當下便要試探,可忽而下人跑了來送上一份名帖,蘇悅兒一瞧便樂:“來的好,請吧!”
下人去了,太子爺投來疑問的眼神,於是蘇悅兒直接把名帖遞交了過去,端茶而飲,眼卻用餘光關注着太子爺的神情,可是太子爺卻無動於衷的丟了回來:“這是誰?”
蘇悅兒一笑:“一個想和我搶生意,還想讓我爲他做事的人。挺狂妄的。”
太子爺聞言便是咧嘴:“還有比你狂妄的?”
蘇悅兒呵呵一笑:“可不是?所以我很不爽呢!”說着她指了指一邊的葡萄架:“你們要不要回避?”
太子爺擺手:“我這張臉也就近臣識得,在這裡誰知道我啊,不擔心。倒是你,方便不?”
蘇悅兒只笑不答,而此時那任安帶着冰紅和紅綾一起進了院落。
蘇悅兒沒見到那四個人略有些失望,她本來可是打算看看太子爺的反應來確認一下那四個是不是大內侍衛的,如今也只能作罷。冰紅瞧見蘇悅兒,便是兩步超過了任安到了蘇悅兒跟前便是下跪:“主人,奴婢無能被這人識破了真身,還請主人責罰。”
蘇悅兒擺擺手:“夏冰,你起來吧,能拖他兩天不來煩我,我已經很滿意了。”說着她看向了任安旁邊的紅綾:“紅綾姑娘辛苦你了
紅綾抽了嘴角:“客氣了,我欠你的情已還,還請放了我,我要去找我家大爺。”
“紅綾?”太子爺此時多話的出了聲:“你難道是白家的人?”
太子爺到白家的時候,紅綾因着紅影的毒性發作,陪着一起離府,未能見到太子爺,但他是知道白家要出來探糧路的事,也更是知道紅門的人那帶個紅字的習慣,所以而這會的,他直接就想到了白家的人,更是想到了他心裡那個存在的身影。
紅綾被問只能做答:“是,您是……”
太子爺神情似有些落寞一般的淡笑了一下:“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他們也不認識我。”可說完這話卻是一雙手開始把玩腰間的玉佩了。
蘇悅兒一瞧他這哀怨似的動作,忽而想起太子爺和蘇月兒本尊的那點曖昧,心說真是倒黴,但也不能不說什麼,所以當平她是立刻變臉:“你少提白家,現在姑奶奶和白家可勢不兩立!”
太子爺聞言一頓:“你不是和白家挺好的嘛,這是做什麼?”
“誰和他們家好了,那該死的白子奇竟然無視我,眼裡只有他的那個什麼悅兒,我聽到白家就來氣!”蘇悅兒說着更是作勢的扭身子,於是太子爺頓了頓後無奈的笑了笑,卻直接看向那一身黑衣就站在院裡一直不說話的男人道:“你來找她,幹嘛死盯着我瞧?難道我的臉上有花?”
任安嘴角一勾,還是一副倨傲的神情:“我瞧你是因爲我好奇,你是誰?姬姑娘的朋友似乎不多,可看你與她的熟絡程度,似乎很親……”
太子爺聞言呵呵一笑:“我和她的事,與你何干?”
任安鼻子一搡:“姬姑娘和我志同道合,有樁生意要做。”
太子爺轉頭看向蘇悅兒:“是嗎?”
蘇悅兒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只是這位知曉我的名頭便非要和我一路,我不答應他還綁架我呢,不得已我只好來個金蟬脫殼叫夏冰扮作我,拉着紅綾姑娘逗他轉圈子,我溜到了這裡。”
“我說呢,你怎麼單槍匹馬一個跑來了,這會又吆喝起做事了,原來有這麼一出。”太子爺說着睨了那任安一眼:“你有什麼資格和她一起做生意啊?而且還綁架她?你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太子爺說着眼神已經變得凌冽,但那任安卻是完全穩的住,只淡笑着:“姬姑娘說笑,您也信?綁架,若是綁架,我會和兩個哄我的丫頭就這麼來嗎?”說完也不理那太子爺,而是看向了蘇悅兒:“姬姑娘,我的心可夠誠的,您這樣未免不合適吧?”
蘇悅兒一攤手:“我怎麼不合適了?”
“哼,說好一路,我連打算都告訴了你,可你卻哄了我先到此處,我才一入城便聽聞你竟弄出了什麼碼,看意思你是打算要和我對着幹?”任安說着微眯了眼。
蘇悅兒大笑:“非也非也,我不想和你對着幹,但是我討厭你那種騎在我頭上的感覺,從來都只有本姑娘騎在別人腦袋上拉屎,什麼時候輪到你?所以我先下手爲強,就是要你知道,想合作,可以,但是,小子,我是你老大,你要以我馬首是瞻,你若想吆喝我,使喚我,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該去哪兒去哪兒,一邊涼快去!”
“你!”任安的臉色突然一變,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他的尾巴,不但厲聲應對,人更是衝上來就想對蘇悅兒動手一般。蘇悅兒又不懼他,等着再卸他一條胳膊,可太子爺卻是手腳挺快,不但一把扯了蘇悅兒護在身後,更是直接揚手就給了這任安一巴掌:“給爺爺我滾!”
任安顯然是受了恥辱火冒三丈竟是和太子爺動起手來,蘇悅兒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瞧看兩人對打,心中更覺得好笑,因爲從這兩人的交手情況,蘇悅兒可以確定兩個都是普通的身手,但兩人對打的態度卻似高手過招一般,一臉的傲色不減,只不過打了一會誰也沒沾到誰的便宜,而這個時候跟在太子爺身邊的老太監終於是動了動手,於是蘇悅兒便看到任安悶哼一聲倒地,繼而嘴角流出了鮮血來。
“哼,在我面前欺負她,你這是找死!”太子爺撂下狠話,那任安卻抹了嘴角的血爬了起身看着蘇悅兒道:“我當你和我一樣落寞無助,誠心邀你一路,卻不想,原來你是有良人相伴啊,既如此你何必還對那白家大爺死心不改?這位如此疼愛你,你總該珍惜眼前人吧!”
蘇悅兒聞言一愣心道這任安說出這麼一番話做什麼?但再瞧到他斜眼注意太子爺的神情,便是恍悟他那離間之心,正要開口喝斥他兩句,太子爺卻開了口:“你不必來激怒我與她反目,她對白家大爺死心,我聽了正歡喜,若不趁此表現一番,如何抱得美人歸啊!”說着竟是伸手摟上了蘇悅兒的肩。
於是這一刻石化的不止蘇悅兒一個,包含紅綾,冰紅還有那老太監都一起石化掉了。
“好,好!”任安笑着看向蘇悅兒,退了一步輕言道:“我果然是自取其辱,不過,姬姑娘,你可還記得你爲何不嫁嗎?”
這麼一個問句,直接把蘇悅兒從石化狀態震成了癡呆狀態,而太子爺的眼一眯盯着任安道:“你難道和她是舊識?”
任安眼神裡透着一絲嘲笑之態:“我可高攀不起,與她也不過一面之緣得她一點銀子活命罷了!”說着他咳嗽了兩下:“只是姬姑娘當時雖酒醉卻對在下說了一句話,如今看來是絲毫不記得了。”
“我說了什麼?”蘇悅兒一臉緊張的問着,太子爺沉默未出聲,只瞧着那任安,於是任安一笑,往一邊走了兩步衝着蘇悅兒做了個招手的動作,於是蘇悅兒只能上前,不過她已有防備,若任安對她不軌,她也會保證當場扭下他的腦袋。
任安笑着幾乎是附上她的耳朵,用蚊蚋之聲輕言:“那日的觀音廟裡,與你顛鸞倒鳳得了你身子的人是我。”
蘇悅兒一驚,死盯着這傢伙在努力的消化這個信息更想判斷這個真假,而此時那任安笑着又輕言到:“你說過,你是一個不該存在於世的生命,卻偏偏骨血金貴,既然別人將你視作無物,帶給你的只有傷害,那倒不如做一粒泥土……”
蘇悅兒驚的張大了嘴,而此時那任安笑退了兩步大聲說到:“其實我沒想控制你,我只是和你說的清楚,我們本就是一路。”說完便是掉頭自己就那麼走了,連紅綾這個他都要殺了的人也不管的走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太子爺瞧着任安走了便湊到了蘇悅兒的跟前,蘇悅兒卻沒說話反倒是盯着那魏老太監,她擔心任安的話,他已經聽到。
而魏老太監注意到蘇悅兒的眼神便是垂了眼皮默默無語。
“你說話呀?”太子爺追問着,蘇悅兒看了他一眼:“當初我是用何種理由求你去的?”
太子爺一愣,臉上浮紅:“那個混帳理由……”
“說啊!”
太子爺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大家都十分自覺的後退數步,連紅綾都退開了。
“還不是你說要我不去幫你求得准許,你就要鬧的別人誤會你和我……哎!”太子爺說着嘆了口氣:“不會你和這傢伙還牽扯了什麼吧?”
蘇悅兒此時已經亂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應付過去,而也許是老天爺幫她,此時一個她並不認識的下人跑到了太監的跟前嘰咕了幾句,於是立刻老太監說到:“爺,鴛鴦姑娘找到了!”
太子爺聞言便是立馬就不管姬姑娘的這些事,竟是當下邁步就走:“是嗎?走!”
蘇悅兒一時尚愣,又看到了老太監那張臉,當下便怕太監把聽到的給太子爺說了。畢竟這種事要是皇上知道了,自己這個私生女已經和這人已經有一腿的話,又怎麼會把好處撥給她?於是爲了不影響大爺的算盤,她直接大喊到:“我也要去!夏冰你給管事的幾個打聲招呼!”說完便衝到太子爺的身邊。
“你跟着我幹嘛?”太子爺似乎有些緊張,可蘇悅兒主意已定:“我要去!你要是不帶上我,我可會胡來!”
“我,我這一去可不是一會,也許三五天,甚至十幾天都不回來的!”太子爺壓低了嗓子一臉的急躁:“你若和我去了,你這裡難道不管了?”
蘇悅兒一把抓了太子爺的手臂:“不管就不管,有他們亂不了!可你要是不帶上我,我就說你和我有私情!”
“你!”太子爺的神情幾乎吐血,而此時那老太監卻說了一句話:“爺,讓她去吧,也許能幫上忙呢?”於是太子爺的神情一頓,繼而咬牙:“好,你要跟,那就跟吧!”說完倒是抓了蘇悅兒的手,拉着她急速的出了院子。
189章 幫着夫君釣凱子(2合1)
蘇悅兒就這麼丟下了剛剛創立的基業給了冰紅何叔等人。綾看着奶奶就這麼的和人走了,便是好奇,伸手扯着冰紅:“這冒出來的人是誰啊?”
冰紅一臉沉色:“是太子爺。”太子爺駕臨白家的時候,她恰是平城紅門地頭的人,所以十分清楚,而剛纔那任安與奶奶的耳語,她也是聽的清清楚楚,所以她明白奶奶這般丟下一切的跟了去,也只是見機行事,所以她一轉眼,倒吩咐了紅綾:“把這裡的事告訴何叔,我不放心她一個,我且隨了去。”說罷,便追了出去。
車馬急行,蘇悅兒窩在車內有些躊躇。一邊是臉色凝重的太子爺,一邊是垂目近呆的太監,這氣氛太過詭異。蘇悅兒本想張口說兩句,但是因着先前任安的話語,她自覺有尾巴捏在太監的手裡,便不敢造次,只能在盯了一會那太監後,悻悻的開口:“你找鴛鴦姑娘做什麼?未必一夜歡情還不夠?”
太子爺斜了她一眼,卻沒出聲,只臉上的神情透出一絲尷尬。倒是一旁的魏老太監輕咳了一聲,繼續垂眸的坐着,於是蘇悅兒又只好去盯着他了。
很快車行到一家宅院前停了,車外有下人的彙報聲:“爺,鴛鴦姑娘就在此間。”
太子爺早已伸手挑了窗簾,他凝眸的瞧着那院落上的匾額,揚了手,於是幾個家丁幾乎是用破門而入的方式衝了進去,宛如要抄家一般。而太子爺也一放轎簾便下了車。
蘇悅兒跟着纔下去,太子爺卻衝着她丟了一句:“回車上,待着別動!”話語不但帶有命令的口氣,就連一雙眸子裡也是厲色。蘇悅兒吐了下舌頭爬回了馬車,恰遇上那太監要下車,於是蘇悅兒扯了他的衣袖:“你在這裡陪我!”
魏太監一愣,忙去瞧太子爺,可太子爺卻已經邁步入子那宅院。
蘇悅兒一臉壞笑的扯着魏太監的衣袖坐回馬車深處,伸手挑了窗簾看了眼那院落裡面跑來跑去的人後,才放下車簾瞧看着那魏太監以極低的聲音說到:“先前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蘇悅兒不是傻子,這太監一直跟在太子爺前後,那次她深夜歸來遇上太子爺,她也是注意到那老太監悄無聲息的退開,所以她相信這人不簡單。
魏老太監眨眨眼:“郡主說笑了,老奴離的那麼遠,如何能……”
“你聽的到還是聽不到,我心裡可透亮!你最好別把我當傻子!”蘇悅兒拿眼盯着他。
魏老太監頓了頓,伸了手指了指車門外,於是蘇悅兒扯了簾子叫周圍的人都滾遠點。老太監看着大家都退開了些,這才輕嘆了一口氣:“郡主啊!您不該不信我的,雖然我是皇上的人,可這些年我對你們母女也是關照有加,您要胡鬧給皇上看,您鬧就是,也不該……哎,事已如此,您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蘇悅兒聞言心裡一顫,卻馬上接話:“好一個不該不信啊!若我信你,豈不是信到我已魂歸天?”
老太監的嘴一抽:“那不是我下的毒……”
“不是?彼時是你爲我點菜的吧,那個時候難道還有別人?”
老太監看着蘇悅兒一時雖是有語塞之狀,卻一雙眼裡閃着疑惑,蘇悅兒瞧着意識到自己可能哪裡出了錯,而此時老太監的嘴脣哆嗦了一下說到:“郡主若是惱我當年無施救之舉,無音信傳遞,而要衝我報復,我無話可說。可是這些年,郡主捫心自問老奴爲郡主你遮掩了多少事?是,那餐飯裡碗筷是有毒,可是老奴點的菜,有哪一道是郡主您愛吃的?我只是一個太監,再是總管,也還是個奴才,能使我喚我的大有人在,也有一堆人捏着我的把柄要我做這做那,可是郡主啊,老奴有哪一次不是小心暗示了您,讓您躲過了劫難去?若不然,您此刻還能在這裡疑我?”
蘇悅兒聽的是一個頭兩個大,當下只能閉嘴不語。不過她因此倒也感覺的出來,這姬姑娘已經爲世所不容,害她的大有人在。
如此安靜的氣氛下,老太監的感慨卻轉眼便收,他幾乎是急速而壓低了聲音說到:“老奴話重了,郡主別太在意,這些事與皇上無關,虎毒不食子,您要信他,至於你娘那件事,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有所爲有所不爲,等到塵埃落定,您終究會明白的。”
“這次是誰的手筆?”蘇悅兒問的小心。
老太監嘆了一口氣:“當初老奴不能答您,現在老奴一樣不能,不過老奴可以明白的告訴您一句,我就是有朝一日舍了這把老骨頭,也斷不會害您!”說着他擡頭看了眼宅院裡,衝蘇悅兒囑咐道:“您也別太鬧着殿下了,他已經夠煩的了,眼下,該是你們通力合作的時候,畢竟也只有他會維護您,把您當成親人。”
蘇悅兒撇了撇嘴,微微的點頭,繼而去看着那宅院說到:“這是怎麼回事?搞的和搶親差不多。”
老太監一垂腦袋:“就是搶親!”
蘇悅兒聞言便愣,立刻回頭再看那宅院,可也沒見掛紅貼喜啊!而此時卻也看到太子爺一臉惱色的扯着一個粉衣女子幾乎是用拽的把人給扯了出來,而身後便是那些下人連打帶踢的把人家的家丁打倒在地,依稀有幾聲叫喊與呻吟。
“哎!”老太監嘆了一聲,便是自覺的下車去掀起車簾子,而蘇悅兒只能悻悻的往裡坐了點,而後肘着腮幫子看着那女子被推搡上車,跌倒在自己的身旁。
“嗨!”蘇悅兒擺擺手,看着這張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孽到極致的臉,堆出一個笑容,而此時白子奇便是一頓,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似乎在問着:你怎麼在這裡?
不過不等兩人眼神交流下去,太子爺伸手推了白子奇一把,於是白子奇只能一滾滾到蘇悅兒的跟前,小心的爬起坐好,而此時太子爺也上了車,低沉着聲音說到:“走!”
馬車立刻開跑,蘇悅兒伸出腦袋看了一眼那些跟隨的人,便縮回腦袋瞧看了一眼似乎在鬧彆扭的太子和只管低頭的女裝大爺,而後一清嗓子準備開口,卻被魏老太監的眼一掃暗示她噤聲的好,於是蘇悅兒只得摸了下鼻子,安安靜靜的坐着。
馬車跑的極快,如同逃命,轉眼竟已到了城郊處,此時一直不悅的太子爺忽而開了口:“爲什麼?”
蘇悅兒立刻掃眼看向大爺,於是就看到大爺垂着腦袋輕言:“何來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你,你要給那麼一個人當妾?他屋裡已經六房小妾,你去做個七房可有意思?”太子爺說的話語裡幽怨無比,蘇悅兒卻聽的恍然大悟爲何那宅院毫無掛紅貼喜,納妾可不就是低調的如同買個丫鬟一般。
“你給人做妾?”她忍不住插嘴問了身邊的大爺。
大爺擡眼掃了她一下,卻繼續低頭:“身爲浮萍只能逐流而已,難不成我還能期望化作蓮荷?”
“我,我昨個去輕吟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只要你願意我便給你贖身帶你走,你卻說要思量等晚上了再說。可等我晚上了去了,你人呢?老鴇子竟說你自拿了銀兩來贖身。一千兩的贖身銀子啊!你說拿就拿,我且問她你哪籌的,老鴇說不知,只說和你當初就約好是可以自贖的。
我擔心你是不是受了什麼脅迫,又擔心老鴇誆騙,叫人去查,結果得知昨日裡只有他家去錢莊提了九百兩的銀子,更是說了取那銀子就是爲了把你贖身進去做第七房妾!”太子爺說的惱怒之色掛在臉上:“你,你爲何如此不自愛?”
蘇悅兒聽着這句話心口一抽,差點笑出來,只能趕緊把托腮的手變成捂住口鼻,而此時大爺卻鎮定自若的擡了眼眸看着太子爺道:“跟了爺和跟了他有差別嗎?還不都是妾?”
當下太子爺便是頓住,無言以對。
而馬車大約行了二十米的樣子,太子爺開了口:“差別難道你不清楚?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的。”
這話一出來,蘇悅兒立刻去掃大爺的神情,而大爺則是脣角輕勾:“正因爲如此,我這浮萍只能落在山野荒渠,若在碧池瓊潭,只怕一日都活不過。”
太子爺捏了捏拳頭:“既如此,你,你前日爲何又,又……”
“收人錢財忠人之事,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大爺說着動手輕理了下衣衫,微微掃了蘇悅兒一眼,繼續說到:“陳爺,咱們之間的帳可是兩清了,您不該帶了我離開鑫城的,還請讓我下車,放我回去。此刻我已爲他人妾室……”
“哼!”太子爺哼了一聲,從袖袋裡拿出一張契書亮了一下:“我給了他一千兩,他已經把你賣給了我!”
白子奇擡眼盯着太子爺道:“您這是何必?難不成您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玩火自焚?”
太子爺忽而仰頭一笑:“呵呵,身份?時時刻刻都是身份!我已經因爲身份失去一次,我不想再失去!”說着他一把抓了白子奇的胳膊:“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白子奇扭頭:“陳爺,您請放手,您該記得我是爲何而來的,我們之間不過是個交易罷了。”
“那交易是我和你家主人的,與你無關!”
“那三千兩的初夜難道不是交易?”白子寺此話一出太子爺的臉色變白,而後,他甚至有些激動地說到:“你,你難道對我就只是逢場作戲?”
“是。“白子寺低着頭說到:“外加送遞一份消息而已。”
“不,這是謊話!你別想騙我!”太子爺說着將白子奇的胳膊扯的更使勁,於是蘇悅兒看到大爺眼角滾落一滴淚,人卻倔強般的說到:
“我只是一個紅塵女子,只是凡間一粒塵埃,有幸能與您有一夜歡愛,已經榮幸之至,不敢再有他想,請您放過我!”
蘇悅兒瞧着那滴淚,瞧着大爺看向她的眼神,再瞧着大爺和太子爺之間這種扭曲的曖昧,忽而明白過來,直接伸手去打了太子爺的胳膊,張口道:“鬆開鬆開,美人可是拿來寵拿來疼的,你瞧你,都把人家扯疼了!”說着便是衝大爺淺笑:“別哭啊美人,雖說美人淚如珠,可我更喜歡看美人笑。”
太子爺聞言注意到鴛鴦下巴處掛的一滴淚,忙是鬆了手,於是便看到蘇悅兒大大咧遜的將鴛鴦往她自己的懷裡拉。
“他不疼你,我疼你,別哭啊……”蘇悅兒半摟大爺的肩膀,一副吃盡豆腐的樣子,大爺則瞧着蘇悅兒這身男子裝扮,一轉眼眸乾脆的趴到她懷裡去哭。
於是太子爺瞧着這樣的場景瞪了蘇悅兒一眼,便想動手把鴛鴦給拽到自己懷裡去,畢竟就算清楚她是個女人,但她一身的男子打扮,在馬車裡倒顯得他自己有些無能了。
“誒!”蘇悅兒伸手擋住了太子爺的手,一臉壞笑:“你這是何必?人家不想跟你,你還要強迫人不成?”
太子爺煩躁的瞪她一眼:“你不懂!”說着打掉她的手,就要去扯鴛鴦,可蘇悅兒再擋,還衝他一笑,你說我不懂?你確定?你該知道我的風流本色,我可是最知女人心啊!”
一語雙關下,太子爺抽着嘴角縮了手,不滿的哼了一聲,蘇悅兒則趁勢伸手摸出了帕子放進了大爺的手裡:“快擦擦吧,哭紅了眼可不好。”
大爺做着抽泣狀接了帕子擦淚,蘇悅兒便盯着太子爺人卻和鴛鴦說道:“我說鴛鴦姑娘,你這是何必呢?再是紅塵女子也是希望能覓得良人的,這位陳爺也是人中龍鳳,跟了他你也不虧啊,你何必這般難過?難道說,你不喜歡他這種,恩,知性的男子,喜歡的是我這種花樣美男?”
大爺聞言一愣,掃看了一眼蘇悅兒,便是拿着帕子低頭輕吟道:“姑娘何必取笑我?人中龍鳳可是誰人能跟的?”
“姑娘?”蘇悅兒一驚,心道:你丫的幹嘛戳破我!
大爺此時已經輕笑:“適才失態撲與你懷哭泣,便知你是女子。我本不想說破,可又承受不得這般調笑,故而……”
蘇悅兒當下翻個白眼,心道:你承受不了,我還承受不了呢,在我的面前跟個人妖似的和別人親親我我,還說我調笑……
她心裡罵罵咧咧,臉上卻保持着尷尬的笑容,伸手有意的摸了一下胸口嘴裡嘀咕到:“果然聊勝於無啊,還好!”
這話說的突然,大爺和太子爺都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免都紅了臉,而大爺更是趁着大家尷尬的扭頭時,瞪了蘇悅兒一眼。可蘇悅兒這會卻變本加厲,反正女子身份都被戳破了,便乾脆的一摟大爺的肩膀伸手去摸大爺的下巴:“我說,這麼好的一個金龜婿你不要,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啊!”
大爺無奈的抓下了蘇悅兒的手:“姑娘說笑了,他不是我的良人。”
“可是我瞧着他,癡心於你啊!”蘇悅兒說着看了眼太子爺,果然太子爺有些羞色。
“那又如何?我高攀不起。”大爺說着垂了眼皮,於是太子爺激動的插言:“我又沒嫌棄你!”
“只你不嫌棄就可以嗎?”大爺說着一個冷笑:“誰能容忍一個紅塵女子踏足宮闕?”
蘇悅兒立刻掃了眼太子爺,而太子爺卻並無什麼驚訝之色,只急急地說到:“有我護着你,你不會有事。”
“請您記得我的身份,我不是一個深閨女子只消兩句情話便能哄得不分東西,我比您清楚這些爾虞我詐!”大爺說着雙眸含有怨色,於是太子爺略是躊躇後才說到:“那要怎樣你纔信我?”
大爺搖搖頭:“沒用的,我不會信。”
“你!”太子爺一臉惱色,而大爺又說到:“消息已經送遞到您這裡,我們的帳……”
“夠了!”太子爺厲聲吼道:“好,我當你只是來與我逢場作戲,我當你只是來送遞一個消息的人,而現在,我花了一千兩的銀子買了你來,你總要給我還賬!”
大爺聞言直身:“我一時沒這麼多銀兩,但你放我回去,只要我見到主人,便能還了你……”
“我的銀子是那麼好還的嗎?”太子爺厲聲着,一雙眼裡翻騰着巨浪。
“你難道要我……”大爺說着咬了下脣,繼而目露悽色:“罷了,大不了再伺候你一夜……”
蘇悅兒聽的心裡那個雷啊,忍不住嘴角抽搐,而太子爺卻忽而軟了口氣丟過來一句:“我沒那意思,等你陪我們找到匣子,這帳就算清了。”
大爺聞言擡頭看了看太子爺:“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好,我陪你們找到此物。”
車內的爭執氣氛立刻變成了彆扭的和諧,太子爺背身過去瞧着車簾不語,而大爺則玩弄着衣襟也玩沉默,至於那魏老太監更乾脆,幾乎就是靠着車廂閉着眼的打瞌睡,好像這裡的發生的一切他都昏睡的啥也沒聽見似的。
可是蘇悅兒卻沒辦法陪着他們沉默下去啊,這種半迷糊的狀態她要不說兩句也不合符姬姑娘的身份,於是她伸手戳了下太子爺的背,待太子爺轉過來瞧她時,她一臉認真的問到:“你不覺得該和我說點什麼嗎?”
太子爺的眉立刻擠壓到一起,連裝睡的魏老太監也立刻睜開了眼,唯獨大爺掃了眼太子爺,略是靠後坐了一些,默默的轉頭看向車外。
太子爺伸手捏了下下巴上的假鬍子:“你要我說什麼?”
蘇悅兒伸手指了指大爺:“你和她好像不是隻感情爭執吧,前後說了幾次的交易也不是隻那檔子事吧?她知道你的身份,你又知道她的身份,可是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啊!誒,我說,她身份是什麼?難道不是花魁?”
太子爺掃了一眼巋然不動看着窗外的鴛鴦,輕聲說到:“可還記得我以前和你提起的那件事嗎?”
蘇悅兒眨眨眼:“貌似你和我提起的事不少……”
“我陪你去祭拜夏夫人的那次!”太子爺說的聲音很低,蘇悅兒卻沒辦法接話,她畢竟啥也不知道。於是太子爺瞧見她的沉默,便以爲她已經明白,當下低頭說到:“爲了找那東西的下落,我只有多方打探,按說紅門的人脈可用,但紅門我不敢拜託,雖然紅門當家是中立不偏,白家人也是父皇一系,但近年來世家的紛爭已經牽扯進紅門,加之父皇病疾纏身,多方已蠢蠢欲動,更不由我不去謹慎小心。此事幹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江山譁變無可挽回,所以,我只能棄掉紅門一系另闢他徑去收集消息。你不是問我爲什麼在此處?你說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說的一點都沒錯,我責令海家陪着我前往災區賑災,實際上海家陪着去的是我的替身,而我,則趁着無人防範到鑫城來收集消息,繼而找那東西的下落。”太子爺說着一指鴛鴦:“她和她的主人便是受我所託找尋那東西下落的人。”
蘇悅兒掃了大爺一眼,此時大爺轉頭過來衝着蘇悅兒淺淺一笑,微微點頭。
“她和她的主人是何方神聖?”蘇悅兒擰着眉毛。
“霧門。”大爺自己輕聲做了回答。
蘇悅兒當即就愣住了,她詫異的看着大爺一時無法言語。
我擦!你奶奶是紅門當家,你媽媽是藍門老大,現在你丫的出來說你是霧門的,敢情神門三系全在你家?都被你一個佔完?
蘇悅兒的眼神包含着崩潰,不解,迷惑,煩躁以及被雷擊的多種情緒,這使得太子爺以爲蘇悅兒不信,便自覺地做了解釋:“神門裡,紅門在外,早與世俗瓜葛,本來尚有藍門可以依仗,但藍門這些年毫無動靜,我就是想要拜託都非常的難,而巫門雖是不世出的隱居,但數年前我離宮的時候,機緣巧合有所結識,便知他們隱居之處,於是在父皇再一次病倒後,我便以祈福爲名出宮,找尋到霧門的主人拜託此事。他應承了,與我約定在前日裡於鑫城碰面,我怕萬一有什麼閃失,這便約了在輕吟樓想有所遮掩。哪曉得,霧門主人派了她來,而她見那裡正辦花魁賽,便以大隱隱於市的心思,冒充了那鴛鴦姑娘給我遞送消息,只是偏生我遇上她,就……”
“就一見鍾情不能自拔。”蘇悅兒說着看向大爺:“如此說來,鴛鴦是你的假名,敢問姑娘您,我該如何稱呼?”
“霧門不訴真名,再問一個也是假的,還是就當我叫做鴛鴦吧。”大爺說着微微一笑轉了頭。
蘇悅兒咬咬脣,扭頭去瞧太子爺:“那現在就是有下落了?”
太子爺點點頭:“是,有下落了,現在,我們就是去找那東西。”說着他看了大爺一眼,手又開始玩那玉佩了。
蘇悅兒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能選擇不語。
於是馬車裡就保持這種沉默的氣氛一直到他們進了一座小鎮,扶風鎮。
這是一座很小的城鎮,在蘇悅兒看來,幾乎也就是兩個村落的大小,但這個鎮子卻透漏出一鍾繁華的氣勢,小小的鎮子上,客棧竟有七八家,比之那鑫城都大有不輸的氣勢。
他們是路過此處在這裡歇腳吃飯,順便再備一些清水和乾糧的。所以下人們忙着補給,他們四個卻都在二樓上吃飯。也不知道太子爺是真爲了不引人注意,還是有心佔便宜,他藉着大爺一身少婦的打扮,完全就把他喚作夫人,倒把蘇悅兒喚作表弟。而大爺倒也十分配合,一口一個爺,一口一個妾身的,把蘇悅兒膩歪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能在心裡去意淫等到太子爺知道這鴛鴦是個男人時那種嘔吐的表情。
席間無話,吃罷了飯,大爺紅着臉說要方便,蘇悅兒是女兒身,理所當然的笑嘻嘻的說到:“嫂子,我陪你去吧!大哥不方便!”
太子爺當下撇嘴:“你這一身也不方便吧!”
蘇悅兒嘿嘿一笑:“我守在外面不就是了。”
太子爺不好說什麼,只能看着兩人去了樓下院裡的茅廁。
古代茅廁可沒男女之分,都是棚子搭起的,圍着布。蘇悅兒假意客氣的說着嫂子請,讓了大爺進去,人則瞧着四處。
“你怎麼跑來了?”大爺的聲音若蚊蚋的在耳邊,顯然憋了這個問題一早上。
蘇悅兒害怕隔牆有耳不敢出聲,大爺言到:“我能止住風,他們聽不到的。”於是蘇悅兒退到布圍前輕聲說到:“出了點岔子,那任安說和姬姑娘有肌膚之親,恰這話被那老太監聽見,我擔心黃了你的事,就鬧着在一起,不過那太監似乎又是和姬姑娘一路的……”
大爺在布圍裡說到:“宮闈裡的事總是牽扯着許多,誰站在誰那一方並不好認,你需要小心,至於那任安的話……也不能全信,且走着看吧。”
蘇悅兒嗯了一聲,便問到:“你這邊怎麼回事?一夜歡愛?你用了替身?”
“不,是幻術,讓他以爲和我有此事。”
“那霧門是怎麼回事?你別告訴你還和巫繫有關!”
大爺從布圍裡出來:“身份是假的,他壓根就沒見到霧門的主人,霧門早已隱居的沒了音訊,紅門尚且都無他們的消息,只他如何能碰到?不過是當年他離宮,紅門暗中保護他,迫於情況露了像,爲了不暴漏紅門暗護,便假冒了霧門的名頭而已,哪知道他又尋了來……”
“他說的要找的東西是什麼?”蘇悅兒發問,大爺指了布圍,蘇悅兒會意的鑽了進去,於是便聽到大爺輕輕的話語:“傳國玉璽。”
蘇悅兒驚的張口,又聽到大爺的話語:“他們過來了,這個以後找機會細說。”
“那,那你幹嘛非要和他那什麼?”蘇悅兒急着又問了句,於是她聽到了大爺很無奈的聲音:“有樣東西只能在東宮裡找到!”
190章 龍口救夫(繼續2合1)
蘇悅兒聽了大爺的話,算是明白大爺爲何要犧牲成這般了。
東宮是太子爺的宮闕,常人誰能進去?就算是朝堂中人,又或者是太子爺的至親好友,但在東宮可以長時間逗留,這太不現實,而且,照大爺的意思,只怕這東西還要去找的,這樣一來也不能直奔主題,怕是更需要時間去找尋,繼而才能得手,但這個時間從何來?而且入宮出宮尚要請示獲批,除開時效限制,往往因着禮儀等級還要被限制路線和能去的亭閣,這般說來,又如何去找東西?
蘇悅兒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麻煩啊,這事要是換成自己遇上了,八成都只有與太子虛與委蛇了,畢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要入虎穴,不和太子有那層曖昧關係,又如何進的去?想來也只有借那層身份才能入得東宮,但,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玉蝶名錄什麼的要查個遍,大爺難道連這些都僞造的出來?而且要是他真被封個什麼媛什麼儀的,這又怎麼辦?
蘇悅兒正心中愁雲密佈,便聽得腳步聲近前,忙是趕緊小解了出來,此時太子爺已經在近前言語:“咱們上路吧,晚上還要趕到長汀縣歇腳,這路有點遠,跑到快些應該閉門前能到,咱們耽誤不得啊,哎,希望運氣能好些,明個能下雨!”
“啥?下雨?”蘇悅兒不解的看着太子爺:“我說哥哥你沒事吧,人家趕路都求晴天,你倒求下雨,就算你想和美人多些時間來花前月下,也犯不着叫大家冒雨前行啊?就算咱們在車裡淋不到雨,下人們總受罪啊,你還不如就和鴛鴦姑娘在附近轉轉的好,看這裡這麼多客棧就知道這附近該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太子爺聞言輕抽了嘴角,鴛鴦姑娘倒是輕咳一聲開口:“姬姑娘誤會了,我們要去的地方,終年瘴氣密佈,讓人難行,就算帶足藥物避毒,也會因爲重霧層層而難視其路,故而唯有求雨,散去瘴氣霧屏……”
“那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哪兒?”
“迷霧谷。”大爺看了一眼太子爺柔聲輕言,蘇悅兒便覺得這個地名很熟悉,略一轉便憶起那紅影被送到這地方去,更記得那普法大師說什麼師兄在迷霧谷的話來。
“難道那東西藏在那兒?”蘇悅兒心裡有點不舒服,腦中不自覺的閃過老太太那張笑的慈眉善目的臉,而太子爺卻搖頭:“不,我們不過是從迷霧谷借道穿九幽地穴達到玉女峰罷了。”
蘇悅兒聽了還想問的仔細些,可注意到大爺看她的眼神,她便知趣的選擇了閉嘴,於是一行人便上車出發。
按說長途跋涉該準備的是舒適而寬敞的馬車,內裡鋪着厚厚的毯子等物,可睡可坐,但許是太子爺的決定匆匆,又或者是忠於一個陳爺的身份,不敢太過奢華,所以他們的馬車雖是寬敞,也毯子小桌的都有,但是卻不夠舒適,只鋪了兩層毯子而已。
若是隻坐了早上的路途,大家還不覺得難受,可這下午再一跑,加之氣氛也沉悶了些,竟是叫人有些難受的煩躁起來。
大爺是跑慣了天南海北的人,並不覺得如何,此刻只低着腦袋不言不語。蘇悅兒雖是被顛簸的不大舒服,但好在什麼苦都吃過,倒也耐的住,唯獨太子爺此時的臉色卻不大好看,有些見白不說,腦門上還沁着汗。
他畢竟是身嬌肉貴的人,平日裡不但轎子馬車都極盡奢華舒適,走道也是衆人開道緩慢無速的沒什麼顛簸。這會馬車跑到飛快,即使走的算是官道,也是砂石密佈,顛簸的他已經有些反胃。
“爺,要不咱們停了車子您歇歇?或者咱們跑慢些?就算趕不及入縣城也沒關係啊,咱們又不缺人,實在不行就在縣外露宿一宿如何?”魏老太監一臉的憂色。身爲太子爺的跟隨,他也是知道這不入城池危險便在,可這會瞧着太子爺這般痛苦,他實在是憂心不已。
太子爺搖搖頭,咬着牙關忍耐,大爺此時擡頭掃了蘇悅兒一眼,人卻往她的身邊挪了挪,將馬車正中騰出了空來:“要不您躺一會吧?”
太子爺回頭瞧了一眼把蘇悅兒挨的緊緊的鴛鴦,顯然很猶豫,而蘇悅兒卻已經伸手去扯他的胳膊:“難受你就躺着吧!”
太子爺白着臉挪到了馬車正中,人便被老太監攙扶着躺下,蘇悅兒身前沒了太子爺擋着,趕緊把自己曲起的腿放平,伸手揉錘着。
大爺瞧了一眼蘇悅兒,又瞧了一眼掃看自己的太子爺,便乾脆的伸手把蘇悅兒攬進了懷裡:“姬姑娘不如枕着我的腿躺一會吧,你們都是金枝玉葉,哪受的住這個?”
蘇悅兒本想推辭,但卻感覺到肩頭處透進來的一股暖流,心知大爺有心護她,便乾脆一笑的應了:“那我不客氣了!”說着便枕上了大爺的腿,把自己徹底的舒展開來,繼而便注意到和自己並躺的可是太子爺,便故意的一咧嘴:“嘿嘿,大哥,嫂子待我可真好,你就羨慕吧!”
太子爺尚未言語,大爺便是輕咳了一下:“姬姑娘不要亂說,適才是在路上,我幫襯着認了陳爺的念,可這會的是在車裡,還請姬姑娘尊重我!”
蘇悅兒聞言趕緊擺手:“好好,我錯了,我什麼也不說了。”說罷衝着太子爺一吐舌頭,扭了個身背對着他躺着。太子爺也似有些尷尬,想要翻身,可又想瞧看鴛鴦便是扭了幾下後,乾脆的坐了起來,靠着馬車,就坐在了大爺的旁邊。
此刻蘇悅兒感覺的到大爺悄悄遞送而來的內力幫自己驅逐着不適,便心中充盈着幸福躺着閉目養神,但大爺卻是一心兩用,一邊爲蘇悅兒導入一些內力一邊還要關注着太子爺,時時注意他的神情。
一心兩用,耗費的精力也就越大,車行了半個時辰後,他的額頭上也微微沁了汗。而此時太子爺摸出了手帕便要給他擦拭,他本能的後仰了一下,才趕緊浮出一抹尷尬的神色作勢扭頭。
太子爺瞧着鴛鴦如此態度,心裡着實的難受,他看了一眼自己執帕頓在空中的手,便是失望的要收回,而此時卻忽而馬車被石塊咯了一下,顛簸的一個趔趄,大爺直接倒在了太子爺的懷裡,而蘇悅兒則由側躺滾成了平仰。
她一睜眼便瞧見上方那挨在一起的兩人,心中一抽,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嚷道:“這什麼車把式啊!都不知道避開坑窪的嗎?”說着一掀車簾,自己便到了車廂外,硬是坐在車轅子上緩和心中的強烈衝突,而轎簾再一掀起,魏老太監也自覺的挪了出來和蘇悅兒並坐在一起,一同沉默的看着那些從身邊飛馳而過的樹木把車廂留給那兩個人。
哎……這算造的什麼孽啊!
蘇悅兒內心感嘆着靠在車門上糾結,她是不敢再看着兩人這種親暱的舉動了,她生怕這樣的鏡頭看多了,到時候看到大爺就想到他此刻的女人姿態,會把自己噁心死,所以悲劇的選擇了逃離,但她的舉動卻把車廂內的太子爺感動了一把,抱着鴛鴦的手臂變的更緊。
大爺自跌倒進太子爺的懷抱就想起身的,但恰好蘇悅兒這麼一瞧一起繼而奔出的,倒叫他一時不好做什麼,緊跟着老太監的閃躲,立刻給這車廂內增加了曖昧的氣氛,他便注意到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妙,尤其是此刻太子爺的雙手明顯的加力。
略是小心的掙了一下,大爺作勢蹙眉:“您弄疼我了!”
太子爺慌忙鬆手,大爺便立刻坐直,小心的扶了下胸口的水囊。太子爺輕搓了下雙手:“你,你沒事吧?”
大爺搖搖頭,人往窗口移動了些,似要和他保持距離,但此舉卻刺到了太子爺的心,於是他忽而伸手一摟鴛鴦的肩,便將他環抱於懷:“你當真對我就一點情意也無嗎?”
大爺咬着脣不語,眼神輕微的閃過一絲慌亂。
按照計劃,他必須讓太子爺對自己動情,繼而才能冠冕堂皇的入東宮找尋東西,但若只是一朝雲雨便要太子爺動情這便是難,那怕他的女子妝容足夠妖豔。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不但要太子動情,還要動深情,甚至到爲了他願意做很多事的那一步,只有這樣他才能遮掩了身份潛入宮內,將來功成身退時,也不至於留下隱患。爲此他故意的時而妖嬈時而清高的讓太子爺看不懂他的心,更以退爲進的讓太子爺深陷。按照計劃,他這一路是要哭鬧着將太子爺誘惑進樹林,繼而由墨紅以幻情陣再薰陶一下兩人的“情感”,讓太子爺相信因着情已深,心已動,他們兩個是一時忘情便天雷勾地火……
可是在遇到蘇悅兒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一步無法實現,因爲他一見到那魏太監便發現此人的功夫不淺,若是墨紅施展幻情陣,定會被發現,所以他只能跳過這一步,在後面的時間裡找尋讓兩人彼此動情,繼而迫使殿下決定帶他回宮的時機。
所以此刻他故意的讓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讓自己與先前的決絕不同的展現出一絲失態,而太子爺果然看到這個“破綻”便是心花怒放,語調激動的說到:“你對我是有意的,對不對?你對我是有心的對不對?”
大爺扭頭:“不對,統統都不對,你不要逼我……”
“鴛鴦,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說!”太子爺激動的伸手搬動了大爺的下巴,於是大爺只好與之神情對望,做出一副心事幾重的樣子,好爲接下來的相訴做個鏑墊。但是偏偏,太子爺的眼裡閃起一絲異樣,繼而大爺便感覺到不妙,果然就看到太子爺的脣朝自己漸漸靠近,擺明了是要以吻攻心……
他本能的就想動手推開,但理智又提醒他被親吻再訴將有更好的效果,可是看着那脣幾乎就要貼上,感受到那呼吸已噴濺到自己的臉上,大爺的胃裡立刻泛起一股子噁心,手便要使勁推,而此時車簾子一掀,蘇悅兒笑着衝他們說話:“你們快來……”
她的雙眼裡是太子爺將大爺環抱在懷欲要接吻的畫面,而兩人差一點就碰上的脣,直接刺激的她就把剩下的話給噎住。古人禮儀甚重,夫妻間白日都不敢牀第之事,生怕被人指責孟浪不檢點,這會的就算他們兩個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郎情妾意”,可一被撞見,也是兩人大囧,太子爺不但立刻放開了鴛鴦,大爺也趕緊深吸一口氣的坐了起來,眼不安的掃了一眼蘇悅兒。
“那個,你,你什麼事?”太子爺找着鎮定,把自己的失態努力的拋卻。
蘇悅兒悻悻的一笑:“我是叫你們看那座山,半山披雪半山掛紅的,很,很特別。”她笑着指了指,便立刻丟下車簾轉身坐好,而此時太子爺也只好伸手把車簾一掀,伸頭來看。
“哦,那是扶風雪山,是這裡的一處美景,中境之地雖處平坦之勢,但越是往北走,地勢越高,也就會有一些特別高的山,山上有積雪。
這扶風雪山其峰高入蒼天,故而半山都是積雪,但偏山下四季如春,開滿着杜鵑花,故而南來北往的都喜歡到那裡遊玩一下。“太子爺一臉平靜的給蘇悅兒做了介紹,蘇悅兒卻心不在焉,只瞧着太子爺這麼快就毫無羞色了,便覺得這也是個變臉高手,堪做影帝的料。
“哦,呵呵,那,那一定是個好地方,有空了,我可要去玩一玩。”蘇悅兒打着哈哈,太子爺聞言輕笑人卻縮回了車廂內。
此刻白子奇已經收拾好了驚亂的心,故意伸手掀了窗口的簾子作勢眺望,對於太子爺縮回來,也做視而不見。
太子爺往鴛鴦的身邊挪了挪,想要伸手抱她,卻聽見了讓他鬱悶的話語:“哎呀這麼吹風下去,腦袋都要吹疼了!”繼而便看到蘇悅兒鑽回了車廂裡,於是太子爺只能把手收回放在膝頭,衝着蘇悅兒努力的保持笑容:“你還知道風大啊,要是不舒服就躺着吧!”
他這會只能希望這鬧心的丫頭和剛纔一樣的睡着別來打擾自己,可是卻不想這丫頭伸手一挽鴛鴦的胳膊,親熱的說到:“鴛鴦姐姐,晚上咱們到了那縣城一起去轉轉吧,你和我出來的都急,也沒帶點女兒家的衣裳,咱們一起去挑兩件!反正有人給錢!”說着瞟了太子爺一眼,太子爺只得尷尬的點點頭賠笑:“你們只管挑。”
“誒,鴛鴦姐姐,你喜歡什麼衣服啊?哪種顏色的你喜歡?”蘇悅兒立刻開始啪啦啪啦的嘰咕起來,從衣服到胭脂再到首飾,反正她能想到的作爲姑娘家的話題統統的往外扯。白子奇呢心中也知道蘇悅兒的糾結,加之之前又差點給吐出來,這會的也正好不想和太子爺獨處,自是陪着東說西說的瞎扯着。
她們兩個在那裡嘰咕,太子爺卻插不進去口,只能悻悻的靠在一邊,瞧着鴛鴦。結果他瞧着她妖豔的側臉,瞧着她翹起的睫毛,瞧着她高挺的鼻子,再瞧着那不時勾起的脣,心中打起了鼓,下腹燒起了火,不自覺的就發現自己有了強烈的慾望。
而那邊的兩個說說笑笑間,身姿搖動,輕紗透影更勾勒出了鴛鴦那細細的腰。太子爺吞了下口水,想要壓住嗓子間噴起的火,可是卻看到鴛鴦發中的步搖輕擺,她的耳珠搖曳,再加上頸子上纏繞的流蘇頸帶,他便腦海裡掠過了那夜,她在自己身下嬌喘連連的媚態,更是不斷的將她的玉團,蜂腰,雪股就在眼前晃啊晃……
感覺到慾望的衝擊,太子爺卻只能忍耐,他不想被這個妹子看到自己的窘態,便死命的夾緊雙腿,來遮掩他已站立的慾望。他提醒着自己,挪眼不要看,更提醒着自己要冷靜,可是鼻翼裡充斥鴛鴦身上的美人香,他的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想着那夜的顛倒疏狂,就連那灘浸入了毯子裡的落紅,都在他的眼前晃。
白子奇雖是側身而坐,略背對太子爺,但是他聽的出殿下的鼻息混亂,便有些無語。早上爲了計劃他特意的泡了藥湯,使肌膚上已浸泡了夢葉草的草汁,這草汁有入幻的功效,尤其對那些曾經入過幻境的人來說,更有使其凌亂不覺,不斷被幻想困擾的作用。他本意是要用此幽香亂了太子爺的心,好再入幻境的,可放棄之後他雖刻意不去靠近,怎奈剛纔那一跌,他落進他的懷,自然是體香隨舉止而溢出,自是惑了他的心神。
天啊,你可要忍住啊,別不顧他人的亂來!
白子奇心中叫苦,他雖是和太子爺玩的親,但太子爺到底有多大的忍性他不知道,而且就前夜的情形看,他還真擔心太子爺把持不住的欲要對自己動手。
蘇悅兒嘴裡胡扯八扯的說着什麼美洲的食人花來冒充自己的見聞,卻因爲臉是正對着太子爺的,便早已注意到他的異樣。
瞧看着太子爺泛紅的臉,不安的手和夾緊的腿,以及雙眼盯着大爺的樣子,她便能感覺到太子爺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畢竟當初大爺被自己拒絕後,那憋的難受樣她還記憶猶新,所以她忽而開口道:“鴛鴦姐姐,我想方便,你一起不?”
大爺自是說好啊,於是蘇悅兒立刻叫停了馬車,扯着大爺下車往一邊的草叢裡去假裝方便,人卻只能在無言裡對望。
蘇悅兒作勢解手,大爺也只能學着蹲身,蘇悅兒撇嘴,大爺便是低頭輕言:“我止住了風,你說吧!”
蘇悅兒趕緊低頭言道:“他早上也沒這麼失態啊,怎麼這會成了那樣?”
大爺無奈的嘆子口氣,匆匆的把計劃說了。
“我的天啊,那現在怎麼辦?他不會一會壓不住對你發動攻勢吧?”蘇悅兒心裡那個亂啊。
“應該不會,給他一點時間,讓他,釋放一下吧!”大爺說着無奈的轉了頭,於是蘇悅兒聽的臉紅了一下,便慢慢起身口裡嘀咕着:“照這樣下去可不行,若是他晚上找你……”
“到了鎮子,咱們就去轉,你買兩身姑娘家的衣服穿了,我也好名正言順的要求和你住一起。”
蘇悅兒了一撇嘴:“這會兒知道拿我擋幌子了,我要是不來,這會他都和你巫山雲雨歸來,你豈不是一路上都要和他親親我我的,也不怕噁心?”
大爺嘆了口氣:“若你不來,只怕我還真是左右爲難,那太監的身手不低,我不敢貿然引他入陣,便只能見招拆招,不過,也幸好有你。可是,你來了,那鑫城的事怎麼辦呢?”
“不擔心,我已經都弄好了,老祖給的那個葛紅,腦子很好使,我只說了個大概,他想的比我還細,一晚上不但把裡裡外外的規矩什麼的都弄好了,連商戶們的合約都整出來了。有他和何叔在應該不會有事。”
大爺點點頭:“那就好,你弄的這一套我瞧着不錯,也挺有趣,原本我只想弄下碼頭經營權,叫任安佔不到便宜,如今你把這工人弄到手裡,使得碼頭的生意完全由我們操控,也算讓她知道你的實力,我這一路想了想,如果他和姬姑娘真的曾有私情,自是會念着那一情,願意協助你纔是,爲何反而要脅迫你呢?這不是很不合理嗎?”
蘇悅兒紅了臉嘟囔道:“不是有私情,他們兩個應該不是什麼郎情妾意,我聽着應該是,應該是姬姑娘一時衝動想要自賤,便找了他,而他那時,應該是個落魄無助的人,然後也不知是事前還是事後,姬姑娘還給了他銀兩,而他用這個銀兩活了下來,還翻了身,但是姬姑娘卻已經忘記了他,而他吧……一會說什麼不報恩不言謝的話,一會又說一路,哦,對了,他很清楚姬姑娘的事,這姬姑娘的事,是不是人人都知道?”
大爺聞言眉一擡:“不會,除了當時相關的人,也只有東境的人熟悉一些,但畢竟早年的事,皇上壓着,也並沒外傳,我當初知道都是因爲她自己說起,只是姬姑娘因爲從夏家出來便在江湖上走動,看的出每到一處官家對她的照應,所以應該是隻有官員們比較清楚內情……所以你說他知道的比較清楚,很有可能是從官家那裡打聽來的,又或者,按照你說的,她欲自賤,也許說了什麼……”
“不,我覺得不是。”蘇悅兒搖搖頭:“他那口氣好似從一開始就知道姬姑娘的,而且他好似還找了姬姑娘,留意姬姑娘的消息兩年,所以我懷疑,這個人在沒落前,應該是熟識姬姑娘的。”
“熟識姬姑娘的沒落者?”大爺蹙眉:“兩年前我還真沒聽說過有什麼家族沒落,不過,沒落這種事,鉞國國土之上隨時會有,也許只是我未聽聞罷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的,我已叫人去查了,而且現在咱們要先處理這邊的事,所以應該暫時不會與他交鋒,可以再慢慢的收攏消息。”
蘇悅兒點點頭,而此時大爺站了起來佯裝收拾衣裙,蘇悅兒撇嘴:“那邊完事了?”
大爺點點頭,臉紅了一下,兩人便手拉手的說笑着往馬車跟前去。
魏老太監伺候在馬車前,把兩人讓進了車裡才命人開路,於是馬車又開始了疾奔。
鑽進了車廂裡的蘇悅兒和鴛鴦此刻已經宛如相好的姐妹有說有笑,而太子爺釋放了一盤,整個人也輕鬆了下來,聽聞着蘇悅兒滿嘴的講着一些稀奇的東西,便也聽的津津有味,偶爾還插眼問上兩句,這路途總算不再是沉悶與尷尬了。
夕陽剛落於山下,他們這一行也終於到了長汀縣,亮了路條入了縣城。由於一路顛簸,魏老太監擔心太子爺顛着了,怕他不舒服,便叫人提前做了安排,所以他們花了些錢也就住進了平時只能官員差役才能住的驛站。
驛站裡無官差衙役的過路,也是空着,而來了的也不花錢,是衙門支付這部分開銷,將來從戶部領,所以驛站裡做事的人便經常私自收些銀兩給一些商隊或是家裡有錢的富戶住,反正驛站的條文上也寫的可做應急之用,有空子給他們鑽。
太子爺一道驛站便覺得舒坦,瞧着鴛鴦便想說安排,可蘇悅兒不等他發話就搶着嚷嚷要出去轉,鴛鴦也笑嘻嘻的便是想去,於是太子爺在那笑容下默許了逛街的安排,只能壓着勞累,陪同。
蘇悅兒不但立刻發揮了女人那逛而不累的天性,更發揮了敗家的水平。她扯着大爺不但買了一堆衣服,更是從珠釵到脂粉,一樣不落的買。尤其是她換上了女裝後,更是不時的比照着各色珠花與衣服問着身邊的鴛鴦,只要她點頭,一個字:買!蘇悅兒敗的那是興致高昂,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一點壓力都沒。只可憐太子爺只能自己動手給鴛鴦拿幾身衣服,幾支釵的用無聲行動來提醒蘇悅兒,誰纔是主角。
終於買了一堆東西歸來,在太子爺說一人一間房後,鴛鴦淺笑:“獨眠多難過,要是妹子不嫌棄,我和你同住可好?”
蘇悅兒立刻點頭:“好啊好啊,我正想和你一件一件的試穿這些衣服呢!”說完便是伸手抓着大爺笑嘻嘻的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