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好懶,高冷王爺認了吧 66.008她要殺他? 天天書吧
果然,聽到‘柳色’這個名字,武爺輕蔑地冷哼了一聲,道:“柳色和他懦弱的爹一樣,絲毫沒有夫人的真傳,若說他是夫人的兒子,簡直玷污了夫人的聲譽。峻”
“夫人有什麼聲譽可言?”阿雪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脣角輕勾,同樣是輕蔑的語氣:“她爲了逼迫伯……無雙帝娶她,不惜與炎國聯盟,用三城的百姓作要挾。她爲了組建自己的軍隊,竟然提出了以戰養兵的戰略,攻一城,屠一城,十年戰亂後,天朝十室九空!遠儀侯柳如儀鍾情於她,守護她多年。在她衆叛親離之際,仍然拼死上奏請求迎娶她,可是息夫人又是怎麼做的?她不甘心無雙帝拒絕她,竟然圖謀造反,讓柳家一夕間家破人亡!”
“亂世之中,人命幾何!本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武爺怒斥完,然後狐疑地看着阿雪,冷聲道問:“無雙帝廣封言路,如今知道息夫人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以前的老人,也只知道柳家是一夜間被人尋仇,消失無蹤。而謀反這等宮緯秘事,你年紀輕輕的一個關外客,又如何得知?”
阿雪垂眸不語,伊人卻莞爾一笑:他果然是賀蘭雪,只是,因爲什麼原因,他不想承認吧。
無論如何,知道他是賀蘭雪就行了,至於他承認與否,伊人才不管。
總而言之,她對他有承諾,至於其它事,那是賀蘭雪的事情,她不予干涉。
“你到底是誰?”武爺沒留意伊人的表情,只是盯着阿雪,一字一句地問。
阿雪並不急着回答,而是望着遠處沉沉的天際,茫茫戈壁,接天連地,模糊了方向。
遠方沙塵滾滾。
“你知道爲什麼捕魚兒海稱爲死亡地帶嗎?”他輕聲問。
“老夫自然知道,”武爺傲然道:“因爲這裡經常會有沙塵暴,而且地理位置暗合奇門八卦,容易讓人迷失方向——不過這些,都已被息夫人一一克服,否則,老夫又怎敢隻身闖入?鯽”
“真的能克服嗎?”阿雪微微一笑,脣角勾起的弧度,竟然有種攝人的邪魅:“那流沙呢?”
他的話音匍一落,武爺的臉色便變得極爲難看,座下之馬一聲嘶鳴,揚蹄奮力將他甩下,然後掙脫流沙的引力,向遠方奔去。
武爺應變神速,在馬甩下他的那一刻,用左足點着右足,便待重新彈起,哪知阿雪突然發難,一手拽起裹住伊人的斗篷,向武爺揮去。
伊人被斗篷的力道所帶,飛速地打了一個旋,頭暈暈地,還未回神,人已經跌進了阿雪的懷裡。
熟悉的氣味,帶着一股略顯女氣的脂粉味——果然是在京城招蜂引蝶的逍遙王獨有的體香。
伊人在聞到它的剎那,便愈加確信了他的身份,那個認知便如一個按鈕,‘啪’得一下觸動了她的情緒,伊人在第一時間心滿意足地抱緊他,像無尾熊一般扒拉在他身上,在他懷裡悶悶地說:“找到你了。”
如躲貓貓的孩童抓到了自己的夥伴。
另一邊,武爺身體一低,腳便陷到了流沙裡,流沙洶涌,迅疾地埋到了他的腳脖子。
此時的情景本十分危機,阿雪根本無暇分心,可是聽到懷裡人悶聲悶氣的感嘆,心念一動,緊張肅穆的神色間,竟漾出一縷笑意來。
只是,她在找他嗎?
爲什麼,原以爲將她託付給裴若塵,便是讓她得償所願,也不枉費她爲他挺身而出的情意。
她又何以還來找他?
心思電轉間,阿雪的神色已換了幾換,對面的武爺陷得更深,流沙下陷的引力,也帶動了周邊的沙石,此時不便久留。
阿雪當機立斷,將胸前八爪魚一般的伊人推開,努力地冷着臉道:“我們快離開,還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伊人眨眨眼,困惑地看着他,卻並沒有出言反駁。
不承認就不承認吧,真是彆扭的人啊。
她微微一哂,目光從那張陌生且熟悉的臉上輕輕轉移,然後,便看到了身在囹圄的武爺。
武爺倒有點傲氣,雖然處境兇險,他已掙扎得吹鬍子瞪眼,卻仍然死死地咬着要管,怎麼也不肯呼救。
“救他吧。”伊人看着老爺子越陷越深,幾乎想也沒想,便要伸手去拉他。
阿雪一把扯住她,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望着伊人道:“救了他,我們都走不了,難道你真的要去捕魚兒海去送死?他這樣的人,死便死了,何必救。”
“——可他並沒有真的害我們,對不對?”伊人回頭挺純潔地看着阿雪,道:“未構成犯罪,在程序上,是不能提前定罪的。”
阿雪雖不盡明白,卻也知道她表達的意思,遂用更毋庸置疑的語氣道:“如果你知道他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鮮血,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武爺,武三通,人稱屠城將軍,天朝的首號通緝犯,死在這裡,也算你死有餘辜,你服也不服?”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問那位武爺的。
武爺輕哼一聲,藐視地看了阿雪一眼,
白眼往上一翻,一副“我是老人家你拿我又怎樣”的無賴樣。
“不過,這樣還是不好……”伊人見狀,咂咂嘴,嘀咕道。
沒辦法見到一個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伊人畢竟來自一個文明的時代,所以不懂這個時代的快意恩仇。
她只知道,任何一個生命,無論善惡,無論尊貴或者渺小,都是應該被尊重的。
阿雪低頭看了看伊人,那個總是懶懶散散的人,此刻的表情卻異常認真,她說要救武爺,並不是信口而爲,而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如今想來,她也極少信口說過什麼。
一旦說出,就必須做到。
念及此,阿雪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然後取下自己的腰帶,將它裂開,束接成長條,一條扔給武爺,另一條則綁在不遠處一塊突出的小岩石上。
“你自己好自爲之吧。”丟下這句話,阿雪拖着伊人的手,頭也不回地朝原路折返而去。
阿雪牽着伊人一路向前的時候,伊人沒有說話,只是任他拖着,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阿雪亦沒有說話。
冬日的戈壁,凜冽、乾澀。
伊人走了一夜,早已疲憊不堪,步伐自然慢了,兩人走了一會,她的腳步已然踉蹌,阿雪似乎察覺,忽而停住腳步,轉身,面對她,說:“我派人送你回丞相府。”
伊人睜大眼睛望着他,搖頭。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回去吧。”阿雪繼續苦口婆心。
伊人仍然抿緊嘴脣,搖頭。
執拗而堅決。
目光澄澈若水晶。
“我都說了,這世上已經沒有賀蘭雪,你喜歡裴若塵,我相信他會娶你爲妾,也會對你好。”阿雪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突然焦慮起來,語速也變快了。
“那不一樣。”伊人淡淡回答。
“爲什麼不一樣?”阿雪問:“你仍然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地方,若塵會讓你生活得好好的,更何況,你又那麼喜歡他……”
“就是因爲喜歡他,所以不一樣。”伊人擡眸,打斷他的話。神情是雲淡風輕的,結論,卻那麼斬釘截鐵。
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關係。
所以伊人可以任由賀蘭雪冷落自己,也不介意自己做他衆多姬妾中的一名。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計較。
因而,伊人不可能去當裴若塵的妾。
她只是不在乎,並不是真的代表可以委屈自己。
“更何況,我答應你的。”伊人望着阿雪,又加了一句。
答應過你,永遠不會遺棄你,要爲你施肥、抓蟲,等你長大。
說這句承諾的時候,伊人表現得如此淡定簡單。
便如欠債還錢一般,說過的話,便要兌現——這是她的原則。
儘管,這樣的原則,許多人已經不復有了。
阿雪微微怔忪了片刻,然後神色一肅,正打算繼續義正嚴厲辭地否認自己的身份,那茫不見人的戈壁遠處,突然出現了一隊駱駝。
阿雪見到駱駝,便如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臉色剎那間變得異常難看,他猛地轉過身,也不理伊人,拔足便走。
只是,遠處的人顯然已經看見了他。
只見一個灰衫青年騎士拍馬而出,馬蹄翻騰,轉眼便到了阿雪和伊人面前,然後他扳鞍下馬,二話不說,單膝扣在了阿雪面前,又急又喜地說:“王爺,易劍終於找到你了!王爺平安,真是佛佑天朝!”
“我都說過,我不是王爺。”阿雪幾乎氣急敗壞了,“你們爲什麼還要陰魂不散!從今以後,賀蘭雪已經死了,不在了,你們不要再找我了!”
說完,他又鬱悶地自語道:“難道我的易容術有那麼差?”
易劍聞言,非但沒有笑,反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王爺的易容術自然天下無雙,只是王爺身上的氣度風儀,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你認出來有什麼稀奇!”阿雪瞪了易劍一眼,忿忿道:“我奇怪的是,爲什麼這個小傻瓜也能那麼快認出我來?”
伊人見阿雪說到了自己身上,連忙將目光從易劍身上移開,很茫然的望着阿雪,反問道:“啊,你有僞裝嗎?”
在臉上塗抹點東西,把自己裝醜點就算易容術啊?
阿雪當場氣絕。
易劍聽着,也覺得好笑,可是忍了忍,仍然一副義膽忠貞的模樣,說:“王爺,那日的刺客已被王先生擒獲,黃幫主也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找到了十一的下落,至於王妃——屬下向丞相府的人打聽到說,她……”
“不用打聽了。”阿雪不耐地打斷他的話道:“還有,誰讓你們去擒捉那個刺客了?放了,立即放了!”
易劍卻一臉爲難的樣子,躊躇道:“王先生已經審問出了背後的主謀,是——”
“我知道。”阿雪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語調陰沉地說:“這件事,從此以後不要再提。讓那人帶話給他的主人,就說,我已經死了。從今以後,那個讓她提心吊膽的賀蘭雪不會再出現了。”
說完,他也不等易劍分辨回答,轉身,拂袖而走。
伊人困惑地看着賀蘭雪的背影,又回頭看着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易劍,想了想,走到易劍的前面,蹲下身,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
“喂,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像梁朝偉誒。”她饒有興致地說:“不過,看着比梁朝偉忠厚一些。”
易劍擡起頭,莫名其妙地看着這位與王爺同行的女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眸色分明,面容周正,睫毛蝴蝶般眨巴着,很突兀地出現在這荒蕪的戈壁中,清新得有點始料未及了。
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是水墨畫裡的那一抹藍。
“誰是梁朝偉?”易劍果然是老實人,也愛屋及烏——因爲尊敬自家王爺,也順帶尊重王爺的同行人。
伊人抿抿嘴,知道這個問題挺難回答,索性略了過去,衝着賀蘭雪的背影努了努嘴,又問:“那主謀是誰啊?”
易劍當即閉口不言,肅顏道:“王爺說不能再提,屬下也絕不再提。屬下不能違背王爺的意願。”
“可他說不讓你找他,你卻還在找他啊。”伊人很不解地反問道:“這樣算不算違背?”
易劍聞言一哽,當即答不上話來。
再看面前的女子,面上的困惑卻不似裝出來的,好像是真的不理解一般——真是看不出真假。
好在伊人從不窮追不放,頓了頓,她笑眯眯,繼續問道:“主謀的人是容皇后嗎?”
“你怎麼知道?!”易劍訝異地叫了聲,話音匍落,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嘴巴頓時抿得像一條線。
伊人呵呵一笑,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我叫伊人。”
易劍真是一個坦白的老好人,伊人覺得,她可以勉爲其難地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易劍正在鬱悶,聽到她的自我介紹,又是一驚:“你就是王妃?”
就是王爺特意吩咐他們關照的王妃?
易劍當即行了一禮,那隻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握的。
伊人訕訕地收回手,左右拍了拍,似拍掉灰塵一般,然後站起身,邁步向賀蘭雪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賀蘭雪走得並不快,他既已知道易劍他們一定會追上來,也懶得繼續玩失蹤了。
伊人跑得氣喘吁吁,終於在離出發地兩千米的地方,趕上了賀蘭雪。
匍到他身邊,伊人便伸出手,大啦啦地挽着他的胳膊,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大口呼吸。
堪比百米賽跑的速度啊。
賀蘭雪低頭看着她紅撲撲的臉,忍了忍,並沒有甩開她。
不知爲何,現在見到伊人,竟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可說起親人,賀蘭欽是他的親人,賀蘭淳也是他的親人,甚至於容秀,也是他的嫂子。
他們卻顯得那麼遙遠。一個個,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雍容華貴,宛如神仙中人。
只可望,不可及。
只是旁邊這個似乎迷糊,似乎一無是處的人,卻以最樸實的親切,對他不離不棄。
“其實,她也是不得已吧。”被賀蘭雪拖着走了一會,伊人回過氣來,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視線注視着前方,神色平靜若水。
賀蘭雪愣了愣,然後回頭怒視着緊跟其後的易劍,易劍連忙擺手,一臉惶恐,用表情解釋:“王爺,絕對不是我說的!”
賀蘭雪自然不信,仍然瞪着後面無辜的易劍,伊人則自顧自地繼續道:“她已經是皇后了,不是麼?身爲皇后,總會有一些不可爲而爲之的事情。你不要太傷心。”
傷心得,甚至不肯承認自己。
“我沒有傷心。”賀蘭雪終於不再用目光謀殺易劍,回過頭,悶悶地說。
易劍趕緊用袖子抹了抹汗,長呼了一口氣。
“會傷心的。”伊人的視線轉到賀蘭雪身上,極認真地反駁道:“你還是喜歡她的,只要喜歡,就會傷心,我明白。”
不相干的人,永遠不會傷你。
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愛的人。
賀蘭雪不
語,半響,方道:“從此以後,不喜歡了——其實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放下了。”
可花了那麼大的代價離開,是否,又真的能放下?
伊人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洞悉而清淡,沒心沒肺。
似乎真的被賀蘭雪的說辭說動了,可眸底,卻是瞭然的沉靜。
第一次,賀蘭雪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那感覺如此奇怪,以至於他不得不繼續辯白道:“其實對容秀,一直是我一廂情願。當初她入宮,我原本可以阻止的,卻沒有。是我先傷她,她對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伊人淺淡地望着他,似聽未聽。
而跟在後面的易劍,因爲離得近,所以全數聽進耳裡。
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驚詫。
想不到王爺有一天,會主動向另一個女人,提起容皇后的事情。
而那件事,曾一度,無論在逍遙王府,還是在整個天朝,都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這個王妃,果然是不同凡響的。
易劍暗暗認定,心中忽然對伊人多了一份尊敬。
前方,賀蘭雪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也明白她的意圖,即使我離開京城,終究不能保證容家的利益。只有我不在了,皇上纔不會繼續猜忌容家,才能保他們一家性命無虞——她確實是不得已。”
“可是,伊人,我也是人,當我知道刺客是我傾盡一生去保護的人派來的,我也會傷心。我也會憤怒,我也想毀掉一切——他們,我最尊敬的大哥,我最愛的女人,我爲其繁華和安樂而用盡心血的天朝!我不能除了他們,只能毀掉我自己,除了忍,除了讓,還能怎樣!”
對於賀蘭雪一時失態,伊人並沒有絲毫嘲笑,抑或者激動、驚奇。只是無比寵辱不驚地瞧着他,清透的眼眸映射着賀蘭雪蒼白而潮紅的臉,如此安靜。
他已經擡手,撕掉了臉上的僞裝,明媚得近乎嫵媚的容顏,比之以前,多了一分屬於大漠的陽剛。
以及蒼涼。
眉眼素淡,有憂傷侵入眼底。
---題外話---江湖慣例,提前兩小時發一章,大家早睡早起,看完就去睡美容覺。第二章凌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