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塵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伊人則細細琢磨着‘新郎官’三個字,不知爲何,覺得全身上下都澀得不自在。
“哎,伊人。”賀蘭欽正準備大步走上前之時,瞥眼又看到了她,不由露出一輪笑來:“你在這裡等一等,待本王將這羣盜賊收拾了,再親自送你回逍遙府。”
伊人似聽未聽,只是揪着手掌上包紮傷口的布條,愣愣地望着裴若塵的背影。
賀蘭欽已經對她的漫不經心有點習慣了,而且事態緊急,他還要收拾茶莊裡的逆賊,當即顧不上伊人,大步走到隊伍前,指揮着如何將茶莊衆人一網打盡了。
伊人就這樣被丟在兵荒馬亂中,望着裴若塵越來越小的背影,突然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亦步亦趨,不遠不近。
裴若塵上了轎子,因爲傷勢的緣故,轎子並沒有行走得太快。跟在後面的伊人不急不徐,竟然趕了上來,低着頭,默不作聲地跟在左右。
擡轎子的人好奇地看着她,因爲記着方纔自家少爺是與她一起跳出來的,所以並沒有出言驅趕,而是任由伊人低着頭、默默無語地跟進了當今宰相的宅院,裴家。
等到了內堂,裴家家人將裴若塵扶了下來,早已有宮裡來的御醫守在了一側,見宰相公子一下轎,立刻圍了上去,將裴若塵圍得水泄不通。
伊人沒能看到他。
“若塵!”但聽到一個清麗的女聲,那團團圍住的御醫頓時分出一條路來,從府外徑直跑來一位年輕秀美的小姐,身穿錦緞,氣質雅緻,秀氣的眉眼中透着一股大氣的華貴。
“悠公主。”御醫們一邊讓路,一邊打千兒行禮。
裴若塵正被這八個十個御醫折磨得哭笑不得,見到她,轉而一笑,柔聲問:“悠,你怎麼來了?”
“我聽若蘭姐姐說,你爲了探知賊巢,竟然深入險境,還受了傷——你,你怎麼這麼不知愛惜自己!”悠公主——賀蘭悠擠出兩串眼淚來,牽着裴若塵的手,說着說着,便哽咽起來。
一哭之下,便如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若蘭姐姐,便是與伊琳一起入宮的裴若蘭,也是新晉的貴妃娘娘。
伊人不得不感嘆賀蘭家的好遺傳,男男女女,都漂亮得不像話——即使身爲武夫的賀蘭欽,樣貌也是出衆的。
果然,裴若塵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反而要伸出手,憐惜地擦去賀蘭悠臉上噙着的眼淚,好言寬慰。
被衆人擠到老後面的伊人只能遠遠地看着,看着方纔還環在自己腰際的手,蜻蜓般,點上賀蘭悠玉白的肌膚上。
白得有點刺眼了。
就這樣耽誤了一會兒時間,旁邊的御醫終於小心翼翼地勸告道:“公主殿下,還是早點將小裴大人送進屋裡止血療傷吧。”
賀蘭悠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裴若塵,卻並不跟着進去,只是留在門廳處,鉸着手帕,焦急地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