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
姚婧想死的感覺越來越濃了!尼瑪穿什麼不好穿成個姑娘!
選鏟子勺子?廚具?做廚娘?在這樣的人家裡沒事兒鑽廚房會被鄙視吧?不記得十二釵裡有哪個是精通廚藝的,雖然榮國府跟她家的情況沒什麼相符的,也不能冒這個險。選佛經道經?會被各種憂鬱的眼光看死吧?選吃食?證明自己是個吃貨?他們會不會爲了‘糾正’而天天餓我的飯?錢啊算盤什麼的……這年頭好像鄙視言利?首飾花朵倒是保險一點兒,又有臭美輕佻的嫌疑?至於筆墨紙硯一類的,姚婧不覺得一女孩兒在這個年代選這個是什麼好事兒,李清照也只有一個。
可是擺着個印章算神馬?尼瑪到底要選什麼啊?!!!!姚婧心裡咆哮着。
就在這當口兒,周圍的人已經有些忍不住了,這都一刻鐘了,小妞妞什麼還都沒選……婆子們急了,小祖宗你隨便兒拿一樣得了,甭管拿什麼,咱們都有吉祥詞兒說啊!能持家啊、美人胚子啊、知書達理啊……什麼東西是好是壞,還不全看咱一張嘴麼?
姚婧猶豫了好久,再三衡量,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這會兒選什麼雖然只是個小測試,卻也能影響到大家近幾年對她的看法和培養方向,怎麼着也不能讓人小瞧了去。終於,她伸出右手抓了個印章,婆子們大大鬆了一口氣,一迭聲地說她將來“有造化”、“必做誥命”、“有鳳冠霞帔穿”云云。
那邊兒額娘也舒展了笑容:“再抓一個。”阿瑪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地標準,標準得……讓姚婧想把手裡的印章砸到他臉上,你閨女抓週你笑得燦爛一點兒會死啊?!
有了這個打底兒,剩下的就好辦了,左手尺子右手針線拿了起來。再被誇“心靈手巧”,姚婧才慢半拍起起來,婦有四德:德言功容,針線活是必不可少的,幹嘛一開始不按這個標準抓東西?真是傻了……(姚婧同學,你還沒有適應麼?這可不是個女人可以競選總統的時代啊!)
男女不平等神馬的,是最大的悲劇。打小的時候學說話都比同齡的男孩子早,上學了考試成績也不比男生差,知道這年代不對勁,但是對於本朝對女子的要求還是沒有形成下意識的反應——二十幾年的教育不是這幾個月的放養能夠改得過來的。
再說了,擱後世裡,衣服都到店裡買,誰還拿針線?姚婧的眼睛一開始的時候都沒往針線上頭瞄,抓完了印章放下之後只是順手拿了針線而已。她今天一大早才知道要抓週,轉眼就被抱了來,腹稿還沒打好……想錯了想錯了想錯了,後悔也晚了。
額娘叫把她抓的東西依舊收了起來,讓她再抓第三樣。姚婧傻眼了,抓週有這樣抓的麼?還是之前抓的都不對?
姚婧猶豫了一下,不過這個表情在小孩子臉上顯出來只是可愛的疑惑。額娘耐心地誘導着:“來,再來一個。”卻並不伸手拿着任何東西在姚婧面前逗她。姚婧這會兒心裡沒底了,掃了一眼案上的東西,不確定地抓了筆墨。
終於,儀式結束了!
姚婧虛脫地趴在案上,然後被嬤嬤火速抱起。額娘笑得很滿意,似乎姚婧並沒有選錯東西。阿瑪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對額娘道:“老二還在外頭,我去看看他去。”額娘道:“叫富達禮和慶德一道兒去見見二叔罷,在外頭擺飯。”
這位‘二叔’顯然是額孃的小叔子,阿瑪的弟弟了。姚婧第一次聽說這府裡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不過想來叔嫂之間本來就要避諱一點兒,如果這位二叔大人再無趣一點、潔身自好一點,那就連被丫環僕婦八卦的價值都沒有了,她一個小丫頭不知道也很正常。不過,二·叔啊——噗!又一個二,真是悲催!
然後姚婧慢半拍地想起一件事情來——她姑娘的抓週儀式,除了自家爹孃和兄姐與幾個姨娘、丫頭、嬤嬤,再沒有親友圍觀了!這是一個什麼狀況?如果說是因爲女孩兒抓週,所以男客不露面的話,爲毛女xing親友也沒有?
沒等她想明白,阿瑪又說:“她們姐妹兩個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大妞妞就叫淑嫺,小妞妞就叫淑嘉。”
姚婧震驚了,她大哥和二哥都沒按輩份兒起名字,爲什麼女孩子名字裡倒有一個相似的字了?
無論如何,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字號,只是——依舊不知道自己姓啥!黑線中。
接着更黑線的事情發生了,因爲有了名字,而且過了週歲,最主要的是三藩還不知道要打幾年,標準爹不知道在外頭要折騰多久,乾脆一塊兒給孩子排了齒序。這家的規矩是男孩兒女孩兒分開來排序的,於是大妞妞就是“大姑娘”,倒黴的姚婧就被叫做“二姑娘”。
二你妹啊二!你才二,你才二,你全家都二,你家方圓十里都二!姚婧欲哭無淚——她對“二”字敏感。什麼好稱呼前面加上個“二”,都有了一種“笑果”。
前不久還嘲笑過慶德二,現在輪到她自己了,這報應來得可真是快!二哥、二叔,我不該嘲笑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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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週儀式下面的工作就與姚婧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大家吃麪條,姚婧被象徵xing地餵了一口麪條之後就只能吃奶。倒是她抓的東西,被額娘吩咐拿了個漂亮的四角包銅木盒子給裝了起來,然後上鎖收好。
過了抓週儀式,標準爹立馬打包出發給康師傅賣命去了。額娘急急忙忙又打包了一大堆的行李,正房裡忙亂得很,姚婧或者說淑嘉二姑娘,老老實實地窩在房裡哀悼自己的排行。因爲走得遠,所以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又因爲是在戰時,帶的東西又不能像是去遠足一樣。好在這家的風格屬於比較雅緻型的,沒有各種金光燦燦的暴發戶品位,包袱雖然大了些,卻也不太顯眼。
等到標準爹打馬上路,家中再次沉寂了下來。國孝中,娛樂活動是不要指望了,連串門子的人都很少。只有一次,姚婧彷彿聽說什麼舅太太打發人來送東西,但是姚婧也沒見着這個舅太太到底是圓是扁,心裡也納悶兒:這是門子親戚吧?怎麼抓週的時候沒見着?
除此之外,姚婧每天只能見着這麼幾個熟人,天天‘學說話’,連玩也玩不起來——剛週歲的小身子,能指望着玩什麼呢?解悶的事情也沒有,原來還能聽聽八卦,但是丫環嬤嬤們接觸的事情有限,無法提供姚婧想知道的比如外面形勢之類的確切內容,就連想知道自家爹孃姓什麼都不能夠——這家的規矩實在是太好了,僕婦看起來太老實了,沒人敢直言主子的姓名。姚婧憋得要死,又不能在一週歲的時候直接問:“我爹貴姓?”只好繼續憋着。
原來過年的時候兩個哥哥還會來逗逗妹妹,但是自從標準爹路過家裡之後,他們似乎是被考試考出了感覺,也可能是爲了下次見到父親的時候好露一手,反心思都放到了功課上,對妹妹這裡倒不是特別在意了。就算在意,一週歲寶寶,他們又能怎麼跟她玩?又不是戀童!
再者,兩個哥哥已經入了官學,功課上面有了一堆比較的同窗,越發激起了男孩子的好勝心。除開文化課之外,騎射課也是要考查的科目,兩人學的更加勤奮刻苦了。
要說姐姐也是女孩子,應該在一起排解寂寞的。但是姐姐也不常見,年齡差它是個大問題,如果倆人都過了二十歲,三歲的年齡差或許看起來不大,但是現在麼……那位姐姐的年齡(虛歲)是姚婧的兩倍多,整差了一個階層。
只有每天在額娘那裡‘請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一見。說是請安,姚婧也只是由嬤嬤抱着去正房,行禮都是嬤嬤在行。每日短短的見上那麼幾小面兒,倒是慢慢兒熟了起來。平心而論,這位姐姐長得挺可愛的,就是小臉兒忒正經,小眼神兒已經有了犀利的樣子。姚婧蔫頭耷腦的,心說,到底是排行老大的人,夠有氣勢啊。
姚婧只好憋屈着學說話,漢語學得很快,這時候的北京話與後世的普通話已經很像了,雖然嬤嬤們偶爾會帶點兒東北口音。烏雅嬤嬤閒極無聊,努力擠佔時間,教姚婧說滿語。要說小孩子的記xing還是不錯的,更主要的是,只要不考試、不分析主謂賓定壯補名動形數量代,這樣寓教於樂地學一門語言還是很有意思的。
要說日子也就這樣過,有新鮮的東西學着姚婧暫時還不覺得枯燥,她的滿語從嬰兒的標準來衡量,簡直就是神了。烏雅嬤嬤樂得直誇:“到底是太太肚子裡出來的,二姑娘聰明得緊。”雖說守着規矩,嬤嬤們私底下也較着勁,你帶的姑娘好,我帶的姑娘不好,那多折面子呀?奴才的體面是隨着主子的,也難怪她們對姑娘們特別盡心了。
姚婧心道,你們教的漢語我根本不用學啊,拿雙份兒的時間和精力學一門功課,當然快啦。要說從頭學也挺不容易的,因爲她老是會想,這個詞兒的漢語意思,中間多了一個反應時間,比及正常白紙一張的嬰兒說什麼記什麼還是要費力。虧得多了一倍的時間。
那邊兒王、何兩個嬤嬤對視一眼不說話,尹嬤嬤道:“你說話仔細着點兒。”烏雅嬤嬤不在意地道:“難道我誇二姑娘還錯了?”尹嬤嬤把手往對門兒指,烏雅嬤嬤才閉了嘴:“是我昏頭了,都是老爺的骨肉。”對門兒住的是大姑娘。
這時候春喜伶俐地道:“嬤嬤們放心,方纔張姨娘已經從大姑娘屋子裡出去了。這會子大姑娘在學認字兒,她的嬤嬤們都圍着呢,再沒人聽咱們屋裡的事兒的。”王嬤嬤轉了話頭兒:“張姨娘對親生的閨女倒是上心。”衆嬤嬤的話題就此轉移。
姚婧這才知道,這位姐姐是庶出。怪不得呢,見面的時候總有一點違和感。那位小小的年紀,已經飽受困擾了麼?紅樓裡的探春,似乎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物。好在張姨娘看着不是個會惹事的人,也許這位姐姐能過得舒服一點兒?姚婧鴕鳥地想。
頂着庶出名頭,怎麼可能會覺得活得很舒服?!姚婧踢踢炕上的席子,心裡悶悶的。我跟你共有一個爹,卻分屬不同的媽,這樣的手足親情不管原著民是怎麼想的,姚婧卻是無法馬上釋然的。
這是一個三妻四妾的時代,哦,說岔了,其實是一夫一妻多妾的時代。第三者是合法的,或者說就沒有第三者這個稱呼。只要是個女人,面對這種情形都樂觀不起來。不幸姚婧同學xing別爲女,穿前是女,穿後還是女……於是小小的幼兒,憂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