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政傑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知道成希跟她媽鬧彆扭,不想自己難受,吃過晚飯就押着成希回去了。
曹沫想着宋雨晴一天都陪她媽在醫院裡,也沒有抓住肖軍跟他深聊什麼,只是跟肖軍說下決心到卡奈姆闖蕩,記得提前聯繫他。
曹沫打車趕到華山醫院,與宋雨晴通過電話,穿過急診大樓旁的便道,繞到住院大樓西南角幽靜的小亭裡,卻見喬裝打扮的斯塔麗也在那裡,正不屑的看過來,跟宋雨晴告狀道:“這個渣男整天都跟一女孩卿卿我我、還在大街上打情罵俏,到這時候纔想起你,你還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啊!”曹沫驚訝的問,“你什麼時候看到我?”
“那個女孩在你臉上畫口紅印的時候,我就坐在對面的咖啡店裡,看你那麼享受,就沒有走出去打破你的美夢。”斯塔麗說道。
“成希?”宋雨晴猜測問道。
“我上午去錦臣高爾夫球場見丁肇強,正好成希跟她媽也約了朋友在那裡打球,我在球場跟人打了一架,被人在鼻樑上打了一拳。晚上去我爸店裡吃飯,怕被看到臉上淤青,成希說拿粉底液幫我遮一遮,沒想到她惡作劇玩我。”曹沫指着現在還有些腫痛的鼻樑骨給宋雨晴看。
“好好的,怎麼會跟人打架?”宋雨晴關心的看着他鼻樑上的傷,伸手輕輕摸了一下,感覺是還有些腫,“還疼嗎?”
“不痛了,就是當時挨那一下有些難受,我其實也是有意沒躲,還手給那不開眼的傢伙來了一記狠的!”曹沫當然不會傻到說他看到楊永軍想佔成希便宜就一肚子火,撇撇嘴說道:“這時候寧可讓丁肇強認爲我是個寧折不屈、做事不計較後果的人,也要比讓他認爲我是個軟弱可以欺負的人強啊!”
“沒事就好,”比起卡奈姆形勢的錯綜複雜,在國內跟人打一兩架,真就算不了什麼事,宋雨晴問道,“你跟丁肇強談得怎麼樣?”
“丁肇強這些年還是高高在上慣了,但也因爲如此,他拿他這半輩子在中國摸爬滾打的經驗,去揣測卡奈姆這個國家的諸多細節,其實是有很大偏差的——他並沒能看透我們的底細。當然,主要也是沈濟並不想完全照着丁肇強給他設計的路去走,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曹沫說道,“這件事問題應該不大,最後還是談一個大家都勉強接受的方案,先糊弄下去再說!我現在就等沈濟給我回音……你媽媽今天做了檢查嗎,結果怎麼樣?”
“症狀緩下來了,但幾個指標都不是太樂觀,最關鍵的一項檢查,血管照影要排到下週三才能做,”宋雨晴說道,“我可能要請假在國內耽擱一段時間……”
“沒關係,先照顧你媽媽的身體要緊。”曹沫說道。
正說着話,曹沫感覺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見是沈濟打來的電話。
“你在哪裡?”
“我在華山醫院,跟宋雨晴在一起。”
“你們方便出來嗎,我們找家酒吧坐着聊。”
“你一個人。”
“嗯。”
“我剛坐車看到華山醫院附近有家叫海夢蘭的酒吧,在烏魯木齊中路上,你過來唄!”
曹沫掛了電話,跟斯塔麗說道:“你跟我們一起過去。”
“我見沈濟,合適嗎?”斯塔麗疑惑的問道。
“你現在是我們眼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我要是將沈濟當作真正的合夥人,這事就不能瞞着他不說。”曹沫說道。
…………
…………
華山醫院過去有條橫接烏魯木齊中路的巷道,裡面有不少小酒吧,氛圍跟田子坊相仿,只是沒有田子坊那樣鮮明的特色,人流也是比較少。
曹沫坐車經過看到的那家海夢蘭酒吧,就在巷子口。
曹沫與宋雨晴、斯塔麗走路過去,進店就看到三名店員坐在吧檯前聊天,店裡沒有其他什麼客人。
店裡LOFT閣樓佈局,爲方便談話,曹沫他們到二樓點了一紮啤酒跟鴨舌之類的小吃,等沈濟過來。
沈濟還穿着他那身高爾夫球衫,看得出中午吃過飯後,他都沒有回過家將這身標準行頭換下來。
沈濟乍看到還有一個金髮女郎坐曹沫的身邊,嚇了一跳,不知道曹沫怎麼會讓第三人介入到這次的會談。
“斯塔麗,小塔布曼的妹妹,被吉達姆家族下幫派追殺通緝令的那個。”曹沫幫沈濟打開一瓶啤酒,遞給他。
“塔布曼家族的人,不都應該是黑頭髮?”沈濟震驚又疑惑的問道。
斯塔麗揭下假髮,露出一頭棕褐色秀髮,卻也不是沈濟以爲的黑髮。
“斯塔麗傷了巴哈,最終是我、阿巴查、奧喬桑三人幫她先到貝寧,然後再從貝寧到中國來,”曹沫笑道,“我之前說有能力將東盛在卡奈姆的投資都攪黃了,可不是純粹說氣話嚇唬你舅舅哦!”
“……”沈濟張了張嘴,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他也的確沒有想到曹沫與阿巴查、奧喬桑在卡奈姆實際上已經處於共進退、別無二路的地步了。
他當然也知道曹沫這時候拉斯塔麗過來跟他見面,也是真正信任他,不再將他當外人了。
“……”沈濟嚥了一口唾沫,問道,“你就沒有想過我跟我舅談的結果未必能合你的心意?”
“你舅舅對我肯定是不滿的,甚至心裡是有怒火的,但接下來談的結果,無非是我多讓一步,還是他多讓一步的問題,我還不至於斤斤計較到寸步不讓的地步。”曹沫笑道。
“你真的比我小六歲?”沈濟看個怪物似的盯着曹沫。
沈濟自以爲資質出衆,從小就受到最精英的教育,這三四年進入東盛也得到很大的鍛鍊,但他站他舅面前,被他舅拿眼睛盯着,也還是禁不住的心虛。
他實在不清楚曹沫那麼強悍的心理素質是怎麼培養出來,也不清楚曹沫怎麼就能如此分寸極準的拿捏住他舅舅的心思轉變。
“現在要看我的身份證嗎?”曹沫問道。
“唉,”沈濟嘆了一口氣,拿起啤酒瓶喝了兩口,說道,“價碼可以談,我個人還是要從科奈羅能源退出,王建中、李齊慮倘若還要持股,但必須公開,同時東盛加王建中、李齊慮兩人的股份要超過51%。楊德山需要從東盛辭職,但他個人持股公不公開,則沒有要求——這其實也是防備將來還有人會深挖這事,就需要讓楊德山站出來頂這事,表示東盛早已經內部處理過了。我剛在電話跟楊德山談過,建議他從東盛辭職後,兼任科奈羅湖工業園與科奈羅能源的總裁,你覺得怎麼樣?”
“楊德山的安排,我沒有問題,價碼我也可以談,但我需要有能制衡東盛的手段——兩個條件:一是將隆塔以西的電網資產需要分拆出來,我可以保持微利運營,甚至不需要盈利,但控制權要在我們手裡;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天然氣礦也要從隆塔天然氣發電廠分拆出來,控制在我們的手裡!”曹沫說道,“你將這兩個條件跟你舅舅說,他要同意了,我們再談價碼的問題……”
“我直接打電話?”沈濟拿出手機問道。
曹沫點點頭。
沈濟撥通他舅舅丁肇強的電話,直接說明曹沫就在旁邊,說明曹沫提的兩點條件。
“你開免提,我直接跟曹沫談……”丁肇強沙啞顯得有些陰冷的聲音在電話說道。
沈濟按了免提,丁肇強的聲音響亮起來:“我作爲東盛的董事長,必須要考慮東盛所有股東的利益——東盛最終追求的是穩定的利潤貢獻,並非一定要鉗制你、壓制你什麼。分拆出去的電網公司、天然氣公司,東盛可以不控股,但也要持有一定的股份,要有一定的話語權,至少要有一名董事席位是我們的。科奈羅能源,今年不算,你要是能保證從明年開始,五年平均年盈利不低於三千萬美元,考慮到卡奈姆的不穩定,我最多可以照五倍市盈率收購你與沈濟的那部分股權,以保證東盛掌握控股權。不過,你也要跟我簽下對賭協議,保證科奈羅能源從明年起,平均年盈利不得低於三千萬美元,要不然我沒有辦法向公司董事會以及基金會的其他投資人交待!”
三千萬美元年均盈利、五倍市盈率,實際就是認可科奈羅能源的估值高達一億五千萬美元,這是沈濟在被曹沫忽悠前所不敢想象的一個數字。
他最初估算,就是科奈羅能源能在兩到三年融到五千萬美元的資金進行上游水電站羣建設,每年能有一千多萬美元的收益就相當樂觀了。
然而除了融資遠比想象中順利外,曹沫還將菲利希安電力公司以及隆塔天然氣發電廠收購裝入科奈羅能源,價值立刻拔高了一大截。
特別是曹沫將菲利希安電力公司80%的股權裝入科奈羅能源,估值非常低,甚至都沒有額外去算隆塔西部電網建設經營權的價值。
在科奈羅能源這兩個月的整合過程當中,其實是沈濟以及楊德山、王建中、李齊慮他們這些沒有在菲利希安電力公司持有股份的幾個人,佔了很大的便宜。
也因此看到他舅舅如此強勢的想收割科奈羅能源的控股權,沈濟才心生不滿,並沒有真正的去配合他。
就像曹沫上午在球場所說,他借用東盛的資源,是付出報酬的。
最大的區別則是這個報酬是支付給沈濟,還是支付給東盛。
丁肇強要覺得不滿,大可以將沈濟個人持股無償拿過去,但不能再試圖廉價奪取別人的股份。
現在丁肇強做出讓步,由東盛旗下的股權投資基金,以五倍市盈率收購總數高達51%的股份,曹沫個人倘若照原計劃轉讓30%的股權,將獲得四千五百萬美元的現金。
對沈濟則更爲有利,他放棄15%的個人持股,將獲得兩千二百五十萬美元的現金補償。
他父母對東盛崛起做的貢獻很小,在上市公司所得的股份也是外公丁學盛給的——目前對應差不多有上億元的市值,在普通人看來是一筆不得了的財富。
沈濟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輕而易舉邁過他父母的高度。
沈濟心情當然是複雜的,他心裡也清楚他舅舅最終做出讓步,很大程度上還是有他的因素在內。
當然了,簽下對賭協議,丁肇強還是要保證五年後東盛的股權投資基金能收回投資成本;要不然曹沫、沈濟以及其他借這次機會轉讓股份套現的人,都要拿出更多的股份,補償給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