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天黑透了,站在這不高的樓頂,眼睛越過昏暗的路燈,落在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那是每個家庭透出來的溫馨光亮。
頭頂是廣袤的非洲蒼穹,千百萬星斗閃耀其中,好像是模仿地上的燈光,模仿並放大,再放大,形成永恆的天上的村莊。
楊帆這晚哪裡都沒去,陪蘇沈在天台看星星,他摟着蘇沈的肩膀感覺到了輕微的顫抖,“冷嗎?”
“不冷。”
“這非洲的廣闊有時候會令人惶恐。”楊帆緩緩地說到。
“剛來到非洲的感覺,除了想家,更多的是迷茫。”楊帆輕聲地說到。
“在這兒,面對這樣古老、千姿百態、看似荒蕪的土地,你很容易感覺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與無能,很容易覺的自己的生命之火根本不算什麼,甚至熄滅了都沒人注意。”
“是的。”蘇沈理解地點點頭,說到“我在來非洲的時候,爸媽說‘去非洲吧,也許那裡是治癒心底傷痛最好的地方’而現在看來,在這裡是更多的是看淡了心底的痛,這樣也許會更精確些。”
“是的,沒有人能逃脫的掉命運的繮繩。陪我好好地在非洲過上一點時間,好嗎?我現在壓力很大。”楊帆對蘇沈這樣聊到,“第一,我的壓力來自對陌生國度的適應。我來這裡已有三年的時間了,但還是有很多的事不懂,之前的打基礎創業是非常的艱辛的.
你知道我的家庭是很窮的,來之前的機票都還不是自己掙來的錢,原來的計劃是前往南非,證都簽了,我也去了,但那邊的治安讓我感到恐懼,於是就選擇莫國這個即離南非不遠,相對中國人又不多,的地方呆着。
剛開始時,先到一些中國人的店裡拿貨賒賬擺攤,在非洲這個象火爐一樣的地方做這麼辛苦的擺攤都不讓人活,常常遭警察的追趕。
有一回在一根電線杆邊擺攤,警察過來說,‘電線杆上貼着不能擺攤,你怎麼還一定要在這裡擺,是看不懂,還是分明是要跟我過不去’,差點整攤的貨都被他沒收了,好在那警察還不是很黑心,於是我就乖乖地收攤換了個地方擺.
那天下午又遇見那警察,他對我說,‘你是人還是鬼,怎麼老跟着我,象幽靈一樣,我不看見你還不行’,就讓我把攤收了,威脅我說,如果再讓他看見,他就一定毫不客氣地將貨物統統沒收。
之後我又換了個地方擺,沒想到在下班時間,這個警察回家時又撞到我,而且好有意思的是,我居然把攤位擺在了他們家門口,這個警察最後是又氣又好笑地趕我.
我自己也覺的好玩,一整天都在跟這個警察‘玩捉迷藏’。到後來我們成了朋友。
有一回我請他帶我去買現在你看到的那輛破車,當時買了2000美元,主要是不懂行情,後來才知道只要幾百美元就夠了.
在後來還知道這個黑警察至少掙了我一半的回扣。其實吃回扣也早已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但在當時那點錢對我來說就是活命的錢,很重要的。
第二,我的壓力來自這邊中國人之間的競爭。別看大家平時走在路上遇見都互相點頭問好,事實上背地裡的競爭是不客氣的,大家的貨物都是來源於國內,而且中國人店內相似的商品很多,底價就變的透明瞭,因此常常就會爲了霸佔市場 而互相壓價,做到最後辛苦不算還沒有利潤—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白忙乎,你說是什麼感覺。
況且跨國生意投資很大,這樣做下去就是虧本。
第三,我的壓力來自與外國人之間的競爭。這裡有很多白人,印度人包括黑人,黑人有的也很會做生意。
他們在這個國家呆了有的都是好幾代人了,無論是經驗還是資金都是一個很有實力的羣體,他們經營的商品往往會比我們更對路,也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我們在這裡的每個開店的中國人一直經營的都是面對普通黑人,也就是沒有什麼錢的消費羣體需要的庫存垃圾貨,利潤薄做地搬着又辛苦。
所以你看我們公司上上下下每天每個人都跟螞蟻一樣努力工作着,但掙錢並不是很多,好多都還是靠節約省下來的”蘇沈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一直以來我都很信任你,雖然是在異國他鄉,你的智慧和毅力也是熠熠生輝的。”蘇沈握住楊帆的手鼓勵到。
“所以啊,現在輪到你來時就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已經是掙錢了。至少吃住不愁,我纔敢叫你來。”
“不過有你的支持我會盡量去做的。”楊帆面帶微笑的說到。
“在學校裡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歡你,但家裡太窮了,我不知道我該拿什麼面對你,在加上自己前途還沒着落,所以對你只能是在心裡掛念着,即便是這幾年來非洲也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好了,等到哪天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我剛來這個國度時,艱苦奮鬥的地方。”蘇沈點點頭,這一晚,她更多的是傾聽楊帆,一個男人對成功事業,那來自心海的消息。”
“走吧,夜深了,該休息了。”楊帆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