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死,月嬋捲起袖子將伙房收拾乾淨後做了一頓飯餐送到他屋裡。
□□見她推門進來,故意翻了個身臉對着牆壁裝睡。
“用膳吧,□□。”月嬋走到牀邊喊了一聲。
□□仍裝,緊閉着眼睛不想說話。月嬋走到桌子旁,故意說:“雖然只是一碗稀飯,可是熬的很香呢。”她拿起勺子故意的在碗邊碰得叮叮咚咚響。
□□肚子裡飢餓的蟲子又鑽出來了,一個咕嚕爬起來衝到桌子邊,呼啦啦的就一會兒功夫將稀飯喝的乾乾淨淨。
“沒吃飽,明兒給爺做一頓豐盛些的。”他唬着臉說道。
“是,□□。”月嬋輕聲說道。
“□□?誰讓你喊我□□的?你該喊我爺。”□□吹鬍子瞪眼睛的說道,圓圓的大眼睜得跟銅鈴般大,雖然是鐵青着臉,可看上去一點都不兇悍,反而很是可愛。
月嬋掩嘴輕笑。“笑什麼笑?”□□反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月嬋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後出去了,□□一個人在屋裡覺得很無聊,便起身到了院子裡。
擡頭看着灰色的天空,有絲陰暗色在天空中飄來飄去。其實到現在他仍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要說是穿越,他已很習慣了,好歹也穿過兩次。
可是,冥冥之中真的有神靈和異界存在?他悄悄的挪到伙房旁,趴在門邊向裡面偷看。
昏黃的燭光下,映着月嬋的長長身影。伙房裡已經被她收拾乾淨,□□擡頭看着屋頂,大洞已經沒有了。
魔法,神奇!我要是也有魔法多好?我不就業可以回家了嗎?他轉了下眼珠子,走到院子中間,深沉而寂寥的孤獨感圍繞住他。
他揹負雙手仰望蒼穹,聽見身後月嬋的腳步聲時,淺聲吟道:
荊清迴歸途中突然就這樣地與你相遇在你時尚的帽沿下 嘲笑着世人的忙碌許多人匆匆而過只有我注視你很久一下子讀懂了你的灑脫從此學學你不再嘆息懷才不遇不是爲寫而寫 不是和風而歌立於天地自逍遙靜觀茫茫蒼生你爲佛
他一聲無奈的嘆氣,然後是一個無奈的轉身,擡頭時遇見怔怔的看着他的月嬋,他也裝作剛發現她似的稍稍愣了一下。
淺淺的一笑,微眯了眼的他頷首道:“月嬋姑娘,今日對你的態度有點過火,請月嬋姑娘見諒。”
月嬋被他的大轉變給嚇着了,呆呆的站在那兒不說話。
“月嬋姑娘?”□□靠近了一些。“月嬋姑娘,可是不舒服麼?”杜□□原來也可以如此溫柔?
“沒…沒有!”月嬋眨了下眸子,被他如此溫柔的關切給嚇住了。“□□,天兒不早了,該歇着了。”她向後退了一步,驚嚇中仍透着溫婉可人。
“嗯,睡吧。”□□向屋子走去,到了房門口又回頭偷偷的看了眼月嬋,而她正向隔壁的那間屋子走去。
□□想喊住她,本來醒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激情過了,而且看情形根本激情的就不是一次兩次的。再說了若不跟她在牀上激情一下,怎麼才能撒嬌哄得讓她教魔法呢?
就在□□尋思間,月嬋已經進了屋關上房門了。
“哎!”□□聳了聳肩,進屋上牀睡覺,一切留待明天再說吧。可是睡不着啊,□□的身上好像有許多的小蟲子爬來爬去得,癢得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好難受,心裡像憋了一團火似的。
爬起來跑到院子裡吹吹涼風,靜謐的大地被月光籠罩着,黑夜帶給人的總是收縮毛孔的恐懼。站了沒兩秒鐘他又跑進屋,拿起桌上的茶壺就着茶嘴兒咕嚕咕嚕的灌了起來。
涼水下肚好多了,他緩了口氣,摸了摸胸口,一個飛身往牀上撲去。“啊…..!”響徹雲霄的尖叫在寂靜的夜晚久久迴盪。
牀上有人……!
□□被嚇得往後倒退而去,卻不料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是我。”月嬋從牀上爬起來說道。
“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着她,那心兒跳的怦怦的。
“你在院子裡發呆的時候。”
“我怎麼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了,我還是什麼狐仙啊。”
……………………………狐仙,正是因爲狐仙□□纔來到這裡的。□□聽到這兩個字時,心裡像被針刺了一下,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桌子旁發呆。
月嬋裹着衣服走過來也坐下了,她看着□□說道:“□□,對不起你和藍星。只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只是…..只是想解救白狐這一族,它們都是我的姐妹。”
她說到最後哭了,哭的好悽慘啊,一個本可以繼續修煉列入仙班的狐仙,可是卻因爲家族的劫難放棄了一切,丟失了一切,在後世苦苦追尋真愛來拯救這場劫難。她身上揹負的重任和自責又是多重的啊….!
道理□□懂,可是當他知道是因爲她而招來他和藍星的正主兒,讓他如何不生氣不怒火沖天?他們原來是那麼幸福,他很快就要大學畢業,而藍星在交響樂團剛開始她熠熠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可是看着哭得這麼傷心的月嬋,看着那顫抖的肩頭和嘶啞的聲音時,□□心底最深處那根善良的弦被輕輕觸動了。
他輕聲的說道:“月嬋,不是我不想幫你,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知道你找我來的目的,我是無法愛上你的,起碼現在我是不可能愛上你。”
月嬋擡起那哭花了的淚臉,兩行清淚掛在臉上仍在不斷的往下滑過。紅紅的眸子失去了白日的神采,酸楚的看着□□,有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傷痛。
“對不起,月嬋,我幫不了你。”□□的聲音低的他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沒有希望了嗎?”她喃喃的問道,絕望的看了眼□□後,慢慢起身緩緩地向門口走去。就快到門口時她停了下來,淒涼而無助的再次回眸看了□□一眼。
一眼萬年的痛!
“□□!”她深情而讓人痛的如死的最後喊了一聲。“我該不該放棄呢?爲何我覺得心如此的痛?我不想放棄,真的不想放棄啊…!”
字字句句刻盡了她的迷茫,淚眼婆娑的她猶如一個走入黑暗裡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流浪在漫無天際的黑暗裡。
轉身,打開屋門,跨出門檻,再也不回頭的步入夜色中。那紅色衣裙在夜色裡像一團火一樣,讓目送她離去的□□覺得遠離了光明和溫暖。
他像箭一樣的衝出去,拉住快要淹沒在夜色裡的那抹紅色。“月嬋,留下吧。我給你一次機會,能不能讓我喜歡上你,那就看你自己了。”他說道,極其誠懇。
絕望而淒涼的臉似乎沒有回過神來怔怔的看着他,□□對她點點頭,稍刻,她彷彿注入了希望欣喜地看着□□。“真的?”
“是,給你機會讓我喜歡上你,但是有一點不能使用魔法,要讓我真心的喜歡上你。”□□說道。
“好!我會的!”月嬋說道。
帶着對未來的希望,月嬋在□□的勸說下帶着他回了清朝,讓□□重新回到十四阿哥身上,但是□□仍有一個條件,不要讓他知道他身邊的女人誰是月嬋。
就這樣□□回來了,他收回思緒起身坐好又發了一會兒呆,喊了小曾子進來替他穿上衣裳出門逛逛去了。
三日後□□的身體基本恢復如初,於是他跟胤禟約好了一起去瞧嵐靜。走在路上胤禟不停的給□□分析他的疑惑之處,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藍星已經回去了,只是該如何給九哥解釋這件事呢?
頭好痛啊!
“十四弟,有聽哥哥說話麼?”胤禟瞧出來十四弟在神遊的表情,不滿的問道。
“啊….聽,在聽呢。我在想若你說的是真的,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隨口說道。
“是啊,哥哥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胤禟惆悵的看着腳下,覺得好累阿整個人就快跨倒下去,根本不知道這受傷的軀體還能支撐到何時。
大喜大悲帶來的刺激很傷人。
馬車到了棟鄂府前停下,胤禟和□□下的車來,早有各自的貼身太監過來攙扶照應,而棟鄂府上看門的奴才早笑的很奴性的過來說道:“給九爺、十四爺請安。兩位爺裡面請。”
“小姐可在府上?”胤禟問道。
“回九爺,在。四爺也來了呢,正在老爺的書房。”
“哦?四哥也來了?”這兩個人詫異的問道,互視一眼後轉身去了七十的書房。
“四哥。”兩人進了屋給胤禛請了安,七十又給他二人請安,一番虛禮後四人落座。
胤禟毫不客氣地問道:“四哥今兒怎麼來這裡了?”要說是他八哥來他還能接受,七十是八哥的人嘛,跟四哥八杆子也打不到的。
“靜兒快成親了,四哥過來瞧瞧可幫得上忙。”胤禛說的很淡卻很坦然。畢竟他曾經是靜兒的主子,胤禟倒也不好發作。
□□知道他四哥喜歡藍星,可想着這個靜兒根本就不是藍星,心裡有喜有悲,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這個嵐靜,便說道:“好了哥哥們,帶弟弟去見見九嫂吧,自從我醒來還沒見過呢。”
十四阿哥兩次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怠慢了,七十聽□□這麼一說,欣喜地起身親自送了三位爺去了靜兒那裡。
棟鄂嵐靜這日正在屋裡發脾氣,因爲貼身丫頭春梅給她梳得頭髮很不滿意,想着過幾天髮型就得改變了,原本就心煩意亂的她不由分說地將屋裡的東西全給砸了。
面對胤禟的藐視她想過用法力來懲罰他,可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更想過逃走,可是曾經一次選擇自殺導致白狐家族被封印,而這次若在選擇逃走,只怕康熙不會輕易放過棟鄂家族上下二十幾條人命,還會牽連更多的九族…..。
曾經自私過一次了,不能再自私的讓旁人來承擔所有的懲罰。所以,她選擇了留下,可卻留的艱辛、痛苦、窒息啊!
“小姐,小姐….。”春梅嚇得跪在地上哭着,小姐時而晴時而陰,時而獨自偷笑時而暗自落淚的舉動一一落入她眼裡。她知道小姐的心裡有一份無法說出來的苦,只能靠發泄來緩解。“小姐,你別這樣啊,別糟蹋自個兒,有苦去給老爺說啊。”
“說?說了有用嗎?說了就能還我自由了嗎?就能解脫我作的孽嗎?”靜兒說到最後放聲痛哭,悲愴的哀哭聲傳入前來這裡的四個人耳裡。
七十驚慌的看了一眼胤禟,正要邁步跑過去卻被胤禟一把拉住。胤禟站在那裡不走,胤禛和□□也不好向前,陪着他站在那裡聽那悲傷的哀鳴。
“爲什麼會這樣啊…爲什麼?”一聲聲哭泣訴盡她的悔恨和悲傷,只讓人聽得心跟着沉重起來。
□□上前一步喊了聲:“九哥!”聲音裡透着一點點不滿,他朝胤禟努了努嘴,意示他過去安慰安慰她。
胤禟遲疑了一下後緩緩地走過去了,擡起左腳跨過院落門檻,就在腳落在地上再跨進右腳時停下了。
“春梅,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所有的人。”靜兒嘶啞着嗓子說道。
對不起所有的人…..,自然包括他九阿哥。兩年的羞辱,兩年的虛度就這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原諒了嗎?對不起,自是做了對不起他九阿哥——棟鄂嵐靜未來夫婿的事兒。
胤禟站在門口處,嘴角動了一動苦笑了一下。擡起頭看着天空明媚的陽光,正揮灑那溫暖的光芒落在他的肩頭。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好孤單啊,世上最孤單的一個,有如一棵在風中搖曳的樹形單影隻。
他退回去了,轉身後大步朝外而去。